小竹看哥哥被扯得踉跄,小脸儿顿时涨得通红,跑上前伸出手便用力的去推萧玉琦:“放开我哥哥,不许碰我哥哥!”

萧玉琦没有防备之下,手上狠狠的挨了小竹一下,下意识的就想甩开,却在听到小竹的称呼后愣了一下,反手抓住小竹,皱眉道:“什么你哥哥的,你是哪里――”

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个贱种便是跟着若尘一块儿到江家来的,难不成,是他?

手下使力,一把揪住小竹,刚要说什么,却不防左右两只手同时伸过来,两条胳膊都被钳住,忙回头看去,却是清歌和刚才那和自己打架的女子正一左一右的站在自己两边,对自己怒目而视。

“放手!”两人一起怒喝。

清歌从和陆雪琪碰面,自觉就霉运连连,所以是看了陆雪琪就烦,而看陆雪琪的样子,瞧着清歌也是极不顺眼儿,都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心有灵犀的时候。

两人用的劲都很大,萧玉琦觉得自己手臂都快被揪下来了,悻悻然松了手。

只是清歌护着小竹这是自然,可让人想不通的是陆雪琪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

看大家都瞧着自己,陆雪琪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往后退了些。清歌却不放手,狠狠的拧着萧玉琦的胳膊,俯□子道:“萧玉琦,我警告你,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对若尘和小竹动手动脚,这只胳膊,你就当没有长出来过吧。”

说完,使劲一推,被清歌狠厉的语调吓着的萧玉琦猝不及防之下,扑通一声就坐倒在地,看着一旁鼓着腮帮瞪着自己的小竹,不由又惊又怒,在府里时,自己从没有正眼瞧过,孩子的容貌变化又是极大,竟是没想到这个贱种却被江清歌调教的如此出色!越想越觉得江清歌混账,对自己这个正牌儿妹妹爱理不理,却对这个小子如此维护!看着小竹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只是有清歌和那不知名的女子护着,却不敢再造次。

萧玉琦狼狈的爬起来,冲着若尘道:“哥哥,你还留下做什么?我来时娘就嘱咐,若是你过得不如意,让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再委屈了自己。以后那贱人父凭子贵,哪里还有你立足的余地?”

又冲着苍叔道:“苍叔,你平时最疼我哥哥的,你倒是说说我说的可在理?”

心里早料定,苍叔本就最疼哥哥和自己,现在看哥哥受苦,一定会和自己站在一个立场上。

“小姐――”苍叔搀着若尘,看若尘脸色灰败的样子,心里很是难过,可――

抱着若尘哭道:“公子,老奴心疼你啊!可男子出嫁从妇,你要是真回去了,可该怎么办啊――”

早就笃定苍叔肯定会顺着自己的意思说,可是听着听着却越来越不对味儿,萧玉琦大为恼怒:“苍叔,什么怎么办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有我娘和我呢,凭谁还能委屈了哥哥不成?哥,你倒说句话啊!”

听萧玉琦如此说,一旁站着的子清似是极为慌张,一把扯住若尘的衣袖,流泪道:“哥哥切不可离开,清歌离不得哥哥的!千错万错,都是子清一个人的错!哥哥莫要怨了清歌,是子清的痴念,想要给清歌生下一男半女,也算不负了清歌一番情意。若哥哥着实不能接受,子清,子清――”

哽咽着却是说不下去,整个人儿更是哭成了个泪人儿相仿。

听了子清一番深情倾诉,众人都是百味杂陈,看着这叫子清的小倌儿,着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清歌也是目瞪口呆,若不是事关自己,简直要给这子清鼓掌。还真是杀人不见血,看若尘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就知道若尘心里有多难过。

“哥哥,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厚着脸皮留下来吗?”萧玉琦怒声道,“我萧家的公子什么时候沦落到和一个**抢妻主了?”

听到萧玉琦大庭广众之下直呼自己为“**”,那子清似是备受打击。身子一歪,正好冲着清歌的方向倒了过去。

清歌一怔,下意识的扶住子清,手更是微不可察的放在子清的腕上,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怪异的表情。

若尘正好回头,看在眼里,竟似两人相拥一般,下意识的抬手想要遮住眼睛,两只胳膊却仿佛有千斤重,竟是举到半空又无力的垂下。

小竹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涨红了脸,跑到清歌身前叫道:“走开,不许赖着我嫂子。”嘴里说着,钻进清歌的怀里,仰起脸来可怜巴巴的瞧着清歌,手里更是使劲,想要把子清从清歌怀里推出去。

萧玉琦却是心下暗喜,上前扶了若尘道:“哥哥,我们走吧。这样的负心人,要他作甚?只要哥哥愿意,什么样的女子是哥哥配不得的?”

若尘却是傻了一般,两只脚好似钉在地上一样,无法挪动分毫。

子清似是被小竹惊吓到了,仓皇的扯住清歌一只衣袖,哀求道:“清歌――”

“放手。”清歌一手把小竹搂在怀里,冷冷的冲着子清道。

“哥哥――”看江清歌竟是连怀有自己骨肉又如此美貌的男子都不假以辞色,萧玉琦就更确定清歌肯定是在做戏,目的全在若尘治玉的天分罢了!不然,以萧若尘的蒲柳之姿,人更是粗糙的紧,这个女人除非脑壳坏掉了,才会把他当成宝贝一样!

若是自己能把若尘从江府带走,再送他到上京,拜了那吴长老为师,那以后别说是可以出了这许多年在萧府受的恶气,便是在这泉州界面,自己想横着走都没有什么问题。

“哥,你不要难过,我现在就带你走!玉琦虽是没甚出息,也决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哥哥受这样的轻贱!”

“若尘――”清歌一根根的掰开子清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指,慢慢举起手,左手无名指上,美丽的莲花瓣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若尘眼睛一热,双手互握,紧紧的攥住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脸上的神色逐渐刚毅。

“哥哥――”萧玉琦觉得不妙,叫的愈发亲近。

若尘缓缓推开萧玉琦的手,轻轻道:“玉琦,你不要再说了!回去吧,我不会和你走的。”

“哥――”萧玉琦气怒交加,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蠢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承受这样的侮辱,竟还是死赖在这里不走?!

“你是好好的萧府长公子,做什么这样轻贱自己?这江清歌,有什么好――”

“住嘴!”听着萧玉琦一句句轻视的话语,又看到除莲生秋雁外,其余人对清歌的鄙视,再对上对面那双始终安然凝视着自己的双眸――那里面没有怨尤,有的只有满满的信任,和如往日一样深深的爱意。

若尘突觉一阵心酸,还有更多的为清歌的不平。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再说一句妻主的坏话,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若尘厉声道,看着有些被自己突然的怒火吓到的萧玉琦,若尘心中涩然,“你回去告诉娘,自她把我送到江府后,从和妻主成亲的那天起,这世上早没了萧若尘这个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是江萧氏,若尘!”

没想到总是把自己的话当成圣旨一样的萧若尘,竟敢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严厉的话语,萧玉琦顿时不知所措,求救的看着苍叔,神情惶惑的道:“苍叔,哥哥原本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你快瞧瞧,他是不是撞邪了?”

看着神情凄惶的萧玉琦,苍叔苍老的面容上也很是苦涩,小姐,我早说过,你那样对公子,有朝一日,你会后悔的!曾经,公子的世界只有你和小竹,若是为了你,公子便是立时去死都不会皱皱眉头。可你又是怎么对公子的呢?便是家里的猫狗,你看着都比公子顺眼,每日里总是嫌弃公子丢了你的人,恨不得再见不到公子才好!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怪公子呢?从上次天香酒楼那短短的一面,自己就已经看出,公子已是情根深种!公子自来是个死脑筋的人,更何况这人本就是自己妻主!自己料的不错的话,不管多苦,公子都不会离开少夫人的!

萧玉琦还想再说,清歌却已经扯着小竹的手走过来,看着萧玉琦忽然展颜一笑:“老实说,我从没见过比你更混账的妹妹!只是,知道我家相公如此在意我,你也算是有些功劳,我今天,便不和你一般见识。只是,没、有、第、二、次!”

清歌虽是笑着,可身上的冷意却仿佛有形的实质,萧玉琦忽然觉得从脊椎骨那里开始,身上有些凉飕飕的,竟是呐呐着不敢再开口。

清歌走到若尘身边站定,小竹乖巧的伸出手,拉住若尘一只胳膊,吃力的把若尘和清歌的手放到一处,一直绷着的小脸儿终于有了点儿笑模样。

陡然碰到清歌的手,若尘似是哆嗦了一下,想要缩回去,却又无法遏制紧紧握住那只白皙的手的渴望。

清歌却不待若尘有所行动,抢先一步,紧紧握住那微微抖着的手指,连同小竹的小手一起包在掌心里。若尘顿时觉得无比安宁,小竹一下咧开了嘴,笑的幸福无比。

看清歌竟然如此无视自己,子清终于忍不住,哭倒在旁边侍人的怀里。

清歌亲昵的抚了抚小竹的黑发,听到子清的哭声,抬起头来冷漠的对一旁众人道:“这戏看的也够了吧?现在也该散了!诸位还是离席吧。”

陆雪明一愣,脸腾地红了。自己今日做事确实鲁莽,按说即是别人私事,自己一早就该告退才是,现在被人家下逐客令也是该当!

陆雪琪却又要发火,却被哥哥拦住,只得愤愤的跟着陆雪明往外走。

看子清和那些江府派来所谓侍奉的人还在,清歌略略提高声音道:“看戏的都散了,演戏的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需要我教你们怎么走出去啊?”

正哭泣的子清脸色顿时发白,来时就已被嘱咐说是今日的江清歌已不同往日,现在才知道,竟是如此无情吗?!

便是即将走出院门的陆雪明也不由停住脚步,自古女子莫不重子嗣,这江清歌却为了自己夫郎,连怀了自己孩儿的人都不能容得,到底是太痴情了还是太无情了?!

“清歌,你,好狠的心――”似是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子清身子晃了一下,终于慢慢软倒。

“公子,公子――”侍人正好接住子清的身子,惊慌失措的冲清歌道,“小姐,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公子肚子里有您的骨血啊!老祖宗和老爷一再嘱咐要好好看护公子,您这样会逼死公子的啊!”

“哦?”清歌身子却是动都不动,“你的意思是他昏倒,是我没尽到照顾之责了?听你的话老祖宗和老爷那里看护的可是好着呢!既如此,你们就更应该赶紧把他带走,回去,让老祖宗和老爷好好照顾就是了!好了,好了,赶紧的,走吧!”

那侍人没料到清歌竟把责任赖到自己身上,而且即使看着子清昏倒也没事人似的,根本不在意的样子,想起自己来时老爷和大小姐的严令,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是奴才胡说八道,公子昏倒,怎么会和小姐有关系?都是奴才没有照顾好!求小姐责罚奴才,只是,不要赶公子走吧,公子实在也是可怜人呢!”

“是你们没照顾好?”清歌声音仍是淡然。

“是,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那侍人惶恐的道。

“连照顾个人都不会,还留你们这些奴才做什么!”清歌声音突然拔高,厉声道,“还不快滚!”

那侍人愣了一下,突然听出来清歌的意思是让他们走,却并没有说要把子清也一块儿赶出去,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下,虽是自己等人没能留下来,可好歹子清可以留在这里了!再不敢多说话,爬起来呼啦啦就急忙退了出去。

陆雪明也终于举步向前,只觉这江清歌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如此心机,便是自己,也不见得能算计得了她!只是这子清却还是留下来了!萧若尘,这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小姐,子清公子怎么办?”看到被侍人丢在地上的子清,舒伯忙上前请示。

“给他找间房子,让人送他过去。”

这些人如此绞尽脑汁,自己要是不配合一下,怎么给他们惊喜呢?

99、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九) ...

“少夫人,公子进屋时就嘱咐说,他累了,不管哪个来,都回了就是。这会儿,怕是已经睡着了――”苍叔为难的瞧着清歌,心里不住叹息,前儿在天香楼时,一顿饭下来,公子脸上的笑就没停过,看着少夫人,那两只眼睛就柔的好像把人的心都能化开。这才多久啊?就出了这档子事。虽是看少夫人的样子,对公子还是很维护的,可那个小倌儿到底还是留下来了!平白生生看着别的男人怀里少夫人的骨肉,公子能撑到人都散了,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想起以往在府里,小姐对公子冷言冷语时,公子都是木木的受着,也没人感觉到什么特别不妥,还从没见过公子这么弱不禁风的时候!若不是自己搀着,怕是站都站不住的!是啊,原就是没人疼的,也就不晓得被人护着宠着是什么滋味儿。若是一直就这么苦着,从来不知道甜是什么味儿,兴许公子也不会这么煎熬吧…

“我进去瞧一眼,马上就走,不会吵到相公的。”清歌脸上很是焦灼。能体会若尘的心思,虽然明知道那男人口中的“清歌”不是自己,可若尘心里一定还是会很苦。却又不想在自己有半分为难,所以一直勉力撑着,不愿别人看自己半分笑话!自己的若尘啊,总是这么让人,心疼…

看清歌坚持,苍叔无奈,只得让开,放清歌进去,自己却并不放心,一直守在门外。

若尘已经脱了鞋子,外衣胡乱的扔在床脚,脸向里侧躺着,似是疲累已极,连头上的发簪都未取下。

清歌放轻了脚步,慢慢来到床边,小心的把若尘头上的玉簪抽下来,微褐色的卷发便铺了满满一枕头。清歌轻轻捻起一小绺,放在唇边,久久的吻着,半晌,看若尘确是睡熟了,清歌终于起身,仔细的给若尘掖了掖被角,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若尘,亲爱的,先委屈一下,那些鬼蜮伎俩、腌?事情,我一个人处理就好!你放心,江清歌始终是萧若尘的,我的生命里,只会有你一个…

清歌拉开门,正侧耳倾听的苍叔来不及避开,一下被逮了个正着,一张老脸登时通红,嗫嚅道:“少夫人,老奴只是,不放心公子――”

清歌温煦的一笑,神情很是欣慰,“苍叔太客气了,我听若尘说过,当初在府里,多亏有你护着,清歌对苍叔只有感激,又怎么会怪罪?我知道,你是担心若尘,这样,很好。”

听清歌这样说,苍叔神情又是激动又是愧疚,想想公子这样冷淡少夫人,也不知少夫人是否会怪罪,拭着泪道:“我家公子并不是那善妒的,更不是故意要远着少夫人的,公子躺躺,明天兴许就好了!我家公子最是个懂事的,求少夫人千万怜着些公子,别跟公子生分了才好…”

清歌点头,又好言安抚了几句,嘱咐苍叔好好照顾若尘,才一个人落寞的离开。

苍叔怔然站在那里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沉重的叹息了一声,轻手轻脚的上前,小心的掩上门。

听到清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响,若尘的手痉挛似的揪住被角,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淌下。

午饭吃的很是压抑。若尘派苍叔来,说是已经用了些点心,午饭便不再用了。

秋雁听说,狠狠的剜了一眼清歌,哼道:“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平时看你对妹夫疼的什么似的,可伤起人来,就是往人心窝里捅…”

“妻主――”莲生往秋雁碗里挟了块儿竹笋,略略提高些声音,秋雁只得憋了气不再做声。

小竹拿着筷子却是不时发呆,一旁的无名看在眼里愁得什么似的,想尽法子耍宝,可却是没有一点儿效果,又不敢冲着小竹吹胡子瞪眼,便只能拿手里的筷子出气,一会儿功夫,座椅周围就全是被捏碎的筷子末。

“小姐――”有侍人匆匆跑过来,胆怯的对清歌道,“子清公子孕吐的厉害,刚刚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这会儿功夫,竟是什么都吃不下。”

席上登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瞧着清歌,小竹更是绞着手,用的力大了,两只小手红通通的,无名看的心疼,忙伸出手不停的给小竹扇风。

清歌瞧也没瞧众人,一推饭碗,径直起身,小竹傻了一下,咬着嘴唇儿跟着就站了起来。

清歌拐上一条小径――看样子是要往厨房去。

这下不止秋雁,就是莲生也吃了一惊――

看清歌的样子,是要亲自下厨做饭给那子清吃?刚才不是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吗?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清歌――”秋雁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不妨正碰着受伤的那只,顿时疼的“嗷”的一声,慌得莲生忙上前扶住。

“没,没事儿――”秋雁忙安抚莲生,又气急败坏的冲渐渐走远的清歌喊道,“清歌,你做什么去?刚刚苍叔可也说了,若尘可在床上躺着呢!虽是说用了些点心,可若尘你还不知道?我那傻妹夫就是一条筋的人,都这个样了,还想着你!我看他八成是不想让你担心才那样说的!”

那个子清虽是看着也挺可怜,可若尘才是自己这一国的!那人长得再好,也万没有把外人供着,让自己人难过的道理。

看清歌没有停下的意思,小竹咬了咬嘴唇,拔足追了过去。秋雁愣了愣,叹了一口气,颓然坐下,这都什么事啊!这好日子才刚过了几天,就鸡飞狗跳的!自己就说嘛,清歌这丫头,就不是那能安安稳稳的省油的灯!

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清歌站住脚,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

眼看着已经跑到清歌身后,小竹却不知为什么又停下脚,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迟疑,好像在怕着什么。

清歌蹲□子,拍拍自己的背,温声道:“来,和嫂子一块儿给哥哥做些好吃的去。”

小竹愣了一下,脸上顿时喜笑颜开,手足并用的爬上了清歌的背,两只手紧紧的搂着清歌的脖子。

“傻孩子。”清歌笑笑,往上面提了提,让小竹趴的更舒服些。

小竹想要说话,却不知为什么一张嘴,泪却下来了,热热的一滴,正好洒在清歌的脖子上。

清歌吓了一跳,忙腾出一只手,温柔的帮小竹擦拭,“傻小竹,嫂子说过,我们三个会一直在一起,宝贝,不哭啊!”

小竹瘪了瘪嘴,想要停住,可不知为什么,那些泪好像有自己的意志,竟是怎么也止不住。

清歌手轻轻拍着小竹的背,心疼的轻哄,“乖,小竹不怕啊。嫂子最爱的人只有若尘哥哥和小竹,其他人,和嫂子才没关系呢!小竹不哭了好不好?”

小竹慢慢把头贴上清歌软软的发,哽咽着央求说:“嫂子很喜欢宝宝吗?那小竹做嫂子的宝宝好不好?咱们不要别人的宝宝,只要哥哥的宝宝好不好?等哥哥生了宝宝,小竹再做回哥哥和嫂子的小竹…”

清歌百感交集,背着小竹轻轻摇晃着,“傻小竹,你一直都是嫂子的宝贝啊!你放心,将来若尘哥哥一定会给嫂子生好多可爱的宝宝的,嫂子只会要哥哥的宝宝,其他人,嫂子才不稀罕呢!而且呀,就是嫂子和哥哥有了宝宝,我们小竹也是哥哥嫂子最爱的宝贝…”

“嗯,嫂子要记得刚刚说给小竹听的话啊!要一直一直记得。”小竹重重的点了点头,又伸出小指冲清歌道,“我们拉钩。”

“好。拉钩。”清歌伸出小指,郑重的圈住小竹小小的手指晃了晃。

萧玉琦垂头丧气的站在大街上。来时雀跃的心情早丢到爪哇国去了。昨天接到江清芳让人送来的信,娘亲就大喜过望,立马派自己连夜赶到泉州。为了能更好的说动若尘,还特意让王满苍这个老家伙跟自己一道。紧赶慢赶,好歹赶在那子清进门时到了这里,却没想到王满苍这个老东西,事到临头了,竟是死憋着就是不肯帮自己说话;还有萧若尘,就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人,简直就是榆木疙瘩一个!竟是就这么愚蠢的认定了江清歌这个纨绔女!

现在倒好,苍叔倒是顺顺当当的留在萧若尘身边了,自己却被赶了出来!

这都叫什么事儿!

“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明显看出萧玉琦心情不好,可老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不是事儿啊!

“什么怎么办?”萧玉琦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走,去天香楼。”自己可是江府两位少君正正经经的娘家人儿,不去哪儿还能去哪儿。

听说去天香楼,手下的人顿时眉开眼笑,这泉州城里,天香楼的酒菜却是一等一的好!

一群人呼呼喝喝的朝天香楼而去,掌柜的也认识萧玉琦,忙满脸笑容的把萧玉琦迎了进去。

“准备三个雅间。”萧玉琦边上楼梯边吩咐,一抬头,正看见极其漂亮的“竹韵”两个字,便即站住脚,指了指道,“让小二把这一间收拾一下,给整一桌丰盛的送过来。”

掌柜的抬头一看,却是面有难色,陪着笑道:“萧小姐,能不能另换一间?这间已经有人了。”

萧玉琦的气已经憋了一路了,听掌柜的这话,脸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掌柜的这位子是不是做的有些厌烦了?既如此,我这就去告诉弟媳,让她再换个人来。”

掌柜的忙苦着脸告饶:“小姐,不是小的要驳您的面子,实在是,实在是,雅间里的这位,小的惹不起啊!”

“惹不起?”萧玉琦明显不信,这泉州地面上,还有什么人敢在天香酒楼撒野?斜了眼掌柜的,“你倒说说看,里面是那尊大神啊?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哼哼――”

正说着呢,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酒席的上首,一个女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些傲慢的瞥了萧玉琦一眼,“萧小姐,咱们还真是有缘啊!既如此,就进来喝一杯吧。”

萧玉琦愣了一下,里面的女人自己认识,不正是刚刚揍了自己的那女人吗?

听到陆雪琪发话,掌柜的忙小心翼翼的介绍:“萧小姐,这位是上京陆府的陆小姐,是大小姐的客人。”

上京陆府的小姐?萧玉琦一下懵了,自己本还打算找回场子,好好收拾一下那个敢揍自己的女人一顿呢,谁知人家却是上京陆府的人!看来那顿打是白挨了!

可是慢着,自己和这个女人可是冤家,明明刚刚打过架,她怎么会邀请自己喝酒?又突然忆起,这陆雪琪两次对自己动粗,好像都是为了,小竹!难道说,这女人,看上小竹了…

100、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 ...

陆雪琪一向眼高于顶,于上京中,更是见惯了品貌皆为上乘的名门公子,却从没想过,不过是梅花林里匆匆一面,竟是对那小公子再不能忘怀。

回到天香楼,江清芳已是早早侯在那里。

两人本是早已说好,要去玩赏一下这泉州的风土人情,陆雪琪此刻却完全提不起一点儿兴趣,看陆雪琪兴致缺缺,江清芳忙很有眼色的告退,又吩咐掌柜的整一桌上好的席面送过来。

面前虽尽是美味佳肴,陆雪琪尝了一口,却只觉索然无味。这种感觉还从未有过。

陆雪琪虽未成婚,可对男女之事却并不陌生。陆家家风本是最严谨的,只是母亲陆凤婷却是个异数,不但家里夫郎妾侍众多,还经常出入烟花场所,甚至在一次吃醉酒后,抱了年仅五岁的自己进了娼倌。记得那次,母亲吃的醉醺醺的,捏着自己的鼻子告诉自己,人生在世,痴情最苦,男人是这世界上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一种生物,所以,切不可对男人用情,自己只要游戏花丛就好。

有时想想也甚是奇怪,为何母亲每日里左拥右抱却仍是常常郁郁不乐;为何小叔品貌俱佳却至今未婚?但是,能确定的是,当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才使得奶奶痛定思痛,竟是对自己这一代宽松了许多。也因此,自己十二岁那年,便已初尝人事。只是男子虽如繁花,可自己见也就见了,却从不曾挂心,到现在为止,却还没有那个男子会如小竹般让自己如此牵肠挂肚。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是陆雪琪从未经历过甚至有些害怕的。甚至想着,以后见到小竹,自己是不是要先逃开才好。可听到外面传来萧玉琦的声音,虽是看这个女子极不顺眼,可想到她是与小竹有关系的人,竟仍是不由自主让下人开门,邀请萧玉琦进来。

“原来,尊驾竟是上京陆小姐吗?”萧玉琦脸上堆满了笑容,“玉琦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失礼,还请陆小姐不要怪罪才好。”

陆雪琪摆摆手,“相逢就是有缘,萧小姐请坐吧。”

萧玉琦斜签着身子坐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敬仰,“陆小姐丰神毓秀,果然不愧出身名门,能和小姐同席,真是三生有幸。”

这样的话陆雪琪早听的多了,原本觉得很是腻歪,只是此时听萧玉琦说来,一想到对方是小竹的姐姐,不知为什么,却觉心里舒服多了。当下笑道:“萧小姐过奖了,雪琪有自知之明。倒是贵府儿女,端的好品貌。”

萧玉琦心里一喜,看来自己的判断果然是对的!脸上却不显露,反而带了些愁色,“那又如何?陆小姐也亲见了,我哥哥在江府,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啊…”

“我哥哥还则罢了,我更担心小弟,哥哥自己都护不了的话,又如何能护得了小弟?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小弟还如何会有幸福可言?”

陆雪琪坐直身子,状似不经意的问,“听萧小姐这样说,玉琦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萧家小公子,却是养在江府呢?”而且,你这当姐姐的,竟然连自家弟弟都不认得?!

萧玉琦喝了口酒,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弟在家中最幼,又自小没了爹爹,因此和我家哥哥最是亲近。哥哥出嫁前,小竹忽然身染重病,这病很是麻烦,非得要江府顶级玉药调理才可。没办法,家母只得让小弟和哥哥一同到了江家。谁想到那江清歌诸多恶行,惹了江家家主厌恶,被撵回了江家老宅,哥哥遇人不淑,家母却也无可奈何,伤心之余,便想把小弟接走,谁知那江清歌却是不放,还扬言说,要是再见到我萧府中人,便把哥哥和小弟一起送回来,还有那调理小竹的玉药,是无论如何也不用想了。唉,家母每每挂念小竹,夜不能寐…”

“江清歌真是混账!”陆雪琪猛一拍桌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玉药来,“这块儿玉药你拿去,得便看小公子能不能用,若不好,我府中上好玉药多的是,好歹能寻一块儿来。”

萧玉琦很是激动,起身对陆雪琪深深一揖:“陆小姐大恩,实在是无以为报,玉琦铭感五内,只是…”

陆雪琪摆手让萧玉琦坐下,“还有什么难处,你只管说来。”

萧玉琦一拱手,“好。既是陆小姐大义,玉琦也就不客气了。小姐不知道,我那小弟小时最爱与我亲近。可今**也见了,小竹见了我,竟是又踢又打,简直和仇人相仿!还有我家哥哥,一向也最是疼我,可今日,竟对我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