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在写,但未必一天写得出一章,又要反复改来改去,真的很辛苦啊。

各位亲偶尔留个爪抚慰一下

平淡的幸福

聚味楼后院园子不小,遍植花木,少有人来,极为清静,有四五个房间。施晓然搬进一间厢房,过来一个厨房的帮厨,叫木香,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帮她一起收拾东西,还一边把聚味楼的人述说了一遍,什么徐掌柜八面玲珑,一张嘴皮子最厉害;唐大厨做的蜜汁肘子最好吃;跑堂的赵六看上了锦罗坊的明芳,得空就往隔壁跑……还说工作时间不能随意跑出酒楼,不然会挨骂;有什么事直接找她,平时也能到厨房找她聊天,以后两人还可以一起逛街。

账房先生姓周,名怀民,施晓然称他周先生。年约二十八九,长相斯文却精神奕奕,完全没有读书人的做作,除了负责酒楼每日采买货物的记账、盘存、收益,也兼负责聚味楼的管理,所以有些忙不过来。见了施晓然很是喜欢,直赞她长得漂亮,比那些迂腐秀才有趣多了。

其实酒楼每日账务并不复杂,不过每日清点采买的蔬菜肉类及价格核对入账,调料记账,桌椅碗碟的消耗,还有每日收益和月底的工资结算,施晓然跟周先生学了两天,便理清楚了,向他建议引入表格,分栏记账,周怀民看到她的画出来表格颇为惊讶,眼珠在她身上转了好几圈才夸到这个东西真是一目了然又条理清楚。

施晓然办公的地方也在后院,是一间书房,上手之后每天的工作其实不多,施晓然有大把的闲置时间。可以在书房看看书、练练字,或是在院子里走走,也可以去厨房学学东西,甚至回到屋里睡个觉。只是饭点时间徐掌柜是不让她去前厅的,说客人太杂,她一个妙龄女子要是被调戏了他也不好做。

商辰飞的房间就在隔壁,不过他很少在这边住,但自把施晓然送来后每天都会来看她,还经常一起用饭。几天下来,聚味楼的招牌菜轮番上了个遍,施晓然一见美味心花怒放,对每样都赞不绝口,把美食送进嘴里总是双眼微眯,一脸享受,商辰飞看着脸上总是带了浓浓笑意。

偶尔也会带她上街,给她买一些小玩意,美男在侧,常有不少女子向她投来或嫉妒或不屑的目光,女人的虚荣心在此刻得到满足,施晓然面含隐笑,心里会泛出淡淡甜意。

无论是周先生还是徐掌柜,大厨还是小二,对施晓然都很热情和善。周先生见识广,知晓多,会给她讲一些酒楼经营之道,有时还会讲天象八卦,前朝旧事,治国之道,说到大穆朝廷的腐败黑暗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又说吴州城鱼龙混杂,权贵横行,流氓乱窜,时常叮嘱她不要单独上街,若想出去玩最好有人陪同。

上班没几天宋子遇也过来看她,对她嘘寒问暖,又带她到隔壁的锦罗坊参观。锦罗坊一楼陈列着一排排的布料,时有衣着光鲜的仆从或丫鬟来订货;二楼有制好的成衣,男袍女裙,件件绣工不凡。

两人上了二楼,宋子遇让掌柜拿来一匹玫红布料,捻了捻料子,道:“这是云州出产的云丝棉,柔软暖和,用来做冬衣最好。晓然你看看喜不喜欢这颜色?”

布料手感极好,色泽饱满鲜亮,施晓然的确喜欢,却摆手道:“搬过来时,商大哥就差人送了几套衣服,不用再添了。”

“很快天气就会转冷,你这些单薄的衣服可撑不过冬天。再说,他送的衣服能收,我送的不能要么?”宋子遇嘴角下吊,“难不成你在他那里帮了几天忙就不认我这个大哥了?”

虽知是玩笑话,施晓然仍辩解:“我怎么会不认宋大哥,我在这里又没有亲人,全靠你们照顾。只是你们对我太好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都说了没亲人,自然该我们照顾你。我让你住到我的别院里,你非要出来干活挣钱,我这个大哥才过意不去。”宋子遇循循善诱,“好了,不说这些。我瞧着这颜色不错,冬日穿着也亮堂,就选这个吧。”

把布料放下,又让人拿来两本画本,让她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式和绣花。

施晓然翻动画本,看着上面精美的插图,听宋子遇在一旁温言建议,心中一股暖意流淌,只觉有亲人在旁,生出一种世事安稳,生活安定的感觉。

想自己一人孤身入异世,无亲无故,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一路被卖被掳,但幸得遇上宋子遇和商辰飞,如今有朋友,有工作,同事友好,相处融洽,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心中常觉温暖平静。

摘星峰的生活是奢侈悠闲的,但那种幸福安逸也如摘星峰的云一般,飘渺无常,非自己的双手能触摸握紧,亦不知下一刻会如何变化。顾北遥对自己不错,但他沉静寡言,少有情趣;其他人都和自己较疏离,唯一可以说话的只剩如笼中之鸟的陈依云。宫内三丈一守,五丈一卫,个个带刀佩剑,俱都一脸严肃;七阳宫占地广阔,建筑气派宏伟,却完全没有吴州城的繁华生气;偶尔还要被大宫主惊吓一番,把脖子往那刀口下放一放……

而如今活在闹世,每月收益不过三两银子,但却比之前抱着一箱银子来得幸福真实;厨娘虽无七阳宫侍婢的婀娜美貌,却多了几分和蔼可亲;跑堂小二也比不上守卫身手灵活,却会讲些笑话逗人开怀一笑……

还有徐掌柜舌灿莲花、生财有道;周先生博古通今,为人师表;木香俏丽活泼,善良可爱;商辰飞气宇不凡,常含笑意;还有宋子遇爽朗体贴……

这些欢声笑语、平淡幸福都是实实在在的,他们让自己有家的亲切感觉,这样的幸福是生生不息,是美食入腹的完满,是钱币在手的心安。

若要自己选,自己也会选择目前的生活。

这样想来,还得感谢韩千雪费尽心力把自己带出来。

又一日,商辰飞拿了块厚木板和不少粗绳过来,在院中一棵树下忙碌起来。施晓然见了忙放下手中纸笔,出来问道:“商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商辰飞抬头,凤眸温情流淌,“前日在赵府见过一个秋千,颇有意趣,想来你也定会喜欢。便让人找了块合适的木板。”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木板。

木板已打好孔,两面都刨得光亮。施晓然看他正用漂亮的手指理绳子,心中微微荡漾,“商大哥,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麻烦你很多,都不好意思了。”

手上动作不停,穿绳过板,商辰飞笑了笑,“你并非在我这白吃白喝,何来不好意思?我也是闲来无事,又怎会麻烦?”

过多的感谢反倒显得见外,施晓然面上含笑,沉默不语,你要帮我做个秋千也可以让别人来做啊,你一个单身帅哥亲自动手多令人遐想!

商辰飞把底板绳索系好之后,对她说了句“晓然,你站远一点”。

施晓然退后几步,看他掏出一把匕首,飞身上树,半蹲在横出的枝干上,切了两条浅浅凹槽,又仔细把切面弄光滑平整,表情专注认真,仿若工匠打磨真金玉器一般。

下来把绳索系好,上下几次忙碌好一阵,终于把秋千做好了。商辰飞晃动了几下,侧头笑着说:“晓然,你过来试一下,看看怎么样。”

施晓然看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在薄薄秋阳中泛着光亮,又多了些感动。走过去坐上秋千上,轻轻晃了晃,道“商大哥,这个很好,我也很喜欢。”

“喜欢就好。做得有些简陋,以后让人专门给你做一个更好的。”商辰飞眉眼浓浓,在旁边给她一个助力,秋千高高晃起。

虽时值深秋,但施晓然只觉天朗气清,日和风柔。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穿越前是平凡的现代女子,穿越后也没有大的抱负,偶认为穿越之后难以带来基因变异瞬间强大。

若是喜欢强大或是有宏图大志的女主我也很抱歉。

这章较少,明天争取更一章。

选择

南山位于泯水以南,围吴州自东向南绵延。主峰有座钟云寺,据传非常灵验,因此香火鼎盛。宋子遇说南山的红枫此时红得正好,三人便挑了个晴朗的日子,一同上了山。

漫山红遍,层林尽染,为初冬寒山增添不少妩媚妖娆。山顶云雾缭绕,几人拾阶而上,一路说说笑笑。

钟云寺的大雄宝殿雄伟高壮,众僧坐在蒲团上敲打着木鱼,口中吟唱经文,庄重平和的气氛让人灵台空明澄净。善男信女们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叩拜。施晓然也跟着像模像样地在蒲团跪下,祈求菩萨显灵让自己穿回去,又觉得菩萨跟时空穿越一个属于唯心主义、一个属于唯物主义,似乎有所矛盾,便改为祈求平安。

寺院后方有碎石小径,直通山顶,顶上有小亭,施晓然站在亭中,举目远望,但见四周苍山掩映,远处泯水如飘带,江上船只缩小成隐隐黑点。施晓然豪气顿生,千古名句脱口而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好诗!”宋子遇赞道,“没想到晓然有如此才气。”

“哪里哪里,这是别人作的,我借用而已。”施晓然可不敢担此才名。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商辰飞在口中细细咀嚼,声色飞扬:“好气魄!上山虽艰难,但终将凌绝顶。”

“看来商大哥志向远大!”施晓然赞道。

商辰飞看向远山,笑而不语。

在山顶逗留一阵,三人缓步下山。转过一处山崖,见对面走来几人,当中一人腰缠玉带,发束金冠,衣衫金丝作绣,身配宝剑,长相倒也不差,旁边之人对他唯唯诺诺,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仆从。

商辰飞忙退至路边,将施晓然拉到身后,收敛身上气质,见来人走进,上前拱手道:“二哥也来登山啊!来了吴州也不告诉小弟一声。”

商易扬偏头斜了他一眼,“原来是三弟啊,我哪像三弟这么得空,成天游手好闲。”

“小弟眼浅,让二哥笑话了。”商辰飞神色拘谨,完全没有平日光华。

商易扬看了看他身后的施晓然,引不起自己兴趣,嗤嗤说了一句:“三弟眼光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施晓然听得咬牙,恨恨在心里骂:看你穿得那么骚包,还装什么风雅!

不料商辰飞却带了些吊儿郎当回道:“小弟觉得这样就很好。”

商易扬冷哼一声,“配你倒也合适”,又看了一眼宋子遇,“宋公子小心玩物丧志,毁了宋家基业!”说完也不等宋子遇回话,昂然而去。

等人走远,商辰飞才神色转常,“让你们笑话了!”

施晓然只觉商辰飞刚才似乎变了一个人,哪里还有之前“会当凌绝顶” 的气势,在自己二哥面前俯首做小,看来这二哥实在可恶。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到了次月初五,这是整个酒楼发工资的日子,虽工作不足整月,施晓然也领到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工钱——二两四钱银子。银子拿在手施晓然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回到后院看到商辰飞眉开眼笑:“商大哥,我今天领了工钱。”

“怪不得你这么高兴”,商辰飞面上也一派笑意。

“商大哥你缺什么东西吗?我买来送给你!”虽然知道他什么也不缺,但施晓然还是想表达自己的喜悦和谢意。

“哦?我还真没什么缺的。”商辰飞考虑了一下,“不过你既然这么有心意,我看女子一般都送荷包,不如你也绣个荷包送给我。”

“绣”个荷包?这个貌似太有难度了,施晓然面上为难,不尴不尬问道:“买一个行吗?”

商辰飞低笑一声,“是晓然送的我都喜欢。”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暧昧,施晓然移开视线,东张西望,“那我去找徐掌柜,跟他告个假。”说完匆匆离去。

徐掌柜准了假,让木香跟她一起去。到了街上,两人东看看,西转转,施晓然生活用品不缺,拿着钱也不知该买什么,最后花了一钱银子买了不少花生蜜饯糖果,准备拿回去和酒楼伙计厨娘一起吃。

来到卖荷包的摊位,一排排精美荷包看得人眼花缭乱,有圆形、长方形、桃形、如意形、石榴形……色彩鲜艳,图案繁多。给商辰飞选了一个,底色是极浅的草绿,绣着两只白鹤,栩栩如生,一只振翅欲飞,另一只悠闲得当,倒是和他衣服颜色挺配。

选定了忽想起顾北遥,不知他武功练成没,好久不见了。又鬼使神差地选了一个深蓝色绣着青松的。回来路上又懊悔,真是浪费银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被他找到了岂不是要回七阳宫。

回酒楼后不见商辰飞,施晓然先把东西放在了枕头下面。

·

初冬夜晚,更深雾重,夜色寒凉。

一男子从房顶窜下,落入院中,身影如鬼魅,翻入施晓然所在房屋,迅速点了床上之人的哑穴。

自穿越后,施晓然都睡得浅,一被点穴就立即醒过来,不敢有所动作,双目直直盯着来人。

来人压低声音:“我是毕涵!怕你叫才点上你的穴。”

果然是一个门派的人,都喜欢干这种夜半三更吓人的事情,看来七阳宫还是要抓自己回去。施晓然向他点了点头,表示配合,不会乱叫。

毕涵解了她的穴,将她扛在左肩上,刚跳出窗外,旁边几枚暗器飞来,毕涵不防,急忙在空中一个翻转,闪身避过。同时,一股剑气紧接而来,避之不及,又要顾及肩上之人,身体一偏,右臂被剑气划伤。

这一闪一偏,施晓然在肩上可没那么好受,晃得叫出了声。

没想到小小酒楼竟然暗藏高手,毕涵心叫疏忽。只见两人一左一右,持剑而立。

洛坤站在一旁,全神戒备。

商辰飞立于院中,剑横身前,满身杀气:“放下她!”

怕误伤施晓然,毕涵将她放在地上,挡在她身前,目光如炬,“我道是谁藏了人,原来是腾云阁的三公子。大隐隐于市,藏在这酒楼,三公子甚是高明,毕某佩服。”

商辰飞一见他放下人,运足内力,一剑刺了过去,快如闪电。

毕涵从怀中抽出软剑,迎上一击,强大内力回震,双方各被击退丈余。

商辰飞站定,见施晓然已脱离对方掌控,没再继续攻击,道:“七阳宫破使亲临,商某礼数不周。不过破使深夜来我这酒楼掳人也太不把腾云阁放在眼里。”

“腾云阁私藏七阳宫的人,意欲何为?”

施晓然虽知商辰飞身份不凡,但也没料到他是腾云阁的三公子,没想到自己遇上的都是大人物。

“商某无意私藏,只是外出巧遇晓然,顺手相救。破使为何不问问晓然是否愿意回七阳宫?”商辰飞声音朗朗,中气十足。

“既是无意私藏,那劳烦三公子做个顺水人情,让毕某也好交差。”

“若是晓然自愿跟你回去,商某绝不阻拦。若是她不愿意,还请破使不要勉强。”

此言一出,毕涵看向施晓然。

施晓然才反应他们是在问自己的意思,没想到真有一天自己会做这样的选择题。自己真的有选择的权利吗?还是双方场面上的话?

商辰飞看她踟蹰,放松语气对她道:“晓然,不必害怕,你要是不想回去,谁也带不走你。”

听他这样说,施晓然心中豁然升起一股暖流,商辰飞是腾云阁的少主,而他不勉强自己,询问自己的意思,这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腾云阁是和七阳宫实力相当的门派,是否意味着自己有一个相对公平的选择环境?

一个女人最想要的,莫过于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可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可以得到别人的尊重与认可。

而这些,在七阳宫不曾得到。莫名其妙的穿越,被卖飞天堡,陪嫁七阳宫,给二宫主做丫头,甚至被带出摘星峰,从始至终自己都是被动的角色,没有人问过自己想不想要或是愿不愿意,命运始终不曾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现在,有人问自己,是愿意留下还是离开,将选择的权利放到自己手上。不管这是来自朋友的真心关怀,还是为了维护门派之间争斗的颜面,商辰飞在施晓然心中都提高了一个高度。

施晓然仔细思量,对毕涵道:“对不起,破使大人,我不想回七阳宫。”

毕涵听完一脸紧绷,双目紧盯施晓然:“你不想回去?二宫主待你不薄,你就这样回报?”

“二宫主的确待我很好,我很感激他,但我喜欢目前的生活。”施晓然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态度坚定。

商辰飞心中一块石头放下,“既然晓然不愿回七阳宫,破使还是自行离去,免得伤了两派和气。”又对施晓然温言道,“晓然快过来。”

毕涵见她果然朝商辰飞那边看了看,有挪动之势,心中不快,冷哼一声:“你今日不愿跟我回去,就是叛离,七阳宫对待叛徒绝不手软。”

施晓然一听,惴惴其栗,目光闪烁,看向商辰飞。

商辰飞稍运气,跃至她身旁,扶住她双肩,安慰道:“不用怕,我会护你。”又对毕涵道:“有商某在,绝不会让七阳宫为难她?”

施晓然心定不少。

毕涵看他二人关系亲密,瞳孔微缩,声音冷冷,“腾云阁与七阳宫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难道要与之为敌?”

“晓然与在下极为投缘,商某答应过要护她周全,言出必行。七阳宫为难一个弱女子,传出去不怕整个江湖笑话?听闻前几天七阳宫在明州与玄剑门大动干戈,难道七阳宫自认为有这个实力同时与两大门派为敌?破使今日独自前来,恐难占便宜。只不过一个小小婢女,商某改日再挑二十名美婢,送上摘星峰,望两位宫主卖个人情,放她一马。”

商辰飞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还有高手帮忙,毕涵也知今晚带不走施晓然,且尚不知腾云阁意图,还是回去禀报大宫主再作打算。

“哼,七阳宫不会就此作罢!”说完毕涵一个跃起,飞上屋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人走远,商辰飞收起剑,看施晓然有些恍惚,轻拍她的背,“别担心,有我在。”继而扶她回屋,点上烛火。

火光一亮,驱散心头恍惚之气,施晓然坐在椅上,微仰头问:“商大哥,谢谢你。这是不是让你很难做?我也不想腾云阁和七阳宫起冲突。”

“你不用担心这些。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施晓然松弛不少,将商辰飞送出门,灭了灯,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却是双眼睁着,看着屋顶房梁在黑夜中的暗影。

真是一点人权都没有的社会,现在自己做了选择,却莫名成了毕涵口中的叛徒,惹上这样的大派,以后自己怕是只能躲在商辰飞的羽翼之下,前路茫茫,不知是否还能保持目前这样的生活?

以后再也不能回七阳宫,也许再也不能见到顾北遥,他可是自己在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人,难道再见面他也要杀自己?想起他,施晓然摸出枕头下的荷包,拿在手上摩挲,今天果然买错了,怕是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

要是七阳宫和腾云阁真的动起干戈,自己又该站在什么位置?若是顾北遥和商辰飞对立,自己又该为谁加油?

真是想得人头疼,施晓然甩了甩头,事到如今,只能倚仗商辰飞了。一场穿越,老天总不是让自己来当炮灰的。

作者有话要说:偶卡通了!

陵江畔

摘星峰议事殿高三丈五尺,地面大理石光洁照人,此时,毕涵一身风尘仆仆立在殿中。

顾南远看他右臂有血迹,包扎简陋,走下主座,问道:“你找到那丫头了,竟至受伤,对方何人?”

毕涵对臂上小伤毫不在意,“她在吴州一个酒楼,和腾云阁的商辰飞在一起。”

“你被腾云阁的人所伤?”之前是玄剑门,现在又搅进一个腾云阁,谁都想把七阳宫搅乱。

“是我大意,在吴州发现施晓然踪迹后,查到她在聚味楼,便单身匹马潜入想把她带回来。没料到商辰飞潜伏在酒楼。”毕涵直述事实,“事情牵扯到腾云阁,不知有何意图。目前七阳宫与玄剑门势如水火,若是两派联手,局势会对七阳宫不利,所以我先回来请示大宫主的意思。”

“商辰飞?腾云阁的三公子”,顾南远负手踱了两步,商慕山近两年在家过着骄奢淫逸、妻妾成群的生活,腾云阁的大权已经交到了几个儿子手上,对七阳宫不甘示弱。这次挟走施晓然,必然已知她的特殊性,不过想要威胁七阳宫,一个丫头是不顶用的,又问:“她被腾云阁挟持了?”

“应该是韩千雪挟持途中被商辰飞遇见,带走了她。而且……”毕涵停顿略思量,“她似乎是自愿呆在那里!”

“自愿?”

“我要带她走,她不愿意。我观她和商辰飞关系亲密,似乎已生男女之情。”毕涵把当晚的事情向顾南远述说一遍。

弟弟对她温柔呵护,这才没几天,就转眼勾搭上其他男人。顾南远面上寒霜渐凝,声音隐含怒气“水性杨花的女人!”

转身,却瞥见门口如松而立黑装人影。

毕涵看他动怒,怕他生出杀人之心,忙道:“商辰飞面目俊朗,凡家女子难免动心。她就是个普通丫头,且对二宫主有用,还是先抓回来再……”抬头见顾南远似乎没在听自己讲话,眼睛看向大殿门口,面无表情。毕涵忙回头,只见顾北遥一身黑衣,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北遥,你出关了?” 顾南远声音平和不少,这个弟弟近两年来去无声,气息收敛自如,若非刚才转身,也难发现他已到来,“这次倒是很快,神功练得怎样?”

“已有进展”,顾北遥走进殿,声音依旧平淡,却没掩住双目中透出的隐隐焦急,“大哥,人丢了为何不告诉我一声?”

“人已找到。你也听到了,她就是个不贞不洁的女人,见异思迁,我们费尽心力寻她,她却在外招风惹草,不愿跟毕涵回来。”顾南远生平最恨水性杨花搬弄是非的女人,想当年造成兄弟分离、父子有罅隙的罪魁祸首就是这种女人,遂口气厌恶道:“胆敢背叛七阳宫,我定把她抓回来受腐骨之刑,这种人你何必在意?”

顾北遥也不知该说什么,听毕涵说她在外恋慕上俊朗公子,和人纠缠不清,不愿再回来,有股淡淡苦涩盈心。沉默半晌,道:“我去把她带回来。”

顾南远看他坚决,倒也不拦,本就是他的事,让他自己解决也好,遂扬了扬手,“你要去就去吧,也为我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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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台楼阁,廊腰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