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沉默抵抗,秋叶紧了紧冰冷的左手,顿时她的唇色变为青紫。

他低下身,几乎伏倒在她耳边,冷冰冰地说:“宁愿死也不开口?”

他的气息靠得如此近,危险的意味又是那样明显,喉中的辣痛也几乎折磨得她发不出声音。她从未想过挣扎,就摊开手脚躺着,像是一条干涸的鱼倒在他手边。

秋叶看懂了,冷双成果然是一心求死。

提她进叶府,非她本意;世上无外物能牵制住她,令她完全臣服于他,这也是让他费神的事情。

秋叶松开了手掌。“三年契约未满,你还不能死。”嘴上清冷说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脸。

冷双成泅出一大口血后,才得以顺畅呼吸。她闭眼举袖擦拭了嘴边血迹,在寂静中突然开口:“公子。”

“嗯。”

“动手吧。”

他在嘴角噙了一点笑:“想做什么都成么?”

冷双成在袖中摸索,抽出包扎伤手后所余的布条,说道:“连续三晚我不得休息,于是走进寝居给公子添置安神香,逐次加重份量,按理说不会让公子察觉,从而能在今晚一举成事。可是公子并未中我道行,还能提前闭气待我走近,这份功力,已是让我自愧不如。”

“说重点。”秋叶依照往日脾气,又待伸手去惩罚人。手指堪堪搭上她微微跳动的脖颈血脉,他陡然清醒过来,将冷意生生克制住。

冷双成已打算鱼死网破,又怎会遂了他的心意。她将布条蒙住眼睛,继续说道:“传闻公子把世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效用、随时奔走驱使之人;一种是无用之辈,死人。”

秋叶按捺不住,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了枕头上。“你从不多话,说这么多,是想做什么?”

被他两番用力抵住了咽喉,冷双成的气息堵在胸腔里,翻滚个不停。她艰难运气,催动血脉中潜藏的寒毒也涌向了四肢,哑声回道:“像我这样无能驽钝之人,公子留着没用,不如动手杀了吧。”

紫红色的血沫从她嘴角流出,秋叶看得眼一沉,不由自主松开了手。“你死,我就少了很多乐趣。”他抬手拂向她的肩井穴,要让她上半身动弹不得。

冷双成平躺着微微喘息,布条蒙住眼睛后,只看得见在她笔直的鼻梁下,双唇竟带了青白色。

秋叶揭走她的蒙眼布查看,她的眼睛紧闭着。他骈指按向她的太阳穴,她吃痛,被迫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瞳下隐隐也带有青白,细看,睫毛上还挂着一层雾气。

秋叶蓦地明白了过来,先前她说了很多话,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便于她在身上做些手脚。

他立刻伸手拂向她腰间的穴位,控制她下半身,可她已有动作。

冷双成将双手在床面上一按,似一尾滑水的鱼,瞬间冲向了帐幔顶端。秋叶的手指如影随形赶到,刺向了她的脚踝,她使出“雨燕投林”一招,一口气翻出了床阁,轻轻飘落在地面。还未站稳,她就说道:“别动,公子,先运口气试试。”

秋叶坐在床边并没有动。一是他已察觉到,室内熏香气味有变;二是她逃得过紧,而他不想迫得太切。

“我怕寻常晚香迷不倒公子,特意在另一个香炉里添加了毒料,份量足以麻痹公子的身体。”冷双成向后滑步,离得秋叶更远,便用双手聚力,凝结出一层霜白色的气雾在掌心。她托着寒毒气雾,显露给他看,用以证实她所说的话不假。“此毒霸道,无药可解,倘若公子坐着不动,等气味散尽了,自然可无事。”

实则她从他手下从容逃开,已可证明,身裹奇毒的她,竟能借力冲破穴位的阻遏,使他下指点来时,减少了一半的威力。

秋叶冷淡看着冷双成:“之后呢?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冷双成微微鞠躬:“被公子抓到,难逃一死。我不畏死,只求片刻的自由。”她从廊柱后绕过,以防秋叶突然发难,将她抓到手,摸进了旁侧的司衣间里。

衣橱里摆放着各式衣裳、中单、绶带、冠饰,井然有序,除去铜镜、香筒、纱罩、灯柱,厅阁内别无他物。

冷双成细心试探一番,并未发现内中藏有暗格处,由此可见契约原件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她环视四周,不禁皱眉。

此处应是叶府最后的一方隐地,平日里只见秋叶进出,其余人都被屏蔽在外。

她伺候秋叶更衣、沐浴,看似随意游走叶府每一个角落,无非是趁了侍奉的便利,行使查探之事。就连接近秋叶,替他擦拭身体这种私密事情都做过,还有什么是她遗漏的?

冷双成微怏走出司衣间,侧头看了一眼,秋叶闲适坐在床边,似乎没有离开过。隔着垂纱,她看见他凝着一张脸,眼中有光,一闪即逝,快得让她不能肯定,那是否就是笑意。

冷双成依然打算绕过廊柱,走向外间,从而离开寝居。身后秋叶突然说:“你要的东西,在我怀里。”

冷双成不信。方才秋叶两次用左手掼住她时,胸前空门大开,她为了抵御他的力道,曾经将手拍向了他的胸前,根本没触及到异物。

稳妥起见,她朝垂幔后退去,微微行了一礼:“公子早些歇息,深夜叨扰,实属无奈。”

“不急。”

秋叶抿嘴提一口气,右手缓慢探入寝衣内衣袋,当真拈出一副石青色锦缎束布,外身用丝绦扎得紧紧的,有一朵白兰点缀在束口上,仿似里面包了什么紧要的东西一样。

而他抬手取物,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唇色抿得紫红。

冷双成久患寒毒知晓它的厉害,秋叶的气虚本是不容怀疑的事。

可她依然不愿回去。

她才向前走开三步,身后一阵疾风扑过来,力道迅猛。她将内力贯入衣袖,鼓动如风帆,返身与它正面对抗。

攻击她的是一床雪毯,毯后才有人。待她避开毯子和汹汹一招“秋水长霞”后,另有一副结实的挽帘绳结袭来,快如鬼魅,软似蛇信,阴柔力道穿透她的衣袖,反向击上她的背。

三招一气呵成,无任何间隙让冷双成喘息。她顺应本心,将两袖写意挥出,打退了身前的进攻,却预防不了背后的偷袭。

再次败于秋叶之手,似乎是顺理成章之事。

只是这次的失利,就不见得如何光彩了。

秋叶用雪毯裹住冷双成全身,见她仍在皱眉挣扎,索性将她两手互缚住,再用绳结捆绑了起来。他提着她,像是提着一道布人傀儡,不费力地走向里间,嘭的一声丢到床上。

冷双成的帽子跌落一旁,挽住的发也披散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眉眼。

秋叶跃上床,倨坐在她身侧,伸出两指从她脸侧虚划到领口处,顿住,垂眼说:“既然欺黑摸上我的床,事未成,怎能急着走。”

冷双成立刻不动了。

秋叶的手指虽未贴近她的肌肤,可一点冰凉的气息顺势而下,从脸侧、下巴到胸口,每一寸肌肤都在提心吊胆地感受着。

他再有动作,她将是万劫不复。

冷双成半生从容,此时也不能从容。她低眼一逡,从细小间隙处看见自己的裹胸和束身的小衣在打斗中并未出纰漏,还是好好的,而秋叶的手指还悬在毯下领口处,她立刻朝外挪了挪,愠声道:“堂堂公子,行事竟不顾礼法。”

秋叶抓起她的长发,将她提到他眼前,矜淡说道:“你特意等到夜深,才进来探我睡容,如此深情厚谊,我又怎能辜负。”

她黑着脸闭嘴不答话,也不看他。

第8章 更衣

折腾了大半宿,冷双成的精气耗损得厉害,双眼黛色加深,肌肤更加苍白了一些。她始终扭头看向帐幔外,不动,也不说话。

向来只有秋叶冷漠待人,哪有旁人冷落他的。他伸手掰住她下巴,沉声道:“我是你的主人,就是你的天地。你装傻充愣不说话,逃脱不了罪责。”

他墨黑的眸子极有压迫力,冷双成看了抵挡不过,索性又闭上眼睛。

他在手上加了两成力,她忍痛不语,却在暗中一运气,渗出一缕毒血来。血水滴落在他手背,苍白皮肤衬着紫红痕迹,颇有些触目惊心。

他立刻取出雪巾擦手,她得以有片刻喘息的机会。眼见他又打量上她,她突然蓄力朝半空一弹,扭曲着身体攻向他胸口,也不顾雪毯包裹下,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姿势。

秋叶掠了掠嘴角,在床面上按了按,已疏忽躲向一旁。她一记虚招只是转移他注意力,不待身子落下,就像冲天的弹子一般,跃向了地面。双脚普一着地,她就知道得手了,禁不住笑了笑,尔后不回头只管向门外掠去,可谓快如闪电。

可她身上还有束缚,束缚的尽头,是一截放在秋叶手上的绳结。

秋叶运力贯穿绳结,将冷双成第三次抓回了床阁。

出乎意料的是,冷双成这次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眉眼紧闭,呼吸沉郁。

秋叶对着她沉默的脸冷声说:“装死、吐血、偷袭、放毒,下三滥招式用尽,还有什么想试试的?”

冷双成闭眼答:“没了。”

“肯安分了?”

“是的。”

见她配合如斯,有片刻间,他都在凝神看着她的脸,却不见一丝端倪。

他想了想,低下头,距离她的嘴唇不过五寸,将气息拂落在她面上,仔细查看她的反应。

她羞愧得脸色发红,却依然没有动作,只把嘴唇抿得紧紧的,眉尖都不皱一下。

秋叶伸出两指夹住冷双成的脸颊,说道:“脸皮突然变厚了么。”

听他还停驻在耳畔,且语意过于笃定,她羞恼得睁不开眼睛,左耳都染红了。

他支起一只腿,将手搁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查看她的反应。

她的眼睫轻微抖动,过了片刻,竟然平息了下来,似乎已经睡着。

更漏残,熏香散。

寝居外传来银光惶急的声音:“公子!”

秋叶低头去看冷双成,她的面色苍白,衬得披发如墨刷一般,散在脸庞,隐没了她往日的神情。他心下一动,将袖口轻覆在她头上,运力蒸腾起内藏的安神香丸,化成一股暗香,送她安稳入睡。

处置好一切,他下床走向外间,坐在窗边的八卦镇邪榻上应道:“什么事?”

门外的银光躬身扣手答道:“巡夜的卫士听到公子这里有动静,不敢贸然打扰,特请我过来问安。”

秋叶速回:“无事,你退下。”

外面恭敬施礼的影子未动,因银光颇有些踌躇,可他又不好询问,随侍的初一去了哪里,是否护卫了公子的安全。

秋叶冷声道:“暗夜不动,你就不动。”

银光醒悟了过来。除了初一,还有一批如影随形的暗卫守在公子身边,他们既然没有动作,那可证明公子并未发出行事指令。

银光立刻退了下去,自然没想到,公子早已发出连番指令给暗夜:撤走毒香、隐蔽地池入口、取公主书束、退出寝居十丈外。

秋叶摸了摸左胸,怀中的公主书束已经不见了。他了然于心,神色不见丝毫讶异。

如果说世上有一个人能从他秋叶眼皮底下取走东西,那人必定是冷双成无疑。尽管看似被捆绑得动不了,她还是有本事做些出乎意料之事。

秋叶看也不看垂幔后,直接走出了寝居,去了客房休息。

饱睡半宿的冷双成清晨醒过来,从床上一跃而起,暗自惊心:她竟然大意地睡着了;而他竟然没来搜查她的身子。

她动了动手腕,正待挣脱绳结,垂幔后稳稳当当行来了阿碧,不差分毫。她向冷双成福了身子,轻声细语地说:“公子吩咐过了,由奴婢来伺候冷护卫梳洗。”

冷双成立刻明了秋叶的言下之意。她当着阿碧的面挣开绳子,将两手扬起,坦坦荡荡展露出空怀空袖,温声道:“有劳姑娘了。”

整个梳洗过程里,冷双成都未过多动作,言语举止守礼不移。阿碧取来新制的衣裳,替冷双成换掉中衣、外袍。借着这个机会,阿碧摸过衣袍每一处角落,对于没寻到的书束,她的心里有所准备——都被公子言中的事,也没什么好慌张的。

阿碧抻好冷双成的中衣领口、深衣衣缘,每一寸都打理得精细,甚至还蹲下身来抚平衣角。冷双成连忙后退一步,手上持礼虚挽一下,说道:“再烦劳姑娘折腰,我担当不起。”她的步幅急切,深衣下摆随风翻转过来,露出一截绣饰着金云的玄色里衬。

冷双成一怔,将深衣掀过来打量,再次确信里衬纹饰是礼服翟纹无疑。她连退几步,解开衣扣,脱下深衣折叠好,双手捧给阿碧,躬身说道:“请禀告公子,衣制逾越礼度,恕我惶恐不能受。”

阿碧抿嘴笑了笑:“你受得起,不用过虑。”见冷双成长躬不起,她又朝她福了福:“公子的主意,无人能变更。你若是执意不穿,还请亲自跟公子说去。”她不等冷双成推辞,带人先离开了寝居。

冷双成环顾四周,没找到一件外穿的衣服,只好捧着深衣走出门。经过寒石苑时,矛隼突然扑翅飞来,径直向她肩头伏落。见它无攻击意态,她也就撤了掌力,心里却对今日如此安顺的“宿敌”颇为惊奇。它被饲主养得跋扈无礼,一见她就良善落下,啁啁叫唤,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冷双成伸手接过矛隼的钩爪,将它抖飞出去,继续去寻秋叶。没想到,她一进梅园大门,就看到曲桥岸边跪着几道身影,有昨晚替她浆洗衣裳的侍女,有今早服侍她穿衣的随侍们,最前跪着的一人是阿碧,就连守在垂栏外的银光,面色也是凝肃的。

紫袍鲜亮的秋叶遥遥坐在亭里饮茶,一旁还有侍女跪地烹制。所有人都没有看走进园的冷双成,身子却在晨风里微微颤抖着。阿碧先跪地垫手磕个头,再起身问洗衣侍女:“你们可知犯了什么错?”

侍女忍泪答:“不该在冷护卫面前乱说话。”

“说了几句胡话?”

侍女细细回想:笑冷双成身无他物、签了卖身契;谈论契约严厉、公子惯行手段;叶府隐地、公子履行承诺的条件;担忧冷双成撑不过三年,一共七句话。

她们惶恐应道:“七句。”

阿碧冷脸说:“回留芳院领七记手杖!”

洗衣的两名侍女连忙施礼退向院外。

阿碧转头看向司衣的婢女们,冷双成连忙走上两步,朗声道:“外衣合体,恭敬受之,多谢公子的赏赐!”她利落地穿上深衣,亭中秋叶挥挥手,遣散了一众跪地的侍从们。

第9章 问话

银光回头望望衣装秀雅的冷双成,看她周身无虞,并未在昨晚的动静中受到损伤,也就放了心。他的暖意从眼底流淌出来,目光又是那么明亮,着实感染到了冷双成。她不禁冲他匆匆一笑,再躬身向亭里请安。

“光。”

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惊动了频频送出暖眸的银光。银光朝前走上一步,恭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分柳手’有多久未练了?”

银光仔细盘算:“我自七岁起经受公子的教导,十四岁随公子出行,一共有六年未曾练过手法。”

分柳手其实是银光的噩梦。他出自幽州谢家,擅射,但目力不够敏锐,常常区分不清远物。七岁时他被送到公子身边做伴读,长他一岁的公子开始教导他箭术。

其中有一门必修功课就是钉扎飞扬在空中的头发。

公子要求他手持绣花针,在自己的发根上全数扎出一个洞来。若他有所懈怠,必定会讨得一顿板子,外加矛隼的攻击。

这套柔韧的功力有个美名,就是分柳手。

银光心里打个突,不明白公子为什么突然提到这门手法。

很快,他就明白了。

秋叶一句话打发他离园:“练熟了再来。”

银光掂出了话意下的分量,立刻退下去勤学苦练,只想着再次在公子面前通过考验。只是后来,每次他来找公子讨教时,公子随手挥落梅瓣、竹叶、锦缎丝线、紫圭笔针,要求他不差毫厘地穿刺过去,他都应付得左支右绌,遽时让他省悟到,分柳手之柔、快功力根本就没有尽头,他想在公子面前出师,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银光带着半是督促半是惩戒的分柳手度过半生,练得无怨无悔,也未领悟到公子突然下令的成因,竟是出自他与冷双成的熟络上。

梅园清幽,只余两人。

“过来。”秋叶出声唤道,冷双成就走进石亭暖阁里行礼。

花香茶气缭绕在四周,红泥小炉上的汤瓶沸了,随沫翻卷出清香,她若是有心人,理应随手拾起茶箸分开茶沫,化解一场逸火流汤。

可她挨着屏风站着不动,低垂着眼睛,连面色也是沉静的。

秋叶看她:“不会烹茶么?”

冷双成截口答:“不会。”

他冷淡说道:“恐怕不是不会,而是不愿。”

她不回话。

秋叶起身走向茶案,端坐在茶具后,精心烹制出了一壶茶。他将茶水注入到玉盏中,色泽通透晶莹,拂散出的香气更是飘向了半空中。

秋叶拾盏入盘,单手持着案盘,将它放在石桌上,正对着冷双成的身子。古礼敬茶需双手持杯,他只用一手,足见还是带了“君对下”的区分。

冷双成看得懂,从茶水注入玉盏中尚留一半空隙时,她就知道这盏茶是给她饮用的。她默然躬身致谢,却并不移步过去。

秋叶坐定后看着她:“我曾派出哨羽广搜你的来历,未得结果,可见你藏得深。现在是要我用些手段迫你说出身世,还是你自己招了?”

冷双成想了想,回道:“一年前我遭遇海潮,被海浪卷上岸,幸得公子山庄里的护院救援,才得以保全一条命。随后我被公子提进府里,专司冷护卫之职,不正是公子知晓的么?”

“来我庄院之前呢?”

冷双成旋即沉默了下来。秋叶遭遇到了意料中的抵触,就缓了缓口气,问道:“你是何时中的毒?”

“年少时。”

“为何没解药?”

“赤川子混合红硕果,两者相生相克,使我百毒不侵,却又无药可救。”

秋叶持茶的手一顿,半晌没动作。过后,他才放下茶盏问道:“此毒霸道,帮你抵御外毒,想必也会折损你的体魄?”

“是的,阳寿只有三十。”

秋叶觉得入口的茶水变为甘苦的味道。

她只余十一年的寿命,是他始料未及的事。若他现在就送她出去执行任务,未免让他少了很多乐趣。

“详细说来中毒缘由。”他命令道。

冷双成抬眼看着岸边的梅林,洁白的花瓣随风飘落,犹如下了一场雪。她想着,自己的身世就是从冬雪开始的,若她藏着不说清,此后也逃不脱秋叶的盘问。

不如索性和盘托出。

“父亲是文举出身,在我五岁时辞官归乡,潜心教导我的课业。后家庭遭变,风雪夜里父亲失去踪影,我被师傅救走,学得十年武艺。我体质虚寒,不易存活,为了提升内力,便自愿服用了寒毒之水,直到现在无法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