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双成无声无息后退,退向了黑暗的石室内。

萧拓颤声说:“能不能……不走……你信我一次……我能善后……”

身后再无气息传来。

他抿紧嘴,只觉身子里灌满了铅,沉得痛,没法避。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奔逃出瀛云镇歌舞教坊后,随她乘车赶往儒州的那段日子。

她为了他刺伤秋叶一枪,被世子府势力追逐,明明心里不好过,还尽心尽力照顾着着他。简苍依在车门,唱着乡曲宽慰大家,歌声清清浅浅,如同天边的晚霞。

他记得曲调,哽着嗓子唱了出来,就在这处破败的废墟里。

“初相见,霞满天,弹指间,白头怨。针儿尖尖,绣不出锦缎;柳丝绵绵,送春到山前。”

萧拓呆立一会儿,擦干了泪,从砖砾上跃起,纵向礼殿外。他取过传令兵手上的逆天,纵马奔向前城,带领守兵参战。

城外,十万火骑如火如荼攻来,架起梯桥与冲撞车,猛烈进袭,从不后退。

萧拓抢在最高处发号施令。

凭借着前城加固的防守工事,守兵们先打退了第一次进攻。稍作歇息时,原野上的火骑兵突然再掀热潮,挟着凶猛杀气冲向了侧城。

萧拓调派弓箭手及刀斧手补位防守,猛然发觉,火骑分散了攻击力,分化成几股,一一攻向了侧城薄弱处。

他随即明白了过来,对方已经掌握到了苍城防守的弱点。

应是跑出城的简苍将消息递到了火骑军的手上,在这之前,她从未加固侧城墩台,还将两三处设置成内折角,使得弓箭手无处站住脚朝外射箭。

被削弱防守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简苍在最后五日里,才吩咐奴工修补侧城,减少了版筑厚度,因而让今天的火骑军找到了缺口,冲撞一阵,就破开了城墙!

事起仓促,萧拓别无他法,唯有带兵苦拼。

这一场攻守战直杀到日暮,终因火骑军的猛烈攻击和苍城守兵的动荡军心而收尾。萧拓杀开一条血路,带着残余的两万人马,火速退往上京。

火骑军并未追赶,进驻城内,修补城墙,将消息传到海口镇。

就在同一晚,边境线上的宋军齐齐发兵,攻向了辽国边镇,势不可挡,连拔五城,与火骑军汇合。

天明后,礼殿掩埋皇亲国戚文武重臣,苍城合军,辽军节节败退的消息如疾风一般,传向了上京。

此时的上京,已尽在萧政的掌握中。不过短短几日,他拥兵扶植耶律家的一名小皇亲为傀儡皇帝,领诏受封为定国公,统摄一切政务。

面对辽境土地极快丧失的局面,他传出密令,唤域外砾石城驻扎的十万亲随军动身攻击儒州边线,缓解域内战局的压力。

亲随军动身不过半日,更远处的乌尔特族及其他异族联合发兵,齐齐抢攻亲随军的后营。

顿时,边关、境外风云四起,战火燎原,从儒州一直蔓延到上京。

作者有话要说:注1,战争一直在简写,后面也不会写,因主打是言情,两对cp的,目前已经交代了大萧这一对,还有小萧的感情旁落注2,小萧代替大萧曾与简苍有过接触,没被我写出来,但是可以推断的是,小萧面对简苍时,非常的随意,也不可能去呵护她,毕竟小叔子和嫂子的关系在那里。大萧回来后,有时得哑巴吃黄连,将小萧的调子和风格持续下去,免得简苍生疑。不过他的不珍惜不作为和惩罚是真的,令我痛恨。

第96章 迁徙

边关渐起烽烟时,四处兵荒马乱,冷双成、简苍、木迦南三人会合,带着众多奴工艰难迁徙。为躲避战火,他们取道幽州北部山林,沿着弯曲山路一直朝前走,越过荒原古道,来到宋辽两国境外。再朝北,便是寒冷的雪原冰川地带,冷双成担忧奴工们身子孱弱,难以抵御寒气,因而在一处断岩前,与他们分别。

冷、木、简三人倾囊相赠所有的钱财物品,奴工们跪地拜谢救命之恩,泣声哽咽。三人连忙还礼,请不起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后,又齐齐跪地再行礼,内心颇为感慨。

三人婉称炸断礼殿挽救诸位是顺手之举,不足挂齿。

奴工们口拙,推举队长出来答话。队长说:“我们异族小民,从来不被大国重视,世世代代被人奴役,活得像猪狗,连孩子们都不能幸免。强国轻贱我们,你们却救我们的命,把我们当作人来看待,这份恩情难以报答,我们只能磕头祝三位恩人长寿,送你们远走。”

冷双成唏嘘一叹,问道:“现在四处战乱,你们打算去哪里?”

队长说:“我们先回到族里和亲人团聚,要是不能避开战乱,就朝西走,找一块清净的地方定下来,放羊赶牛,再也不回中原。”

冷双成点点头,心想主意不错,与她的期望是一样的。

奴工们分成几股,慢慢走向了本族的地界,塞外的风烟很快掩落了他们的身子,一串串的脚印也逐渐消散,然而他们说的话,那些厌恶战争,希求被平等对待的诉求,像是远古洪荒一样,狠狠冲击着冷双成的心。

父亲曾说,仁善爱人,终及己身。在如今仁慈已经没落的世道,她只能凭借个人之力,善待他人。想到不如做到,当下她就与队长们约定,若是日后过得艰难,举族必须迁徙时,她可赶来为他们开道,将他们送到安全地方去。

木迦南在一旁缓缓点头,示意算上他的一份力。

简苍自然也要参与进来,决意拥护冷双成的一切主张。

将话交代清楚后,三人继续前行。

穿过断壁岩层、石翁仲林,来到结了冰的乌干湖上。他们登上奴工们备置的猎犬车,飞快掠过一座巨大的砾石城外围,还曾引得简苍回头张望。“它原本是乌族的发轫地,现在被萧政占领了,族人就被撵到更远的冰原上去住。”她惆怅地收回目光,坐在车里,把自己缩成一团,“我被萧政掳走,成了一个空头衔的王妃,不知会不会被族人辱骂,不被接纳……”

简苍长久担忧的问题,在她回到冰原上去时,就极快得到了回答。

天地一色,雪白透亮。

一大片隆起的山川,如倒卧的巨人,横亘在远处。

几个穿得厚实的牧民,在冰上刨坑钓鱼,看见一辆大车驶近,都警惕地凑过来打量。

简苍首先跳下车,用族语与牧民交谈,他们的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而是看向了后边行礼的冷双成,互相嘀咕着说:“那姑娘……好像醒了?冰棺都不知飘到哪里,她却回来了……还要不要将她放进去?”

冷双成醒悟到,他们正在议论,冰谷底所守的冰棺因一年前的地震而失掉了一个,里面裹着的人就是她,现在见她回,就显得极为吃惊,商量着重新将她塞回冰棺里去。

她连忙摆手笑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冷双成回到冰棺遗失的地方,所引发的后果也是空前震慑人心的。

乌族人相信轮回转世之说,知道冰棺里裹着的人,都是前朝前代的遗民,因各种原因存留了身体,变成活死人睡在冰棺里。

眼下竟然遇见一个醒过来的人,怎么不叫他们惊奇。

当冷双成随着牧民走进冰川回暖处,一座半冰窝半山洞的堡垒里去时,收到风声的乌族人倾巢出动,都从洞室里出来,跑到下面看稀奇。

饶是冷双成从容镇定了大半生,此时也架不住场面,躲在了木迦南身后。

亲王眼尖,认出冷双成是世子书信托付的妃子,忙喝退了族人,笑着迎上去:“王妃回来了,很好,很好。”

冷双成从木迦南身后伸头瞧了瞧,发觉亲王是在唤她,赶忙纠正他的错误,只说简苍才是尊贵出身。

吓得简苍也摆手否认。

亲王用小指搔了搔胡子,狐疑说道:“难道不是王妃?”他回头去问族里读过书的少年:“世子的妻子叫什么?”

“世子妃。”

亲王转头再要开口招呼,冷双成连忙移步出来,温声截止了他的话:“亲王不必客气,唤我‘初一’才适宜。”

简短聊了小半会儿,亲王的“王妃”“世子妃”封称终究都未摊派下去,他也觉得中原大国的称呼叫法实在是麻烦,就将手一摆,与大家一样的看待,直呼来客姓名。

简苍回族后惴惴不安,没想到亲王把她夸了又夸,还冲她竖起大拇指。

原来他们已经知晓,简苍陷落在苍城里,合力救援奴工的故事。不仅如此,她还炸断礼殿坑埋辽国一众皇亲国戚文武重臣,为族人报了失族之仇,算得上是为本族狠狠出了一口气。

当然,萧政还逍遥于世,未得惩罚,他们在她面前,聪明地不去提这桩事。

冷木简留在乌族里,受到极大的礼遇。

冷双成还未好好歇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熟悉的召唤:“怀璧。”

小女怀璧,思睹仁义,韬光养晦,不假人辞。

这是父亲赠予她的小字,父亲希望她仁义爱人,隐藏才华,不授予他人言辞,耳提面命,对她可谓殷切教导多次。

除了父亲,似乎再无人知道她的小字了。

可是随她一起转身的,还有木迦南。

木迦南在乌族守冰多年,保管冷父留下来的书册,细细拜读过一些手札,自然知道冷双成前世之事。

如今又有一名男子知道她的身世,可见也去过冰室,读过那些书籍。

招呼冷双成的是一名穿着宝蓝色袄袍的年轻公子,眉间带着一抹和煦的笑意,仿似春风吹绿了枝头。

冷双成施礼:“见过聂公子。”

墨绂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惊人的出身,难得可见,当属世之罕宝。”

冷双成失笑:“公子三句话不离本行,一见面就要估我的身价,是打算将我变卖出去么?”

亲王挤进来说:“不好,不好,贵客卖不得。”

墨绂悠然一笑:“确有此意,只是时机未到。”

他来乌族事出有因,能遇见冷双成,算是意外之喜。

半月前,他解开了伊阙万象楼之围,再受秋叶嘱托,以行商名义赶往乌族,联合塞外各族齐聚兵力,用来提防萧政亲随军的进击。

临动身之前,秋叶以筹办战备为名,收缴了他商队的全部物资。

他觉得吃了一个闷亏,只想再用法子讨要回来。

眼下冷双成来到乌族,给了他天大的机会。他从程香的书信中知悉,灵慧嫁与新科状元,在海口镇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秋叶另行置办更为华美的婚庆物,等待冷双成的归还。

墨绂向冷双成隐瞒了书信内容,只想着,她能不能还,还得算上他的一份力。

木迦南等着冷双成做好了准备之后,才缓缓揭示了冰室之秘。

木迦南对她表明,他正是她师父梅落英的后人。梅家人遵循了祖上的遗训,世世代代守护冰谷里的冰棺及冰室里的书籍,直到下一任守冰人进来接手为止。

冰棺本有两具,一具裹着冷双成,一具睡着二十八岁模样的书生——冷布贤。

毫无疑问,书籍也是由冷布贤所撰写,在多处手札里记载了他女儿的故事。

然而最令冷双成神伤的事情,便是父亲无武功内力支撑,服下寒毒后,只能永远长眠于冰棺里。

她伏在棺身上,看清父亲深邃的眉宇,历经多年,依然鲜亮如新,不由得悲从中来,流尽了眼泪。

木迦南温声劝止,简苍亦然劝慰,良久,才让冷双成收起了悲痛心,细致考虑随后的事务。

中原已起战火,乌族出兵,联合其他部族攻打砾石城,被记为战功,获得秋叶的馈赠。秋叶将宋国边境的一座城送与了乌族人。

乌族人打算战乱完全平息之后,便举族搬迁。冰棺不宜搬动,只能将他们沉浸至更深的冰湖底。

冷双成亲眼目送父亲深眠于大地深处,让他得到最为质朴的回归。

冰室里余下的书籍,悉数搬出,由木迦南做主,搬迁至他处。

冷双成帮助木迦南捆绑好了书册,坐在车上,望着父亲的心血陷入沉思。

“怀璧。”墨绂偶尔一唤,牵动了她的心绪。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光润无暇的玉璧,细细把玩着。

上次在伊阙城碰见秋叶,他执意要帮她穿好衣物,顺手将玉璧放进衣囊中,再次赠给她。

她想起第一次拿到玉璧,正是去四夷馆考较技艺时,秋叶向她讨要姓名及小字作回礼。

她爽快说出了名字,却隐瞒了小字。

一是女子小字只得留与亲近之人,不便她大方说出;二是她的胸怀中已藏有玉璧,取不走,忘不掉,无需向他殷殷转述。

秋叶恐怕未想到,怀璧之名,早已向他许下心意。

第97章 醒悟

边关战争历经三月,直杀得山河倾圮,草木成灰,四海沸腾如汤,终于在辽国朝政后继无力的情况下,缓慢落下了帷幕。乐—文苍城礼殿坍塌,掩埋皇亲重臣七十余人,致使朝政班子运转失灵。宫里虽有萧政极力斡旋局面,但独臂难以擎天,在他将兵权悉数放于萧拓之手后,萧拓带兵出战,与宋国三十万大军对阵五次,艰难取得两场胜利,此后军心一直动荡不停,辽方终因宋军反扑之力过猛而溃退了回去。

萧政眼见萧拓带回了铁狮团,贻误了战机,不免动气。他将萧拓唤进宫里,屏退了众人,喝问道:“为何不战?”

萧拓百无聊赖地甩着马鞭:“整日里厮杀,血流满地,看得多了,心境有些撑不住,哪里比得上你的果决。”

铁狮团会输,一是不敌秋叶派出的雪影营,二是统帅萧拓的心境发生了变化,看多了生灵涂炭的场面,他已不想再战,甚至是厌战。

待到日后细细思索时,他才醒悟,原来是冷双成平常的耳提面命起了作用。

她劝他行善少战,他当真听进去了。

萧政此时已受封为定国公,不便再领兵作战,因而与萧拓互换了身份,顶着他的兵马总统领的头衔出战。

他带领铁狮团强攻关键战略之地苍城,吃了一番苦。

先前,他授意简苍,加固前城的防守攻伐工事,新添了许多箭楼、云梯、刀车架等物,将城池打造得固若金汤。

如今,他再来打这座加固的城池就显得吃力不讨好了。

萧政见夺城无望,下令连夜拔营赶往苍城之旁的掩城。他骑行在马上,穿过茫茫夜雾,不由得念起简苍的好处来。

简苍离去的那日,恰逢他在上京调兵,由此失去了挽留的机会。可是奔逃出来的亲兵告诉他,简苍是怎样一步步设计从炸开的断口离开的,尤其她说的“萧政所关心的人,不过是二公子和耶律小姐”那句,着实灼痛了他的心。

他醒悟得太晚了,真正最令他牵挂、爱护的人,应该是谁。

萧政与萧拓不同,尽管带着难以抚平的懊恼之情,在投身战役时,他还是拼尽了全力。

铁狮团一鼓作气,趁着夜雾掩护,一举攻下三座城镇。

萧政代替萧拓出战后,战局就出现了一些变化。原先被宋军牢牢把握的战线,硬是生生穿插进了铁骑势力,致使秋叶再行调整兵力。

秋叶备战长久,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反扑过来,在幽州掀起了新一轮的血雨腥风。

这一战,又是杀得日月无光。

留守上京的南枢密院使聚众商议,派出议和使者团远赴宋廷,向皇帝奉表修贡,以求缓和之机。宋皇欣然受表,急传诏令下去,要求秋叶罢兵回朝。

秋叶扣押传令使者,加快攻伐进度,以摧枯拉朽之力扫荡完所经的城镇,将兵力全数调集到上京外。

上京危及。

此时的上京万众一心,打破往日种种陋规,全然听从萧政的指派。

萧拓也知局势严重,不能再退。

萧政对付来势汹涌的宋军,首先采用了拖字诀。他唤百姓日夜劳作,加固加高城墙,又从地库里拖出储备的粮食,按数量严格取用。京城一旦稳定了下来,他就送死士出去散播消息,说是上京将亡,遍地金银满室锦缎遭宋人哄抢,各地的草头王再来迟了,势必捞不到油水。

因将近三月的征战搅乱了辽国的皇权统治,各地均有散兵户、豪强客出没,占山占林为王,组起了大大小小的草头势力。萧政利诱他们前来,就是期望他们能冲击宋军的阵脚。为了将谣言作真,萧政还给草头王树立了一个榜样,传出风声说,上京外的康尉县守杀敌有功,受皇帝嘉奖,被封为“新王”,狠狠刺激了一众观望的草头王们。

过了不久,萧政希望的局面终于来临。

宋军多次受草头军势力的冲击,只得分拨军力去打退偷袭,余下的大军悉数压进,强攻上京。

上京坚守不出,历经四次攻击,城墙被杀得摇摇欲坠。

萧政带着全部人马退出上京,望东北方向走避。

秋叶攻占上京后,依然饱受遍地兴起的余散势力冲击,后继的军资、器械、粮草就被耗费了不少,一度供应不及。

此时辽方再议和,迎请长平公主程香出面斡旋局势,终令秋叶点头应许。

攻战杀伐止息,烽烟兵燹退去,边关、中原恢复了平静。

两国议和会场上,辽对宋退让颇多。燕云十六州尽数归还于宋,辽贬损仪制,年年奉表修贡,送出皇亲为质子。宋撤兵退出上京,囤集在北州,对辽形成威慑之势。

秋叶提出附加条件,需萧拓入叶府为奴,遭拒绝。辽国给出理由,萧拓已战死。

秋叶唤哨羽细细排查,最终得到确切消息,上京城破日,萧拓披战甲坚守到最后,被流矢射中咽喉,栽倒于内城门下。银光随后作证,当他骑马抢进门时,还曾提枪扎进萧拓胸口,纵马踏过他的身躯……

秋叶细细问:“萧二未曾穿地坤衣?”

银光仔细回想,答复道:“似乎穿了一件银铠,枪尖刺中他胸口时,一度不能贯力。”

秋叶冷了眼光,又问:“倒地者手持什么武器?”

“战刀。”

“那人恐怕是萧政。”在秋叶的印象中,萧拓向来手持逆天冲击,用以表明冷双成赠送之物的厉害。

银光随后再查,得到消息,辽国确实只有一个萧氏侯爷坐镇宫里,缺少另一人的踪迹,有传言说,已战死。

秋叶相信,栽倒在城下的那个萧家男人,一定没有死,只是隐没了踪迹,不知去了哪里。

他趁着接受辽皇损仪诏书的便利,进到宫里亲自会见了定国公,与对方简短对答几句,终能肯定,坐在御座之旁摄政的萧家兄弟是谁。

萧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