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煞了下眼,轻咳嗽一声,威严道:“起罢。”

除了锦昭容,尽皆起来了。

锦昭容跪了这么长时间总算等到正主,又怎么会功亏一篑?

皇帝看着她,喜怒不形于色道:“你要朕恕你什么罪?”

“臣妾急于为自己洗刷冤屈,打扰皇上处理政务,是为罪一。臣妾身为皇上的妃嫔,却没能保护自己身体不受损,是为罪二。以及…”她气息微顿,缓缓抬头直视云露,“臣妾以一宫主位之尊,却受训于从三品妃嫔,给皇上丢脸,是为罪三。”

以退为进,另辟蹊径,云露在心里给她鼓掌。

那些话都是自己用来指责她的,但换做她自己说明白去请罪,必能减少皇帝在这方面的成见。还有最后一句最精彩。

皇帝为什么宠锦昭容不宠怜妃?除了有曲公公膈应人,其实还说明他不喜欢怜妃那种柔柔弱弱的范儿。

她不哭啼不哀伤,用细微的动作表达出自己的难过,但言语中却体现出了她身为从二品妃嫔的凛然傲气。她是说自己有错,才给别人训斥的机会?

不,她的意思仍然是告诉云露,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锦昭容服侍皇上多年,在他这方面的脾气摸得很透。这种骄傲得不容人侵犯的样子,他很喜欢。当然不是像仙子那般高高在上,目下无尘,而是要骄矜贵气。

她一向料得很准,然而今天的结果就难以预测了。

因为从前皇帝会把目光全然放在她身上,但是现在,表现精彩的不止是她一人。甚至对方比她更加出色,更加对皇帝的胃口,也更加贴心。

皇帝黑沉的眸光不曾有改变,任她跪在平地上,自己则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去扶她。“你说的都对。”

他淡淡飘下一句肯定,让锦昭容胸口一闷,气息微滞。

“数罪并罚,理当降位。”他慢条斯理地道,“不过朕原本打算晋你至妃位,功过相抵,就保持原级吧。”

“皇上…”一瞬间,她犹如棉絮堵在心口,下不去吹不散,沉闷至痛。

皇帝偏首笑对云露,眉梢挑起,“妙妙说呢?”

小路子眉心轻跳,皇上这态度算是分出厚薄来了…

“就这样好。”云露很是认真地想了想,“余下的,不必皇上出面。后宫事物本不该麻烦皇上,锦昭容有冤,臣妾可以与她到皇后娘娘面前对质。她一定要和皇上陈情,不如诉诸纸上,也比看她百般作态,话还说不整浪费时间的好。”

她尾句十分不留情面,末了,嘟唇不甚满意地道:“皇上肯定没休息好,长相都不如前两日俊朗了。”

看她说的,长相哪里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是,不过看着是憔悴一二分,容光便不胜从前。

不过皇帝听了反倒笑起来,因对锦昭容三番两次失望而带来的闷气一扫而空。回想她方才对自己的回护之举,那气恼得不得了的样子,像足了炸毛给人一爪子的猫儿,便觉十分暖心。

果然是说到做到。

他很自然地记起上元节当日,她醉醺醺在马车里说过的话。

“那我也要保护你呀…”

锦昭容这会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自皇帝有意无意地那句询问开始,那青白色的面容就透出一抹灰,眼里的火光都仿佛燃尽成灰,黯然失色。即便衣着鲜艳,也再衬不出她从前的艳丽容色。

她一直想知道对方是如何与皇上相处的,为此千方百计地去打探。现在她知道了。

可这份知道也让她终于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皇帝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你回去吧。自知随意伤害自己的身体有罪,就别再用一招威胁朕。”

苏袅袅大恸,唇色泛白,手心却被指尖掐的将要滴下血来。

她自知自己有大错,错在过于谨慎,给人先下手的机会;错在轻视敌人,再三忽略她给自己带来的威胁;错在太自信…

但她到底是骄傲的。

“臣妾遵旨。”

她双膝麻木,颤巍巍地让宫人扶起,敛下眸光中的森然,与云露道:“既然妙修媛说要与我去皇后娘娘面前对质,还当信守承诺。”

“不必去。”

云露还没开口,皇帝已经先出了声。此刻他的笑容已经全然冷了下来,因为锦昭容一再的不识趣。

依他所想,她如今抓紧小猫儿不放,是因为舍不下这个脸面。既然已经闹到这个程度,她就不介意再继续闹,否则不是表明她心虚?

她敢这么做,也不过是仗着他多年宠爱。

皇帝揉按了一下太阳穴,连日的劳累让他脑袋紧绷,在这一刻终是被锦昭容触怒。

“她答应了,朕没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揉按了一下太阳穴,连日的劳累让他脑袋紧绷,在这一刻终是被锦昭容触怒。

“她答应了,朕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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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花花,谢谢潇潇,谢谢阿堇,谢谢阿檀,谢谢悠悠×2(上次把悠悠落下了嘿嘿嘿|||)谢谢云山山,群mua! (*╯3╰)

本来计划着多写一点儿,会写到下个场景。但是这两天果然很闹心,好像有点卡文,状态不是很好。

今天是下午四点开始写的,感觉九点略迟了就差不多发了吧。

谁还记得我欠了几更来着→ →虽然表明不日更,不过谁记得可以报一下,等状态好的时候补个更?

第92章贵仪

锦昭容难道没从皇帝的态度中察觉他的不耐烦吗?她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这点眼力价儿还是有的。但是即便看出来了,她也不能松口。

邀妙修媛一起到皇后面前对质是她的表态,她自知冤枉,坚定地想要洗刷,即便困难重重。

其实她也在赌,如果赢了,皇上会对妙修媛产生怀疑,如果输了…

输了,就是眼前这样。

——他对妙修媛半点不疑心,已经彻底认定是自己所为。

苏袅袅露出一抹惨笑,手心的血珠跌碎在雪地里,她复又施施然行了一礼。这次她推开了宫人的搀扶,动作僵硬,却依旧带着从小锦衣玉食培养出的淡然优雅。

原来再怎么不肯承认,她鼎盛的时期都已经过去了。

可惜她最后这个可以使得皇帝怔然,勾起他怜惜的举动没有被他看在眼里。云露身为她的情敌,当然比皇帝这个当事人还要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在她那个凄凄惨惨的笑容起了个头的时候,就已经似真似假地咳了起来。

这回的咳症与过敏相似,喉咙总是痒痒的,想咳就能咳。

皇帝果然把视线投注在她身上。他担忧地皱了皱眉,上前轻轻地给她拍背顺气。一边问小路子,“你妙主子来多久了?”

小路子原还在暗地琢磨两位主子圣宠厚薄的事儿呢,乍一听抖了抖,见皇上眉头愈发皱紧,忙不迭道:“与皇上您出来的时间差不离。”

他到底还有几分聪敏,皇上这可不是问得时辰,是担心妙主子呢!

这么一想,他就赶紧地吩咐几个小公公去倒热茶,取润喉丸药。末了还和皇帝表功,谄媚一笑:“这丸药是奴才让王太医给配的,原是见皇上这两日熬得晚,能吃一丸提提神。倒也有润嗓子的作用。”

“这事办得还利索。”皇帝颔首。

小路子大喜,原先他特意拿出这个显得钻营,这会子托妙主子的福,既解了燃眉之急,又让皇上知道了他的忠心,再好没有!

“送锦昭容回月华宫。”皇帝预备让云露先去偏殿歇一会儿,扶着她转身时见那边还没走,便淡然吩咐。末了,倒也还记得对宫人嘱咐:“看好你们主子,别让她再拿身体胡来。”

那群宫人连声应喏,一时心道,皇上对主子还是留有情面的。

只有锦昭容心知,这是对她今天这个举动的警告,他不希望自己再借着这件事闹一次了。纵然有零星的关怀之意,也不过是因着那个失了的孩子,因着以往自己陪伴他解闷的日子。

可这些情分,又能用多久呢。

美景则在她离开之时,极为自然地用脚尖踢了两三星雪泥,盖住了那浸入雪地里的血色。

云露坐在御书房偏殿,手里捧了杯茶烟氤氲的盏子,鼓起腮帮子小心地呼了一口,见把白烟吹折了腰,便觉得有趣。又呼出两口热气。

皇帝看着好笑,弹了她一个脑绷子。她捂额呼痛,不敢再闹,就势把温烫的水喝了,然后含下小路子奉上的那枚丸药。

这药和现代的润喉片差不多,清清凉凉的味道冲淡了喉间的痒意,很是舒服。

皇帝见她眯眼儿一脸慵懒舒适的模样,也去细颈瓷瓶里倒出一丸吃,觉得不错挥手便赏了小路子。小路子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转过眼,那边小猫儿正咬着指头尖尖儿,满脸纠结。

皇帝看她:“怎么了?”

“我刚刚把锦昭容骂了…”云露又稍稍纠结了一下,才支吾道,“明儿去康寿宫请安,太后娘娘一定会不待见我。”

皇帝失笑,早前说人的时候不担心,现在怕起来了?

不过他倒是头回见她这副模样,谁想她居然怕太后。他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惊奇,在她不满地眼神下一把揽到身边。笑不住地道,“朕算是找到能治你的人了。”

这只猫儿不逊的很,平素连他也不怕。所以乍然见到她对锦昭容说那些话,他只觉得熨帖,半点没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不畏他,要是去畏一个昭容,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云露又娇俏地瞪他一眼,但转眼见他虽在笑,面上犹有倦色,便有些心疼。她取来颗清凉丸,丢到干净的茶盏里,添三分热水,用勺子小力碾压。

这丸药心不实,很容易就融在水里。

她用指尖沾沾,固住皇帝不叫他动,把药水揉压在太阳穴处。

皇帝初初看见她把那棕色的药汁往自己脸上抹还不情愿,后来见她一意如此,便双手一摊靠在椅背上,随这小猫儿闹腾去了。

谁知过了一刻,还真添了几分松快清爽的意思。

“皇上觉得怎么样?”云露十分好奇地盯住他。

皇帝慢慢睁开眼“嗯”了声,看着她期待的小脸儿半晌,忽然笑出来。

云露见状莫名地嘟起嘴,把给他擦水渍的绣帕一丢,扭过身去了。还不忘落下一句娇声埋怨:“有什么好笑的!”

虽是她异想天开想到的主意,也是好心不是!

皇帝从后面看她颊边粉粉地晕染开来,便知她这会儿脸皮又薄了,这就不能惹了。于是他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没告诉她其实御书房里早就备了一样清神油。

小路子的孝敬是他的小心思,谁知会让她以为这里没这样东西,还要自制。

可她这份情意他受用得很。

“你不是担心被太后怪罪吗。”皇帝从背后抱住她,低声哄她,“从三品和正三品这一级的差别大,朕晋你为正三品贵仪。你即便还低她一级,言之有理又是为朕着想,太后必不会怪罪。”

云露后斜飞去一眼儿,“皇上唬我呢,我是什么身份,如果一年时间就晋到正三品,太后真要把我当成祸国殃民的玩意儿了。”

皇帝稍怔,复笑着在她耳垂上啄了一口,“担心不坏你。操心自己操心朕,还要操心太后。全天下的事朕都能做主,你的主难道朕还做不得了?”

他顿了一下,“你也不需要讨太后的喜欢,有朕喜欢就够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转回身儿来竖起手掌,笑容明快,“以后我不念着讨太后的好儿了,皇上得护着我。”

“君子一言?”皇帝笑她一时生气一时高兴孩子气,面上却挑眉,“朕是金口玉言。”

到底还是和她击掌为誓,不过在他看来,玩的成分更重。不过图她高兴罢了。

他想护着她的时候自然不会让别人动她分毫,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他倒是有些担心,自己如今这般宠她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以后万一不喜欢她了,这只娇惯了的小猫儿该怎么办呢。

云露好像感觉到气氛微妙,动了动耳朵,歪头看他:“怎么了?”

无辜的神情让他心里一跳,竟觉得有些酥麻,陡然升起想把这宝贝啃个遍的冲动。

罢了。

他抛开那些杞人忧天的念头,小宝贝这么可口,连带着别人都不如他的意。至少这会儿他还真有几分离不开她的意思,只先宠着她教她高兴就是了。

翌日,妙修媛晋为正三品的圣旨传达,后宫诸妃皆为之震惊。

再加上刚刚听说取消锦昭容晋为妃位的事,难不成峰回路转,太后为锦昭容筹办的册封礼要便宜了妙修媛?虽然规格不同,但简化一下再用也使得。

这可真是…

比起同情,后宫以往被锦昭容踩下去的人不在少数,听闻消息俱都是幸灾乐祸。

当然,看不惯妙贵仪受宠的人更是与日俱增。

******

正月一过,春草复苏,空气中不再是雪珠子冰凉凉的气息,而是弥漫着甘草清芬。

摇光殿里,帐子仍是紫红薄艳的颜色,只换作纱制,更为轻软。春风儿一拂,飘飘摇摇吹到内里,差一点便能沾到云露褪红的肌肤,衬得她愈发肤色妩艳。

她此刻腰弯如弓,细白的颈子轻扬,枕上绿云堆皱。那一双修长的腿儿缠在男人的腰间,待他咬上**,便似开了关窍轻颤,越绞越紧。

“宝贝轻一点。”男人险些叫她弄得城门失守,松口轻哄,“等会儿再给你,嗯?”

床单像起了风的碧水池面,乱皱皱盛满春意。上头搁了一个七彩琉璃小碗,里面是晶莹剔透的蜂蜜,那碗随着床单颤动,随之倾滚,透明微稠的荔枝蜜沿着碗壁滑出。

云露的额发间香汗淋漓,累得一推他,软糯糯地嗔道:“不要你。”

“不要朕,那你要什么。这个?”皇帝浓如墨的眉毛挑起,因帐子里的麝香旖旎更添一层深意。他余光瞥见那碗未尽的蜜,也不怕脏,手指一抹,在她红润的唇边流连轻划。

那蜜浓稠,他手指动时仍带起黏丝丝的线。

云露妩媚地一缕眼风儿,伸出粉舌舔去,又如他所愿,将那指尖含进口中,打着弯儿向指根绕去,轻轻一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