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伸手摸摸自己那娇嫩的脸蛋:“就算是我自认长的还算貌美,比齐氏强的多了,然齐氏可不是一般人,那位可是和安郡王齐名被后人传讼的,心思手腕哪里是我一个小丫头能比得上的。”

想到这里,五姑娘怵然而惊。

她猛的坐起来急促的喘息几下,惊吓出一身的白毛汗来,她也顾不得擦拭,只是不住念着:“我想当然了,太过想当然了,只想着和齐家扯上关系来保存自身,能够活的好一点,却不想,齐家姐妹那样的人物手段,别说活的久了,现下里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哈,还起了野心想攀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呢,真要打上齐氏的主意,怕是连,连全尸都留不下来。”

越这样想,五姑娘又是惊吓又是为难:“可若不这样,若不这样,我又如何能够存活?如何能够保存…”

过了许久,五姑娘静下心来仔细回想,想了一会儿开始一一梳理齐家的姻亲关系。

这么想着,范五姑娘想起一件事来,想到这件事情,她眼睛发亮,瞬间有了好主意。

范五姑娘起身好生收拾一番,叫丫头打了盆水过来她洗了脸,又将头发好生梳了一回,换好衣裳描眉画眼的收拾齐整,随后就带着丫头再度去了范老太太屋里。

范五姑娘过去的时候,范老太太正犯愁呢,范五姑娘进去就开始给老太太道歉,又拿话哄着老太太,等老太太心平气和的时候,她就将丫头们全支使开,跟范老太太祖孙俩嘀嘀咕咕的说话,这一回,直说到天将傍晚之时,才算是把话说完。

等范五姑娘离开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自信的笑容。

第二天,范老太太一早爬起来收拾齐整了就带着范五姑娘去了谢家。

这一回,范老太太倒不是为着叫谢家收了范五姑娘做妾的,而是真心实意道歉的,尤其是范五姑娘,见了谢老夫人跪下就嗑头,眼圈微红,满脸都是可怜可爱之色:“五丫头见过谢奶奶,我家祖母对我一腔慈爱,因担忧于我,这才出此下策,想叫我给谢哥哥为妾,也算是保全我的意思,实在是有些…这些都是我的不是,谢奶奶要怪就只怪我,千万不要和我祖母生份了,咱们范谢两家多年的交情也不要断了。”

说到这里,范五姑娘哀哀而哭:“我是个命苦的,如今万事不求,只求谢哥哥和嫂子不要怪我,我就是立时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范五姑娘长的周正,为人素来又最是和气大方的,谢老夫人对她也有几分怜爱,今日见她这样真心实意来道歉,且又哭的这般可怜,倒也动了几分隐恻之心来,赶紧起身,过去亲手将范五姑娘扶起来安慰:“好孩子,可别哭了,你一哭啊,我这心里也难受,什么命苦不命苦的,你以后自有好运道,只我身为老人劝你一句,万莫想着给人当妾,这当小的苦楚好多着呢。”

范五姑娘使劲点头,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往下滑落,哭的又可怜又好看:“谢奶奶,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我也是没办法的,今日一来是给您道个歉,二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谢老夫人瞧着范五姑娘的样子应该不像是再要打谢定国主意的,因此也笑了笑:“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奶奶能帮的必然帮你一把。”

范五姑娘低头:“我是死也不会给那个贱东西做妾的,只是靳家人最是嚣张的,我怕他使出什么下作手段来,我也曾听我奶奶说过,谢奶奶身边好些丫头都会武艺,家里的婆子下人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手,我想求借几个会武艺的丫头或者婆子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全当是一种防范了。”

只要不是打谢定国主意的,谢老夫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一听范五姑娘不过是求几个丫头婆子,立时就笑道:“这个好说,一会儿奶奶挑几个好的给你。”

范五姑娘大喜,赶紧蹲身谢过谢老夫人。

随后,范五姑娘拿出一些亲手做的帕子荷包香囊之类的极为不好意思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是我亲手做的,虽粗俗,然却是我一番心意,求谢奶奶转交给嫂子,全当我这个当妹子的给她赔个礼。”

谢老夫人没二话接了,口中笑道:“什么赔不赔礼的,全当你们闺中相交了,等改天我叫你嫂子也挑几样好东西送你玩。”

范五姑娘又是一番道谢。

范老太太和谢老夫人这两个手帕交便也顺势恢复亲密关系。

等着范家祖孙从谢家出来的时候,眼看着快中午了,天都热了,范五姑娘一边上马车一边问身旁的小丫头:“可打听好了?”

小丫头小声道:“都打听好了,于家三房的大爷每日早起去南城园子里看守,中午是不回去的,到傍晚时分才回于家。”

范五姑娘笑着点头:“如此便好。”

等着登上马车,范五姑娘又对丫头吩咐一声:“今儿晚上你们都少睡一会儿,帮我做一身布衣,等回去我就寻布料与你。”

丫头们虽不知道五姑娘准备做什么,然五姑娘自来就很有手段,整治的屋里丫头都很听话,小丫头答应一声就默然不语,根本不敢去问。

第二百三十六章 平妻

清明之时下起蒙蒙细雨,将偌大一个长安城笼在一层雨珠做的轻烟之中。

雨珠落下,将绿叶染的更绿,将桃粉杏红也洗的越发明亮,齐家那青砖墙灰黑瓦的宅子在桃李掩映之中也多了几分清静秀美。

这五进的大宅原先可是很红火热闹的,只是等到姑娘们都嫁了人,齐靖带妻到肃州上任,齐家大宅一下子冷清起来。

尤其是这种下雨的时节,齐顾氏这个素来心宽爽利的也难得生出几番轻愁来。

她坐在花园一间敞着窗子的小屋内,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皱着眉头拍着齐老牛问:“老头子,你说这会儿老四和三姐儿到肃州没?怎么也不捎个信回来,叫人怪担心的。”

齐老牛回头看着齐顾氏边嗑瓜子还边做出这等娇柔哀愁之态来,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扎眼,心里都挺憋闷的:“得了吧,就你这老眉老眼的样子,也别整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模样了,没的叫人看了别扭。”

齐顾氏听的这满心的火气啊,使劲拍了齐老牛一把:“老娘跟你都多半辈子了,给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的,临了就得了一句老眉老眼,我这心里…真是不得劲,老不死的你说句好听的哄哄我就不成么,你看咱家老四,成天的哄着他媳妇,再瞧咱家那些女婿们,哪一个不是惯会说好听话的,偏生你就整天气我,哪一日把我气死了,你好再娶年轻貌美的是吧?”

虽然对于齐顾氏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有些看不上眼,可齐老牛还是觉得齐顾氏跟他这么半辈子风里雨里的过来也怪不容易的,也就顺着齐顾氏来了一句:“虽然老眉老眼了,长的也怪寒碜的,不过许是我看惯了,倒觉得挺入眼的。”

这大约是齐老牛能够说出来的最好听的话了。

齐顾氏听后就笑了,旁的也再不求了,再多求那就是为难人了。

“老头子,你说咱家老四在肃州能安稳下来不?我可听说肃州民风剽悍。再加上又紧临着西狄,那些蛮夷可厉害着呢。”齐顾氏把瓜子皮扔到一旁的纸篓里,又问了一声。

齐老牛也挺担心的,闷头半晌才道:“老四有主意。别担心了。”

两口子正说着话呢,就听到外头一个婆子欢欢喜喜的声音:“老太爷,老太太,老爷来信了,来信了…”

齐顾氏一听猛然就站了起来:“真的?”

婆子高高兴兴进屋。进来将信呈上,带笑站在一旁侯着。

齐顾氏着急的拆开信,等拆开了,还是把信递给齐老牛:“老头子,快看看信上都写了什么?”

齐老牛急忙拿过信从头看到尾,看后这嘴色上扬,一副高兴之极的样子:“好事,好事啊,三姐儿有喜了,这不。老四信上说三姐儿老是吃不下东西,又说他们年轻不知事,也不知道怎么养孩子,这心里头没底,叫咱们去肃州给他们坐镇呢。”

“三姐有喜了?”齐顾氏一听这话高兴的都快疯了:“这是真的,老天保佑,总算是她那肚皮有动静了,这下我们齐家添丁进口,真真大喜事啊。”

要真说起来,云瑶嫁到齐家两年肚子一直没动静还真叫齐顾氏挺着急的。只是齐顾氏一来是太过看重云瑶,喜欢她的脾气为人,二来,云瑶到底年纪小。她也不能催,三来就是云瑶能干,能赚钱养家,齐家买宅子的钱,给姑娘陪嫁的钱可都是云瑶赚出来的,齐顾氏也不能再多强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齐靖太喜欢云瑶了,齐顾氏是明白人,不能因为孩子的事去为难媳妇,没的倒叫儿子为难。

虽说她没催过,可到底心里是着急的,也想着若是云瑶再没动静,就该找个好大夫替她瞧瞧的。

却没想到这一回去肃州还有这样天大的喜事,云瑶竟然怀孕了。

齐顾氏一把抢过信看了一遍,看后乐的合不拢嘴:“好事,真真是好事啊,老头子,我这就收拾东西,咱们快点去肃州,我得好生看着三姐儿,可得叫她养好胎,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齐老牛瞅了齐顾氏一眼,嘴角也一直上扬着搭不下来,不过,还是来了一句冷言冷语:“指不定就是黑黑胖胖的大孙子呢。”

“德性。”齐顾氏乐呵呵的白了齐老牛一眼:“甭管啥样的,我都喜欢着呢。”

齐顾氏也不管外头下不下雨,哼着小曲就要回屋收拾行装,不想还没出门呢,后脚又有一个丫头乐呵呵进来:“老太爷,老太太,肃州六姑太太来信。”

“老六的信,快拿来。”齐顾氏登时也顾不上收拾东西了,抢了信拆开就看,齐老牛也急的张望着,俩老人几乎凑到一处去。

等看完齐宝瓶的信,齐顾氏更是乐的几乎要上天了:“真好,老六也有身孕了,这一回,肃州咱们可是必去的,老头子,赶紧别坐着了,收拾东西,明儿咱们就去肃州。”

齐老牛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你去收拾衣物,我去准备些银两,再给老二几个说一声,明儿咱们就找去肃州的镖局,跟着一起去。”

“好。”齐顾氏风风火火的回房收拾东西,齐老牛倒背着手转转悠悠出门打听镖局,顺带去几个姑娘家坐坐,也报个信去。

于家

于麒春风满面的进门,等踏进伍氏屋里看着许氏阴沉着满是哀愁的那张脸时,于麒就觉得心里不好受,有一种闷不透气又腻歪的感觉。

他也没理会许氏,径自过去给伍氏行礼。

伍氏对着于麒笑的和善慈爱,转头对许氏就冷下脸来:“没用的东西,没看到你家男人回来了么,还不赶紧伺侯着洗漱。”

许氏气极,却不敢反抗分毫,赶着过去从丫头手中接过湿帕子递给于麒。

于麒拿帕子擦了脸,问伍氏:“霁哥儿今可淘气了?”

“霁哥儿乖巧的很,哪里就淘气了,这会儿刚吃过奶已经睡下了。”说起宝贝大孙子,伍氏满脸都是笑:“若不然抱出来给你看看,也省的你们父子整日的见不着面。”

于麒也笑了笑:“能吃能睡就好,还是娘会养孩子,早先霁哥儿跟着许氏的时候成天的淘气,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好,如今跟着娘,可不就哪都好了,往后啊,霁哥儿还得叫娘多费心。”

伍氏点头:“你说的这话是,我到底年长,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养孩子上头自然也比许氏强,往后啊,霁哥儿就放我这里,你也能安安心心出去办事,许氏也有心思好好的收拾屋子,伺侯着你。”

话说到这里,伍氏又开始指使许氏:“你去把今上午得的点心拿过来给麒儿尝尝。”

许氏不甘不愿的去厨房拿点心,伍氏对于麒笑道:“今儿可是有一件大喜事,你兄弟刚捎了信来,说是他媳妇有喜了,到今年年底,咱家就又添一个大胖小子。”

于麒听了也挺高兴的,立时笑着给伍氏贺了声喜,又问伍氏:“许氏这两天如何?”

伍氏撇了撇嘴:“还能如何,整日的哭丧着脸,不是跟我哭穷就是拿话点我,明里暗里说什么我苛薄了好,也不瞧瞧别人家的儿媳妇都是怎么过日子的,谁家不是苦熬着,我这还算对她好的呢。”

“她既然不满,娘也别顾忌太多,该怎么就怎么,总得叫她知道规矩。”于麒丝毫不心疼许氏,一个劲的叫伍氏整治许氏。

伍氏也跟着点头:“娘心里有数,你放心,保管错不了。”

见许氏还没回来,于麒压低声音跟伍氏小声道:“娘,儿子这些日子在南城碰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的容貌品性还有为人处事比许氏都强多了,儿子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许氏这丧门星不保准,就她那个只惦记娘家的性子,往后还不知道要给咱家招来什么祸事,就想着再讨一房进门,娘您帮儿子想个法子。”

伍氏一看着于麒这话里带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定是对那姑娘上了心,忙问:“那姑娘是哪儿的人,姓甚名谁?家里都有什么人?”

于麒摇头:“只知道姓范,究竟如何我是没问的,只是…我是挺看中那姑娘性子的,比许氏要识大体,也灵巧许多,我想着将来咱们家总得有管家的吧,许氏是不成的,范姑娘比她强,是有帮夫运的。”

伍氏思量了好一会儿又问于麒:“原你看中了讨进门做妾也成,只是…你即说要叫这范姑娘管家,就不能为妾了,只是许氏这里也为难,咱们于家还没有好不好就休妻的,要真休了许氏,难免叫人轻看,我再替你想个法子。”

于麒一听赶紧起身谢过伍氏。

他才坐下,许氏端了点心进屋,伍氏一看着许氏那满脸的丧气就有了主意。

待许氏放下点心,伍氏又指了一个事把她支开,拉过于麒小声道:“既然不能休了,那就叫许氏病了或者怎么的,反正是不能当家理事了,如此,你把那范氏娶进门做个平妻,如此即全了脸面,又不至于委屈了范氏。”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成果

阳城府衙后园中近几天一直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叫路过的行人极为好奇,不知道里头都在做什么。

自打齐靖和于龙带人将十万西狄大军击退,在阳城,在肃州民间百姓之中声望就变的极高,不知道多少人家给他们供上长生牌位,两个人的工作也好作了许多。

于龙再整顿军队的时候,就比以前容易了许多,没用多少时侯就培养了一些心腹手下,齐靖将整个府衙里的官员小吏也都搞清楚了,一个个都熟悉了许多,自然,也简拔了几个真心做事又有能力的官员,一时间,在府衙里也称得上说一不二的。

便是有一些当地出身的顽固官员,齐靖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诱之以利,利用他们对当地地形和百姓的熟悉做了一些事情。

齐靖和于龙忙的脚不沾地,云瑶和齐宝瓶这两个孕妇也没闲着。

虽然怀有身孕,但两个人看自家相公这样忙碌,便也想能帮上些忙。

因此上,两个人都顾不上怀胎之后身上难受,开始在府衙后院折腾起来。

如今是春天,想要酿制葡萄酒之类的是不成的,没那个原料,想要制作牛肉干之类的也有些不方便,春天是繁衍的季节,牧民们在这个时节对于牛羊都很看重,是不乐意叫人随意捕杀的。

两个人想了想便注重做两件事情,一件是剪羊毛纺线,二是寻了些大户人家冰库里藏着的水果来烤制果子干。

虽然说忙,然到底两个人都是双身子的,小事情能亲自动手,重活却是不成的,云瑶和齐宝瓶就叫了一些各自府里力气大的粗使婆子过来做活。

这一天云瑶将纺羊毛的工具弄好,又叫人剪了好些羊毛过来,和齐宝瓶试了试,果然能纺成线,而且纺的这些线粗细都能随意调动。拿着柔软又有弹性的毛线,两个人都挺高兴的。

既然线纺成了,那织毯子织衣服之类的都是小事情了。

云瑶自去琢磨织机的事情,齐宝瓶则拿着云瑶画出来的烤炉的图纸带人在后园里收拾出一个房间专门搭制了一个小巧的烤炉。

如今听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齐宝瓶带人在垒烤炉。

终于,这烤炉做得了,齐宝瓶寻了个打制好的大大的铁盘子,在盘底涂了一层菜油,将切好的各色果子一一摆放在上边。之后就开始上炉烤制。

因为不知道烘烤的时间,齐宝瓶也需要做各种试验,第一盘烤制的时间太短了,果干里边还有水份,是不易长时间储存的,这个不成。

第二回时间太长了,果干都糊了,吃起来苦苦的根本没有果子原来的味道,也否决。

如此好几回之后,齐宝瓶终于把时间把握好了。她接连又烤制了好几盘子果干,将时间精确之后,每一回烤出来的果干倒都差不多,这应该是成了。

齐宝瓶高兴的把烤出来的果干分给来帮忙的下人,剩下的这些又分给云瑶一些,剩下的她装到袋子里准备带回家给于龙尝尝。

云瑶这里自然更好解决,她本就是器械大师,星际时代那些精密之极的仪器都能制出来,更不要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纺织机了。

没有几天功夫,云瑶就弄出一个织毯子的机器。除此之外,她还弄出一架织毛衣的机器。

织毯子的那个机器简单,这毯子无非就是跟织布一样分经纬线,或者有些提花纹路。再或者就是斜纹,回字纹等等,并不简单,若是想要弄那更加复杂的,如图画一般有灵气的,那便不是机器所能做到的了。需要寻些好的绣娘或者手巧的妇人,集思广益,大家一起来想出许多的手工织法。

至于说那织毛衣毛裤的机器就有些复杂,然对于云瑶来说也极为简单。

这架机器是脚踏式的,需要一个熟练织工来操作,机器上部装了各色的毛线,中间是一些精巧的机关,底下是脚踏板,当织工将毛线装好,再踩动脚踏板的时候,那些机关就开始运作,将各色的毛线织成衣服。

自然,纯色的毛衣极为好织,但是要织花形的话,就需要织工的技术了。

云瑶造出来的机器都很好操作,她从家里下人中寻了几个心灵手巧的教了多半天,多数人都学会了,用了两天功夫熟练,再过两天,这些人就能织出纯色的毛衣毛裤来,想要织花形,她们还得好好练习。

云瑶和齐宝瓶忙了好些日子,如今终于忙出了成果,两人倒都挺高兴的,云瑶还特意叫厨房整治了一桌上好的席面。

也没叫别人,就她跟席宝瓶两个人,俩人也不敢吃酒,都拿了玫瑰卤子兑了温水来喝,一行吃菜一行喝调好的水,倒也挺悠然自得。

吃过饭俩人休息了一会儿,齐宝瓶就带着烤制好的果干回府,云瑶却把织好的毛衣毛裤放到屋中,等着齐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偏这日齐靖事务繁忙,一直等到天黑了都没回家,云瑶急的不行,派人去前衙瞧,回报只说今春肃州无雨,齐靖怕今夏干旱,便召集官员商量打井挖水窑的事。

云瑶听说这是正事,便也不敢去催,一直等到夜深了齐靖才满脸疲惫的回来。

齐靖一进门,云瑶立马就叫牡丹备水,芍药摆饭。

不一时功夫,温水送了上来,云瑶亲自给齐靖绞了帕子递过去,齐靖接到手中擦干净手脸,再喝了半杯温茶才长松一口气。

云瑶见自来来了肃州齐靖日渐消瘦的脸,一阵阵心疼,不由埋怨一句:“咱们在肃州还不知道要呆多少年呢,总归有好些时间归整,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别万事求全,最后倒累坏了自己。”

她低头摸摸肚子:“我和孩子可是要依靠你的,你要是累坏了,将来我们可怎么办?”

齐靖坐在桌前强笑一声:“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你没见着外头那些百姓日子多困苦,都说大周太平盛世,民间富足,可那是长安,是关中,这肃州的百姓…唉,前儿我路于龙出城转了转,走到一个村落里寻水喝,但见那里百姓蓬头垢面,衣不蔽体面带菜色,最最叫人心酸的是有的一家子只一套衣裳,家中男人穿了出来招待客人,妇人无衣可披,只能躲在里屋被窝里不敢露头。”

齐靖一边说一边搂了云瑶:“咱们在真亭府的时候,那里百姓日子虽不及长安好,可哪一家也没有穷到如此地步的,若说肃州百姓懒惰成性将日子过成这般也就算了,可偏生这些百姓勇武又勤劳,却,却过的无饭可食,无衣可穿,我这父母官每每思及心中难受,若不尽快帮着百姓把日子过起来,我都觉得愧对肃州百姓。”

说到此处,齐靖极为动情,他向来也是个沉稳坚强的性子,可提及肃州百姓日子多因苦的时候,眼圈都带了红意。

云瑶并不能理解齐靖这种为国为民之情,只是她素来敬爱齐靖,见他这样难过,也跟着难过,眼圈也红红的劝道:“我知道你一心为国,对事又极负责任,做每一件事情都求尽善尽美,然这世上人无完人,事无完美,谁也不能将事情做到绝对完美的地步,你也别强求,再者,饭要一口口吃,路也要一步步走,没有哪个人没学会走呢就先想跑起来,要知欲速则不达。”

一行说,云瑶一行揽了齐靖的脖子温温柔柔的小声道:“再者,你也别尽顾着为国为民,还要顾着咱们这个小家,你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还有诸多姐妹仰仗你撑腰,你也要替我们考虑考虑。”

云瑶这些话说的入情入理,齐靖听了直点头:“倒是我的不是了,娘子放心,我以后注意便是了。”

“我也没有非得要你顾着小家不顾大家,只是叫你悠着些罢了。”云瑶笑了笑,拿起筷子替齐靖布菜。

一直等齐靖吃饭完,云瑶才笑着拉他进了里屋,从床边柜子里将织好的毛衣毛裤取出来给齐靖瞧,又将齐宝瓶烘制的果子干取出给他尝。

“你们爷们忙的脚不沾地,我们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民生军政之事,不过却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帮你们一把,你尝尝六妹烘制的果干,再瞧瞧我带人织出来的衣裳毯子。”

齐靖极为惊喜的看着那柔软轻薄又帖身的衣裳,当场就把身上的衣裳扒掉,将那套毛衣毛裤穿在身上试了试,他穿上衣服抬手抬腿下蹲,做了许多动作,试过之后满脸喜色:“这衣裳好,不只保暖,且穿着又舒服,不管如何运动都极为帖身顺服,好,真好,只不知道造价几何?”

云瑶没答理他,只叫他赶紧尝尝那果干。

齐靖试过几样果干也是一迭声的点头:“果干也好,虽说烤干了,然切的片极薄烤出来却是极脆爽的,不只冬天能叫男女老幼都拿来当零嘴,便是旅人路上携带也方便,尤其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备上一些果干不只耐放,味道比别的东西还好,确实又方便又美味,说不得将来能卖遍大周。”

云瑶听他夸赞倒是笑了:“你说好那一定就是好的,待改明儿我和六妹再琢磨着将果子蒸煮填存的法子,六妹平日最喜厨艺,想来她的法子肯定比我多些。”

齐靖穿着毛衣跳了跳,又吃了些果干,越发笑的欢畅,这毛衣毛裤和果干看起来是小道,然齐靖不是腐儒,他早些年为了家中生计也曾行过商事,自然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利益,那等能改变肃州的利益。

只是,他还是好生叮嘱了云瑶一番,叫她和齐宝瓶都小心些,试制的时候只用两人动嘴,可千万别动手去搬东西之类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盐利

云瑶和齐宝瓶在桂花树下放了两张躺椅,两个人各坐一张,身上都盖了薄薄的羊毛毯子,一边慢慢剥着杏仁,一边指挥几个粗使婆子将果子洗净去核云蒂切成块放到罐子里,装好罐子,将这一个个的小罐子放到极大的铁锅里架火去蒸。

将罐子装锅,烧起火之后,云瑶叫芍药看着小几上放的钟表,她则小声和齐宝瓶聊天。

姑嫂两个说的正兴起时,牡丹悄声过来递给云瑶一封用蜡油封口的信:“太太,长安来的信。”

“莫不是爹娘来的?”云瑶愣了片刻想到什么,笑着接过信拆开就看。

“是不是爹写的?”齐宝瓶问了一句。

云瑶摇头:“并不是,是一个长安旧识写的信。”

她慢慢把信看完,折好仔细放到袖中,又和齐宝瓶说笑。

待到芍药那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叫几个婆子掀开锅,带着特制的手套将一起蒸煮的罐子盖一个个盖到罐子上边,又拿夹子将罐子起锅放到一旁的长案上。

等到罐子放的稍微有了凉意,几个婆子拿粘土和的泥将罐子密封好,做好这一切就开始叫过几人来把这些坛子罐子的搬到地窑中存放。

眼看着这一锅果子蒸煮好了,也到了午时该吃饭的点,云瑶叫厨房整了几个菜,弄了些果子汁和齐宝瓶一起用过饭。

因着于龙成日的不在家,齐宝瓶倒是常来府衙和云瑶做伴,云瑶怕她来回奔波劳累,就在后宅给她也收拾了一间屋子,吃过饭,云瑶和齐宝瓶各自回屋睡觉去。

齐宝瓶回屋倒头就睡,云瑶却还有事要忙。

她叫牡丹找来家中的管家何婆子,不一刻何婆子匆匆忙忙过来,一进门就弯腰给云瑶见礼。

云瑶笑道:“可吃过饭了?我这里叫你叫的急了些,要是没吃饭。呆会儿去厨房加两个菜,就说我说的,叫他们给你整治两个好的。”

何婆子赶紧笑笑:“吃过了,吃过了。刚吃过饭听太太传唤,就赶着过来了。”

云瑶点头:“倒劳动你这样匆忙了,芍药,你去屋里将我留的那半袋果干,还有才得的奶果子拿来叫何妈妈带回去给家里孩子吃着玩吧。”

何婆子一听越发的欢喜。东西多少倒是小事,何婆子两口子管着这府里大小事务,倒是不缺那三瓜俩枣的,关键是主子看中,她脸上也有面子不是。

“太太叫我来有什么事吩咐?”

何婆子拿过那红漆食盒寻了地方坐了问云瑶一声。

云瑶想了一时道:“这肃州城可还有什么好些的小巧宅子,也不用多大,不拘两进三进的都成,关键是地方好,建的精致。”

何婆子想了想:“这我倒还真知道一些,离府衙不远的地方有一位平老爷。年前的时候跟他独子去江南做生意,家里的宅子就住不着了,一直想要卖了,只是价钱上总是谈不拢,扔到现在还没卖出去呢。”

皱皱眉头,何婆子又细想一些时候:“另外还有梧桐巷也有两家宅子建的是极好的,只是有一家遭了灾急着用钱,另一家是宅子极多住不着了,都想早些卖了。”

云瑶点头:“叫你家里的注意一些,多寻几处好宅子仔细瞧着。比较一下哪个更好就买下来,再派几个人过去整治洒扫一番,缺什么采买好布置干净,另外。寻两家本份的人家买下来先送到买好的宅子里看守门户。”

何婆子也不敢问为什么,赶紧应下,笑道:“回家我就叫我们那口子好生打探打探,若是好就禀明太太做主。”

“这件事情还要劳你们两口子费心,如此,何叔最近这几天就多歇息。抽空帮我好生打听打听。”云瑶又笑着说了几句话,随后谈及齐老牛两口子要来的事,便叫何婆子挑几个精细的丫头婆子好生收拾一个院子。

何婆子一一应下,坐了片刻见云瑶脸上有几分疲意,也就起身告辞。

何婆子前脚走,芍药小心的问云瑶:“太太这般急的寻宅子做什么?”

云瑶看了芍药一眼:“你还记得早先在长安城咱们见过的那个燕娘么?”

“燕娘?”芍药思量了好一地儿才记起:“就是那个教坊司极会种花的燕娘?”

“正是。”云瑶含笑点头:“她才刚刚来了信,说是想了个办法从教坊司出来,想要投奔我们,托我在肃州帮她置办个宅子,看样子,是打算在肃州长住的,她一个孤身女子也不容易,能帮的,我也想帮一把。”

“太太好心肠。”芍药想着早先看过的燕娘的样子,长的也不是多好看,再加上年纪又大了,看着也是个和善人,应该不是那等甜言蜜语哄人的,便跟云瑶道:“燕娘种花种的多好,她要是来了,奴也跟她学学种花的手艺,以后也是个糊口的本事。”

云瑶知道芍药并不想一辈子为奴,她是想以后能够嫁出去给人做正头娘子的,情知她这是替以后打算,就对她嘱咐一句:“学些本事也是好事,总归我现在时间多的很,得了空,我教你识字算帐,以后嫁了人打理后宅也方便。”

芍药登时大喜,赶着跪下给云瑶嗑头,云瑶最看不得这个,立即就要扶她,芍药却道:“太太叫我嗑了这几个头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云瑶无奈,只能任由她嗑完头自己起身。

芍药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是极为欢喜的样子。

“罢,我看你今儿是睡不着觉的,即如此,中午你便轮值吧。”云瑶笑骂了一句,随后打个呵欠上床睡觉。

这一觉她睡的倒是挺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云瑶睁眼就见齐靖坐在床边看她,先勾唇笑了笑:“你几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齐靖扶云瑶起身,先叫她坐了一会儿,端过水来叫她喝了几口,弯腰拿过床底下的鞋给她穿上:“回来好一会儿了,见你睡的香就没叫你。”

等云瑶站起身后,齐靖递给她半碗莲子粥并一个素馅的小包子,一边看着云瑶吃包子一边道:“总归是把府衙的事情理顺了,我想着还有一片功臣田,就想与你商量一下种些什么?”

“功臣田?”云瑶先是一愣,随后想起这是大周朝历来的规矩,凡是在外地为官的文官朝庭都会在当地赏下一片功臣田来,这块田地的所有出产就归官员所有,供官员养家糊口所用:“那田里原本种着什么?”

齐靖笑笑:“原种了一片果树,还有一大片往年种的都是葡萄,我看了一回,如今长的都很好,再便是有一小部分粮食,只是这粮食长势不太好。”

云瑶想了一会儿也没甚头绪,就对齐靖道:“我素来也不懂种田这些事,还是你看着办吧,总归咱们也不缺这个,你想种什么就叫人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