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混帐。”金将军眼见长乐这般壮烈的死去,早已气疯了,大喊大叫着:“来人,拿刀来,将长乐公主给本将砍成肉泥做成肉包子分给将士们享用。”

承平帝闭眼不看长乐公主丝毫,口中喃喃有词:“活该,活该…”

被北梁人看守在一旁的驸马之中,祁振眼看着长乐公主就这么死了,早已疼的心都抽了起来。

又听金将军说要将长乐的尸首剁烂了蒸包子,哪里还能忍得住。

他使尽力气推开押着他的侍从,不管不顾的疾跑过去,一把抱住长乐凄惨而笑:“长乐,我绝不会叫你死后都由人欺侮,你这一世看不上我,和我做夫妻不情不愿,我心里明白,所以我才,我才那么对你,要是有下一世,我还来找你,到时候我必然好生对你,对你好好的,只有咱们两个,再没有别人。”

祁振抱着长乐公主的尸首,脸上带着笑,脚上使力,身子一纵飘然而下。

两个人从长安城楼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摔了下去。

“姐姐,姐夫…”

韩昕眼见长乐身死,祁振灰心,又急又痛,大喊一声。

齐宝盒一夹马腹飞纵而去,齐靖和于龙几个也急忙催促胯下马急奔过去。

只是到底离的远,便是速度再快也晚了,祁振和长乐公主已经跌落到城下泥土之中,长乐早已气绝,祁振却还撑着一口气,看到齐靖过来,他咧开嘴笑了,吐出一口血来,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将我…和长乐莽在一起,就是到了地下,我也要纠缠于她。”

他紧紧护着长乐公主的尸首,没有叫长乐公主脸上沾染一丝泥土,但是自己却摔的惨不忍睹,说完最后一句话,祁振无声无息的闭上眼睛,只是,他嘴角却带着一丝笑。

第二百九十八章 破城

安阳公主和凤阳公主看长乐公主身亡,两个人也是双眼含泪。

两位公主愤恨的看了承平帝一眼,趁着别人都为长乐公主夫妻身死而震惊之时,两个公主手拉手跳下城墙。

“十二弟,为我们报仇。”

在跳下城墙的一瞬间,安阳公主大喊了一声,声音顺风飘过,韩昕听的清清楚楚。

齐靖几个只顾着收敛长乐公主夫妻的尸首,没有防备城墙上又跳下两位公主,想要去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公主气绝身亡。

“皇姐。”韩昕心痛如刀割。

他捏紧拳头仰天长啸,啸过之后大声发誓:“北梁君臣杀我亲姐,辱我父兄,毁我江山根基,我与你们誓不两立,生平必踏平云州府,杀尽鲜于家满门。”

“踏平云州府,杀尽鲜于家满门。”

韩昕身后肃州将士被三位公主悲壮的死给震憾了,竭力高呼,声振九宵。

金将军气势早已变弱,同时心中又气又急,原还想拿大周皇室的人来威胁韩昕,却没想到几个公主这么一搅和,非但没有威胁到韩昕,反而叫肃州军因为仇恨而添了气势,颇有些弄巧成拙。

他气的死命的踢了承平帝几脚,口中大骂:“果然你不是好的,教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城墙下

齐靖和齐宝盒合力将三位公主以及祁振的尸首带回去。

云瑶几步过去抱住长乐,眼中泪水滚落,她抚着长乐的脸笑了笑,擦着眼泪道:“我临走的时候还和你约好等我再回来和你一起骑马踏青,却没想到再回来就天人永隔了,你…怎么就那么傻。”

齐宝盒站在一旁也是双眼含泪,替长乐公主含悲带恨。

云瑶哭了一时,又仔细的帮长乐整好衣衫,给她擦了脸,对身旁亲兵吩咐一句:“将公主们和祁驸马的尸首拿冰震着,等攻破长安,我亲自替他们打制棺木,要他们风光大葬。”

“是。”这些亲兵也敬佩几位公主仁义壮烈,心甘情愿帮忙收拾。

将长乐公主几个的尸首安顿好,云瑶起身,双眉横立,眼尾上勾,满脸肃静严厉,她冷声道:“我原不忍多造杀孽,不欲用那东西,然如今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云瑶一把拉过齐宝盒,拉她到了自己营帐之中,她直奔一个角落,从一个做工精巧带了很多机关的箱子里翻出十几个黑铁疙瘩。

“这是什么?”

齐宝盒满脸惊讶去问。

“炸弹。”云瑶咬着牙说道:“王爷犹豫不绝,我们要为长乐公主报仇,又不忍王爷背负骂名,索性咱们两个女人也不怕什么,这杀孽就由咱们来造吧。”

“好。”齐宝盒胸中升起万丈豪情。

云瑶叫她到近前,将炸弹如何使用告诉她,又对齐宝盒道:“你带我到城墙下头,我来埋炸弹…”

“我去。”齐宝盒一把抢过炸弹来:“嫂子身子弱怕是赶不及的,还是我去的好。”

云瑶看了齐宝盒好一会儿才咬牙点头:“也好,只是你动作快些,放好了赶紧跑,否则的话,怕是尸骨无存。”

“嗯!”齐宝盒重重点头。

当两个人出去的时候,那位金将军恼羞成怒,又将大周的几个皇子推了出去。

齐宝盒和云瑶互视一眼,两个人悄声带了几个亲兵转移地点。

齐宝盒带着炸弹快马加鞭到了离承平帝以及皇子们远远的地方,她小心的潜伏到城墙下头,用最快的速度将炸弹埋好。

埋好炸弹,齐宝盒飞速离开。

云瑶远远的拿千里眼看着,看到齐宝盒离开,重重按下手中的一个东西。

那厢,金将军拿刀架在太子脖子上:“安郡王,想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想着叫你这些兄长也跟公主们一样都视死如归?可惜啊,你大周皇室这些男儿还不如女儿家有烈性有骨气。”

太子一向温润的脸气的胀红,有几分扭曲。

只是他素来是个仁弱的,就是到了这个地步,也做不来像长乐公主那样激烈抗争,更舍不得去死。

韩昕咬牙不理会城墙上那些人,他已下了最后的决定,就是背负多少骂名,哪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绝对要攻下长安,不只要救长安百姓,还要给长乐公主报仇血恨。

“哈哈,大周的安郡王就是这么不仁不义的…”金将军见此更加恼怒,只能胡乱谩骂来引的韩昕激愤。

就在肃州军都听不下去的时候,就听得不远处一阵如打雷一般的巨响,轰隆,轰隆…

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

云瑶长叹一声,慢慢闭上眼睛:“看来,威力还是太大了些,也真是…到底是做器械的出身,火药的威力不好控制啊。”

齐宝盒已经骑马奔了回来,她满身都是土,调转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踏陷一大段的长安城墙。

韩昕惊的目瞪口呆,于龙吓傻了,肃州将士吓傻了。

金将军在城墙上摇晃几下努力站稳,看到踏了一大段的城墙也吓尿了。

齐靖躲在暗处给巨驽上了长箭,操控长箭射向金将军那里,就听得嗖嗖的破空声传来,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支巨箭没入金将军胸口,去势不减,将他射下城墙。

所有人都吓尿了。

韩昕反应速度快,此时大吼一声:“众将士,北梁欺我大周,辱我大周子民,杀我皇家人,如今上天有眼,看不过北梁如此行为降下天雷要惩罚于他,众将士还不速速跟我杀进长安,活捉鲜于夜。”

“活捉鲜于夜。”

肃州军军心振奋,在韩昕挥手之下或持刀枪,或骑马挽弓,以最快的速度攻入城墙。

“快,带大周皇帝离开。”金将军倒下了,几个副将见此赶紧押了承平帝和皇子们下城墙仓皇逃离。

“混帐。”

紫宸宫中的鲜于夜听到肃州军攻进城来的消息,气的大骂,骂过之后赶紧叫过皇甫将军,叫他将囚牢里那些大周皇室中人,还有朝中的重臣都带上,立时护驾撤退,从北门出长安,直接回北梁。

皇甫将军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没片刻功夫已经安排妥当。

当齐靖于龙几个率肃州军攻进皇宫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于龙气的狠狠一拳捶在墙上:“该死,竟然叫他们给跑了。”

韩昕看着空荡荡的皇宫冷笑一声:“鲜于夜只要没傻肯定要跑的,肃州军一攻进来,长安那些百姓肯定要配合肃州军,北梁那些人腹背受敌,若是不跑肯定连命都要丢在长安。”

齐宝盒点头:“王爷说的是,怎么说这里都是大周朝的国都,鲜于氏在这里一日两日还成,时间长了,大周朝各州府带人将他围了,他就是插翅也飞不了。”

“可恨。”于龙还是一肚子的气:“要是咱们再快一点捉他几个北梁当官的,也能煞煞他们的威风,帮公主报些仇怨。”

“好了,别说这些了,如今紧要的就是赶紧修复城墙,另外,就是安顿民心。”齐靖最为沉稳,看于龙气成这样,便提点了一句。

韩昕想了想沉声道:“四哥说的是,如今紧要的就是安顿民心,还有一定要赶紧修复城墙,以防北梁人再跑来捣乱。”

韩昕身披红色披风,站在紫宸宫中看着站了半屋子的肃州文武官员,一指齐靖:“四哥去寻出六部官员,叫他们赶紧贴安民告示,以最快的时间叫六部运转起来。”

“是。”齐靖拱手为礼答应一声。

韩昕又看向于龙:“于将军带兵修复城墙巡查各城门,另外揪出北梁探子,务必保证长安的安全。”

于龙高声答应了一句,韩昕又看向肃州另外几位官员,一边发号施令,等他将各项政令发完,一挥手:“如此,大家各忙各的,长安早一日安顿,本王也早一日放心。”

肃州那些官员都高声应喝。

“安郡王,安郡王…”

就在韩昕吩咐完之后,突然从外头跑进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太监,小太监穿着破烂的衣裳,满脸的烟灰色,他跑进来猛的跪到地上嗑起头来:“郡王,求求您老人家,您…求您将奴才的主子安葬了吧,奴才就是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德。”

“你主子?”韩昕很是吃惊,叫小太监起身细问:“你主子是哪一位?”

小太监抹着泪哭道:“奴才的主子就是皇后娘娘,早先北梁那些狗贼打进来的时候,鲜于夜看中皇后娘娘,想叫娘娘伺侯他,娘娘不乐意,就给自尽了。”

说到这里,小太监泣不成声:“娘娘对奴才有大恩,可惜奴才没本事不能将娘娘安葬,求王爷,求王爷赏娘娘一副棺材吧。”

安郡王韩昕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就是齐宝盒心里也堵的难受。

“皇后娘娘的尸首如今在哪?”韩昕咬牙问了一句。

小太监哭道:“叫北梁那些狗贼扔到皇宫后头的山上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全尸。”

“你去找几个人将娘娘的尸首抬回来,本王会给娘娘风光大葬。”韩昕沉声吩咐一句。

齐宝盒看了一眼那个小太监:“宫中还有嫔妃也自尽的,你也带人收敛了吧。”

小太监立时跪下嗑了好几个头:“是,是,奴才谢王爷王妃大恩,替我家娘娘谢过二位。”

“赶紧起来吧。”韩昕抬了抬手,等小太监起身,韩昕认为他肯定会马上告退,谁知道小太监没走,反而大着胆子道:“奴才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韩昕凭着小太监的作为认为他倒是个有良心的,对他也有几分耐心,再者,韩昕想要掌控宫中的情形,必然得通过这些太监宫女们,他也想收服一些人,这个送上门来的小太监正好合用。

第二百九十九章 登基

寒风一阵阵侵蚀而来,半空中阴云密布,肃州军进了长安好一会儿,就有一队亲兵护着云瑶进城。

云瑶进城的时候并不是从炸破的城墙处进去,而是从洞开的城门里进去。

她原本坐在马车上,可一进长安,就闻到一股子浓重之极的血腥气。

曾亲历过无数次战争的云瑶哪里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披了貂皮大氅叫人停车,并没有扶着什么直接跳下车去。

在云瑶下车的瞬间,天空飘起雪花来。

云瑶站在地上,举目四顾,倾刻被眼前所见惊了一下,随后便是沉沉的心痛。

长安城的大路两旁倒了许多百姓的尸首,男女老少都有,有才学步的孩子被拿刀砍成两截,年轻的妇人衣裳被撕烂,露出布满青紫痕迹的身子,被砍了头的壮年汉子,被拧断脖子的老人…

“夫人。”

一个亲兵过来小心的看向云瑶,生怕云瑶被这种景象给吓到:“外头冷,您还是,还是进车里吧。”

云瑶一摆手:“无妨,我还是在外头走走吧。”

她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茶楼平静道:“我早先和相公常来那里喝茶,那里有个很会分茶的茶博士,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也很精彩。”

一边说,云瑶一边往前走了几步,在茶楼下蹲下身子,对倒在一旁四肢俱断明显是活活疼死的一个中年男人轻声道:“早先还跟您学过分茶,没想到三年多未见,如今再见您却…”

云瑶伸手,将男人的眼睛阖上慢慢起身:“您放心,您的仇,长安百姓的仇,总有一日会报的,郡王绝对会叫北梁为此付出成倍的代价。”

又往前走了两步,云瑶对倒在路旁的一个年轻女子的尸首施了礼:“原先还说要吃您做的鱼羹呢,只是…以后怕再也吃不到那样地道的鱼羹了。”

转身,云瑶叫人从车厢里拿出一件衣裳来,给浑身****的女子轻手轻脚的穿戴好。

她一边穿一边对身后的亲兵道:“她家的鱼羹做的地道,她每天早起便去城外买新鲜的鱼,回来和她丈夫一起做鱼羹,小夫妻很恩爱,我记得还有一双儿女也聪明可爱,旁人都说她有福气,将来攒下家业给儿子娶个好媳妇,将女儿嫁到好人家,老了在家做老封君,只是如今却…”

云瑶不紧不慢的说着,给女子将衣裳穿好了,又抚平整。

她身后那些亲兵有几个年轻的见不到此等惨相,竟是转过头掉起泪来。

云瑶帮女子把衣裳穿好,笑了笑:“我知道你舍不下你相公儿女,我去帮你找来,将你一家安葬怎么样?”

云瑶才说完,就看到女子的相公还有儿女,她相公护着一双儿女倒在地上,肚子被刀挑破,肠子什么的流了一地,儿女也被砍了头。

不知道怎么的,云瑶双目晶莹起来,眼角有丝泪痕,她强笑一声:“找着了,只是他们的样子有些不好看,我叫人收拾好了你再看吧。”

“夫人。”一个亲兵怕云瑶冻着了,赶紧过去小声道:“您去车内安坐,这些事情交给咱们。”

云瑶拢了拢大氅笑着摇头:“我没事,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好收帮他们一家收敛了吧。”

“是。”几个亲兵过去要把女子丈夫的尸首,云瑶却是回身从马车内拿出针线来交给亲兵:“帮他将肚子缝了,孩子的头也接上吧。”

倒是有个亲兵会粗缝衣裳,在家的时候也帮家里织过毛衣毛裤,自认手艺还成,便接过针线帮这一家子缝合好尸首。

云瑶瞧着,面容肃静,脸上有几分圣洁之光,站在雪地中,更显的整个人都安然洁净的叫人心折。

在亲兵将这一家子尸首收敛好的时候,云瑶突然开口,口中唱着旁人都听不懂的歌,歌声曲调沉痛却又神圣,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唱,大段大段别人都不晓得是什么意思的歌词传出,那些亲兵听着,只觉得真的很好听,长时间的听着,就仿佛人的灵魂都被净化了一般。

云瑶所唱的就是星际时代战争之后给死去的战友亲人祈福的歌曲,这支歌寄托了活着的人对死去人的哀思,还有美好的祝福,以前最神圣的祈祷。

她慢慢的唱着,就这么一路走过去,歌声不大,但却传的很远,唱了不一会儿,她身后的亲兵有的已经哭了起来。

又一会儿,从街市两侧出来一些人,这些人满面沉痛伤怀,出来之后便自动自发的收拾倒在路边的尸首,小心翼翼的拾掇着,生怕惊扰了死者灵魂安息一般。

云瑶走了一路,走到冻的脚都麻木了,嘴唇都青紫起来,她唱的嗓子都哑了,再也受不住的时候,终于停下脚步。

“夫人。”一个亲兵上前。

云瑶强笑一声:“这身子太差了,终是有些受不住,我在车厢里坐一会儿,你们帮着将这些人的尸首收敛了吧,终归他们是最无辜的,咱们能替他们做的也唯有如此了。”

那支亲兵高声答应了,云瑶进了马车内歇息。

她早已冻坏了,进到马车内浑身都打寒战,云瑶也没叫人,自己拿了手炉抱着,又喝了好几杯热茶才算缓过点劲来。

等身上有了暖意之后,云瑶掀开车帘朝外看过去,就见外头雪下的更大了,好些长安百姓已经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帮着她那些亲兵收敛去世之人的尸首。

感觉到外头冷风凄凄,云瑶叫过一个亲兵来,从车厢内寻出些银子给他,叫他赶紧买些姜和红糖熬些姜糖水来驱寒。

那亲兵去后,没过多长时间就带着些人当街架起大锅,底下烧了柴禾,一大锅的水烧着,里头放了好多姜片和红糖。

等水熬好了,早有人先盛了一碗端给云瑶,云瑶没有推辞接过来喝了。

之后,那些亲兵和百姓都是沉默的,不言不语的排队喝糖水。

又过一会儿,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没有大声哭喊,只是沉默的,眼角脸上满满都是泪水的给****的妇人穿上衣裳,将分尸的人尸首找到接到一处,惨死的人整整遗容,稳重又快速的将满街死尸收拾好。

没有足够的棺木,大家只能拿了席子或者被子什么的把尸首卷好放到一旁,等到一锅姜糖水喝完再煮一锅的时候,街道两旁全都摆满了一排排的尸体。

云瑶看的喉头都觉哽咽,她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泪水,叫过两个亲兵驾车送她到平安坊的齐家宅子里。

云瑶还记得惨死的长乐公主和祁驸马,还有安阳公主和凤阳公主两人,她说过,她要打造最好的棺木安葬他们,就绝不会食言。

紫宸宫

小太监看看还没有告退的文臣武将,扑通一声跪在韩昕身前,使劲嗑了几个头,再抬头的时候,额上青紫一片:“王爷,如今北梁强掳大周皇室离开,长安城除了王爷怕再无一个皇室中人,国不可一日无君,奴才,奴才请王爷择日登基,好整顿长安,带着咱们大周百姓北上复仇。”

小太监这话刚一说完,齐靖一掀袍子跪到地上拱手为礼:“王爷,国为可一日无君,还请王爷登基。”

于龙更是干脆,直接到内室扯过一件黄色袍子披在韩昕身上,将他扶到御座之上:“王爷,还请择日登基。”

一众文武臣子跪到地上:“王爷,臣请王爷择日登基。”

“这…”韩昕满脸为难之色,从御座上起身抬了抬手:“你们,你们赶紧起来,父皇还在,上头还有太子以及各位皇兄,我如何能够登基称帝,这,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么。”

齐靖没有起身,跪在地上直视韩昕:“王爷,陛下以及各位皇子被北梁掳去,恐怕一时半会儿救不回来,若是王爷不登基不称帝,大周天下又将如何?难道王爷想看大周成为一盘散沙?王爷可还记得从城楼上跳下来的三位公主以及驸马吗?还记得进城之时城楼上挂着的长安百姓的人头?街道两侧惨死的那些妇人孩子?他们何其无辜就这么惨死?他们阴魂在天上看着,盼着王爷替他们报仇,若王爷不称帝,如何替他们报仇血恨?”

于龙抹了一把眼泪:“王爷,平阳公主的尸首还没有从北梁迎回来,您不准备将她带回大周么?长乐公主可是在哭呢…”

别的话倒也罢了,只是一提到平阳公主,韩昕险些掉下泪来。

他一咬牙,转身四平八稳坐到御座上:“好,我听你们的,我登基称帝。”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靖带人跪拜下去,行三跪九叩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的官员将士也跟着行跪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外的肃州将士拜服跪倒。

不远处,宫中存留下来的太监宫女含泪跪倒。

“平身。”韩昕抬了抬手,他看向齐宝盒:“娘子,还请你劳累一些,带人将宫中惨死的嫔妃收敛,再将宫中活着的人手登记造册,死去的安置好,各宫殿好生收拾一番。”

“是,陛下。”齐宝盒微一行礼,拽着那个小太监出了紫宸宫。

韩昕又看向齐靖:“齐卿,朕命你暂为宰相,替朕查探长安存活的臣子,将六部好生运作,若有空缺的,你可直接任命。”

“是。”齐靖领命告退。

韩昕既然下定主意登基称帝,便占了大义,他一条条政令发出去,底下那些人都肃然领命而去。

第三百章 怒极杀人

于龙寻了一个躲起来的工部小官,叫他带人将炸开的城墙尽快修好,又亲自去城楼上布防,将带来的几万肃州军散落在城中各处。

等到布置好了之后,于龙翻身上马,满脸急色的打马狂奔。

他直接去了于家老宅,想要看看家人是否无恙。

当他越来越接近于家老宅的时候,就见街面上倒毙的各色人,又闻到就算是下雪都掩不住的血腥味,心中就有了很不妙的预感。

扯着马缰叫马儿停下,于龙看到洞开的于家大门,再看到倒在门前的于家家生子,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子。

他翻身跳下马,小跑着进了院子,一进院子,就见倒在院中死状各异的家丁丫头更多,于龙浑身发抖,腿软的几乎走不动路。

他有些不敢再去看了,扯着嗓子叫了两声:“爷爷,奶奶,大伯,爹,娘…”

可是,任他怎么叫唤也没有人回应,于龙扶住院中干枯的桂花树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情,挺直腰板进了内院。

内院正房处,于龙才迈进去就看到穿着深色棉袍的于老太爷倒在院中,他身侧是穿着深紫绣花棉袍的于老太太。

再往里看,便是于家大老爷和大太太,那厢****着的,身上红红白白不忍直视的女尸却是大房奶奶林氏,林氏不远处倒毙的孩子是大房的长孙,那被从腰间斩成两截的却是于凤,还有…

还有角落处躺着一动不动的却是三房那些人,有于三老爷,于三太太,还有同样像林氏那样遭遇不幸的许氏,许氏怀里还抱着开肠破肚的于霁…

“啊…”

于龙只看了没几眼,就有几分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该如何,直直的站在那里一直看着,脚下却不敢再迈一步,没有办法,于龙只能仰头朝天大叫几声来发泄心中的痛和恨。

“二少爷,二少爷。”

于龙才长叫一声,就听到厢房里传出一个女子低低切切的声音来。

“谁?”于龙怒目而视,厢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破烂衣裳,头发也乱七八糟的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子抱着一堆衣裳走了出来:“二少爷,是我,杏儿。”

于龙仔细打量,却是二房的一个粗使丫头杏儿。

他朝杏儿招了招手:“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