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妙在宫中没有闲着,她走之前,要把一切都干干净净的交给阿娆。

故此王皇后叫阿娆过去时,姜妙没有陪着她,而是让她自己去了。自己走后,后宫中的一切就要阿娆自己面对。

坤正宫。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阿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在王皇后想要表现出慈爱的目光中起了身。

先前王皇后对自己很是看不惯,每次来坤正宫准没好事。不过自从三皇子跟太子走得近了之后,尤其是她生了呦呦后,王皇后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很大不同。

“听说你要认安远侯夫人为干娘,这是件喜事。”王皇后笑容满面的看着阿娆,她招了招手,接过宫女手中的匣子。“你收下罢,权且当做本宫给你的贺礼了。”

阿娆再次行礼道谢,匣子被打开后,不出意外的是满满的宝石、珍珠。

这一招安贵妃早就用过了,王皇后时隔快一年才想起来用收买这一招,是不是有点太迟了些?

虽说这匣子宝石价值不菲,可眼下阿娆还真的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王皇后不会平白无故的对她示好,莫非又是她跟安贵妃之间在较劲儿不成?

要不怎么说王皇后总是晚一步——阿娆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安贵妃都知道此时她地位稳固,再拉拢她已经不大可行。是以安贵妃如今只怕会弄出些事情来,让她焦头烂额。

比如安贵妃正准备编排她跟世子的流言。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王皇后还是在绕弯子,话题多半在呦呦身上。直到阿娆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快要绕不下去时,只听王皇后缓缓开口问道:“本宫听说,你跟宁嫔常有来往、关系不错?”

阿娆满头雾水的看着王皇后。

她跟宁嫔有什么可来往的?是要交流做妾的心得么?

☆、第 112 章

除了宁嫔到东宫那一次,就是她生产是宁嫔来了, 后来她又去过重华宫——这在后宫各位妃嫔的眼中, 已经是跟宁嫔的关系不错了?

阿娆回忆了一下, 并没有再多的交集。

“宁嫔娘娘性子随和,偶然遇上时妾身曾跟宁嫔娘娘说过话。”阿娆不解王皇后的意思, 只得小心答道。

不曾想王皇后忽然笑了起来,“宁嫔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既是你能说上话,这件事由你帮忙再好不过了。”

她素来躲在东宫中与世无争,王皇后仍旧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阿娆心中冷笑一声, 面上却是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妾身人微言轻, 别误了娘娘您的事。”阿娆不想参与进后宫中的事,试图蒙混过关。

而王皇后却不放过她。

“阿娆, 你太过自谦了。”王皇后对她的态度倒是温和了不少,微微笑道:“最迟年底, 你的份位是要往上升的。本宫已经禀明了皇上,你生下皇长孙有功,自然要封赏你。”

皇上为了安抚东宫, 本就表露过这意思。王皇后倒是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好像要对她感恩戴德一样。

“妾身谢皇上、娘娘抬爱。”阿娆只得起身行礼谢恩。

阿娆虽然想把话题绕开, 可王皇后打定了主意要用她。是以片刻后,王皇后笑眯眯的道:“你放心,本宫让你办的是件喜事呢。”

“宁嫔的姨母,是邑平侯府的三夫人。这三夫人膝下有个儿子, 也是邑平侯府的五公子韩元任,本宫觉得这孩子不错,正巧本宫有个侄女,两人年龄、家世都相当,恰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王皇后倒是说完了,可阿娆对其中的弯弯绕绕仍有些不明所以。宁嫔的身世她是清楚的,令人很是同情。只是这件事有古怪,宁嫔在家被父亲的妾室欺负,照理说做姨母该为她出头才是,断不会看着宁嫔一个人艰难的在家中挣扎。

莫非宁嫔跟这位姨母有仇不成?

阿娆心念电转间也只能想到这些,王皇后看似想说媒,偏生找了她一个小辈从中掺和。

“本宫想让你跟宁嫔提一提,并不用你去正经做媒,别害怕。”王皇后似是看穿了阿娆为难的心思,解释道:“若是她能答应让两边长辈坐在一处商量更好,若是不成倒也没什么。虽说是父母之命,也要看两个人的姻缘。”

“私下里先问上一问,也免得正八经的去说时,两边都觉得尴尬。”

王皇后的话倒是有理有据,也没有强求一个结果,她听了一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明明这些话王皇后能直接跟宁嫔说,偏生托了她。阿娆似乎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也可能是王皇后想要拉她入局。

“是,妾身谨遵皇后娘娘诏命。”阿娆无法,只得故意将这事说得正式。

王皇后唇边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只是阿娆也不能白白让人摆布,她心思转了转,很快又微微笑道:“妾身见娘娘面上似有疲色,可是夜里没休息好?”

难得见阿娆愿意多说几句话,王皇后也乐意说几句家常。

王皇后点了点头,道:“不必你们年轻的小姑娘,本宫这几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便睡不着了。先前用着云南王府送的香饼倒还好些,也不值得为这小事现去云南要。”

“娘娘,妾身这儿倒有。据说是上次云南王府的郡主们来,献给贵妃娘娘的方子。贵妃娘娘做了许多,也赐给了妾身一些。”阿娆佯装看不出王皇后若有所思的眼神,继续道:“不若妾身给您送过来?”

阿娆知道王皇后所说的香饼,这是王府的秘方之一。给了王皇后现成的香饼,却给了安贵妃方子……慕兰雅等人跟亲近哪一边,自然是一目了然。

果然王皇后听完,细问了她香饼的样子,阿娆都“如实”回答了。

在这之后,王皇后的脸色便不大好看。

阿娆猜到慕兰雅、慕兰馨当初在京中定然是左右逢源、两边讨好,最后大概选定了安贵妃这边。

既是安贵妃要找她的麻烦、编排她的谣言——阿娆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她也给安贵妃找点麻烦,顺便给王皇后添堵。

***

云南王府。

慕柯容书房。

屏退了房中所有服侍的人,慕柯容独自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已经开始泛黄的案件。

这份案卷他不算陌生,毕竟当初慕明珠出事时,慕柯明和他“闻讯”前去救援,他也算是亲历者。

慕明珠的惨状他是亲眼见到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他们还是根据慕明珠身上的衣裳、身上的玉佩,才能断定她就是明珠郡主。

当时只觉得流寇残暴,如今想来才察觉出疑点。

即便流寇认出了她就是云南王最宠爱的小郡主,或是挟持她、或是□□她,就算是害怕了想要跑,又何必多此一举砸烂她的脸,为了泄愤也不会这样做罢?

“殿下,属下把东西带来了。”被支起一半的窗户旁,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来人正是刘玉。

只见他怀中抱着数个卷轴,从暗道走了出来。因要背着人,他只能选不在慕柯明身边轮值的时候悄悄过来。

慕柯容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卷轴上。

刘玉将卷轴小心的递过去,只见慕柯容接过来,随手挑出了一副卷轴展开。

只见画上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腰身纤细婀娜,巴掌大的小脸儿明艳动人,称得上绝色。慕柯容盯着画像中的人看了许久,唇边方才露出一丝笑容。

他眸光微闪,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渗人的邪气。“画得不错。”

还剩下六张画像,慕柯容示意刘玉全部打开。那张堪称绝色的面庞,从充满天真和稚气,到后来变得愈发张扬而明媚。像是看着小姑娘慢慢的长大,到了最后一张时,已经是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就这张罢。”慕柯容盯着画中的人,那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画像刺穿。

“明珠郡主”很快就要回来了。

刘玉忙应了一声,准备把画像收起来。

“那些画像是如何弄碎的,你可打听到缘故?”慕柯容突然问道。

刘玉闻言,顿时犯了难。他已经想尽办法却仍是一无所获,张侧妃回王府后,仍旧深居简出的低调生活,与往日无异。“回郡王的话,属下无能……”

见他答不上来,慕柯容倒没什么意外,只是摆了摆手让他把画像收好后就退下。

自己托了娘亲在王府后院打探关于张侧妃的事,关于慕明珠的出生也没有发现疑点,王妃身边更是无从下手,只得暂且作罢。

他把书案上摊开的案卷收好,又将前两日整理好的消息一一梳理妥当,确认已经没有任何漏洞后,他把在外头候着的小厮叫了进来。

“去看看父王回来了吗?”慕柯容吩咐道。

来人答应着去了,回说王爷刚从王妃院子里出来,正要往书房去。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慕柯容心神一荡,顿时只觉得心中汹涌澎湃。他定了定神,亲自抱着案卷去了云南王慕靖渊的书房。

等待通传的时间是短暂又漫长,慕柯容只觉得自己的掌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当慕靖渊身边的长随出来请他进去时,慕柯容稳了稳心神,步伐从容的走了进去。

“给父王请安。”虽然手中拿着卷宗,慕柯容还是一丝不苟的上前行礼。

原本准备处理公务的慕靖渊淡淡的应了一声,让他起来说话。

云南王慕靖渊早就年过不惑,那张棱角分明、英俊的面容却并没有受到岁月的影响,仍是如三十来岁的模样。本就不苟言笑的慕靖渊在爱女遇难后,脸上的更是不见了笑容,愈发显得严肃冷峻,令人心生敬畏。

从慕柯明到他,包括有封号的郡主,没有不怕他们父王的。

从小也就只有慕明珠敢在他面前撒娇,而每当有慕明珠在身边,慕靖渊整个人都会变得温润,如同寻常人家的父亲般。

“父王,儿子本不敢叨扰父王休息。”慕柯容不敢在父王面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只是事关珠儿妹妹,儿子只得在此时冒昧前来。”

慕柯容话音未落,只感觉到慕靖渊锐利的目光很快落到自己身上。

“父王,珠儿妹妹或许还活着!”慕柯容双手奉上了案卷,镇定的道:“儿子发现了当年的一处疏漏之处!”

父王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激动,他甚至面色波澜不惊的接过了慕柯容拿过来的案卷,神色淡然的翻着。

慕柯容愈发心虚起来,生怕会是自己猜测的最坏的结果。

“父王,当初陪着珠儿妹妹出门的人里头,还有一个是珠儿奶娘的女儿,年纪和珠儿相当。”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慕柯容只得坚持说下去。“儿子怀疑,当初惨死的人不是珠儿妹妹而是——”

正在慕柯容忐忑不安间,他发现父王正死死盯着案卷,捏着纸张的手也不由微微颤抖——父王那双手,可是挽弓射箭、上阵杀敌时也从来没有抖过的。

慕柯容顿时便松了口气,起码父王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知道了。”慕靖渊很快便恢复了神色,把案卷合上。“把你派遣调查此事的人都带过来,我要亲自问。”

慕柯容微怔,很快就答应下来。

幸而自己早就有所准备,倒不怕父王“临时发难”。

而父王连夜审问,也足以慕明珠在父王心中的地位没有改变。

自己赌对了。

☆、第 113 章

见王皇后面色不虞, 阿娆识趣的提出先回去。

那方子她也是背熟了的, 想要多少便能做多少。安贵妃也确实送过她, 阿娆自己又做了些, 很快便命人送到了王皇后宫中,去给王皇后添堵。

制作香饼的原料不值什么,最难得的是这方子。只怕慕兰雅姐妹为了讨好安贵妃, 也送了不少东西。据阿娆所知,云南王府在京中也是有产业的,仅香料带来的进项就不少。

慕柯容这边相当于送出了一大笔银子, 用来表明诚意。

想必王皇后也能很快想通其中的关窍, 只怕对安贵妃会更恨上一层。安贵妃想要跟慕柯容联手,也没有那么容易。

阿娆终于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离开坤正宫后, 阿娆倒没有直接去重华宫传话,而是直接回了东宫。

虽是已经知道宁嫔倾慕过靖北侯,应该也是站在东宫这一边的, 可贸然去问也不妥。阿娆这样想着,回到了东宫后, 却发现张太医刚刚从东宫离开。

送他离开的人正是太子妃身边服侍的内侍秉安。

阿娆心中一沉,忙问道:“张太医是来给娘娘请脉吗?”

秉安恭声回道:“回选侍的话, 正是。”

阿娆胡乱点点头, 也没有回宜芝院换衣裳, 急匆匆的往太子妃殿中去了。

“柔选侍到。”内侍的通传声响起,阿娆没有停下直接走了进去,宫女忙掀起帘子来。

阿娆见太子妃正靠在软榻的大迎枕上, 忙问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

姜妙在听到阿娆进来便在睁开了眼睛,她唇角弯了弯,屏退了服侍的人招手让阿娆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姜妙看着阿娆,温声安抚道:“那件事……总要有个过程才好,如今才开始,已经不早了。”

阿娆登时便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

“我已经跟殿下商量过了。这几日就正式把呦呦记到我名下,当我‘病重’时,顺理成章的把呦呦给你抱回去。”姜妙神色静谧,声音轻柔。“阿娆,别伤心。”

虽说阿娆知道太子妃不过是为了离宫做戏而已,可见到太子妃如此模样,她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揪紧一般。

太子妃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死”在东宫,需要在太医院有一整套详细的脉案,才足够合情合理。如今只是开始而已,太子妃恐怕要开始“生病”了。

“我这一‘病’,东宫的事务就要交到你手上了。”姜妙虽是看起来脸色不大好,那双凤眸却仍旧是英气勃勃。“正好趁这段时候,我帮你带呦呦,你尽快熟悉起来。放心,有连翘她们帮你,定然不会有问题。”

阿娆闻言,纤细的手指有些不安的攥紧了帕子,仍旧面色如常的应了下来。

“你去瞧瞧呦呦罢,方才太医来了,我就让人把他抱到了偏殿。”姜妙面露疲惫之色,想要骗张太医,是件极为耗神的事。“我歇一会儿就过去。”

见状阿娆忙答应着要离开,姜妙忽然叫住了她。“王皇后找你去所为何事?”

阿娆把在坤正宫中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太子妃,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皇后怎么会想着跟宁嫔那边的亲戚结亲?”

关于这件事,姜妙也知之甚少。当年还是徐婉宁的宁嫔,因很少出来交际,姜妙跟她并不熟悉。若不是当年靖北侯出手帮忙,姜妙也只对徐婉宁这个名字有印象罢了。

这一切还都因为她家那个很出名的姨娘。

“既是宁嫔有对东宫有示好之意,你不妨把这件事跟她直说。”姜妙沉吟了片刻,建议道:“与其咱们在这儿思来想去耽误功夫,倒不如去问她本人,也免得拖延太久王皇后生疑。”

阿娆也是这个意思,既是太子妃开了口,便让人往重华宫去送信,等到皇上不去重华宫的时候,她再过去。

“去看呦呦罢。”姜妙催促着阿娆过去后,自己已经没有丝毫睡意。

眼下自己还占着这太子妃的位置,那些人便要迫不及待的越过她拉阿娆入这趟浑水——或许从阿娆被骗,去服侍了太子后,这一切她就都逃不开了。

想要当好这个宠妾,也是不容易的。

***

等到阿娆到了重华宫去问这件事时,已经是一日后。

几日不见,宁嫔的肚子又大了一圈,仿佛随时都要生了,她整个人的动作都变得笨拙。她本是靠在罗汉床的大迎枕上,见阿娆进来,才让宫女扶着她起了身,招呼阿娆在身边坐下。

“娘娘,您的产期就是这几日了罢?”阿娆看着她的动作,都替她提心吊胆的。

宁嫔笑着点了点头,道:“快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阿娆担心不知何时皇上来了兴致又到重华宫来,便很快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是皇后娘娘托妾身问您一句话。”阿娆为了表示诚意,把当日王皇后的原话都和盘托出。她目露困惑之色,道:“娘娘,妾身听得云山雾罩,实在不明白才冒昧跟您提上一句。”

谁知才听完,宁嫔连唇角微翘,眸中却是透出几分嘲讽之意。

“你自然听不明白。”宁嫔觉得好笑,耐着性子说了缘由。“那是本宫还未入宫前的事了。”

邑平侯府的三夫人和宁嫔的娘是两姨表姐妹,关系一般。自从宁嫔的娘死后,因着清平伯行事糊涂,抬举青楼出身的姨娘,这位三夫人更是不愿意坏了自己的名声,掺和进伯府的家事里头。

本来两家相安无事的,偏生不知何时传出,徐婉宁和表哥韩元任有婚约的消息,连信物都说得一清二楚,是一对龙凤玉佩。

“不怕你笑话,本宫那时虽是日子过得苦,从没想过要嫁给韩元任。”提起往事,宁嫔倒是落落大方没有遮掩。“本来亲戚关系就一般,本宫又何必自讨没去?”

更可况那时,她心里已经被那个如同神祗一般救她于危难中的男子占满了,这门亲事无论真假她自然不放在心上。

“倒是本宫的庶妹,对这位韩五公子有点意思。”宁嫔冷笑一声,道:“侯府的三夫人,怎么看得上出身不清白女人所生下的孩子,哪怕是做妾也不能。”

“没多久,本宫很快就被送进宫,这些谣言才平息了。”宁嫔说罢,面上满是讥诮之色。“不过是想试探我当初是否因受了这段情伤,才进了宫罢。”

如果宁嫔真的在乎,那就势必阻拦韩元任的亲事。正所谓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这王皇后真真是蠢笨,竟来对付本宫。”当着阿娆的面,宁嫔也没避讳。“安贵妃不动声色,就是为了让她先动手,她竟也上钩了。”

阿娆这才明白了始末。

看宁嫔云淡风轻说起往事的模样,阿娆确信她确实对那位表哥没意思,这样一来,王皇后再有怎么样的计谋都不会成功。

这样一来,阿娆倒更加确信了,宁嫔喜欢的人是靖北侯。

“本宫自有对策。”宁嫔看向阿娆,歉然笑道:“倒是把你给牵扯进来。”

阿娆忙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就算没有宁嫔,王皇后也要打她的主意的。

“不过,还需要你配合本宫一下。”宁嫔眸光微闪,阿娆总觉得里头盛满了狡黠之色。

如果能让王皇后栽个跟头,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阿娆忙应了下来,听宁嫔跟她低语了几句。

“娘娘放心,妾身记下了。”

宁嫔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纤长的手指涂满了丹蔻,如今捏着帕子,搭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新仇旧恨,自然都要讨回来。

王皇后竟找了阿娆来递话,是想激起她心中的恨,好让自己站在跟东宫对立的一面么?

这倒是一箭双雕的好谋算,可惜她不再是人们眼中那个懦弱的徐婉宁。

***

安远侯府。

周承庭下朝后隔三差五便去侯府探望姜知越,在东宫五日里召了两次为太子妃瞧病的情况下,想来陈氏和姜知越心中也是焦急的。

“殿下,阿妙可是哪里不舒服吗?”与陈氏不同,姜知越的心中更加纠结。

幸而陈氏不在,周承庭和姜知越在书房中坐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周承庭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摆满了书的书架,略略太高了声音,道:“知越,你该清楚,阿妙是因何生病的。最怕人在抱有极大的希望后,却又失望。”

姜知越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

“阿妙曾经哭着跟孤说,她后悔了。”书房周围被东宫的人守着,不担心有人进来,故此两人不说话时,书房中简直落针可闻。“你猜她后悔什么?”

或许他也本就没有想等姜知越的回答,自顾自的道:“她后悔为何没有早点跟秦铮定亲,噩耗传来时,她连为秦铮哭的资格都没有。”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阿妙说,她不想再留下遗憾。”周承庭说完,停顿了片刻,方才道:“她做了四年的太子妃,荣华富贵不是她所求,她仍然守着当初的约定没有忘记。”

姜知越面露痛苦之色,动了动唇瓣,仍旧没有说出什么来。

“知越,孤把阿妙当做妹妹,自然是心疼的;阿妙是你的亲妹妹,你只会更难受。”周承庭目光死死的盯着书架,姜知越看不见他的神色,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殿下,阿妙的病情究竟如何?”姜知越嗓音艰涩道:“是否有碍性命?”

周承庭声音不高,却一字字砸在在场人的心上。“心病,是再好的药材都治不好的。”

☆、第 114 章

宜芝院。

阿娆正在绣给呦呦贴身穿的小肚兜, 柔软舒适的料子上阿娆特意选了五色丝线预备绣上五蝠, 芳芷手巧,阿娆便让她在一旁指点自己。

只是才绣了片刻, 阿娆只感觉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起太子妃的话, 一会儿又是王皇后和宁嫔之间的对峙。

“选侍, 要不奴婢帮您给小郡王绣?”芳芷见阿娆心事重重的样子, 针差点扎到指腹上,忙小心翼翼道:“您小心别扎了手。”

这会儿才察觉到自己的思绪已经飘远的阿娆, 忙笑着摇了摇头。“方才我走神了。无妨,这是我送给他百日的礼物, 自然得我亲自来。”

芳芷只得在一旁看着,愈发聚精会神的盯着阿娆。

阿娆稳了稳心神, 决定还是先给儿子绣肚兜。

呦呦已经愈发张开了, 白白嫩嫩的特别招人疼。软乎乎的奶香味儿小团子,虽然他愈发沉了, 阿娆总是觉得自己抱不够。

在阿娆还是明珠郡主时,她是王府里最小的孩子。当她被迫离府时, 还没有哪个哥哥娶嫂子, 故此她几乎没跟小孩儿接触过。

只要一想到儿子,阿娆的唇角就忍不住弯了起来, 仿佛再多的烦心事都能烟消云散。

“选侍,您歇一会儿罢,仔细眼睛疼。”见阿娆绣完了两只蝙蝠后,结香端来一盏宫灯, 轻声道:“您看,天色都已经暗了。”

阿娆这才抬起头来,感觉不仅眼睛有些涩,脖子也有些酸。她放下了手中的绣绷子,问道:“什么时辰了,殿下是在这儿用晚膳还是在清泰殿用?”

“施海说殿下在清泰殿处理公务,孟总管还没送出信儿来。”结香帮宫灯放在一旁,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