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清珮做菜一般,靠的不过就是前世各种吃货经验而已,博的就是一个惊奇,有时候发挥好了就美味,有时候发挥不好了,难免就有些怪诞,但是这位赵爷虽然年岁比她大八岁,又是古人,但是性格却是极为豁达,很是能接受新鲜事物,有时候当让王管事送碗回来,还会夹着纸条,写一写自己的吃后感。

李清珮每次看到赵泷那清俊又刚毅的字体,写的却是今日奶豆腐有些甜了之类的就莫名喜感。

当然,伴随着这种来往,更多的一种说明的情愫,就好像那天第一次见到时候看到的诱人腹肌。

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纯纯渴望来。

只是如今,她连睡觉的时候都觉得不足,只恨不得一口气把这些年落下来的补上,根本就没空功夫去整理这种情愫。

***

沈从泽宅子在京城的东边,不过三进的宅子,却是有个和宅子一般大的花园,自从告老之后就在家里养养花,写写字画,含饴弄孙,日子过的十分惬意,唯独一样,说是不管事了,还真就是不理睬了,甚至连有人上门来求推举函都被谢绝了。

这一日正在结了葡萄的葡萄架下面下棋,陪着下棋的是他四岁的孙子沈松,见沈从泽下了几步就要悔棋,急道,“祖父,您怎么悔棋呀!这都第三次了!”

沈从泽瞪眼,耍赖道,“当年,老夫陪着先帝下棋,先帝还让我五个子呢。”又道,“你多让几次又能如何?”

沈松道,“祖父,棋品如人品,这话可是您说的,现在您又这般耍赖,孙子当真无法奉陪了!”

“哎,你这小兔崽子…”沈从泽气的站了起来,不过见到沈松合了书,一副要走的模样,忙道,“不过跟你玩笑,你当真了,行了,祖父就退回来。”

说完不舍的把吃掉的黑子重新摆放了上去,道,“你看这总行了吧?”

沈松这才眉开眼笑,摇着小脑袋瓜,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这小兔崽子,当真是顺杆爬呀。”又道,“祖父这次可是一定要赢了你,让你总是到你祖母那边告状。”

沈松用肉嘟嘟的小手抓着黑棋,放在了棋盘上,自信满满的道,“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一旁的老仆徐忠哭笑不得看着沈从泽跟自己才四岁的孙子较真,想着老爷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旁人要是见了这模样,谁还能说这位就是曾经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沈从泽呢?

就在这时候,有个小丫鬟行来,对着徐忠悄声的说了几句,徐忠沉吟了下道,“你且等着,待我去禀老爷。”

“老爷…”

“说,什么事?”沈从泽锁着眉头想着棋盘上的局,心不在焉的问道。

“是秦王那边又派人来问,那推举函…”徐忠弯着腰,很是恭敬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是翻腾开了,秦王这都是已经是第二次派人来了,要再是回绝,是不是有些太不给秦王府面子了,在徐忠看来,沈从泽毕竟是已经致仕了,没必要为了一个推举函跟秦王结下梁子。

沈从泽却刻薄的说道,“当真是好笑,这一个个都要老夫给写推举函,好像是得了老夫的推举函就可以平步青云,能中了状元一般…,没有个真材实料,就是拿了老夫的推举函又如何?呵呵,”想到这里显然有些火大,棋盘一推,站了起来,道,“要是那秦王世子求,老夫自然痛快的给了,不过是新王妃的妹妹要想参加科举,就要借用老夫的名声。”

“老爷…”

“那是魏国公的次女。”

“魏国公怎么了?当年还不是靠着把俩女儿送入宫里,这才得以封侯?”沈从泽不齿的说道,“给我轰出去,不写!”

徐忠很是无奈,正要起身却看到门子领着一个穿着褐色湖绸短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看到徐忠微微一笑,道,“徐老弟,许久未见呀。”

“王兴?”徐忠瞠目结舌。

正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的沈从泽听了徐忠的话,露出十分震惊的神色来,待看看清来人,禁不住有些激动,道,“你真是王兴?”

王兴给沈从泽行礼,道,“我们老家老爷让小的来给您送一封信。”

沈从泽这才露出慎重的神色来,接过信拆开来,等着读完,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老爷可好?想一想这已经是几年未见了?”

“我们老爷一切安好,前阵子还去五台山垂钓呢。”王兴笑着说道,“说是今年还要去一趟长白山瞧瞧,要在那天池里钓鱼。”

“胡闹!这要是有个万一…”沈从泽说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摇头,难过的道,“你们老爷那脾气,看似是个和气的,一旦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是这许多年了,难道还没未想通吗?”

王兴不敢接话,有些话他能说,有些话他不能讲,好在沈从泽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一点,痛快的说道,“老夫这就写了,你且在这里等下。”

徐忠叫人拿了笔墨纸砚,沈从泽就在纸上写了三个大字,推举函…,等着写完吹干了墨汁,折了起来就放入了信封里。

“拿着,有什么事尽快来找老夫,老夫这一生虽然庸庸碌碌,无所成就,到底教了几个好学生,如今都在朝廷任职,也能说得上话…”沈从泽说到这里忽然就停顿了下来,叹气道,“你们老爷身份贵重,何曾需要老夫来,罢罢,且去吧。”

给王兴赶车的车夫李凉才十三岁,是赵泷从五台山捡回来的,因着年纪尚小就有些年轻气盛,王兴进去没多久跟另一个车夫吵了起来。

那车夫态度傲慢,之前要停的时候死活不肯让出位置来,让李凉很是郁结,这会儿又嘲笑他道,“说出来不吓死你,我们是秦王府的人!”

“我瞧你那模样还当是秦。王、殿下亲临,原来不过就是秦、王府的一条狗”李凉那嘴很是能说,从来不认输,又道,“听说过狐假虎威,今日算是开眼了。”

“你小子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晚安,:)

第18章

冯婉贞坐在厅堂的交椅上,正跟厨房的婆子商量晚上的菜单,道,“王爷这几日火气有些大,这些羊肉羹,鹿肉堡就都去掉,换成杏仁苦菊,鱼丸藕片汤。”犹豫了片刻又道,“我瞧着昨个儿王爷多吃了几口绿漕鹅掌,别忘记上了。”

那厨房的婆子满脸堆笑,奉承的说道,“还是王妃您想的周到,要说以前奴婢也是管着厨房的,可是谁又会在乎王爷吃什么喝什么?不过就是按照规矩上而已,如今真是不同了,王妃您来了,晓得王爷喜好,用心照料,以后王爷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当真是王爷的福气。”

虽知道奉承的话,但谁 又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冯婉贞确实是在秦王身上花了不少功夫,爱吃什么,厌烦什么,喜好穿什么料子款式的衣裳,又或者几更睡醒,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只是这会儿一瞬间,冯婉贞竟然就想起那天在庄子上遇到的李清珮,那模样宛若仙女下凡,就是自诩美貌惊人的自己也觉得差了许多,那还是秦王第一次对她发火,忍不住酸溜溜的道,“我进门前不是还有几个伺候王爷的人?难道她们就没有用心服伺?”

那厨房的婆子心里暗道,不是说新王妃是魏国公的嫡女,怎么跟一般的妾侍一般吃醋拈酸,不见一点主母的大气,面上却是不显,笑着说道,“那些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缠着王爷就是想着荣华富贵,又谁会对王爷真心?说到底对王爷真心实意的也只有王妃您一个,以后要写进皇家族谱,您才是正经的主母。”

冯婉贞这才觉得舒服了点,道,“你且好好当差,本王妃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王妃娘娘赏识。”厨房的婆子欢天喜地的说道。

两个人正说这话,就看到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人,后面跟着几个丫鬟,其中有个快急哭了,道,“冯小姐,您不能硬闯呀。”

冯婉贞还没看清就看到一个人扑了过来,把脸埋在她的膝上,哭道,“姐姐,妹妹不要活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冯婉贞的妹妹冯婉贤。

“你别哭,这像什么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冯婉贞扶起冯婉贤,然后看了眼跟着冯婉贞一同进来的丫鬟并被她叫去沈府催推举函的管事,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姓崔,听了扑通跪了下来,道,“王妃,小的奉命陪着冯小姐去沈府催推举函,那沈大人却是又婉拒了,小的原想回来禀告王妃娘娘,谁知道旁边又来了一辆马车,小的瞧着也应该是来求推举函的,就想问问是谁家来求的,可是有什么旁的法子,这般空手回去实在是没法交差,不曾想那赶马车的车夫是个混人,对小的辱骂了起来,小的就说小的是秦王府的人,他就说小的是秦王府的一条…”

“一条什么?”

“说小的是秦王府的一条狗,王妃娘娘,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显是太过分了。”

“小的原本就是做牛做马伺候王妃娘娘和王爷的,被人骂成是狗,小的也没甚么在意的,谁知道他们竟然就拿到了推举函。”

冯婉贞一听到沈从泽又拒绝了她就一肚子火,谁知道一转眼不知名的旁人却是拿到了推举函,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脸?

虽知道他们士林里有一大半人都瞧不上他们冯家,嫌弃先祖是靠着女人封侯的,只是想着到底她嫁入了秦王府,今时不同往日,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秦王府留一些体面,谁知道竟然当众被羞辱。

冯婉贤哭道,“姐姐,那沈从泽也欺人太甚了,妹妹好歹也是你的妹妹,却轻易的给了旁边不知名的人,怎么也不肯给妹妹写推举函,难道连姐姐和姐夫都没放到眼里吗?”

“岂有此理!”冯婉贞气的脸色铁青,道,“你们且等着,待我去找王爷说道说道。”说完便是起身,朝着书房而去。

厅堂内只剩下冯婉贤和崔管事并几个人。

伺候冯婉贤的小丫鬟叫春儿,见王妃发怒,有些心虚的拽了拽冯婉贤悄声说道,“小姐,这样好吗?”其实说起来明明就是他们车夫挑衅在前,再说那个沈从泽,据说是当世大儒,门下学生故交遍布朝野,

冯婉贤知道春儿的意思,道,“你怕什么,这皇城根下,除了圣上,谁比秦王势大?”

春儿一听,立时就安稳了些,道,“小姐,你说的是。”

另一边冯婉贞到了书房外,整了整衣裳,这才叫人通报,等着进去看到秦王穿着一件玄色的蟒袍,却脱了翼善冠,正在丫鬟的伺候下净手,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见到冯婉贞,道,“临时去了趟五成兵马司,因想着不耽误晚膳就没跟你说一声。”

冯婉贞上前接过丫鬟手里的巾子,细心温柔给秦王擦拭,笑着说道,“瞧您说的,您不过出趟门还要跟妾身事无巨细的报备不成?”等着擦完,把巾子递给丫鬟,秦王揽住冯婉贞坐在了案桌前。

“不过今日不是沐休,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冯婉贞问道。

秦王暗道,果然是忍不住问了,想起皇后娘娘对皇帝的关注,帝后之间的伉俪情深,心中是说不来的艳羡,想着是不是只有喜欢了才会这般?

又想起李清珮来,不管他宠幸她也好,又或是离府多日,回来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一副欢欣的模样,却全无半点牵挂。

瞧了眼冯婉贞,见她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来见自己,换了一身象牙白的素面杭绸褙子,插了一根碧玉簪子,相比王妃的身份确实是有些寒酸,却是他喜欢的装扮,他本就不喜欢太过华丽的女子。

又想起李清珮那一身耀眼的银红色宽袖外披,居然衬托的李清珮像是万花开放中的牡丹花一般,娇艳夺目,火红耀眼至极。

竟然是记到了现在。

“王爷?”冯婉贞道,“您可是不舒服?”

秦王回过神来,道,“无事。”随后想起什么一般,又道,“婉贤妹妹是不是要明年参加科举?”

“正是,妾身正要和您说…”

秦王却是的打断了冯婉贞的话道,“沈从泽沈大人的推举函已经是给了旁人,你莫要再去要了。”

“这…,又不是只能写一份推举函。”

“是圣上的意思,说这几日沈大人被求推举函的人烦的不行,连门都出不去。”秦王道,“本王让翰林张院的苏大人给妹妹写了一份推举函,你就把这份给妹妹吧。”

“圣上怎么会知晓?”冯婉贞震惊道。

“你莫要小瞧了沈大人,他曾经教导过圣上,虽没有正经的拜师,却是圣上最敬重之人。”秦王最后那目光带着几分锋利的,刺的人不敢直视。

冯婉贞低下头来,呐呐道,“妾身晓得了,倒是差点给王爷惹了祸事。”

等着从书房出来,冯婉贞脸色很是不好,没有回厅堂而是直接回了卧室,连喝了两杯茶水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等着妹妹风婉贤被叫进来,道,“王爷说要让苏大人给你写推举函。”

冯婉贤呆住,道,“姐姐,怎么不是沈大人的推举函?”

“这件事以后莫要再提起了,推举函不过就是让考官多看顾一些,但也需要真才实学,说起来并非最是关键。”

“姐姐…”

冯婉贞道,“妹妹,你要争气,一定考出状元郎来,让那些总说我们家靠着女人发家的人瞧一瞧,咱们冯家也是能出状元的。”

到了这会儿风婉贤要是不知道姐姐在秦王那边碰了软钉子,那她就真是傻了,心里即为冯婉贞委屈,又是觉得悲愤,道,“姐姐,你放心,明年的女子科举,状元郎非我莫属!”

另一边秦王送走了冯婉贞,进了旁边的侧间,有一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见了秦王起身说道,“叨扰王爷了。”

秦王却很是去亲切的说道,“坐下吧。”

“原是不晓得王妃也是去求了沈大人,不然小的就告知老爷换了旁人了。”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王兴,当时和秦王府的人起了冲突,他当机立断的就决定来王府说一声,有时候一点小事也能成为燎原之火,还须得谨慎。

“不过是小事一桩,推举函找谁写不是写?”秦王无所谓的摆手,端了茶抿了一口,这才问道,“你们老爷可是安好?”

“老爷好得很。”王兴说起赵泷的事情来,“王爷差人送来的鲤鱼都收到了,我们老爷极为喜欢,说是要找机会谢过王爷。”

两个人客气了一番,王兴就准备起身告退了,却不见秦王端茶送客,反而问道,“你们老爷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叹了一口气,又道,“这话原不是本王该说的,只是圣上的病情反反复复的,每次病重都叫来太子来,并又拉着本王的手说想要见一见你们老爷。”

王兴低下头来,这种事他自然不敢言语,更何况关系着多年前的宫中秘辛,他就更不敢说了。

秦王也知道王兴说不出个什么来,道,“你只把本王的话带给你们老爷就是了。”之后又亲自送了王兴出门,这还是旁人没有过的待遇。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可能有更…鉴于我的斑斑劣迹还是不要等,:)

第19章

出京城的城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王兴没曾想不过就是来要个推举函竟然惹出这样的风波来,他们老爷一向不喜欢出风头,回去了少不得要训斥他一番,想到这里就觉得气的不行,撩开帘子,对着李凉骂道,“你个龟儿子,哈嘛批的,老爷对你不说再造之恩,那也是给了一口饭吃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你就给老子惹出这种事情来。”

王兴和李凉都是蜀地的人,虽然王兴在京城过了几十年,但是对着李凉不自觉的地骂的时候夹杂着蜀地的话来。

李凉委屈的缩肩道,“小的不该发脾气,是他们家恶奴先说老爷的,说是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来的泥腿子,还想要沈大人的推举函,怎么骂小的都没关系,但是受不了他们说老爷!小的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王管事一愣,露出欣慰之色,反而夸赞道,“骂的好,一帮龟孙子,我们老爷何等尊贵,就是秦王殿下见了也的客客气气的,轮到他们这帮下人来品评?”

李凉一愣,还道王管事会责罚自己,竟然说自己的做的好,心中莫名激动,松了一口气同时越发有些好奇了,道,“王管事,咱们老爷到底是什么身份?”

王兴听了神色马上就冷了下来,把帘子放下,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道,“不是你该知道的就别问,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回去有的罚你。”

“嘿嘿,小的知道了。”只要王管事不生气,怎么罚他都不怕。

***

李清珮是第二天拿到了推举函,不过一张纸,却像是免死金牌一样,对她至关重要,她难掩激动的对王管事说道,“妾身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报答赵爷的恩情了。”

虽然赵泷说因为她是故交之女,但是曾经和她父亲相熟的人多了,怎么就只有赵泷帮了他?

王总管是正是等着这句话,露出忧愁的神色来,道,“还真就有个事情想请夫人帮忙。”

“什么事?王管事你尽管说来。”

“医者不能自医,我们老爷每次生病就会拖很久。”王总管说道这里很是郁结,他们老爷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让他操碎了心了。

“这都过了十几天了,赵爷还没好利索?”李清珮记得按照现代的理论,感冒就是七天,扛过去就是过去了。

“原本好些了,但是我们老爷又去山上垂钓,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山里风大露水重,等着回来的时候竟然就烧了。”王管事本是想找个机会让两个人亲近,只是说起赵泷病来,真就是十分郁结,终于找个人能说说,话就不自觉的多了起来,“夫人,您见过这么大的人不吃药的吗,我们老爷就是,烧成那样也不吃退热的药丸子,硬生生扛了过去。”

“你们老爷不吃药?”李清珮说着想起赵泷的硬朗高瘦的身材,并和蔼的对着她说,她跟他侄女一般大的时…,不知道怎么,竟然就有点想笑。

“可不是,自己还做药丸子呢,偏就是不吃。”王管事这个苦呀,又道,“我就是想请夫人帮个忙,能不能做个药膳?好歹比药丸子好些,说不定老爷就吃了。”

李清珮其实不擅长做菜,她擅长吃…,但这是王管事的请求,又关系着赵泷的身体,她也就推辞不了,道,“妾身试试,不过这还是头一遭,也不一定能做出来。”

“烦劳夫人了。”王管事见李清珮答应,甚是高兴,道,“夫人你只管去试,小的这就回去给您送一些药材来。”

王管事做事倒是爽利,不过半个时辰就亲自送了药材过来,还很体贴的附带做药膳的书籍和一位会做药膳的帮厨,这做法太过明显,弄得李清珮简直哭笑不得,面对李清珮的疑惑的目光,王管事显得很从容,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府里也有能做药膳的厨子,只是太过中规中矩,老爷实在是不爱吃,小的看过夫人许多奇思妙想的吃食,想着兴许夫人能做出别样的样式来。”

这话倒也说的过去,李清珮满心思的想要回报赵泷,虽觉得王管事过于热略,却正和了她的意,也就不在说什了。

李清珮选了味道最清淡的药材,结果做出来还是带着很浓重的药味,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彩蝶在一旁帮了许久,见李清珮干脆不做了,坐在厨房外的树下的长条木凳上,喝着金桔茶,问道,“夫人,奴婢瞧着刚才那银翘药糕就不错,还是不行?”

“无论怎么样都是药味,但放少了药效又不好。”

“夫人,奴婢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居然不吃药的。”彩蝶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隔壁赵老爷也不像是不吃药的人呐。”

李清珮笑,道,“有些事儿说不准。”

“奴婢小时候倒是喜欢吃药,因着每次我娘都会给奴婢吃一颗饴糖。”彩蝶似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家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是才能吃上糖,所以奴婢小时候就很是期待。”

李清珮却突然间站了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彩蝶,你倒是提醒我了,这药丸子难以下咽,不就是太苦了?如果加了糖呢?”

“可是夫人,加了糖不会影响药效吗?而且还是会有苦味的。”

“不是那样。”李清珮想起现代许多人吃裹了糖皮的药,想着为什么就不能给药丸子裹糖皮呢?犹记得这位赵爷也很喜欢吃甜食,她用牛奶做的布丁也甚是喜爱,每次送过去都会吃光。

李清珮叫人熬了一碗糖稀,把药丸子丢了进去,又捞上来,却是不好裹住,还是厨房里有个姓张的厨子曾经制过糖贩卖,手上有些手艺,重新调了糖稀粘稠度,又看着火候,终于做出一个裹了糖皮的药丸子来。

“成了,多谢张师傅。”李清珮笑着说道。

那制糖的张厨子笑着说道,“夫人真是好主意,我家的小子每次病了不愿意喝药,我就想着药丸子好吞咽一些,结果买了来,连药丸子都不肯吃,要是都这么裹着糖,以后不就不愁给孩子吃药了。”

李清珮听了这话,忽然间一顿,想着如果用这法子卖药不知道生意如何?不过她现在实在是忙,就是给赵泷做药膳,也是挤出来的时间,哪里有空做买卖,不过心里到底是不舍放弃这个自觉不错的营生来,想起弟弟李念,他术算那般好,又自己做过买卖,如果这件事交给他…,如此决定晚上找李念问问这件事。

药丸子一般都不小,自然不能这般直接裹糖,之前只是试试效果,如今已经确定可以了,李清珮把治感冒的银翘丸子分成了许多小颗粒,然后在重新裹上糖稀,那大小就跟小糖丸一样,煞是可爱。

等着上面的糖皮干了,李清珮就装到一个甜白瓷的小瓶子里,数了数约莫二十小粒才是以前一个大药丸的分量,拿了小纸条,写在上了上头。

王管事刚好过来,瞧见了高兴地不行,连连说道,“小的就说夫人有急智,果然是这般,以后小的就不愁我们老爷不吃药了。”

李清珮原本想要亲自送药过去,正好趁机谢下赵泷,谁知道却是被李妈妈喊住,“夫人,老夫人喊您过去呢。”

王总管见了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觉得惋惜,想着正是两个人亲近的时候,却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笑着说道,“夫人且去忙吧,小的拿了药回去就是。”

李清珮道,“王总管哪里的话,是赵爷帮了妾身许多,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谢。”

两个人客套了一番,王总管就回去了,这边李清珮跟着李嬷嬷来到了如意居,这会儿已经是九月了,养在盆子里的月季花已经开始落败了下来,被换成了菊花,一时院子里满是菊花的馥郁香味,倒也显不出秋季的萧索来。

李清珮走了进去,见郭氏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天青色素面棉褂子,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盯着放在旁边长几上的东西发呆,听到脚步声这才抬头,见到来人是李清珮,目光闪动,道,“这是哪里得来的?”

李清珮拿到了推举函就叫人送到了郭氏这里,见郭氏问起就把认识赵泷的过程都说了,又说起他和父亲是旧识的事情,道,“母亲,你可是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吗?”

郭氏像是陷入了深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确实是有那么一个姓赵的少年,有一年找上门来,想要让你父亲指点书法,你父亲向来不收徒弟,自然是不肯,只是那少年也是了得,不知道跟你父亲说了什么,竟然就同意了,且没有行拜师礼,日日就这般上门来。”

“女儿怎么不记得了?”

“你那时候在书院读书,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郭氏说道这里道,“你可知道那位赵老爷的全名?”

李清珮摇头,“只知道叫赵泷,其他出身之类的却是一概不知,曾经打听过,就是不晓得,神神秘秘的。”

“是他,当时也是这般遮遮掩掩的,我还担心是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提醒过你父,当时你父只笑,却是让我安心,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到后面也没跟我说过。”郭氏说道这里,露出怀念之色,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是你父信任之人,想来也不是歹人,不过母亲总要见一见…,改日你登门道谢,随母亲一道去吧。”

李清珮道,“母亲,女儿知晓了。”又抬眼去看郭氏,正好郭氏也望了过来,两个人目光撞在一处,郭氏见女儿这般谨小慎微,心里那一点气也消了。

“既然决定参加科举,就要好好的读书,不可偷懒耍滑。”

李清珮应了一声,之后两个人一时无话,场面有些沉闷,郭氏见李清珮放在膝上的手握紧又放开,放开又握紧…,忽然就心软了起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娘…”

“真是不孝女!”郭氏不轻不重的骂道。

李清珮只觉得鼻子一酸,委屈的不行,眼泪就这样倏然流了下来。

“你当真是个不孝的,竟然敢指着娘的鼻子骂。”郭氏用因为操劳显得十分粗糙的手去擦李清珮的眼泪,嘴里却是狠话,“娘想着娘一辈子辛辛苦苦,竟然就养了你这么一个玩意,真想就一辈子不认你了,只当没有生过你这样的女儿。”

“娘…”

郭氏又道,语气里无限唏嘘,“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娘早上醒来,看到你和念儿坐在一起吃饭,忽然就觉得能活下来其实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晚安,:)

第20章

清晨阳光从半开的窗棂投射进来,将屋内洒上细碎的金,象牙白的绡纱帐随着秋风轻轻摇摆,恍若梦境一般…,李清珮翻了个身,脸上却露出明媚的笑容来,昨天不仅拿到了推举函,还和母亲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