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桃花

“救你就要娶你?你脑子有毛病?”水仲楚听她这话,是觉得可怜,但娶她是万不可能。

“不是不是,只是,只是权宜之计。也不用真的娶了,我是说,就只要对外给我一个已婚的身份,我也好避过此劫,待过些时日,那恶霸娶着了别人,兴许就不会再追我了。到时我自会还公子一个清静。”桃花言词恳切,说的也在理。“桃花只是个弱女子,公子这边可都是有武艺的高人,难道桃花还能做些什么事端来。只求公子发发好心,给桃花一个容身之处,救桃花一命吧。桃花感激不尽。”她说着说着,便要跪下了。

水仲楚忙伸手将她扶着:“你要乔扮成妇人,也不是只有我啊。”他心里就是不愿意,假扮夫妇也不愿意,他心里的那个位置,一直是有人的。他情急之下,手一指,指向了凌越山,还没待开口说话,凌越山就瞪他,他想想,也对,妹妹还坐在旁边呢。

手指顺势一转,梅满,对,这个合适。谁知他还没开口呢,梅满就把头摇得拨瑯鼓似的,激动的满脸胡子都快竖起来了:“不行不行,老子不干,老子坚决不干。老子还等着跟年姑娘有缘再相见呢,万一这几天就见上了呢,一看老子有老婆了,那哪行。不干不干,老子坚决不从,就是不从!”

水仲楚把她当烫手山芋似的往外推,让桃花心里是有些难过。她那天坐在秀锦楼,看着闯入一屋子人对着苗儿说这说那的,这个男人在那人群之中,显得如此醒目,他眼里的温柔悲凄,竟然令她转不开目光。她看着他流露出的喜悲交融,看着他的凄苦难耐落荒而逃,虽然没说上一句话,但她竟然觉得自己看懂了他的心情。昨天雨夜,她躲避着追捕,闪进了那家酒楼,竟然一眼又认出了他。他喝着大醉,眼里还是那种让人心碎的悲伤,她听到他喃喃的喊:“楚盈……”她当时想,这样一个男子,一定是心软的,一定是善良的,他会愿意救她的。

结果……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在难过什么,最危难的时候,他的确伸出了援手,要不是他,这会子她已经被绑走了。桃花吸了吸鼻子,她没看错,他的确是个善良的侠义心肠,可她太幼稚了,她也不知怎的,当时脑子一热就使了坏心眼,要求的确是太过份。她甚至,连真名都不敢告诉他。

这时凌越山却说话了:“反正我们要出城,可以带你一段路。大哥也不必为难,桃花姑娘只要做个妇人打扮,混在我们之中,只要不是有心人探问的,谁会去追究这是谁家媳妇。”这女子在齐安城就被人追赶,当时刀七稍稍查探过,应该不是什么诡计安排。水若云在旁边一个劲的扯他袖子示意,他也就再做回好人。再说了,这桃花姑娘能让平日里学究古板的大舅子吃瘪,这样的好戏他爱看。凌越山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给刀小七送信的人已经派了出去,凌越山也觉得他们这个时候不要再去接近西牙朗,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们还按原先的计划,先去一趟越山,这个行程是用来混淆西牙拓的耳目,而实际上是已经派了月影的人围堵西牙拓。这次,他也要给西牙拓挖个坑让他跳。

临走前,凌越山带着水若云去拜访了一下韩姑娘,跟她道谢并告辞,那韩姑娘看水若云精神大好,甚是高兴。她拿了好几张纸,上面详详细细的写了好多给水若云调理养生,甚至日后若是准备要宝宝怀孕调理的一些方子,凌越山是感激不尽。

那韩姑娘爽朗一笑:“公子莫要客气,我就是没事喜欢写写这些,一写就罗嗦个没完。我看公子对令夫人体贴,应该会希望能懂这些,就顺手写了。”那轮椅公子在旁边看他们说话甚是不满,哼了几声,一会又开始叫唤。凌越山水若云见状就不便打扰,告辞离去。

走出了一段,凌越山听得那轮椅公子斥责声:“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又给人治病,治病的规矩你都忘了……”他担心那韩姑娘有麻烦,回头一看,却见她笑嘻嘻的,推着那轮椅往屋里去了,声音隐隐传来:“又不是在山上,人家只是小病,顺手就看了,你别生气了……”凌越山心里想着,或许这韩姑娘还真是高人不露相,看着手里的那几页医嘱,心里暗自庆幸。

他们带着那桃花姑娘一路走了十多天,也没见什么事。凌越山就让水仲楚去问问,那桃花是个什么心思,怎么个打算的,到哪要有什么安排,不能这样一路都带着她啊。她若是有什么去处的,他们就好人做到底,帮她盘算好。

水仲楚不乐意了:“当初是你要做好人,我告诉你,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自己问去。”

凌越山用肩膀顶顶他:“哎,你可别不识好人心。你看你之前那死样子,光是梅满那大老粗陪着你,不是也挺没劲的,现在有个柔声细气说说话的,不是心情能好些了。”

“哼,那是梅满心情好吧。”水仲楚才不进套。

“楚哥,你又陷害我。”大胡子壮汉的耳朵灵的很,尤其最近他们的队伍里新加入个水灵灵的姑娘后,梅满全身的八卦神经都活跃起来了,分外注意着水仲楚的一举一动。他想了想,神秘兮兮的凑近了,小声对那两人道:“你们觉不觉得,桃花姑娘挺神秘的,我还以为她会一直赖着楚哥呢,谁知道这几天看她好象心神不宁的,有几分躲着楚哥的样子。”

桃花的确有点在躲着水仲楚,她越想越觉得丢脸,怎么自己就想出了个这样的烂主意呢,当时竟然真的很想能嫁他,嫁了他就不必再东躲西藏了,他这样的好男人一定会对自己娘子好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就只见过一面,却真得觉得他很好很好,他的那双眼睛,这么久她都忘不掉。

可是当他醒过来那样了然的看着她,她又觉得好丢脸,他一定把她看成是那样的坏女人了,当时她着急忙慌的不太觉得,事后冷静下来是越想越觉得丢人,她怎么会这么蠢呢?这样的念头这几日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她越跟他在一起,就觉得越臊,越想着时光要能倒流该多好,她一定一定会给他留个好印象,可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桃花坐在路边的茶棚里,偷偷看了一眼守在马车旁与凌越山他们说话的水仲楚。她还在犹豫要怎么办,她心里百般不愿意在这讨他的嫌,干脆再往前到一个小村里她就告辞吧,这样好象显得她干脆洒脱些,她绝对不是他想的那种坏女人。

可是她很害怕,她不想被抓回去,那个人的妻妾死了不少,对死因其实她早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她嫁过去肯定没活路,她真的很怕。而她于爹爹,可有可无,是死是活也无所谓吧,所以当初提到亲事,他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明知道是火坑还急着就把她嫁掉。她仰头喝了口茶,苦涩的,路边茶棚真是没好茶。

几个官爷骑着马朝这边慢慢的晃了过来,桃花一惊,忙低着头朝马车走过去,旁边的水若云突然也明白了,赶忙跟着她一起过去。那几个官差远远看着两个女人爬上了马车,倒不太在意,他们在茶棚那停了下来。茶棚老板似是熟悉他们,赶紧的说着好话,递上茶水。

那领头官差大声的问着:“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挺漂亮,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孤身一人上路的。”店家点头哈腰道没看见,还打着哈哈,要有这样的漂亮姑娘,哪能一人上路呀,多危险,亏得几位官大哥尽忠职守啊。那领头的官差嗤笑道:“咱们哥几个也不是想保护她,是奉了御史大人之名把她逮回去,她可能会逃窜到这偏僻之地来,要是发现了,可得上报啊。”

凌越山他们几个听了,互视一眼,不动声色的拉了马赶了马车走了。桃花在车里吓得不轻,水若云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问:“是找你吗?”

她点点头:“那个杀妻恶霸,就是个御史。我爹只是个小知县,不知为何,那御史突然说看上我了,想娶我为妾。但我们那小地方,原本有一个姑娘嫁过给他,我听她弟弟说,那姑娘嫁不去不到3个月就暴毙了,人原本是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怎么无缘无故就死了。听说他府里死的妻妾还不是一个两个的。那御史在我们县里住过几段时日,行宅里召了不少丫环,也死了好几个。我很害怕,就逃了。”这个其实上路的第一天,她大概说了下,不过人物身份什么的,都没明说。她是有些怕这几个人万一不想惹上官家,把她丢下。现在看瞒不住,只得都坦白了。

水若云同情的抱抱她:“别怕,等过了这段,或许就再没人追你了。”桃花低头不语,水若云又问:“你有没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的?”

桃花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答非所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赖上水大哥的。我那天差点被抓到,躲进酒楼里见到他了,我在齐安城见过你们,我知道他是好人,我就鬼迷了心窃,我想着要是我嫁了人,那恶霸也不能再强娶我了。”其实,她真的没有什么可投靠的,她强撑了三个月,突然抓到根救命稻草,所以就脑袋一热。

这时马车走到了一僻静处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水仲楚站在车外道:“桃花姑娘,请下车,有些话水某需要问上一问。”

水若云看他表情严肃,正想开口帮腔,桃花按按她的手,冲她点点头,下了车跟着水仲楚一起走远了。水若云嘟了嘴,扑进凌越山的怀里抱怨:“哥好讨厌,脾气越来越坏。”

梅满在旁边一听,很想说:“哪呀,楚哥比师父和善多了。”不过他没敢说话,凌越山通灵似的,似乎能听到他的腹诽,回头瞪他一眼,吓得梅满不自觉的学了水仲楚的习惯动作,摸了摸鼻子,走到一边呆着去了。

凌越山一看碍眼的走远了,低头啄了啄水若云的小脸蛋,让她舒服的窝在自己怀里:“你别埋怨你哥,这个桃花看来惹的是官场的人,我们只是想问清楚她有没有什么打算安排,要是有人可投靠的,我们也好把她安置了。难不成就这么让她一路跟着我们?我是不要的,我有一个宝贝蛋都伺候不过来了。”

水若云白他一眼:“你敢要。”

凌越山哈哈大笑:“不敢,我最怕我媳妇儿了,连梅满都知道我是妻奴。”语气里还颇为这一称号沾沾自喜。

水若云不依的去拍他,他又乐,抓了小手亲下,捂到怀里去:“你哥呢,我们开玩笑归开玩笑,但他有他的想法,他还惦记着你楚盈姐姐,暂时容不下别人。他不想让她缠着,我们当然不能在旁边添乱,对不对?”

对是对,可是水若云还是觉得那桃花挺可怜的,她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自己遇着了这么个事,独自逃亡三个月,可能早就撑不住了。

凌越山又道:“可怜的人多了,我们也不可能都帮了去。况且我们已经救过她了,当然也会想法子把她安置好,但我们无亲无故的,总不能养着她。而且你哥也介意她用那样的手段,毕竟心里头不舒服。要换了我,早一脚把她踢一边去,管她可怜不可怜的。”

“她不是坏人,她只是急了,一时糊涂。”

“好了,你别为她求情,我们又不是丢她在半路,只是问清楚她后面的打算,给她做个安置。”

水若云想想也是,便也乖乖点头,他们这边说着,水仲楚他们也回来了。桃花冲他们施个礼,道:“还得再麻烦各位一会了,到下一个村子桃花便告辞,救命之恩,多谢!”

水若云惊讶道:“下一个村子?你有认识的人可以投靠吗?”

桃花苦笑,点头道:“到那就可以了,我有安排的。”水若云听这话,不赞同的望向水仲楚。水仲楚摸摸鼻子,心道我可没逼她,我只是问了问,她自己说到下一个村子。

凌越山摸摸水若云的头,示意她别闹:“好了,上车吧,我们出发了。”

水若云在车里看着闷头不说话的桃花,好想帮她一把,不禁追问:“到下一个村子真的就可以了吗?”

桃花点点头,没说话,水若云想想也不知该说什么。桃花冲她笑笑,心里却在发苦。以后或许再没机会相见,但她就是不愿让他嫌。

水仲楚在前面领着路,凌越山在后面护着马车,走了挺久,第一个村子到了,他们一路穿行过去,这村子穷僻的很,刚刚走了这么久才看到这个村落,要是没有马匹代步,恐怕步行要出村真是很困难。水仲楚没有停,凌越山也不言语,梅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说话了。又连着过了二个村子,到了第三个的时候,看着热闹又有些景气,水仲楚停下了。

桃花走的很干脆,她下了马车施礼道谢,然后转身就走了。水仲楚看她挺直着脊梁,头也不回,心里也不痛快。哼,女人就是麻烦,赖上来的时候不管不顾的,这会子又赌什么气。女人就是女人!楚盈那会也是这样,喜欢就喜欢呗,怎么都不开口跟他明说,如果那时她说了,现在他就有权力……水仲楚心里又叹,其实一切都是怪自己。

桃花快要走出他们的视线了,这时却发生了意外。村里杀出五六个锦衣侍卫模样的,却是追击着一位红衣女子。那女子手持红剑,英姿飒爽,身手利落,一边后撤一边抵挡,砍倒一人。锦衣侍卫们步步紧逼,他们速度极快,一下便要打到面前。桃花一看那几个人的装束,心里还没来得及害怕,双腿已有意识般的转头就跑。

梅满在那边兴奋的大叫:“年姑娘!”二话不说扛着他的长枪便冲过去。水仲楚迎上前几步,把跑得快摔的桃花扶了一把:“别慌,没事。”

凌越山把吵着要看戏的水若云抱了下来,这幸福美满的重逢戏啊,她可不想错过。

二傻遇情

不过梅满的重逢戏码并没有太精彩,他跟年心芙当然不可能有久别重逢的拥抱,也来不及表现他的激动情绪,奔过去就是打架。虽然那五六个锦衣侍卫的武艺不错,但梅满与年心芙的联手还是很快将他们击败。最后剩余两人,被他们一人撩倒了一个,年心芙一剑指着那人的咽喉,喝问:“是谁派你们来抓我的,意欲何为?”

那人却不答话,痛痛快快一仰脖子,把自己送到年心芙的剑底下抹了脖子。年心芙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梅满抓着的那人也头一歪断了气,竟是吞了毒也自行了断了。

大家互看了一眼,这些人被擒就自杀,看来不但训练有素,而且组织管教非常严厉。年心芙也不明白他们究竟抓她想干嘛,她冲着凌越山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追踪了我几日,我一直没查出来他们想干嘛,今日追到这村里,却对我动起手来。也不知究竟是些什么人?”她看了一眼梅满,浅浅一笑:“谢了,梅满,好久不见。”

“呃,”梅满挠挠头,有些窘红了脸,期期艾艾不知说啥好,好半天挤出一句:“年姑娘,我……是好久不见了。”

“他们是童天策府里的人。”一旁吓得脸煞白的桃花,一语惊人。

“童天策?”几个人惊讶大叫,只有水仲楚不明所以。

桃花也吓了一大跳:“你们知道他?”她刚才不知觉脱口而来,正暗自懊恼,担心他们会以为她是坏人一伙的,谁知道他们居然知道童天策。

凌越山回道:“之前跟他打过一次交道。”他给水仲楚打了个眼神,暗示过后再跟他解释事由,水仲楚会意的一点头。凌越山又问桃花:“你说要抓你的那个御史恶霸,就是童天策?”

桃花犹豫了一下,终点点头:“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凌越山一摆手,打断她的解释,故不故意他没兴趣追究,童天策这人太古怪,先弄明白事由才是正经。

“你真名叫什么?哪里人?”

“我叫梁弦歌,是梁隋县人。”桃花终于报了真名,她咬着下唇,看了一眼水仲楚。

一旁年心芙惊讶的叫道:“你是梁隋县的弦歌?”她突然冲过来,一把将她抱住,笑道:“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

“年姑娘,你们认识?”梅满脸红了,原来清清冷冷的年心芙也有这么热情的时候。(作者实在忍不住要话外音:又不是抱你,你脸红个什么劲?)

梁弦歌被抱个满怀,却一头雾水,这个年姑娘,她好象并不认识。

年心芙笑着,拉着她的手:“我也是梁隋县人,小时候就住在县令府后面的那个巷子里,那时我父母去世了,我没吃的,你知道后,就总偷家里吃的给我,你记不记得?”有时候她还会陪她说会话,一个失去亲人无依无靠,一个是小妾所生爹嫌娘厌,两个女娃娃当时是建立了患难情谊,经常偷东西溜出来的后果就是弦歌总被家里姆妈嬷嬷追,年心芙对她撒丫子在小巷里狂奔的身影印象非常之深。

“后来我师父在街上捡到了我,看我无父无母的可怜,便收留我,把我带走了。我还以为,没机会再见到你了。”年心芙多年后遇到故人,很开心。长大了,样子都变了,认不出来,但是弦歌这个名字很特别,她一直都记着。

“你是小芙?”梁弦歌有了印象,终于想起来了,她也高兴大叫:“真的是你吗?哈哈,你变了好多,好漂亮好威风啊。”看当年的可怜女娃都成了侠女了,自己却还是那个爹爹不爱娘娘不亲的所谓县令千金。

凌越山咳了二声,打断了这俩姑娘的叙旧,还是谈正事要紧。不过这村口大路的,又横着几具尸体,实在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于是便把尸体拖到一边掩了,几个人上路到下一个镇里落脚再细聊。

梁弦歌当着年心芙的面又说了一次自己的遭遇,解释了是因为童天策在他们县里住过几段时日,他那些手下锦卫在县里霸道张扬,穿的不是标准官服,却是童府独有的锦衣,故以她认得这些锦卫的装扮。

这样说来,童天策是派了自己府里的人手明目张胆的掳人。梅满听了这些急了:“那看这意思,童天策难道也想掳年姑娘回去做妾。”他怒了,头顶直冒烟:“他奶奶个熊的,竟然欺负到我梅满头上了,他们要是再敢来,老子铁枪杵他18个洞。”他坐不住了,站起来呼嗤呼嗤的踩着步子左右走。

水若云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梅满太有意思了,本来很严肃紧迫的事,怎么他能弄得这么有趣呢。梅满诧异的停了下来,不解的挠挠头,这师娘笑什么,笑的他心里直发毛。然后一看一屋子坐着的,凌越山和水仲楚俱是忍俊不住的表情,年心芙涨红了脸,梁弦歌则是好奇的看着他。梅满困惑了,这是怎么了,不是在说童天策的暴行吗?他继续挠头。

水若云看他那副表情,笑的更利害,坐都坐不住了,倒在凌越山的怀里,叫唤着笑到肚疼。凌越山素性把她抱到腿上,让她坐稳当了,搂着给她揉着小肚子。

水仲楚也忍不住乐,指着那一头雾水的梅满道:“你回来坐好了,激动什么。人家又不是要掳你做妾,没欺负到你头上,你回来坐好,好好说话。”那年心芙还不是他老婆,八字好象都没一撇,他的归属感还真是自动自发的强。

梅满一听,明白意思了,那大脸臊的,胡子都挡不住了。他羞羞答答的尴尬坐回来,一抬眼看到对面坐着的师父师娘两个,他那色狼师父坦然的抱着小师娘,正给她揉肚子,那个没良心的师娘还在取笑他,埋在师父怀里还在乐。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腻样。哼,梅满忿忿的想,这俩才应该脸红,他是正人君子,有什么可羞的,不就是口误嘛。

可他转头看到梁弦歌一脸好奇,探询的似乎要问,他慌忙又摆着手,急急的辩:“不是,不是,我跟年姑娘不是,我对年姑娘没那个意思的。我就是疾恶如仇,对,就这个意思,坏人干坏事,就是犯到了我头上,我都要杵他个18个窟窿。”

年心芙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心里一缩,奶奶个熊,老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被梅满这么一搅,屋里气氛没那么沉重了。凌越山他们讨论分析了一下,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童天策跟九尾公子两个人不对付,在那黑刹大会一事上,这俩人就斗得利害。现下可能又有什么过节啥的,童天策保不齐想掳了年心芙去,要胁一下那九尾公子也说不定。

年心芙道:“前一段,九尾公子还来找过我,当时倒是没听他说有什么事啊。”梅满一听,那九尾公子还去找过她?他这么久都没见过她一面,要不是这次碰巧遇上了,还不知何时能再见的,怎么这九尾公子就能见了。他这么一想,心里闷闷不乐起来。

大家集体无视这大胡子傻呆显而易见的沮丧,实在闹不清他在没劲个什么事。倒是说到了梁弦歌,年心芙一力承担下来:“照这个情况,等把童天策的这事解决了,弦歌你不如跟我走吧,我反正也是一个人,我们俩可以互相照顾着一起生活。我们师门还是有些小买卖,求个温饱不成问题,你爹和童天策肯定找不到你的。”

这的确是个解决的办法,梁弦歌心里踏实了一半,起码生活有着落,又有个旧识可依靠的,便也欣然点头。

那目前大家就先把二件事分开,虽然对手都是童天策,但似乎他对二个姑娘的目的不一样,年心芙这边针对九尾的可能性更大些。大家就决定先在这镇里暂避,等到第二天由水仲楚和梅满先到附近几处打探一下是什么情况。三个女眷就跟凌越山呆在客栈,若出了什么状况,以凌越山的功夫也能保护她们。

聊着聊着便晚了,凌越山一看时辰差不多,便抱着若若回房休息,现在他对她的饮食睡眠照顾要求严格,一度让水若云觉得太过分。可她偏偏抗议无效,谁让无缘无故动不动就生病的人是她呢。之前凌越山是不知道对她怎么宠才好,她一撒娇一闹腾便都随她,她开心就好,结果把她给养坏了。这着实让凌越山是狠狠的自我检讨了一番,后来拿着了薛姑娘的那方子,一段时间下来果然是身体大好了,凌越山自然就把那几张纸奉为圣典,天天翻看着,已然能背了。

水若云看他如此,也不好再任性,全都乖乖听话照办,她也寻思着,那韩姑娘说了养一年,到时再生宝宝会比较好,她是牢牢记着相公是孤儿,很想要两男三女五个娃的心愿的,她很在意这个,她一定要好好的为他实现。

这甜甜蜜蜜的小两口走了,大舅子水仲楚也不多留,后脚也回房去了。年心芙和梁弦歌两个姑娘家于是也回屋去叙旧了,留着梅满一人坐在这厢房里发呆。这傻大个担心呀,那童天策,本事是不错的,那天大家也都看到他出手了,怕是跟凌越山都有得一拼,再加上他又是个大官,可以调动兵将。明天就算他跟水仲楚出去,也不知能探回什么来。真是愁人!那九尾公子也不知干了什么事,哼,娘里娘气的,净会给年姑娘惹麻烦,人家年姑娘又不喜欢他,他缠个什么劲。

他想的入神,不知不觉又开始嘴里絮叨着,直到听到身边有人扑哧一笑,把他惊醒过来。一看,居然是年心芙又回来了。他期期艾艾的不知手脚怎么摆才好,努力回想刚刚有没有自言自语,都说什么了。年心芙也不说话,只微笑着坐在他旁边。

梅满努力想着说辞,终于道:“年姑娘,这段时间,你过的可好。”

“嗯。”她点点头:“我把师兄师姐他们都葬好了,也不能总伤心难过啊,我得振作起来。所以就又出来了,想找找看,有没有其它同门的消息,还有就是找找我师父。虽然他很可能已不在人世了,不过我还是想试试看。”

“嗯,嗯,”梅满点点头:“你别担心,童天策的这个事,我们一定帮忙的。我,我会保护你的。”他小心的记得,不能老子老子的,太粗鲁。

“真的?”年心芙笑靥如花。

梅满认真的用力点头。

“梅满,你是不是喜欢我?”年心芙突然问,让梅满措手不及,他那脑袋正点着,收势不及,好象被自己的口水又呛着了,一边咳着一边又摇头,不对,不该摇头,他又点头,又不对,连连摆着手,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了。

梅满狼狈得手足无措,又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他涨着个大紫脸庞,憋了半天,说道:“老子……老子……去看看楚哥睡了没。”话未说完跳起来就跑了。

梅满冲回了屋里,心里头那个悔啊,多好的机会啊,你只要痛痛快快的点个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老子就是喜欢你,多简单啊!他爷爷的你是猪头啊!他啪啪啪的连抽自己几下,在屋里打着转,怎么办怎么办?越想越是恼,他冲到墙边,狠狠的捶了几下,不解气不解气,怎么就这么笨呢,他又用力踹几脚,恨不得那踹的就是自己。

正发泄着呢,门咚的被推开了,凌越山夹着冲天怒火闯进来,一把将梅满从墙边拽开,顺手就给两拳,低声骂道:“这么晚,你发什么疯?”要知道凌越山的房间就在隔壁,梅满那大拳头这么拼了命的往墙上招呼,那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凌越山这一段是严格遵守医嘱,韩姑娘交代过房事不可过密,他是记住了。所以一改往日在情事上索求无度的性子,若是当天一直在路上奔波,他是会忍着不折腾媳妇儿的。这睡眠的时间也按医嘱执行,偏偏今天水若云精神好,一直腻着他说话,他被撩得难受,又得哄她快睡,本来就忍得心烦意乱了,好不容易宝贝若若睡沉过去,这梅满居然反了天敢在旁边拆房子。

梅满一看师父过来揍他了,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师父就是对他好啊,他就是个欠揍的二傻子。凌越山一把捂着他的嘴,低声喝:“不许再吵了,要是吵醒了若若,我真拆了你。”梅满含着泪一个劲的点头,你看你看,点头是多少容易的一件事,你干嘛要改成摇头啊,梅满心里还一个劲的怨着自己。凌越山放开他,看看他真是不太对劲,忍不住问了句:“你到底怎么回事?”

梅满一下就扑了过来,抱着凌越山哇哇的哭诉:“师父,我毁了,我毁了,我这下毁大发了……”

古怪师父

凌越山听得梅满断断续续、不清不楚的说辞,心下明白了大半。他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转头就出了屋,梅满心里那个凄凉啊,怎么连师父都不理自己了。过不了一会,凌越山又闯了进来,他已经穿戴整齐,一把将傻大个拎了起来:“走,我们现在就去解决。”

凌越山拖着梅满风风火火的直冲到楼下刚刚吃饭聊天的雅房,可是那里已经人去屋空,哪里还有年心芙的身影。连桌上餐盘食具,都被小二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凌越山脚下不停,又拉着梅满要上楼:“走,去她屋里找她,说清楚了。”

梅满一听,吓坏了,巴着门框不愿走了:“师父,师父,那个,这个,夜深了,不好这样打搅人家的,还有桃花还跟她住一屋呢,不好,不好。”

凌越山指头一戳他脑袋:“你个废物,照你这样,什么时候才是好时候啊。刚才够好了吧,你干什么去了?”

“我就是慌张了一小下下……”大胡子低着头小小声辩解。

“慌张你个屁啊,你要有小爷我一半机灵,这会亲都结了。”凌越山训个没完:“我告诉你,我就只帮你壮胆这一次,你到底要不要去。”

“师父,来这找她是壮胆啊,可去人家屋里那是破胆啊。”大胡子死活不敢,大半夜去敲人家姑娘房门示爱,实在是太超过他的胆量极限了,更何况他刚刚还把人丢下屁颠屁颠的跑了。

“好吧。”凌越山手一松,不管了:“那你慢慢来,等人家嫁人了,你就踏实了,没事的,反正姑娘多的是,不着急。”

“师父……”

“别拉我,我要睡觉去了。现在天冷了,我得给我媳妇儿暖被窝的。你到角落慢慢养你的胆。”没点出息,哼!

“师父,你别不管我,我不喜欢别的姑娘。我明天,明天办完事回来,我一定跟她说。你看着吧,我肯定跟她说明白了。”

梅满雄心壮志的,嗯,就等明天。

第二天一早,一夜无眠但是被凌越山刺激的神采奕奕的梅满跟水仲楚出去探消息去了,临走之前还跟凌越山表了决心,凌越山大白眼给他,跟老子表决心有个屁用。

凌越山把周围探了一圈回来,确认了另外二个姑娘在屋里呆得好好的,嘱咐了几句,就去厨房拿了他定好的早点,回屋去打算伺候他家若若起床起早饭。

屋里窗户开着,初晨有些凉凉的空气侵了进来,散去了一屋子的闭闷。水若云早已起了来,洗潄好了,穿着妥当,正坐在梳妆桌前梳头。看到凌越山进得屋来,甜甜一笑,伸出双臂要抱抱。

她这撒娇的坏毛病真是被惯的彻底,看见凌越山就伸胳膊讨抱抱,甚至在家里当着父母的面有几次也不自觉的就这样动作,凌越山是不管不顾的,哪里会理会是在什么场所,他自己是见媳妇儿就抱的,何况若若主动伸胳膊了。为这,小两口没少被家长训,要亲近的,回屋里两个人怎样都行,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这执行难度的确有点大。凌越山只要是跟若若走一路的,肯定是牵着小手走。坐下吃饭第一筷子夹的菜肯定是若若爱吃的,送到她碗里,盛汤布菜递巾子,基本没别人什么事。两个人挨着坐,他下意识就会去搂她。这见了面抱一下对他们来说当然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楼琴其实是有点担心的,都说两口子过日子,平平淡淡的才是真,温温绵绵的才能长久。这两个小年轻感情热的烫手,太过粘腻了,会不会日后容易出问题。她自己是受过夫婿再娶的情苦,看那凌越山无视礼教、不拘小节,于是便有几分忧心这日子长了,会不会对女儿新鲜感就过了。况且他原本在山上生活,接触见识不多,初入江湖头一遭便栽在女儿手上,日后名有了利有了,见到的年轻貌美女子机会何其多,谁又能保他还能如最初时那样相待女儿。

她这多虑的心思可没敢跟任何人提,她是旧伤难忘,移情作用乱猜忌了,若是跟夫婿水青贤说这事,可不是会以为她翻旧账呢。况且女儿大喜,她这当母亲的拿这些堵心猜测添乱又象个什么样子。于是楼琴只拉着水若云,提点着嫁人后要如何如何的待夫婿,要管好他的人、绑好他的心。尤其象凌越山这种野性子的,楼琴是觉得颇难掌控的,水若云又一付娇娇糯糯的乖乖脾气,也只好希望两口子和和乐乐,长长久久了。

水若云其实不懂母亲提点背后的那番意思,她没想过那么多,在她偶尔冒出来的慌乱里,只有生死伤离的恐惧,压根是没想过情变一事。凌越山当然更不会知道岳母居然有这想法,他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横眉竖眼的闹了,怕是连夜带着媳妇离家出走,以防哪天丈母娘给媳妇儿吹吹耳边风什么的。

凌越山进得屋来,看到坐在镜前的娇妻,散着发,穿着身粉色的衣裳,笑眯眯的冲他张着臂,象朵粉嫩清新的小花。他放下手里的托盘,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胸膛里被某些东西涨得满满的,有时候他会想他跟若若前世一定就认识,若若是个小花精,对他施了法术,要不然他为什么这辈子会对她这么着迷。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她却笑着要躲,却被他托住了后脑吻住了。她在他唇下笑着:“快别闹,我还没有梳好头发。”

他轻轻吮她的唇,指责她:“明明是你撩我过来的,哪有不让亲的。”大掌穿过她的发,捧住她的脸蛋,吻深了,勾着她的小舌头吮住。她终于也软了下来,踮着脚尖迎合他,他笑了起来,把她抱高了,她尖叫一声,忙扶着他的肩怕摔下来。

他调笑道:“小矮蛋。”的确他们两人的个头,凌越山窜得比水若云快多了。一下是高出许多,比起初相识时,水若云站他身边,更显得娇小了。

她终于忍不住去拍他,这坏蛋,还取笑她的个头。凌越山举着她,她长发垂落,似滑柔的黑帐,将两人头脸盖着,软软的垂在他的肩上。她挣着要下来,发丝在他脸颊边轻轻拂着:“让我下去啦。”

“换你亲我,亲好了就放你。”这种时候,他的眼睛总是亮的出奇。

她有些慌,她家相公她是知道的,这两日没有亲热了,她若真是撩他,他性子起来,不管不顾的,才不会理会这是不是大白日里的。

“快点,就亲亲,不干别的。”他似是知道她想什么,笑意更深。她犹豫一下,终于遂了他的意,低头吻上他。他分开了唇,把她放低了些,两个人舌头缠在一起,这个吻绵密火热,水若云不禁轻声呻吟起来。

凌越山突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道:“我后悔了,还是干点什么吧。”

水若云吓一大跳,忙去推他:“别闹,一会年姑娘她们该找来了。今天有事办的,别闹了。”

她还没喊完,却发现凌越山只是抱着她坐到桌前,面前摆着丰盛的早饭。他顽皮的冲她眨眨眼睛,笑道:“年姑娘她们找来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吃早饭?”

水若云脸红了,凌越山在她耳边吹口气:“哎呀,难道我媳妇儿心里头不想吃早饭,想着别的色色的念头。”

水若云再耐不住,转身咚咚咚的给他几拳:“你又戏弄我,你这个赖皮鬼。”

他哈哈大笑,握了她的手:“我哪有戏弄你,你要是真想先做点色色的事,我这做夫婿的,一定舍身奉陪的。不过早饭要凉了,先吃早饭。”他乐死了,看她气鼓鼓的红红小脸蛋,亲了好几口。

水若云又捶几下,还不觉解气:“你太坏了,我怎么就被你赖上了。”

凌越山给她布菜,盛了碗粥,呲牙咧嘴的让她揍了几拳,开始喂她:“哼,亏我脸皮厚,这才有媳妇儿可抱,不然跟梅满那傻子似的,等我们儿子出来了,他还没戏呢。”

水若云吞了第一口粥,道:“我自己吃,你也快吃。梅满又怎么了?”

凌越山躲开她欲抢勺的手,又喂一口:“快吃,我喜欢喂你。梅满那家伙笨死了。”他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水若云笑个不停:“梅满真有意思,难怪昨晚闹腾呢。”

凌越山一皱眉:“你昨晚醒了?”他想想不高兴了:“死梅满,我昨天就该多揍他几拳。”

水若云伸手去推他的眉心:“揍什么揍,你就会欺负他,我们应该帮帮他的,我去找年姑娘说说去。”

“他说他今天回来自己说,你先别着急,看他今天回来怎么办吧。他都盘算一晚上了,你要是现在插手了,岂不是坏了他的计划?他反而该不痛快了。”

水若云看看凌越山那张脸,对梅满的计划好奇了,心想梅满要是能学得他三分赖皮胆,恐怕也早成了吧。她自己乐着,与凌越山你一口我一口,磨磨叽叽的老半天把早饭才吃完。

之前开玩笑说的话,果然还成真了。年心芙真的过来找,说小二说她师父找来了,就在客栈门口。那小二哥竟也是个机灵的,看那老头手里拿的画像象这位女客,又不知恶意善意,便留着那老头在门口等着,上楼来通知客人。年心芙听得消息,赶紧过来跟凌越山打招呼。

水若云一听,蹭蹭地跑窗台上趴着看去了,他们这边朝向的客房,窗下正好对着客栈的大门。这一看不打紧,吓了她一跳,赶紧缩了回来,下意识的蹲着躲。凌越山看着她好笑,过去问怎么了。水若云小声道:“是那个窦升勇。”凌越山与年心芙都探头去看,正好那人转过头来,哪里是窦升勇,相貌一点都不搭边。

年心芙高兴的笑:“真的是我师父!凌少侠,真的是我师父!”她迫不及待的转身冲下楼去。

凌越山在那好笑的看着水若云:“长的一点都不象,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是窦升勇。”水若云不甘心的又看过去,这次看到脸了,还真不是。她嘟了嘟嘴:“刚才他没转过头来嘛,看那身影就是窦升勇。”

凌越山拍拍她的脸蛋,笑道:“人家年姑娘都认师父去了,你这小眼力架,嘿嘿。”他转身也往外走:“我下去看看情况,你别到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