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打得甚是激烈,在急速奔驰的马车上砰砰砰的过了二十多招,又滚到了车下继续打。水若云目瞪口呆,她是想象过这师徒俩见面可能会有些口角不愉快,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的二话不说就开打的。而且他们是打真格的,招招都是倾尽了全力。水若云不敢喊,怕惊扰了他们,只得拉停了马车,站在一旁看。

那两人又过了五十多招,终于停下了。齐书鹏挑着眉毛,哈哈哈大笑,怪声怪气的叫道:“哎呀,了不得啊,你这臭小子下山两年,个头长高不少,娶了媳妇,连武艺也大有长进啊。痛快,痛快!哈哈哈……”

“可你这臭老头却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讨厌。”凌越山毫不客气的骂。

齐书鹏也不生气,似乎这样的对话再正常不过,他嘻嘻的笑:“臭小子,你的媳妇儿我喜欢,是个可爱的娃娃。”

“不用你喜欢,你最好离她远点。”说到水若云,凌越山不想理他师父了,走到水若云身边,拉着她左看右看。她的小手冰凉,一摸身上衣着也不厚,凌越山心头火起,又冲着齐书鹏开骂:“你说你发什么神经,大半夜的,非掳着若若跑什么,这么冷的天,不会拿些衣服被褥再上路啊。你都把她冻着了。”这死老头没脑子,还当他家若若跟他一样皮厚肉糙经得起他折腾吗。

水若云听得他因为自己骂师父,觉得甚是尴尬,扯了扯他衣袖,他却不理。一边骂一边回了车上,打开了包袱,翻了件带帽的厚锦披风出来,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抱了放到车上去。齐书鹏一听怎么冻着了,一点都不冷啊,刚打了一架活动了筋骨,还热得出汗呢。想想,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探到马车近旁,看看水若云道:“丫头,你觉得冷啊,对不住啊,师父没想到。我从来跟这臭小子没怕过冷。”

慌得水若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我不好。”

“你有什么不好,你安安份份的呆在客栈里,这会已经后半夜了,早该睡觉了。被个颠老头发疯掳了出来,还坐这么个破马车。”凌越山说着说着又来气了:“死老头,你等着,这帐先记着,等落了脚我好好跟你算。”

水若云有些急了,这怎么真闹上脾气了,也没什么大事,万一真让师父生气了多不好。可没想到齐书鹏听了凌越山那话,眼睛一亮,高兴的道:“真的?那可说话算数,哈哈,我好久没舒舒服服打一场了,刚才打那几下不过瘾啊。”

“快上路吧,早点到镇上,找间客栈先休息吃点东西。我才不陪你在这发疯。”凌越山理所当然的赶师父去驾车,自己爬到车篷里,将水若云抱在怀里。

水若云有些不好意思,这师父还在旁边呢,推拒着,被凌小侠一瞪,又不敢再抵抗,任他把自己裹成个小包子,团抱到怀里去。不过这样,真是暖和啊,水若云在熟悉的怀抱里很快找到了舒服的位置。马车动了起来,风儿呼呼的,将车帘子吹开,但这会水若云一点冷意都没有了。马车晃着晃着,她靠在凌越山的胸膛,这才觉得倦极,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师父看到了羞人,不一会就睡沉过去。

凌越山听着她绵长平稳的呼吸,觉得自己的心这下才踏实下来。他伸手拂了拂飘至她脸颊上的细发,看她睡着的甜美模样,忍不住在她脸蛋上轻轻啄了二口。他那一脸的浓情蜜意着实是把齐书鹏吓着了,他一回首就看到这见鬼的情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抚了抚自己的胳膊,原来真的是冷啊。

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却见凌越山正斜着眼睛瞪他。哼,有什么了不得的,他是师父,是师父!师父把徒儿媳妇带出来逛逛,有什么不可以。齐书鹏忿忿的想,这死小子还真是有两手,这么短时间,连媳妇都娶上了。看这情景,这小子居然还是个疼老婆的主,看把人宝贝的。

齐书鹏是看出来自己徒弟宝贝老婆,但没想到宝贝到这程度,这回越山的一路是把他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那天终于到了下一个镇,凌越山先是找了间看着不错的客栈,把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水若云直接抱到房里继续睡。然后出来跟客栈安排午饭的菜色,他居然要指定菜谱做法,还列了张清单让小二去采买一堆东西。

中午一起吃了午饭,看凌越山一个劲的给媳妇儿夹菜,齐书鹏心里真不是滋味,把这死小子养这么大,什么时候给老子夹过菜,只会跟老子打架抢饭吃。正怨念着,看一双筷子夹了满满一筷子牛肉到他碗里,抬眼一看,是那云丫头。水若云甜甜一笑:“师父,你多吃点菜啊。”

齐书鹏满意了,哈哈,看人家小丫头多懂事啊,真是乖孩子,他得意的冲凌越山扬扬眉毛,慢慢的把牛肉送进嘴里,夸张的“嗯”了一声,太好吃了!凌越山转头去瞪水若云,眼神控诉。水若云很识时务,赶紧也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凌少侠的碗里,凌越山不满意,为什么他要跟臭老头的待遇一样。

“我还要喝汤!”

“好,好,好!”水若云赶紧给他盛了一碗汤。

“丫头,我也要喝汤。”偏偏那老的还要凑热闹。

水若云还没来得及应好,这边小的就拍了桌子:“老头,我媳妇儿只给我盛汤,你要喝,自己找个媳妇去。”

“呯!”那边老的也拍了桌子吹胡子瞪眼睛:“死小子,你以为老子没老婆。我告诉你,老子也有,老子连儿子都有。”

“那太好了,你快去找你老婆儿子去,别烦我。”

“我可没找你,我只想领我没见过面的徒儿媳妇去家里看看。我只找云丫头了,没找你,你自己急巴巴的赶过来,是你缠着我。我勉为其难只好应付你一下。”快快快,卷袖子吧,别吃饭了,咱们打一架去。齐书鹏劲头上来了,按以往他们在山上,这架是肯定打成了。

谁知凌越山一低头,看水若云一脸委屈的眼巴巴看着他,他心一虚,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声音小了一半:“吃饭吃饭,吵什么吵。”端起了汤碗,拿了勺:“来,若若喝汤,这是我让厨房特意给你炖的。快喝,凉了就不好了。”

啊,变这么快?没架打了?齐书鹏闷闷不乐,看了半天,确认是没戏了,只好也坐了回去。

好不容易等吃完了饭,齐书鹏又围着凌越山转:“不是说落了脚咱俩就算账的吗?”

“现在没空,我要陪若若睡午觉。”

“睡午觉?这么娘们的事你也做。”齐书鹏跳脚,为了睡午觉不跟他打架了,这是什么事儿。

“你还好意思在这跳,是谁做事不经脑子,让若若昨晚上没睡好觉。”

“我……”好,他理亏。可是:“你媳妇补眠,你凑什么热闹,她睡她的,咱们打咱们的。”

“我跟你打架去了,若若哪里还会睡得着。”他自己媳妇他最了解了:“我得看着她。”

齐书鹏无语了,好,他等,就不信了,今天就找不着机会。

不过他还是偷偷到小俩口的房门那守着,他有点不相信,这臭小子会睡午觉?该不会想骗他,然后偷偷带着媳妇儿跑了吧。

结果小俩口真是睡午觉。水若云其实精神尚好,偏偏被相公大人押着,不睡不行,不过他愿意陪着她,让她心里对师父的那点小愧疚也没了。

齐书鹏在门外守了一个多时辰,真等水若云睡醒了,这下总有空算账了吧。结果凌越山说要去买马车。

“买什么马车?昨晚我们坐过来的是什么?那玩意就叫马车!”

“那是破烂马车,不是马车。我家若若不坐那个。”凌越山理直气壮的。水若云就有些不好意思,师父会不会觉得她太娇气,其实她坐昨天那个马车也可以的,不过她家相公死活不同意。

“什么破烂马车,告诉你,老子已经很体贴了,要不是帮你心疼你媳妇儿,老子连马车都不会有,你还在这嫌弃个什么劲。”

齐书鹏经过这几次已经知道要顾及这云丫头的感受了,他对水若云说:“丫头,这是我跟这臭小子之间的恩怨,无论说了什么,都不是在说你啊。”

恩怨?师徒俩还有恩怨?不是说她又是什么意思?水若云没明白。

果然只见齐书鹏摆好了架式,站开三七步,插着腰,气势汹汹的样子:“臭小子你听着,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来搪塞我,自从二年前老子着了你的道,放你下了山,老子就一直没打过个痛快架,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今天咱们必须把账给算明白了。”

凌越山压根没打算理他,给水若云系好披风的扣绳,顺好了头发,拉着小手就准备往外走:“我反正也要带若若回越山看看,那是我长大的地方,那时候有工夫了再陪你玩。马车一定要买,不然我们不上路。”

“马车?又说马车。昨天那马车怎么就不行了?”这简直是侮辱他齐书鹏的眼光:“老子就不信了,你家媳妇儿是金子做的?就这么金贵?”

“肉做的,是小爷我的心头肉做的,你管得着吗?”凌越山的话掷地有声,拉着水若云便出门了。

居山情浓

齐书鹏气的胡子都要翘了,行,算你小子利害!这么肉麻恶心的话都能说出口,真他奶奶的能耐了,老子暂时认输。老头子忿忿不平的想,这不还有一路呢嘛,这不还等回山上嘛,反正有的是机会。

可是没等一起回到山上,齐书鹏受不了啦。这凌越山太腻味人,做什么都慢腾腾的。吃饭要按时吃,而且还不能是啃馒头咸菜,菜色还要好,中午在半路没客栈的,还要架火煮点茶烧点汤什么的,他当是郊游啊。他还不让在路上过夜,怎么都得在客栈或农家住一晚,睡饱了有精神才上路,碰着好一些的城镇还要带媳妇去走走逛逛,白白耽误了许多时间。

最可恶的是好几次还要在城镇上停留个几日,说是等什么信使,给他徒弟和大舅子这些捎信,安排什么事的。徒弟?这小子自己都开始收徒弟了,也没经过他这个师父同意。买这买那,等这个等那个,反正一路耗得齐书鹏甚是不痛快。终于受不了啦,与凌越山在半路大打了一架,然后自己骑着马先走了,说到越山等他们去。

越山其实真的就是座小破山,没什么好风景,齐书鹏当初挑中这个地方隐居,就是因为它够偏僻,又没有特点。这样当然就不会引人注意,不会有什么闲着没事附庸风雅的人,非要逛逛锦绣山河时,不小心逛到这里来。

不过水若云却对这座小破山很喜欢,因为它的名字也叫越山,她相公是在这里长大的,所以她看什么都觉得亲切,那些光秃秃的山壁,不起眼的大树小草在她眼里都显得那么美丽。上山的路窄,马车是上不去了,凌越山把马车留在山下的村子里,托了个村户照看着。然后让马驮着他们那一大堆行李,牵着水若云,慢慢溜达着上山。

水若云一直笑,她想起之前在村子里,凌越山孩子气的模样,他非拉着她到那些熟悉的村户里去显摆,跑到田大叔家去:“田大叔,我回来看你们了,你看,这是我娶的媳妇儿,是不是很可爱。”

又到张婶家去:“张婶张婶,这是我的媳妇儿,是不是很好看。我带她回来看看,我在苏州有家了。”

他拉着她,一路从村头显摆到村尾,把路上买的那些礼物一家一家的送,很快满满一马车东西就空了。水若云陪着他,只一直笑,嘴甜的随着他叫人。不过她也这才发现,原来她越山哥哥,居然是当年村里的最佳女婿人选。只是那几户村户还没来得及认认真真下手,而凌越山那时候不懂世事,不太明白他们开玩笑说什么娶媳妇啥的究竟是如何的,之后便是闯荡江湖去了。

水若云听着村里人说些凌越山的趣事,笑到不行,原来那时候凌少侠就在山下边闹了这么多笑话,凌越山纵容的让她笑,还会时不时在旁边帮村里人加油添醋的补充一下,言谈举止之间,掩不住对她的疼宠。小两口恩爱的情形让村里好几个长辈大叹后悔,当初为啥没有快快下手把这个好女婿给拿下。

在村子里拜访完,太阳已经西斜,凌越山走在熟悉的山路上,牵着水若云的小手,看她还止不住的笑,不禁去捏捏她的鼻子,调侃道:“还在乐,笑得脸酸不酸,要不要相公帮你揉揉。”

水若云咯咯笑倒在他怀里,四下无人,她也忍不住要撒娇:“嗯,要揉揉。”

凌越山咬着牙,捧着她的脸揉巴:“你好大胆子,敢取笑相公,让你笑让你笑……”她却越发笑的利害,眼睛水汪汪的,透着几分妩媚出来。凌越山被她迷的心里直发酥,低下头,将她的笑吞进嘴里。

她嘤咛一声,踮脚揽上他的颈脖,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任他掬取。他对她的乖顺很满意,含糊不清的赞了她一声“乖”,扣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两个人正唇濡交缠,火热难耐的缠成一个,却从山上冲下一个人影,站在他们不远处叉着腰大喊:“老子就知道你俩磨磨叽叽慢吞吞的,晌午的时候我去村里就看到你们了,还想着在山上等你们上来做晚饭呢,结果到现在还在这半山腰亲热。臭小子,你也看看时候,别老想着占你媳妇便宜。快快快,老子回去等你们,不许再亲了,快回来做饭。老子肚子饿了。”

老头喊完话,一阵风似的又刮走了。等水若云反应过来,红了脸,他已经没了人影。凌越山气得头顶冒烟,真想把他抓回来喊:“老子媳妇老子想啥时候亲热就啥时候亲热,没空给你做饭。”可惜老头跑太快,没给他发挥的机会。

他板着脸站那,水若云看他样子,不禁又笑了。拉了他的手往山上走:“我们上去吧,今晚我要好好做顿饭,这是我们回家后的第一顿饭呢,我给你烧你爱吃的排骨。”

他被她牵着走,想想真是象两口子回家了。他把媳妇带回家了,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舒服,终于开心了些,但又道:“不给他吃。”把她拉到怀里,又搂着吻了一个,哼,偏要亲,偏晚点上去。

其实要是把梅满带来了,估计他能跟老头投缘。凌越山坏心的想着,都是有架打就舒服的人,把他俩丢一块,他就能跟若若安安心心的两个人呆着。可惜梅满又追年心芙去了。

那晚过后,乔英之死算是真正了结了百禽门的事,年心芙也深受刺激,她又要带师父的骨灰回师门埋葬,无论如何,他始终也把自己养大了,之前再有什么恩怨仇恨,都随他的死亡了结了。这次梅满长出息了,不用人抽他,他自己屁颠屁颠的追去了。

凌越山叹口气,希望那傻大个这次能马到成功。那童天策是逃跑了,九尾公子说这事交给他来办,让他们都别管。结果只剩下水仲楚和梁弦歌两人不知如何了,水仲楚那家伙捎的消息来,其它事都交代的清楚,就关乎到他自己的,只字不提。

水若云看他半天不说话,还道他还在生气呢,晃晃他的手,过去搂他的腰,却见他坏坏一笑,突然把她抱了起来。凌越山看得她吓得大叫,哈哈大笑:“你累不累,我抱你上去。”

“不要,我要自己走。”

“还是我抱你上去,你留点体力,我们晚上一起做累累的事。”他眨眨眼睛,笑得她脸红了。

结果上到山上,凌越山真的除了让她去做饭,其它收拾屋子什么的活全没让她干。那屋子久不住人,其实收拾起来真是颇费些功夫,凌越山干活麻利,三下五除二把他住的那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连残破的门、窗甚至屋顶都给修了。水若云真是开了眼界,她是真没机会见过修屋子的,这下总算体会到凌越山说的,从小得把所有活干了是什么意思了。屋后有二个大水缸子,他也全给洗涮涮全都弄干净了,然后又到后山河里,把两个水缸都挑满了水,又劈了一大堆的柴,准备晚上烧水洗澡用。水若云看他跑前跑后忙坏了,想帮忙,却被凌越山赶到一边去。

水若云在家里哪见过这些,水都是直接院里的井水,很方便,各样活都分在下人手里,大家各司其职,她也没见过谁这么忙碌,小到擦桌扫地,大到修屋顶修门的,全包办了。她想着原来越山哥哥从小就这么苦,还得练武还得被师父打,还要做这么多的活,真是心疼坏了。晚饭的时候也不给师父夹菜了,自家的相公自家疼,她把好肉的排骨全夹凌越山碗里了。齐书鹏去抢凌越山的菜,还被小丫头斜眼睛瞪了。

齐书鹏看这小丫头偏心眼啊,想了想,嘿嘿一笑,道:“丫头,你不用这么急着给他补身,他自小练武,是受了我的真传。”他拍拍胸脯,我的真传四个字说的格外的大声。“他体力能撑得住,我晚上不在这边睡,南边那还有个屋,我去那边,你们晚上动静多大都没事。”

水若云想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什么,脸红的要滴了血。凌越山看媳妇被调侃,不干了,一脚踢了张椅子过去,齐书鹏伸腿去挡,手上的筷子又去抢他碗里的肉,两个人又在餐桌上打了起来。水若云开始觉得头疼,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是现在这个老,实在是太宝了。

不过到了夜里,水若云才觉得这个老宝也挺可爱的,因为他真的不知跑到哪去了,这边屋子就剩她跟凌越山。于是她很放心的在那大缸子里头洗了澡,那大缸子真的很大,水温烧的刚刚好,泡在里头觉得舒服极了。

水若云洗得正好,偏偏凌越山非要挤进来,他那高大体格,进来了哪里还有水,水若云不干,可看他光着身子在缸外头站着,又怕他冻着,赶他快去穿衣。他趴在缸边可怜兮兮的求,非要一起泡。水若云一摸他,身上竟是冰凉的,一心疼同意了,让他赶紧进热水里泡暖和了。她站了起来给他腾位置,自己想出去穿衣,却被这无赖劫了。

两个人搂着一起坐在缸里,大缸边上捂着炭,水一直热热的。水若云仰着头,靠在他肩上,叹道:“越山哥哥,就算你什么都没有,让我就这样收拾了包袱,跟你到这山上来过日子,我也愿意。”

凌越山侧头咬住她的耳垂,大掌开始不安份,呢喃着:“我不愿意,我不要你过苦日子。”他吮住她的肩,揉捏着她胸前的柔软。“你不用担心,我会学会做买卖挣钱,会试着去做些事,我绝不会让你受一点苦。”

她在他掌下有些喘,又好奇:“你想做什么样的事?”

“我用这两三年,带你到处游走,一来遂了你玩乐的心愿,二来我也是要到处看看,选几个地方。宗九的月影势力在近大理的那一片较强,但越往北就越弱,很多地方都没有分支。他一个人做不来,我想照着他的路子铺下去,把南北都接上。”

水若云惊讶的转过身看他,她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心思。凌越山笑笑,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拉过她的小脸吻住,又道:“我跟宗九之前就商量过,他教了我很多。之后我们是要在苏州定居的,正好可与大理那边拼接上。一样是开铺子,设暗探,一方面也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一方面也是给我们自个打理些人手。大理那边货源丰富,是门好买卖。我们还可以把江淮一带的好东西也卖到大理去,只要路子铺开了,养出好人脉,我们与宗九两地配合着,一定没问题。”

水若云抱住他的颈脖,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她知道他全是为了她。跟着他这么久,她明白若只是他一人,他怎么都能过得很好,没那么多讲究,就是养着她了,她太娇气,让他这么辛苦。

“你小脑袋瓜里现在想什么?”他把她抬高了,吻她的眉心,她的唇,道:“我不爱看你皱眉头。”

“我觉得我很不好。”她坦白道。

这回轮到他皱眉头:“你又来了。每次跟你说点开心事,你总能总结出些坏处往自己身上揽。”

“本来就是。”她把头埋在他颈边:“都是因为我你才这么辛苦。”

“我不觉得辛苦。若若,你不知道,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有多开心。我一想着能有钱给你买这个买那个,我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她笑了出来,心里甜得象灌了蜜。她道:“越山哥哥,我想起来了,有个买卖你能做,一定做的很好。”

“是什么?”

她笑着眼儿弯弯的:“卖马车。你设计的马车又大又漂亮,又好用。”

凌越山盯着她看半天,突然发难搔她痒痒:“你笑话我是不是?我把你胆子养大了是不是?”

她尖叫着躲,水花四溅,可缸子就这么大,两个人在里头,她是坐在他腿上的,这会子又能躲到哪里去。

搔痒痒很快变成了爱抚,她的尖叫声被吞噬,又被释放,转成诱人的呻吟。很快战场变了质,厮磨缠绵,最后是她和他叠在一起,双腿圈着他的腰,坐靠在他的大腿上,身体起伏着吞吐他的昂扬。

他握着她的腰助她上下,一边吮咬她的胸脯,被她内里细嫩夹绞着细喘,忽又笑道:“其实,那个马车是个好主意。我照着给你布置马车的样子,肯定能卖上好价。我就不信,还能有比我更讲究的了。”

他话都没说完,身上的那个小骑士就累了,瘫在他身上不愿再卖力气,只搂着他颈子,软软的磨蹭着。这样弄着,比刚才更让他难耐,他拍拍她的娇臀:“不许耍赖,咱们说好了的。”

“不要不要,好累的,你才是赖皮,哪有这么久的,是你使坏。”她早被磨的面色艳红,双目含情,水润欲滴。刚开始她是被折腾了,担心他性子狂,蛮上来真是招架不住,才说由她来控制的,怎知是讨了个苦差。卖了死力气把自己弄得神魂欲散,偏偏他久久未见有疲软之势,她是几欲小死,再不想动了。

凌越山抚着她的后背,道:“这可是你自己耍赖了,事后可不能怪我。”他一下顶着她抱着站了起来,还埋在她内里就往屋里去。她吓得尖叫,被他弄得只能呜咽着抱着颈脖,又是难捱,又怕摔了下来。

两个人湿淋淋的,身上还都是水,凌越山就要往床上扑,水若云不依的蹬了腿叫:“不行不行,床会湿的,人家好不容易才铺好了。”这床褥床被,是她晚上亲手铺的。

凌越山抱着她,在旁边扯了个巾子,胡乱往两人身上擦了擦,然后就毫不客气把她压倒在床上,顶着她使劲开始折腾。

虽然只在这山上的家里呆了半天,但水若云已经很有当家主妇的感觉,她在这抵死缠绵的极致感受爆发时,竟然在想那大缸水泼了满地,洗澡的一屋子狼藉还没有收拾。

突发变故

山上的生活其实是单调的,没有什么可玩乐的,也没有人陪着家长里短,孤伶伶的两个破房子,除了干活就是练武打架,蓝天白云,黄土绿树,这就是以前凌越山的生活。可是水若云在这里却是过的很开心,她体验到了她从前想都没想过的日子。

山上可以打到野味,但是没有菜,齐书鹏和凌越山当然不会有耐心种菜,之前他们吃菜都是到山下村里去买,大多数的时候是没钱的,于是就打了野味去换。而现在有了水若云,凌越山在吃上讲究起来,什么都想来新鲜的,所以小两口每天大清早下山一趟,采买了新鲜蔬菜再回来,上山下山的脚程就权当给水若云运动锻炼了。

然后就是隔三差五的,赶着马车到镇上去补些生活用品和其它好一些的食材。水若云拿着记着的小纸签,一样样对照着买,颇有小小管家婆的自得。这样每天都得跑来跑去,再加上屋子里有做不完的家事,水若云自己也抢着要分担,于是每天都过得充实忙碌。

而山上那两个木屋,很快便摆满了一大堆的东西,多出了两个衣箱子,支上了新桌子,摆上了铜镜,还有首饰脂粉盒子。床单被褥窗纸全换上新的,屋里摆了小几,放了茶盘茶具,点了香。也幸而当初造这木屋时,齐书鹏考虑着在屋里动手打架时方便,所以屋子造得还算宽敞,要不然,好几样家什摆进来,真是放不下。

经过这一段时日的慢慢改造,这屋子越发象是家了。那几日水若云又跟着凌越山去砍了木,因为他说要好好的修修房子。他们住的那屋子挺破旧了,第一天上来只草草修了修,先住着。但因为两人打算多住上一段时日,所以凌越山还是决定要好好翻新修理一下。那两日看天色,又怕是要下雨,于是便寻了空,带着她到林子里去,砍些大木头回来。

水若云没见过砍木的,觉得甚是新鲜,她甚至自己亲自动手砍了些柴,虽然她小小个头,挥舞着斧子的样子吓着了凌越山,但她自己感觉甚是良好,砍的很来劲,既使砍了半天只得了一小捆,但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背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高高兴兴跟着凌越山回家了。

翻修好屋子的那天晚上,真的下起雨来,水若云窝在凌越山怀里,听着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上的闷闷的咚咚声音,觉得特别好听。屋子里烧着暖炉子,一点都不冷,两个人刚刚缠着腻味完,正搂着分享着亲昵。

凌越山抚着她的脸颊,看她眯着眼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心里直发酥。这个陋室,不是他要给她的家,但她却依然住的很开心,她这几日干过的活,怕是比她之前过去16年做过的总和还多吧。他心疼她,可不让她动手她还急了,最后他想想也罢,反正她没干过,就让她试个新鲜图个乐,但累活脏活是不让她碰的。他低头亲亲她的发顶,看她嘴角含笑,不禁问:“在想什么?”

“我觉得好幸福,就想这样一直下去。”她的声音软软的,在雨声的哄托下,他听着特别甜。

他摸着她的小手,捏了捏,道:“才几天,你手就粗了,还一直这样下去呢,我可不要。”他拢拢手臂,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我在苏州也修了宅子,你一定会喜欢。”

“那还是我们两人住吗?”

“嗯,我们自己一个院,不让别的人来,就我们俩,我自己照顾你,不要仆人。别的人让他们住别的院去。”

她轻轻笑,偎紧他:“好,我喜欢就我们两人。”

他也笑,想起他这个小娘子的粘人劲,点点她的鼻子。

他跟她说着对未来生活的规划和安排,让她头枕下的胸膛里嗡嗡的响着,她安心的昏昏欲睡,也不问何时走,也不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反正她知道,去哪里他都不会丢下她。只要是跟他在一起,那么要到哪里,要做什么,她都愿意。可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跟他生气,生很大很大的气。

话说小俩口子在山上住了近三个月,两个人加上一个超级闹腾的老头一起过了生辰,又一起过了年,转眼便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这天山上来了个人,居然是梅满。他作贼似的,悄悄的找了凌越山。

凌越山问:“路上小心了吗?”

“嗯嗯。”梅满回道:“都按师父吩咐的,我掩着踪迹呢,没人知道我过来。山下的村子我也没路过,悄悄绕过来的,肯定没人知道。”

“那就好。”凌越山附耳过去,跟他叽叽呱呱的说了一通,梅满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绝不误事。都确认好了,凌越山这才领着他去见了水若云。

水若云见了梅满,吓了好大一跳:“梅满,你怎么在这?”她往他身后瞧了瞧:“年姑娘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一听这个,梅满一下子就蔫吧了。对啊,凌越山也好奇的看他,通消息时他只说他现在一个人了,问能不能来越山找他,倒没细说怎么回事。

梅满一脸委屈,挠了挠头:“我有听师父师娘的话,年姑娘走了,我就去追呀,本来是好好的,我一路送她回师门,还陪她住了一段,我这次是铁了心了,打定主意学着师父,反正是要赖着不走了。”他说到这,又挠挠头。

凌越山有些不耐烦的抱着双臂,这家伙,说话怎么说一半。水若云则是笑着斜看了他一眼,敢情梅满是把凌越山这赖皮劲当优点在学呢。

梅满接着说:“可是过完了年,她突然说有事要办,让我先回去。我不愿意,她就摆脸色给我看,反正就是要赶我走了。”他说着说着,难过起来。“老子是不想走的,可她都这么明白的说了,老子不走不行。所以就给师父捎消息了,这不一个人过来了。”

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水若云不禁同情心起,拍拍他的肩:“梅满,别难过了。”

凌越山倒是压根一点对他同情不起来,没用的东西。都缠着一起过了年,最后出什么妖蛾子了?

“你有跟她说明白了?”

梅满一听,涨红了脸,老半天支唔着:“应该是说明白了。”

“那你怎么说的?”

“就说,就说想送她回去。然后,然后回去了又说想陪她一起过年……”

水若云瞪大了眼睛,好奇问:“然后呢?”

梅满也瞪大了眼睛,无辜的问:“这样,难道还不够明白的?”

“呃……”明白吗?水若云也傻眼了,其实勉强算明白吧,不然谁没事要送回去要陪过年呀,可是,好象真缺了点什么。

凌越山皱着眉头:“够不够明白你问那年心芙去,要这么明白了,人家让你走就是看不上你了。要不你就死了心,师父以后给你找别人。”傻大个,真是没点眼力架,笨得要死,多说几句怎么了。那天还誓言旦旦说一定要说明白了,结果这样就叫说明白了。要他是那年心芙,也一脚把他踢一边去,还一起过年,真便宜他了。

“她没有看不上我。”梅满彻底被这句话刺激到:“她,她对我可好了,过年还给我做了新衣裳。”他蹭的打开包袱,拿出件蓝色厚棉裳来:“你看你看,就这件,多漂亮的衣裳。”梅满宝贝似的摸了摸,就过年穿了一次,再舍不得穿,每天拿出来看看就很开心。

“那人家还赶你走,不是看不上是什么?”

“她没说看不上,她就说让我先回来,她要处理一些事,到时候她再来找我。”梅满委屈啊,他也很疑惑,没明白这背后的意思,可让他开口问清楚是不是他没指望了,他真的是不敢。

水若云拉着他的手,安慰道:“梅满,年姑娘既然这样说,那她肯定是会来找你的。事情没这么糟。可能人家真的是有事要办,你在那不方便。你别难过,先等等。到时实在不行,你再找她去。”

“就他这胆子,他还敢找?”凌越山不满意的看着水若云的手,握到哪里去了。水若云看他的眼光,赶紧把手收回来,讨好的去搂他的胳膊,醋罈子,比她醋多了。

凌越山哼了一声,低头咬她脸蛋一下。然后拉着梅满往外走,一边道:“走,我带你去见我师父,正好你可以打打架,活动活动筋骨。”

让傻大个去应付疯老头?水若云有些担心。

果然过不了几日便出事了,那天早晨,水若云和凌越山刚从山下回来,就看梅满连滚带爬的嚎着过来,后边的齐书鹏还一路追着打,凌越山赶忙过去把两人架开了。可齐书鹏那功夫,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结果三个人打成一团,越打越远,水若云担心的看着,又听不清那边在吵什么,只觉得三个人你来我往的打的甚是激烈。她越看越担心,终于忍不住要过去瞧一瞧,还没等她迈步,却看见凌越山不知怎地,竟被重重一下打的飞起,连撞倒二棵大树,然后倒地不起了。

水若云吓得,叫都来不及叫,撒开腿便狂奔过去,就听得心脏咚咚的狂跳。没等她跑到,梅满已经抱着凌越山急急的往这边奔,旁边齐书鹏也是一脸焦急,嘴里喊着:“快快,先抱到屋里。”

水若云闹不清怎么回事,吓得花容失色,只得跟着他们跑。进了屋,齐书鹏探了探凌越山的脉搏,快速在他身上点了几个大穴。水若云只看到凌越山双眼紧闭,面色铁青,似是伤的不轻。她哭都不敢哭,怕耽误齐书鹏他们的救治,也不敢这时候出声问,又惊又慌,直堵得心里难受。

齐书鹏点了穴退开了身,水若云正待扑过去一看究竟,却被齐书鹏一把拉着往外走,着急的道:“丫头,快,跟我一起到山下去,得给凌小子拿药去,救命的,快快快。”

水若云着急忙慌的跟着他上了马就一路狂奔,终于在马上思维清明了些,大声问:“师父,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就把他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