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不合适。”太夫人看着俏生生地立在屋里,客气的明秀,目光一闪慢慢地说道,“明珠与荣王殿下极好,若嫁过去,荣王只怕对我家生出芥蒂。”

如今还想着荣王呢。

明秀心里觉得可笑,又觉得群魔乱舞叫自己厌恶,哪怕是三老爷一直在喝骂与自己有仇的沈明珠,然而这样的气氛却更叫自己不喜欢,此时掩住了目中的厌恶,轻轻地说道,“咱们家虽然在京中也些名号,却也不好这样攀扯一位皇子。况,”她笑了笑,冷淡地说道,“还没有个名分,就大咧咧地说什么极好,老太太这话,是想叫家中的女孩儿都死无葬身之地么?!”

“难道你就规矩了?!”沈明珠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不乐意与四妹妹说话,低了我的身份!”明秀目光冰冷,仰着头冷冷地说道,“说句不客气的话,你是个什么东西!看在三叔的份儿上,我管你叫一声四妹妹。说句不好听的,本郡主叫你跪着看我,又能怎样?!”她转头,也恶心三老爷那频频点头的作态了,脸色冰冷地说道,“真是不知好歹!这句话我放在这儿,以后分了家,你满大街吵吵你与荣王那点子破事都随意,若是此时再生事……”

“你,你想要做什么?!”见明秀身后几个极强壮的护卫一同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沈明珠竟生出了一丝畏惧。

“说不得国公府就要行家法,送你浸猪笼。”明秀敛目淡淡地说道,“说一句不好听的,咱们家是惹不起荣王殿下,可是弄死一个你,没账算。”

“荣王是不会放过你的!”沈明珠见明秀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惊慌地叫道。

“你死了以后咱们家是好是坏,就不是你该关心的,明白么?”明秀早烦了三房这点子人,见沈明珠还跟自己不依不饶,对着太夫人微微福了福,这才正色道,“这丫头竟自己跑回来,心里还有三叔的话儿没有?!还未与三叔通传,自己就给姐妹们定亲,你当你是谁?!如此不知规矩,”她抬眼,严厉地看着瑟缩在老太太身边的沈明珠,静静地说道,“只好请家法了!”

“老太太!”沈明珠抓着太夫人尖声叫道。

“谁敢!”到底是府中的宝塔尖儿,太夫人见明秀这样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顿时厉声道。

她一张老迈的脸上满是皱纹,就跟菊花儿似的,只是这朵菊花眼下有点儿歪,盖因沈明珠抓着她的力气有些大,很疼。

“无规矩不成方圆。”明秀扬声道,“不叫四妹妹知道规矩,日后,满府都没脸!去!”她指着身后从公主府带过来的几个强壮的仆妇扬声道,“请四姑娘过来!若谁敢阻拦,只一并罚之!”

她虽然素日里温柔可亲,然而此时发作,竟是满面的厉色,叫人心中畏惧。又有一干侍卫在她的身后,凭空生出几分威严气势来,叫太夫人看得面上一怔,竟一个没留手,叫哭叫的沈明珠被拉在了堂中。

“我今日,就教教四妹妹规矩!”明秀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沈明珠,眯着眼睛说道,“尊卑长幼,三十个板子记不住的,以后,我天天来教!”

“你不得好死!”

“诅咒姐妹,诅咒郡主,再加二十个板子。”明秀淡淡地说道。

“你,你住手!”眼看有一个仆妇大声应了,回身就抽出了自己早就预备的板子高高举起,太夫人颤巍巍地叫道。

沈明珠可不是三太太,那是她最心疼的亲孙女儿,打一下,疼在她的身上的!

“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你妹妹?”太夫人此时老泪纵横,扶着椅背想要起身,口中软弱地说道,“莫不是还要我来求你?”

“老太太不必为这等没心肝儿的东西求情。不孝不义,您若是逼着我,说不得我一担心,这五十板子,就要落在她的脸上!”

明秀早就知道太夫人的做派,据说当年老国公刚刚过世,这位没少在外头示弱说自己些孤儿寡母的凄惨事迹,差点儿将自己的父亲在外头整成一个刻薄继母与异母弟的王八蛋,如今竟还在自己面前要死要活,实在是看错了明秀的为人。

她从不是一个叫人逼迫的人。

罗遥眼瞅着明秀动了手,见她并不吃亏敛目想了想,叫侍卫护着明秀,自己往公主府禀告沈国公叫他善后。

太夫人见明秀目光冷漠并不慌乱,知道她说到做到,顿时颓然地坐在了座位里头。

三太太已经叫人摁住了,看着明秀双目赤红,仿佛是在看仇人一样。

“今日,我若从三婶儿的嘴里听见一句不好听的,只能堵你的嘴!”明秀看都不看怨恨地看着自己的三太太,冷冷地说道。

三老爷已经抱着缩进了怀里求庇护的爱妾傻眼了,没有想到方才一朵儿纯洁的白莲花儿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吃人花儿的。

“打。”明秀吩咐说道,见那几个仆妇大声应了,举着板子落在了哭嚎的沈明珠的身上,动也不动,仿佛鲜血满地都混不在意,只转头对三老爷温声道,“四妹妹说的这门亲,我觉得不好,实在是那家虽然有些权势,然而名声不好,况年纪也差得太大,叫人知道了,不得说三叔您为了这点子势力卖闺女?这可不好听,也叫三叔的清誉有损,日后,三叔在这京中,多叫人笑话呀?”

“三,三丫头说得对,亲事,日后不必再提了。”三老爷管个屁的清誉,能给自己实惠才好呢,只是此时对上了明秀温柔清澈的眼睛,就见沈明珠的血流在了她的脚下,然而这女孩儿竟完全都不在乎的神色,却觉得心里头生出了一股子凉气,仿佛看见了第二个沈国公似的,竟不敢反驳,只好搓了搓手赔笑地说道,“四,四丫头不好,你做姐姐的多教导她,是她的福气!”

他哆哆嗦嗦地往角落里就去了,显然很担心明秀的板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明珠只挨了十板子就晕过去了,此时面如金纸,呼吸都微弱了起来。

太夫人已经锤着胸口哭得起不来身,还一叠声叫人去请大夫。

“今日给四妹妹一个教训,日后再在外头对我如此狂悖,我可就不念这点子姐妹情分了!”明秀也不管沈明珠是不是真的晕过去了,见那仆妇打完了,三太太哭嚎了一声扑在了人事不省的沈明珠的身上摇晃,便淡淡继续道,“三婶儿若真心疼爱四妹妹,就帮着管住她的嘴!再在外头毁我一句试试!”她冷冷地说道,“真以为闵王府能给你撑腰呢?!挑唆人与我争执叫我没脸?嗯?!”

“你!”三太太指着明秀就要叫骂。

明秀一抬眼皮,那仆妇再次高高地举起了板子。

三太太目中露出了几分畏惧,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可怜的爱女。

此时外头乱糟糟冲进来了许多的丫头,还有个匆匆而来的大夫,就见堂中满室的哭嚎之声,居中一个面容秀美的华衣少女冷冷地立在血泊里,面上没有半分的畏惧。另有一屋子的人不是哭着就是嚎着,这大夫往来京中勋贵之家的,自然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此时急忙收声敛目装什么都看不见,匆匆走到了那个后背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少女的身边,看着这女孩儿,再看看那个静静走到自己身旁的女孩儿,越发恐惧。

人这样多却不能制止行凶,这得是一个什么身份?!

“劳烦给四妹妹好好儿瞧瞧,别落下病根儿,倒叫我心疼了。”明秀温声道。

那大夫饶是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抬头去看了看那个容貌美丽的姑娘。

这个……说这关心话之前,是不是应该擦擦自己的鞋?

全是血好么?!

第62章

“三,三丫头啊,”三老爷本以为明秀是个善良的姑娘,不过如今却不敢这么想了。

谁家善良的姑娘往死里打自己的姐妹呀!

“三叔?”明秀只抽与自己同辈的沈明珠,拒绝给自己的名声上贴一个对长辈不敬的标签,此时很温顺地问道,“您有吩咐?”

这样变脸真的好么?三老爷陡然想到,哪怕是抽了沈明秀一地血的时候,这侄女儿仿佛还是很温柔的模样,顿时一个哆嗦,不是身边的爱妾拼命地掐他,真是不敢与明秀说话了。

“这个……亲事是不必提了,只是那家会不会?”

“有父亲在呢,您放心。”明秀柔声说道,“只是此事可一不可二,再有一回,父亲只怕就不会管了。”明秀轻声说道。

“明白,明白,四丫头实在是太过了。”三老爷对沈明珠是真的有些失望了,盖因这姑娘竟然对自己没有半点儿的孝心。都说患难见真情呢,这句话说得真的很对,此时摸着心上人的手给自己勇气,三老爷顿了顿,见明秀眉目温和并无对自己的不耐,便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家里头真是不能呆了,全没有半点儿真心!三丫头丫头你瞧瞧,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搓了搓自己的手。

“这事儿,您得与三婶儿商量着办。”见他原来是想要钱在外置个外宅,明秀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

她很讨厌三太太,然而却也不会做出叫另一个女人抢走别人丈夫的事儿。

这样虽然痛快,却并不是她做人的道理。

荣华郡主做事,只愿意明刀明枪,不带龌蹉的行径。

“你这个没良心的人!”三太太帮着大夫将人事不知的沈明珠给送到侧间去了,回头就听三老爷说起这个,又见他身边的那个美丽如花儿的妾目中得意,顿时冲着三老爷就扑过去了,口中叫道,“你这个贱人!”

“母亲听听,这像话么!”三老爷将三太太推开,转头大声道。

太夫人虽然心里记挂沈明珠,听了这个,却也露出了不虞之色。

她虽然拿三太太做自己的亲外甥女儿,然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更不愿意见儿子被骂是个贱人。

不然贱人他亲娘又是什么?!

“胡闹!不成体统!”太夫人叫不依不饶的三太太赶紧住手,顿了顿,又骂三老爷道,“正经的媳妇儿闺女护不住,你还有什么用!”

那妾只是一脸害怕地躲了躲,之后迎上了明秀那双清冷的眼睛,身上一缩,却还是往三老爷的怀里依偎而去。

那时叫沈国公的一脚没有要了她的命,却也吓破了这女子的胆,作为一个在外头历练出来的女子,她自然知道自己的美貌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也知道自己得在府中给自己寻个依靠,保住自己在国公府里的荣华富贵,不叫自己被撵出去。

那时她病怏怏躺在床上没有药调养,叫老太太放弃,三餐都不济还叫丫头们讥笑的日子,再也不想回去了。

想到自己那时拖着多愁多病的身子在外头伤心无助,堵住过二老爷也堵住过三老爷,然而二老爷就当看不见似的远远地就走了,一点儿都没有想过来安慰关心一下什么的,倒是这位多情的三老爷使人照顾自己,这妾就抿了抿嘴唇,越发地抱住了身边的这个男人。

谁不想日子过得好呢?然而若是继续住在国公府等着三太太来糟蹋自己,不如往外宅去,管着自己的银子,自己当主子!

“今日府中乱了些,我就不留了。”明秀见三老爷跟三太太掐起来了,只觉得索然无味,又听见侧间里头传来了少女的哭泣声,知道沈明珠这是醒了,也不去管的,对着含恨看着自己的太夫人微微颔首,抬脚就往外头去。却见此时屋子外头,竟慢悠悠地走进来了一个浓妆的贵妇,此时她一脸不解地进来,显然是发现外头的人不多,屋里的气氛也还紧张,之后目光落在了明秀的身上,露出了些不喜来。

“你怎么也在?”安固侯夫人冷冷地问道。

“表妹也来了?”她的身后钻出来了一个青年,正是王年,见了明秀喜笑颜开急忙走上来问好。

“表哥。”面对曾经自己要“打个半死”的表哥,荣华郡主一点儿都不亏心地柔声唤道。

这样温柔可爱的表妹,实在满足了纨绔对妹妹的一切的幻想。又想到冯五曾与自己抱怨的家中爱说教爱欺负自己的妹妹,王年的心顿时觉得被治愈了。

他见了明秀很欢喜的,急忙又上前几步,歪头想了想,这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与她说道,“那什么,前儿大表妹问我有没有什么蝈蝈笼子来的,这我寻了几个极好的,回头给你们送去,以后,我带着表弟一起玩儿!”

蝈蝈笼子还是自己跟罗遥说起的,那时明嘉听得想往极了,也想要,没想到罗遥竟然说与王年听。

当然,这些玩意儿还是纨绔们最有心得,罗大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多谢表哥。”虽然不喜欢总爱往自家塞小妾的安固侯夫人,不过明秀这些日子也从罗遥的口中听到了王年的许多的事迹,知道这青年虽然养尊处优惯了,在军中跟不上大部队,却不肯退出咬着牙一点一点地跟着的,到底生出了几分敬佩。她福了福,见王年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这才好奇地问道,“表哥最近挺忙,怎么有时间去寻这些?”

累得跟条狗似的,竟然还有劲儿买东西?

看起来还是操练的不够,得跟她表姐说说……

“冯五哥……嗷你仿佛不认识。”王年哪里知道这笑吟吟的表妹那险恶的用心,况那日酒楼被揍去半条命,心里眼里只有罗大人了,也不知道还有一个表妹的躲在屏风后笑得要死,急忙说道,“就是那日在公主府角门儿,站在我身后的那个。”见明秀脸色奇异地看着自己,他再次顿了顿,觉得哪里怪怪的,隐蔽地抖了抖这才继续说道,“他一院子这玩意儿,正好儿我去见他,他还在收拾这些东西,就叫我拿了几个。”

冯五不知抽了什么疯,竟然说不要了叫自己随便拿走别占地方,实在古怪。

平日里,他最喜欢这些玩意儿了。

“那有蝈蝈么?”明秀急忙问道,见王年一呆,脸就微微一红说道,“叫得也很好听。”

“这个倒是,改天我给你寻摸两只好的回来,啊!”王年沐浴在表妹感激的目光里,顿时拍着胸脯说道,“以后想玩儿什么用什么吃什么,都来问我,我都知道!”

纨绔么,这些都门儿清,不是怕叫舅舅抽他,纨绔都想带着对自己没一点儿看不起格外温柔的表妹去见识见识赌坊什么的了。

当然青楼就算了,他还没见识过呢。

“年哥儿!”安固侯夫人看都没有看明秀一眼,正觉得自己这态度很能伤害这丫头一点儿呢,却见自己儿子与个妖精说笑起来,瞧着王年一脸的和气,安固侯夫人心里头咯噔一声,顾不得别的了,只扬声唤了一声,这才转头与脸色不好看的太夫人皱眉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府里头气氛这么不好?!”

她也看见了地上的血迹,又见三老爷夫妻正彼此怒目而视,只以为这夫妻俩又掐起来了。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太夫人就等着她问的,顿时老泪纵横。

她从未有过这样示弱的时候,安固侯夫人见她的目光时不时往明秀的方向去看,便横眉立目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母亲,表妹做事总有道理,咱们这才来不知始末,怎么能这样对表妹高声。”因罗遥看重明秀,王年也知道自己平日里“献”的点心吃食大半进了明秀的嘴,因此待明秀也格外不同,况这是别人家的家事,母亲有些过界了的意思,便皱眉在安固侯夫人不敢置信的目光里说道,“咱们府里头您还管不过来呢,在舅舅家,您就好好儿坐着给自己松快松快,这不挺好的么。”

“你,你说什么!”妖精一见面就迷得儿子忤逆自己,安固侯夫人顿时眼睛直了。

“咱们别在舅舅家耀武扬威,于理不合的。”都说了,纨绔也不是好做的,王年文武都不行,然而为人处世自有自己的道理,况在军中见的都是规矩法则越发明白事理,此时便继续说道,“表妹也是的,这什么都没说呢,倒叫人家发难。”

他不会说母亲的不是,然而太夫人此时的做派,太像安固侯府那些父亲的姨娘们的行事做派了,哭一回伤心一回,只喊一声要去死,就叫父亲骂起了母亲,多少的污水都往母亲的头上泼。

他如今越发眼明心亮,自然看得出太夫人拿母亲当枪使唤。

自己惹不起他大舅舅,却叫母亲得罪人!

“你,你!”安固侯夫人舍不得骂儿子,顿时一双眼睛严厉地往妖精的身上看去!

这要是叫表妹吃了亏,回头罗家表妹还不吃了他啊!王年急忙侧身将明秀护在身后,掩住了安固侯夫人的烈火眼,轻声道,“母亲看着烦心,那咱们家去?”

明秀见王年竟还有几分担当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觉得可以叫自家表姐少欺负他一点儿。

左右还有一个冯五呢,罗大人不缺人欺负。

只是是到现在冯五竟然还没有吵吵退亲,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怎么了这是?”见王年拦着明秀不叫人欺负的样子,安固侯夫人气得要死,转头与太夫人说话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目光又落在角落里噤若寒蝉的那个庶女的身上,便不耐地说道,“闹得不像样!多丢人!”

“四丫头叫三丫头打了板子,不知生死呢。”太夫人垂泪说道。

“四丫头被打了?!”安固侯夫人待沈明珠很亲近的,很喜欢这个言辞爽利明艳可爱的丫头,况沈明珠很会讨好长辈,她对这丫头多少也有几分真心,听见了这个顿时起身,之后侧耳倾听,听见了沈明珠的哭声,这才松了一口气与太夫人笑道,“姨母别担心,明珠还没死呢,我还听见她哭呢!”

太夫人早知这是个蠢货,却没有想到蠢货竟然这么蠢!

这话简直就是往她心里捅刀子!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见太夫人怔怔地看着自己,安固侯夫人便皱了皱眉头,之后又见着了那个庶女不敢看自己,顿时拍案骂道,“莫不是为了这么个下贱的丫头?!”她早忘了太夫人说是谁打了沈明珠的板子,此时便很不快地与太夫人继续说道,“我就说,这些庶女心里那都心术不正!就想着祸害嫡女呢!您瞧瞧,四丫头是不是因她吃的委屈?!”她大步走到了那庶女的面前,上去就是两个耳光骂道,“滚出去!再敢在这屋里做耗,你看我饶不饶你!”

“你!”太夫人被蠢货一刀一刀往心里捅,简直就是千疮百孔。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明秀的身上,见她自己笑吟吟地摸着自己的脸,脸色一变。

这死丫头是在问自己的脸疼不疼!

好嚣张的丫头,太夫人这才明白这不是什么草包美人,实在是个很有心计的丫头,竟将她蒙在鼓里这么久!

心里暗恨,太夫人看着自己唯一能拿捏的安固侯夫人,决定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这些口头的冒犯,只叹气将这亲事的话说了,微微摇头十分可惜的模样。

安固侯夫人一皱眉,见那庶女已经仿佛得了圣旨一样惊慌地奔出了,不得不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明秀。

王年见母亲脸色不善,知道她素日在侯府中也没有顾忌的,恐明秀吃亏急忙说道,“表妹先回去,回头我去给舅舅舅母请安!”

“这还护上了!”三太太目眦欲裂,只冷笑道。

“这是妹妹。”王年认真地说完,见安固侯夫人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急忙护着明秀往外走。

“多谢表哥。”明秀也不大爱见这一屋子的人,见王年认真地给自己送了出来,也露出了些感激,轻声说道。

“以后你在罗家表妹面前给我说说好话儿。”王年一出门,腰也塌了,弓着身子搓着手赔笑道。

明秀哭笑不得,急忙点头应了,又见天色尚早,只温声劝了叫自己慢点儿走的王年回屋里去,自己想了想,便往二老爷的院子去,想要见一见明静。

正在此时,就见一侧的游廊外,一个女孩儿哆哆嗦嗦地走过来,猛地跪在了她的面前,给她用力地咳了两个头。

正是方才的那个庶女。

“多,多谢郡主。”这女孩儿不敢拿大管明秀叫姐姐妹妹的,此时只将头伏在地上哽咽地说道,“郡主大恩,小女结草衔环……”

她在这个无情的国公府里长大,只想年纪到了出府去,嫁一家哪怕是不宽裕的人家儿,只要待她好,一家子和乐团团圆圆的,就满足了。

嫡出的妹妹差点儿毁了她的一生,她不敢去怨恨,然而有人护住了她,她却一生都会记得。

泪水纷纷落下,她只觉得手上被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一仰头,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得见一双温柔的眼睛。

“好好儿过日子去吧。”她对她轻轻地说道。

第63章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见明秀叫王年给送出去了,三老爷也没有什么想法儿了,眼珠子一转,拉着自己的爱妾走了。

三太太此时也顾不上这么个混账玩意儿了,几步就到了侧间,就见沈明珠一脸衰败地趴卧在床上,哭着喊疼。

“四丫头长这么大,何曾吃过这样的委屈!”太夫人拿那沈明珠当珍宝来养大的,别说一根手指头,那真是要天上的月亮都恨不能摘下来的。此时她踉跄地带着安固侯夫人进来,见孙女儿的背上盖着一层锦被,然而血还依然慢慢地透出来,心疼欲死,上前就坐在了床边摸着沈明珠漆黑的长发哭道,“我可怜的孩儿啊!”

她哭得不行,倒叫一旁不知多少的丫头劝着叫她不要太过伤心。

“老太太。”沈明珠从小就与太夫人最亲近,抓着太夫人的手不放。

那大夫给沈明珠看过伤就知道,只伤在皮肉并未伤筋动骨,此时开了药,不敢再往下听这府里的秘辛,告辞走了。

“那丫头竟然这样狠心!”三太太见沈明珠处自己是用不上劲儿了,只回头与安固侯夫人哭诉道。

“那丫头也是多管闲事!一个庶女,奴才罢了,别说做续弦,就是给人做姨娘,又怎么样呢?!”明秀的心狠手辣安固侯夫人是见识过了,撇着嘴说道。

三太太一噎。

她也是不将庶女生死放在眼里的人,只是她到底没有安固侯夫人这样无所顾忌,张口闭口庶女庶女的。

果然太夫人背对着这两个的脸飞快地狰狞了一下,之后微微叹气道,“这还是好的,只是这丫头如今就敢伤自家姐妹,日后,我只担心长辈都不叫她放在眼里。偏偏她身份尊贵,你大哥又是被她糊弄得没了脾气的人,回头咱们说道理,你大哥还得说你不知轻重。”听见安固侯夫人的冷哼,太夫人就知道她心中已经生出了对明秀的厌恶,嘴角微微一撇,目光温柔地摸着沈明珠的头说道,“祖母一定给你出气!”

“表妹身份确实尊贵,这还用人说么?”王年从前就不大喜欢沈明珠,当然,沈明珠也不大看得上只知道败家吃喝玩乐的表哥,此时见沈明珠一身血趴在床上,还觉得挺解气的。

这丫头平日里与京中纨绔们往来,总是风情万种,使得他的小伙伴儿们遇上他总是要提及这么一位貌美如花的表妹,真的很烦很丢人的。

纨绔在外,要紧的不就是那张面皮么!

“你闭嘴!”安固侯夫人为儿子今日三番两次替妖精说话都要气死了,见王年撇着嘴不说话了,这才仰着头冷笑道,“一会儿,我正好有事儿与大哥说!”

她仰着头半天没等着人问说什么,一低头,就见太夫人与三太太都围在沈明珠的身边嘘寒问暖,也觉得沈明珠今日吃了大亏,便也跟着上去看了看,这才好奇地与太夫人问道,“芷兰那个丫头呢?明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反倒不见她?”

“那孩子昨日又病了,如今也起不来。”方芷兰的身子骨儿是太夫人的心头事,此时便叹气道,“她那时提前出生身子骨儿就不好,又在外头吃了几年的苦,越发地坏了。如今虽然尽力调养,却也不见好儿。”

大夫曾说起,若方芷兰日后不好好儿地养着,锦衣玉食地侍奉,那是活不过三十岁的,太夫人到底是拿方芷兰做自己亲孙女儿看的,此时目光一闪方才说道,“所以,我才想着将她嫁到平王府去。”

平王府富贵,自然是能好好儿养着方芷兰的。

只是平王妃又不是个傻子,拒绝太夫人异想天开的主意,因此太夫人如今也恨得厉害。

“大姐那样儿的人,最是看不起比她差的人家儿了,怎么会看中芷兰。”安固侯夫人很了解自己的姐姐,此时撇嘴说道。

她看不起人的模样真叫人生气,太夫人看着就想,怨不得安固侯不喜欢这么个东西呢,谁会喜欢一个拿自己当奴才的人呢?

只是此时她只掩下了,低头与沈明珠叹气道,“这事儿,到此为止。不过这样儿也好,你伤了,就不必会庵里去了。”

沈明珠这么偷偷儿自己回来,若是叫沈国公知道,那还不定是个什么事端呢,太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见沈明珠一双眼睛泪水迷蒙双目赤红,也觉得今日之事到底是叫孙女儿吃了亏,便咬着牙说道,“你以后,只记得,只有自己的身份儿上去了,才能踩着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