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胡说,那金簪可是当着皇后的面送的,你怎可不承认?”冷玖急急的说道,“我知道你与我姐姐不和,不能因为我姐姐在皇上面前得宠,你就这样啊。”

江思雨红了脸,苏浅月分明是颠倒黑白!

簪子是她强迫送的,她虽然嫉妒苏晴霜,但是她对苏浅月厌恶已久,不存在是因为苏晴霜的得宠的原因。

苏浅月分明将她塑造成了一个贪慕虚荣,嫉妒成性的女人!

冷玖垂眸,浓密纤长的眼睫遮挡住眼底的精光,江思雨,我想除掉你很久了。

“你再敢胡说,我就撕烂了你这张嘴!”江思雨气急败坏,真是动手要打人。

冷玖明面上不会反抗江思雨的,她随意挣扎了几下,却狠狠用力拽住江思雨的衣摆,向下倒去。

眼看着江思雨的脸就要着地,冷玖佯装脚底一滑,将一块杯盏的碎片踢了过去。

这块碎片不偏不倚插入了江思雨的脸颊,疼得她满地打滚,而冷玖也故作摔倒,用碎片在手臂上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啊,我的脸!”江思雨惊呼,比杀猪的声音还难听。

一屋子的人惊呆了,她们看见的分明是江思雨动手打苏浅月,可是二人脚底一滑,纷纷摔倒,结果一个伤了脸颊,一个伤了手臂。

“呀,快来人呐,江嫔娘娘和冀王妃受伤了!”安素素反应倒是快,立刻让小宫女去容禀湛冰川和湛冀北。

听到冷玖受伤,湛冀北非常紧张的来到彩云宫,他脚步比平日里要快上很多,身后的星宿险些没跟上。

屋子里除了有江思雨那嚎啕不已的哭叫声,再无其他。

陆太医在里面给江思雨的脸止血上药,而外面另一个小太医也拿着金疮药准备给她上药。

“我来。”湛冀北迈步来到她的面前,从小太医的手里抢过金疮药,看着她白皙的藕臂上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他心中一痛。

为了除掉一个江思雨,她何必这么伤害自己。

湛冀北略带暖意的指尖抹开药膏在伤口上,他狭眸中饱含温情,不说话,却能让人看出他很在意苏浅月。

金疮药中混有薄荷,凉凉的感觉,消散了不少伤口的疼痛。

这些伤对冷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黛眉轻蹙,一语不发。

湛冰川来了,听见内殿传来的嚎叫声,长眉蹙的更紧,细长的眼睛瞥见苏浅月和她手臂的伤口时,长眸中神色深刻了几分。

“这是怎么了?”湛冰川的露面,让些许久没见过他的妃妾都有些激动,看向他的眸光都闪动着难以言明的轻快。

“皇上,是江嫔娘娘和冀王妃不小心跌掉了,地上正巧有摔碎的茶盏,一个伤了手臂,另一个却伤了脸。”安素素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她杏眸中写满担忧,眼神不停的在苏浅月,和内殿中的江思雨身上看来看去。

她这话就重避轻,说明了受伤的原因,也掩盖了一些事实。

那些亲眼所见的夫人们和宫人们都不敢应声,心中都暗暗赞叹博阳侯夫人,这话说得巧妙。

湛冰川听到江思雨伤了脸,紧蹙的眉心有些舒展,在他眼中,后宫美人成群,一个江思雨算不得什么。

湛冀北还在给冷玖包扎着伤口,他

着伤口,他关怀备至,“可是还疼?”

冷玖轻轻摇头,她不疼,这种小伤口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看清了湛冰川真面目,她的心中反而畅快了很多。

“我带你回家。”湛冀北一手拦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轻轻抱起,走出了彩云宫的内殿。

谁都能感受到从湛冀北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众人暗暗心惊,冀王爷果真是将冀王妃当成了宝,手臂受了伤都要抱着走,足以显示了对苏浅月的宠爱。

只是,湛冀北那羸弱的身子,真的能支撑到宫门口吗?

湛冰川长眸微眯,眸光深处透着几丝危险,湛冀北真的变了。

“皇上,江嫔娘娘说要见你。”陆太医垂头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敬的站在湛冰川的面前。

湛冰川眸色一沉,迈步走近内殿。

江思雨的左脸绑了厚厚的绷带,看样子伤势不轻,她水眸含泪,似委屈,似幽怨,似愤怒的看着湛冰川。

他能来真的太好了。

然,湛冰川高高在上的神色,却让江思雨心中一寒。

他嫌弃她。

“皇上,臣妾的脸”江思雨并非以美貌着称,可是女为悦己者容,容貌受损有碍美观,男人看了都会失去兴趣的。

“你好好休息,分清今天的场合。”湛冰川冷冷的提醒着。

江思雨微微一怔,今日的场合?不就是沈暖玉的丧礼吗!

难道她一个活人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

“皇上,冀王妃她故意毁去了臣妾的容貌。”江思雨不甘心,她抿唇,眼睛倏然落下,伤心欲绝的看着湛冰川。

湛冰川只觉得更加厌恶,他微微一叹,沉声道:“不知好歹。”

江思雨娇躯一颤,她不知好歹?

“来人,将江嫔送回寝宫,什么时候脸好了,再让她出来走动。”湛冰川不耐的对身后的小太监命令道。

一句话,直接禁足了江思雨。

等江思雨的脸好了,这皇宫不知又变成什么样子,怕是她江嫔早就从众人的眼中消失,连提都不想提。

江思雨有些惊恐,她终于明白苏浅月的用力,以及为何她会那么心甘情愿的就走了。

根本不用苏浅月在湛冰川面前说什么,湛冰川就如此厌恶她,这说明她江思雨在湛冰川的心中一文不值。

也许,真的不如那个身子都凉透的沈暖玉。

——

坤宁宫。

孙涟溪为湛冰川突然来有些欣喜,她想要起身相迎,却被湛冰川拦住,“你有身子,不必行礼。”

她心中一暖,脉脉含羞的低下头,“皇上怎么来了,暖玉妹妹的丧礼如何了?”

虽然她很不喜欢那些妃妾,但是在湛冰川的面前,她愿意借由这些女人来表演一个温柔大度的中宫皇后。

湛冰川长眸深沉,他淡淡撒过大殿中的宫人们,“都出去。”

“是。”

孙涟溪看着鱼贯而出的宫人们,又见湛冰川那阴沉的容色,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

“当初你曾和朕说过,湛冀北绝对活不过年底。”湛冰川神色沉着,不见怒气,却在质问着孙涟溪。

孙涟溪胸口揪紧,湛冀北身体内的毒确实奇怪,明明已然到了毒发身亡的日子,他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皇上,夺颜丹是一种潜伏性的毒药,虽然它是一点点的侵蚀人的身体,但湛冀北这几年也在寻找解药,他服用了太多的丹药,对夺颜丹的药性会有一定的干扰。”孙涟溪暗暗庆幸,她也曾经问过凤息,凤息是如此回答的。

湛冰川俊脸越发幽暗,语气也低沉了几分,“你该知道,湛冀北比湛天河还要危险,一旦他身体康复,你我面对的可就不是现在的局势了。”

孙涟溪清楚,她郑重的颔首,“皇上放心,臣妾明白。”

“希望你不让朕失望。”湛冰川一边冷冷的说着,一边温热的手掌温柔的抚着孙涟溪的脸颊,透着一抹诡异。

孙涟溪心尖轻颤,湛冰川一直如此,他能说着冷酷的话,却做着温柔的事,让她心猿意马,胆战心惊。

知晓他是危险的,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臣妾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孙涟溪柔情似水的凝望着湛冰川,她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那么多,任何事情都力求完美,何曾让他失望过。

“太极殿还有些公文要处理,你好好休息。”湛冰川突然抽回自己的手,起身,离去。

孙涟溪还没有感受够他的温柔,脸颊上的温暖顿时消失,她的心也跟着跌落谷底。

她好害怕,害怕自己成为冷玖那样,被他当成了通往最高处的棋子,而心早就给了别人。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碧霞微微惊讶,孙涟溪好端端的流下了眼睛。

孙涟溪苦笑摇头,“我没事。”

整座皇宫中最为得意当属苏晴霜。

孙涟溪因为有孕在身,后宫之事无法处理,而她作为唯一在妃位的宫嫔自然而然就承担了这项责任,最重要的是,随着沈暖玉的死,江思雨受伤禁足,她不必束手束脚。

“我这五妹妹真是无形中又帮了我。”苏晴霜斜倚在软榻上,露儿给她剥了金桔,放在精致的小碟子中,她翘着兰花指,捏着银叉,边吃边说。

吃边说。

“是呀,这下子宫里娘娘说了算。”露儿讨好的笑着。

苏晴霜笑容娇媚而得意,“这些远远不够,我不单单要现在说了算,以后也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是不会甘心只是妃子,她还想成为贵妃,皇贵妃,最终成为皇后。

露儿谄媚的一笑,“娘娘人中龙凤,自然会成为皇后的。”

“还不能大意,宫中毕竟还有一个慎太后。”苏晴霜微微一哼,杏眸中凝结着一层冰霜,寒气逼人。

“奴婢明白。”露儿的眼眸中也露出野心,权利与金钱太具诱惑力了。

“那对姐妹花如何了?”苏晴霜没有大意,殷彤和殷倩貌美如花,她相信现在不除掉她们,她们就会成为自己做大的阻碍。

“老实的待在双飞殿,皇上也没召见她们。”露儿一直都有留心,不曾大意。

苏晴霜觉得很奇怪,湛冰川收下了楼兰美人,为何却不宠幸呢?

难道她们有什么问题?

她轻轻蹙眉,看来还需要找人去试探一下,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冀王府。

冷玖在阡陌阁里养伤,她是手臂受了轻伤,并不严重,可是白楚却叮咛段三娘好生看管冷玖,什么时候伤养好了再下床走动。

“你可是要走?”冷玖面色淡然,白楚交代了这么多,怕是又要出门了。

白楚对段三娘递了一个眼色,等人退下后,他走到床边将冷玖抱入怀中。

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醇磁性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我去趟江南,两广总督是我故友,我去找他。”

冷玖黛眉轻挑,“是故友?”

白楚见她怀疑,妖娆的凤眸微微一弯,点点头,“不是故友也能成为朋友。”

冷玖沉然,她就知道白楚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故友,怕是这次是去威胁人的。

两广总督,也是可怜。

“你路上小心。”冷玖叮嘱。

“我又不是小孩子,倒是你不让人放心,以后不许再冒险了。”白楚俊脸染着薄怒,轻嗤她,她太不知爱惜自己了。

冷玖吐吐舌头,“嗯。”

白楚瞧她敷衍自己,无奈一叹,这小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当真是让人头疼。

“明日我就要走,今夜你可要好生服侍我。”白楚邪魅的一笑,俊美如玉的脸上坏笑不止。

冷玖冷眸半眯,她抬起手臂,“大祭司,小九受伤了,恐不能伺候。”

白楚邪邪一笑,他将冷玖放到,“没关系,我来服侍你也是一样的。”

“”冷玖无言以对。

——

翌日,白楚不在,身侧的床空了。

冷玖起身,一身的骨头快被他折腾的散架了,全身酸痛。

“王妃,您醒了。”段三娘亲自服侍她,撩开床上的纱幔挂在一旁的金钩子上。

冷玖穿上外衫,声音透着些许的沙哑和疲惫,“他走了?”

“是,走了,今天冀王爷也要动身去江南。”段三娘道。

冷玖拧眉,“他去江南做什么?”

“听说是今日早朝的时候皇上下的命令,让冀王殿下去查查江南可还有沈宗川的余孽。”段三娘又道。

冷玖心思微沉,湛冰川突然让湛冀北去江南,该不会是想在半路除掉他吧?

“去看看。”冷玖也不束发,散着一头宛若瀑布的乌发向梧桐苑走去。

段三娘拿起一旁的火狐皮裘追了出去,“王妃,小心着凉!”

梧桐苑中,湛冀北指挥着星宿简单收拾着行礼,他见刚刚睡醒的冷玖披头散发站在门口,温柔一笑,“进来吧,外面冷。”

“你去江南这一路怕有凶险。”冷玖声音沉沉。

“我知道,星宿随我一起去,冀王府一切都交给你了。”湛冀北对她信任的一笑,心中也有些不放心,“京城复杂,我不在你不要入宫,若是慎太后叫你去,你就带上湛如歌。”

冷玖点点头,“一个慎太后而已,我还能应付。”

星宿收拾好,他对湛冀北说道,“爷,我将东西搬上马车。”

“嗯,我一会儿就出去。”湛冀北颔首道。

星宿离开,湛冀北走到冷玖面前。

他狭眸深藏着太多的情绪,却无法借由这个身份对她说话,他伸出纤细的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好生在府中等我。”

说完,他迈步转身离去。

冷玖皱眉,湛冀北怎么也如此的奇怪。

冀王府在白楚和湛冀北相继离去后,就变得安静了很多。

偌大的冀王府人本就少,这下子就更冷清了。

转天,冷玖在阡陌阁看书,春琴进来通传,“王妃,四小姐来了。”

冷玖皱眉,苏雅莞来做什么,上次她明白的说过了,不会与她联合。

“请她进来。”冷玖冷眸幽深,泛着不悦的光泽。

春琴却不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很少见春琴如此踌躇的模样,冷玖暗暗蹙眉,苏雅莞又不是洪水猛兽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回王妃的话,蝶莲公主也一起来了。”春琴说道。

冷玖眉心拧得很深,苏雅莞带来了蝶莲,她想要做什么。

“来者是客,让她们在前厅等我。”冷玖虽不知苏雅莞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她若是敢在冀王府动

在冀王府动手,让冀王府来背这个黑锅,她是不会放过的。

春琴颔首,忙不迭的跑出去阴沉。

段三娘语气低沉,“这个苏雅莞想要干什么,她明知王妃你与蝶莲关系紧张,为何还要带她来?”

“苏雅莞想要为自己谋得好姻缘,却算计我头上来了。”冷玖最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利用,她寒眸一凛,“她今日敢在冀王府动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段三娘嫌少见冷玖将情绪外露,看来苏雅莞是真的惹到了她,这次素雅哇怕是凶多吉少了。

精细的打扮之后,冷玖款款来到前厅。

她一身水蓝色曳地长裙,外面罩着浅蓝色长衫,深蓝色的滚边上绣着素梅,温婉大气,清绝冷傲。

“五妹妹。”苏雅莞为了显示与苏浅月的亲昵,欲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四小姐,这里是冀王府,您与冀王妃身份有别,还是唤一声冀王妃吧。”段三娘跟在冷玖的身后,对心计颇多的苏雅莞冷冰冰的说道。

苏雅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有想到,苏浅月身边的人会当着外人的面前,打自己的脸。

蝶莲得意洋洋的一笑,看来苏浅月连亲姐妹的面子都不给。

冷玖坐在了主坐上,她一言不发,一双冷眸薄凉而冷漠,不怒自威。

“蝶莲公主,虽然冀王府当你是客人,但是你也该遵守礼仪吧。”段三娘同样不给蝶莲面子,不过是蓬莱国的公主,段三娘压根就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