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博文不觉莞尔,倒是皱眉认真想了想,“想来是闲得慌吧!”

章清亭扑哧笑了起来,“说得有理!可不是闲得慌么?多了粮食果子吃不完,就想着酿酒了。嗳,我跟你说,以前我曾在书上看到,深山猿猴善采百果酿酒,樵子入山,得其巢穴者,其酒多至数石,饮之香美异常,名曰猿酒。搞不好,人还是跟猴儿学来的呢!”

晏博文一本正经地道:“大有可能!极有可能!”

两人一时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活跃了许多。

“南方最好的酒是花雕,用糯米酿成,甘醇香柔,橙黄清亮。品时需用青白瓷杯,方显出秀美。若是桂花树下埋了十八年的女儿红或是状元红,更是此中珍品。”

“女儿红确实闻名遐迩,北方最好的酒却是高粱。透明无色,浓烈劲道,饮时要用铜爵,才显出豪迈不羁。”

“有一种西域的葡萄酒,色泽猩红,甜酸适口。初饮不觉,过量必醉。”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此酒却是适宜在沙场上点缀。”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沉迷于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劝君更尽一杯酒。”

“会须一饮三百杯。”

“绿蚁新醅酒。”

“举杯邀明月。”

“今朝有酒今朝醉。”

“酒入愁肠愁更愁。”章清亭微微叹息,“酒若真能解忧,世上也没这许多烦恼了。”

晏博文从容一笑,“人生愁恨何能免?随他载沉与载浮!”

章清亭不大赞同,“你倒真是想得开!”

“想不开又能如何?事已至此,与其终日怨天尤人,不如随遇而安,得过且过。”

“你说得也对。”章清亭点头,“不平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也不是强求得来的。算了!她自己家的人都不管,我也不管了!”

最后一句明显有些赌气的味道了。

晏博文呵呵一笑,“老板娘终究还是放不下!”

章清亭此时酒劲有些上头了,忍不住抱怨,“难道我有说错么?凭什么一失足就要成千古恨?嫁得不对就不可以改的么?明知是个火坑了,还要人在里面过一辈子,值得吗?”

晏博文听得却触动了心事,微微动容。

章清亭眼圈微红,“你没瞧见玉兰回来的那个样儿,真是可怜极了!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就连我这不是她真嫂子的人看得都不忍,你说她们家人怎么能看得下去?”

不是她真嫂子?难道这还有假的?晏博文有些诧异地看了章清亭一眼。

她却浑然不觉,依旧滔滔不绝地道:“你不知道,平时成材他娘有多厉害,对付起我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可是自己亲闺女受人欺负了,她却一声不吭。你说,天底下有这么当娘的么?”

这是家务事了,晏博文觉得自己不该再听下去,淡然一笑,“老板娘,我送您回去吧!”

“我不回去!”章清亭嘟着嘴犹自生气,“看着他们我就生气!”

“还是回去吧!再不回去,赵大哥也该着急了。”晏博文温言劝解。

“他才不会着急呢!”章清亭说话越发没了顾忌,“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他要来,早该来了!”

话音才落,就听门口有敲门声。

晏博文心中虽然疑惑,却仍是一笑带过,“这不就来了么?”

起身开门,赵成材举起伞提着灯笼站在外面。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如扯絮般下起了鹅毛大雪,寒气逼人。

“赵大哥,快进来吧!”

赵成材的神色却有些僵硬,看着他的神色也颇为怪异,勉强应了一声,收伞进来,小心翼翼地到章清亭身边,“娘子,回去吧!”

晏博文留意到,赵成材的气息均匀,不似刚刚走来的样子。再抬眼往他来处一望,雪地上两行浅浅的足迹早已被雪覆盖了,他该是早就来了。

章清亭瞟了赵成材一眼,就是不肯起身。

赵成材也不敢上前相搀,只是局促地站在一旁赔着小心,“都这么晚了,娘子,先回去吧!”

这分明不像是夫妻相处之道了,晏博文心中暗自称奇,却也上前笑着劝解,“老板娘,您再不回去,我都没法子休息了!明儿难道您要放我的假啊?”

章清亭想想留下来确实有诸多不便,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便摇摇晃晃地起身了,赵成材见她有些醉意,远远地伸出一只胳膊。

章清亭只扯住了他的衣袖一角,转头对晏博文道:“那你早点休息吧!”

随赵成材家去了。

晏博文在后面瞧着这两人,出了门仍是这么的相敬如宾,甚是不解,心下纳闷,老板娘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夫妻,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雪仍在下,走了一段,章清亭才真正觉得头重脚轻起来,脚下不住打滑,不由得挽住了赵成材的胳膊,半靠在他身上。

赵成材一言不发,将大半伞都遮她身上,放慢了脚步,扶着她徐徐前进。

章清亭觑着他的脸色,横了他一眼,“你干嘛生气?”

赵成材不吭声。

章清亭提高了嗓门,“我问你话呢!你干嘛生气?”

“我没生气!”赵成材忿忿地不承认。

“你明明就有生气!”

“我说我没生气就是没生气!”

“还说不生气?你听听你这是什么口气?”

“我哪有气好生的?我是什么人啊?我又凭什么生气!”赵成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火,愤怒得直想大吼大叫。

他见张小蝶和张金宝回了家,章清亭却没跟着回来,当时就着急了,连饭也不吃,打着伞就出来接她,可没想到,却听到章清亭和晏博文的谈话了。

从他们谈酒开始,直到章清亭抱怨家长里短的事情。全部落入耳中,无一遗漏。

站在门外的冰天雪地里,赵成材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什么是女儿红,什么是葡萄酒,那些东西他俩怎么谈得这么津津有味?还左一句诗,右一句诗的,又不是让你们考酒博士,是卖弄墨水么?谁不会啊!

赵成材不肯承认,可他真的是妒忌了!而且还十分、非常、特别的妒忌!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晏博文留下来。这人怎么懂得这么多?还一套一套的!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晏博文和章清亭之间,确实有着某种共通之处。那种东西,却是自己完全不具备的。

等到章清亭说出,不是他什么人时,赵成材犹如一盆雪水从头泼到脚,彻底凉透了。

知道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是一回事,可是明明白白地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内心深处不由在问,我有这么差劲么?

章清亭可不知他那小心眼里到底在想什么,她还以为是赵玉兰之事,头脑一热,便道:“我有说错么?你母亲本来就把玉兰嫁错了!你们一个二个的,全跟缩头乌龟似的,生死由她去了!”

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比被人骂作乌龟更加愤怒和感觉羞耻的,赵成材顿时也火了,反正路上无人,跟她吵了起来,“那你说怎么办?让她回来么?”

“回来就回来!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你们家还养活不了她?你们养活不了,我养活!”

“是啊!你多本事啊!你多会赚钱啊!你做什么都无所谓!想嫁人就嫁人,想不嫁就不嫁!可玉兰不是你!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既不会读书识字,更不会谈诗论词,更别提经商赚钱了!你让她回来了怎么办?被休弃的女子名声好听么?这辈子还有谁会要她?”

赵成材把自己心里压着的火也发了出来。

第97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你吼我做什么?”章清亭也火了,“欺负她的又不是我!你这么能耐,怎么不去跟那个姓孙的吵?”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还想揍他呢!可揍他有用吗?揍他能改变事实吗?”

“反正就是你不好!”章清亭发小姐脾气了,借着酒劲儿使劲把他一推,“你当初就不该同意!”

赵成材被她推得退了一步,却不忘辩解着,“那是我决定的啊?是我娘决定的好不好!”

“最坏就是你母亲!”章清亭把对赵王氏的一腔愤恨也发泄在他身上,“就因为你不好,你母亲才不好!”

这什么逻辑啊?赵成材又被她推得退了一步,“她是我娘,难道让我去管她?”

“你管不了她,也该替玉兰争取一下!你不是说玉兰上轿那天,你想推她走的么?你当时为什么不动手?”

“要是能退回去,我就是拼着被娘打断手脚,也把玉兰推开!可我能知道吗?我那回跟娘谈了一半就晕过去了,等病好了,亲事都订下来了!你当时还清醒着,你怎么不帮着去打听打听?”

“好啊!你还赖上我了!”章清亭怒不可遏,双手一使劲,把赵成材推得连连倒退,雪地路滑,一下子没站稳。扑通摔了个四脚朝天。

章清亭用力太猛,加上自身本来就有几分醉态,步履不稳,一下子没收住力,跟着一起摔在了他的身上。

“哎哟!”

两个人同时痛呼出声,章清亭的额头正好撞在赵成材的下巴上。这个冲劲可大了,痛得两个人顿时都掉下泪来了,这个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章清亭跟小孩似的呜呜大哭,“你欺负我!”

这谁欺负谁啊?赵成材疼得呲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感觉嘴里一咸,伸手一摸,嘴唇见血了。

这叫什么事儿!可谁要他是男人呢?此刻还得哄章清亭,“你哪儿伤着了?”

“头…”

“让我瞧瞧!”灯笼在他俩摔倒时也灭了,借着雪地的微光一瞧,章清亭的额头倒没出血,也看不清有什么伤。

赵成材跟哄小孩似的给她揉揉,“吹吹哦,不痛不痛!”

“明明还是痛!”

“好了好了,过一会儿就不痛了!”

等章清亭头上疼痛稍解,哭声渐小,赵成材才道:“你先起来好不好?”

章清亭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还趴在赵成材身上,实在不雅!脸顿时红了,幸好深夜看不出来,赶紧一骨碌地想爬起来,却脚下一滑,便翻身先坐在了一旁。

赵成材这也才能坐了起来,他方才垫在底下,摔得更重些,整个后背都疼麻了。

章清亭歇了口气,扶了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催促着他,“你快起来呀!”

“我这也要起得来呀!”赵成材没她好气地对她伸出了手,“拉我一把!”

“真是没用!”章清亭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去。

“我没用?你垫在下面试试?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赵成材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没空感觉那纤纤擢素手的滋味,就被人一把甩开。

“你没事吧?还能不能走的!”

赵成材活动活动胳膊腿,又扭了扭腰,“还好,没伤到筋骨,应该能走!”

章清亭瞧他扭来扭去的样儿,忽地忍俊不禁,扑哧笑了起来。

赵成材嗔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他越这么说章清亭越发觉得好笑,索性哈哈大笑起来。

赵成材脸上绷了半天到底没绷住,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别过脸去嘟囔着,“又哭又笑,小猫上吊!”

“你说什么?”章清亭耳朵可尖。却不大懂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

“明明就有说什么了!”

“我不告诉你!”

“我听见了!”

“那就听见了呗!”赵成材捡起伞和灯笼,伸出一只胳膊,“走吧!”

章清亭微撅着小嘴,到底还是拉扯着他的衣袖一同往家去了。

气撒完了,两个人都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玉兰的事真不管了?”章清亭还是很关心的。

“怎么可能?那姓孙不是要卤水么?明儿你店里多做点,我和成栋后日一块儿送去,顺便打听打听,到底那孙家是怎么回事。若是真的不好,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到时非上门去评评理不可!”

“这还像句话!那你方才怎么不早说?”

“那你刚才也没这么问啊?”

雪花依旧在空中旋舞,似是顽皮的孩子,跟随着他们的脚步,不时吹进他们的伞下,偷听着两人的悄悄话,很快又被赶了出来,却又不死心的追了过去,直至伴随着二人到家,方随着风儿,在天地间轻笑。

翌日一早,赵成材到了衙门,就向娄知县回禀了愿意购买那条胡同之事,并请详细的估个价出来,他们好去筹备。

娄知县当然高兴,立即安排人去办理,还特别交待能优惠的,尽量给他优惠一点。

下头办事的自然知道好歹,都是一个衙门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份谢礼肯定是少不了的,也知道该怎么办事。

快到日中,忽然听闻外头有人找,赵成材还以为是章清亭来打听房子的事,忙忙地迎了出来,见到来人,一下愣了。

大雪地里,站着一个女子,本来这天地间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她还非弄件白衣,越发显得单薄和苍白。

“小桃,你…你怎么来了?这是生病了?”

见赵成材仍是关心自己,杨小桃心中有几分得色,面上却似乎甚是赧然,拿出一个大纸包,“这不快过年了么?我给你家剪了些窗花,咳咳!”她拿手绢捂着嘴干咳了两声。

“你都病了还忙这些干什么?大雪天地又跑出来仔细更不好了,快回去吧!”赵成材觉得不大妥当,没接她手里的东西,却也是真的关心她,不过现在的感觉,就更像是一个哥哥对妹妹了。

“我没事!不过就是染了些风寒,咳咳!你们家以前的窗花可都是我剪的。”杨小桃故意旧事重提,又补了一句,“我怕嫂子忙生意,没空弄,就做了来,你们可别嫌弃!”

见她仍伸着手站着,赵成材只好接了快点打发她走人,“谢谢你想着啊!这大冷天的,快回去吧!”

杨小桃温婉一笑,“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赵成材脸色一僵,这话可太亲昵了,搪塞了一句,“我还有事,先忙去了!”

杨小桃也不恼,柔柔地道:“你忙你的吧!过年记得来我家玩啊,我爹还等着你陪他下棋呢!”

“那是一定!”这个赵成材却没有推辞。于情于理,杨秀才都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一定要去拜年的。

杨小桃嫣然一笑,“我还做了你最喜欢的核桃酥,一定要来哦!”

也不等他答道,自己转身先自行离去了,走不上两步,又干咳两声。

赵成材他再不解风情也觉出不对劲了,小桃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的,过去的都过去了么?怎么还这个样子?是自己多心了吧!

正在那儿胡思乱想,忽地肩上被人拍了一记,“成材兄,你好艳福啊!”

赵成材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原来正是那位李鸿文。

这大冬天的,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檀香折扇附庸风雅,凑在他耳边故作神秘地问:“那姑娘是谁?长得挺标致的嘛!”

赵成材脸上一红,“别瞎说!那是我启蒙恩师的女儿!”

“那正好,岂不是跟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赵成材被人说中往事,顿时大窘,“我这都成亲了!可不能乱说的!”

“那就是曾经有点子什么了!”李鸿文笑得贼眉鼠眼,忽地劈手将赵成材手上纸包抢去一把打开。

里头除了用彩纸剪的各色窗花,还放着一块手帕,展开一瞧,角上绣着一支桃花。

“你瞧瞧,瞧瞧!还不承认!”李鸿文在风月场上混惯了,当即猜出,“那姑娘名字里肯定有个桃字,对吧?”

“你快还我!”赵成材脸红脖子粗地跟他争夺着。

“那你先告诉我她的芳名,我才还你!要不,我就拿着见嫂夫人去!”

赵成材毕竟老实,一下就被李鸿文给唬住了,急得直跺脚,“行了行了,她叫杨小桃,这总该可以了吧!”

李鸿文这才将手帕还他,胳膊肘捅他一下,调笑道:“看不出来啊,成材兄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怎么样?得手没有?”

“越发胡说了!”赵成材赶紧把东西藏袖子里,“我跟她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别说得这么粗俗好不好?”

“这叫什么粗俗?”李鸿文把玩着扇子,不以为然地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你我读书之人,更是要有红袖添香,方为雅事。再说这男欢女爱本就是天公地道,就算是成了亲,寻一二红粉知己又算得了什么?”

赵成材知道他这德性,也不好驳斥,只得胡乱应付着,“我家境贫寒,可比不得你大少爷可以挥金如土去追欢买笑!就是有那心思,也没这余力。倒不如不想,彼此清静!”

“嗳!这谈钱可就俗了!没钱怎么了?没钱也一样可以寻求志同道合的解语知己嘛!”谈起风月之事,李鸿文是如数家珍,“你看这西厢待月,红拂夜奔,多少英雄才子于困顿潦倒之际遇到过红颜知己,赵兄你可不能妄自菲薄!”

赵成材给逗乐了,“只可惜我不是才子,更做不了英雄!”

“英雄才子发迹之前,谁知道他是哪根葱哪根蒜?”李鸿文很不服气,“这追女人可不是看你有没有钱,有没有本事,最关键是看你有没有手段!”

赵成材忽地一下触动心事,不由问道:“那你说说看,都有些什么手段?”

李鸿文一说这个可来劲了,“据我总结,就三招!”

他扳着手指头一一细数,“这没钱归没钱,做小伏低你会吧?嘘寒问暖你会吧?我告诉你,凡是女人就没有不吃这一套的!你哄得她开心了,让她觉得你时时刻刻在关心她了,就绝对会对你另眼相看。”

这两条好像都有几分道理,也不难做到,赵成材追问:“那最后一招呢?”

李鸿文挑眉一笑,“还不承认你有这心思!你先说是不是对那师妹有点想法?”

“说了跟她没什么!怎么净扯她身上?”赵成材一甩袖子,“不说拉倒!”

“好了好了!算我自作多情,告诉你吧!”李鸿文很是卖弄,“这最后一招就是要死缠烂打!”

赵成材脸一沉,“这算什么招?没得招人讨嫌!”

“嗳!这话你可大错特错了。我可跟你说,这最后一招才是最最关键的必杀之技!任她是贞节烈女还是贵妇千金,只要你舍得下这张脸,死缠烂打,再加上前头两条,就没有不水滴石穿的!俗话说,好女怕缠郎。这追女人就不能脸皮薄,你只要看准目标,死死缠上,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

“会么?”赵成材怔了一下,“可要是差距太大呢?我是说,那女孩也很聪明,很有本事!”

“你信我的,甭管什么女人,就是这三招,绝对没错!你要真看上那丫头,就用这三招,不出一年半载,必然得手!就算是不能得手,你也曾经努力过了,心中也不遗憾了。难道要自个儿闷在心里一辈子啊?那谁知道!也许人家早看上你了呢?是男人,就要勇于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也对啊!赵成材暗自思忖,是不是该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章清亭表白一下呢?

这事回去再好好想想!他换了个话题,“鸿文兄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李鸿文终于想起正事来了,“今儿中午那冯秀才设宴款待几位老师,邀我去作陪。你上回不说想打听下乡试之事么?他们几人可都是经历过的。我当时就想到你了!你衙门里的事忙完了没?忙完了就一起去吧!”

这个赵成材还真想去,“可他又没请我,我跟他又不熟,就这么贸贸然地跑去不大好吧?”

第98章 委屈你了

“那有什么呀!”见赵成材有些怯于应酬。李鸿文给他灌输新式思维,“咱们可都是有身份的秀才,肯去就是给人捧场了!该他谢我们的,我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到不熟就更不怕了,这一回生二回熟,多见几次不就好了?再说,你现在可是县太爷手下的红人,走出去谁不卖三分面子?你呀,就是太老实了!快别推辞了,跟我一起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赵成材觉着似乎也有三分道理。

你还真别说,自己来当这个临时师爷还真当对了!果然如章清亭所言,到了这种地方甭管你是怎么来的,干什么的,总是让人高看一眼。那宰相门房还七品官呢,这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要是不进这官场,赵成材这辈子也想象不出来这当官的好处,恐怕就如赵王氏所想,当个教书先生也就罢了。可现在他进来了,看到了,就下定决心要在科举之路走下去了,为了功名前程,这该去的应酬一定要去!

要练厚脸皮就从这一回开始吧!赵成材胆气壮了不少,“那行,我就厚着脸皮跟你走一遭了!”

“这说的叫什么话?”李鸿文又开始驳斥,“你应该觉得自己纡尊降贵,勉为其难地去才对!我可告诉你,这读书人啊,你越傲慢,人家越把你当回事,就是只有三分本事人家也当你有七分了。你越是谦虚,他们反而越是踩你,就是有七分本事也只当你三分了。所以为什么说,读书人的傲骨不能丢,这道理全在这儿了!”

这公子哥别的不行,迎来送来的场面工夫倒是很值得学习啊!可赵成材也知道,一肚子草包就是一肚子草包,迟早总有露馅的时候!不过这话他当然搁在心里了,只道:“多谢鸿文兄指教,那等我进去告个假再同去吧!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李鸿文摇头,“不用了,若是进去了,不到娄大人面前寒暄几句也不好。这时辰已经差不多,酒楼那边不好太让人久等。我就在外面逛逛,你快点出来就是!”

赵成材自告了假,跟李鸿文应酬去了。一介绍说是在衙门里做事,就是原本有几分倨傲的也立时恭敬了几分,赵成材心中感慨不提,抓紧时间虚心向人请教应举之事。

等到下午回了衙门,那头负责核算的人已经把账目给弄出来了,七七八八打个折扣,修渠只收他个工本费,一共是白银一千八百四十七两。

娄知县一瞧,爽快地道:“就给个整数,一千八吧!三日之内缴上银两,这地方就是你们的了,再给你们免三年的税赋!包你们亏不了!”

旁边办事的人凑趣,替赵成材说了句好话,“大人真是宽厚!只是赵师爷他们家拿了地去,光这盖房子至少还得一二年的工夫呢!那这减免是从他们建好了才开始算的么?”

娄知县呵呵一笑,大手一挥,“那就从订立契约起,免五年的税赋吧!”

赵成材自然是感激不尽,回头赶紧去跟章清亭说了。一方面要她筹银,另一方面也要准备厚礼酬谢办事之人。

娄知县的自不用说,他们家要的吃食章清亭一早就精挑细选了最好的材料,让方德海亲自监督着给卤上了。就是那些帮腔做事之人,她也没二话。赶紧封了十两银子一封的几包银子,让赵成材一会儿塞给人家。

那个地价,她和方德海是早准备好了,按五五分账,各自取出九百两的银票,又带了些银两,打算现就交款订契。

方德海的意思是把契约直接立在孙女的名下,免得日后过户麻烦。反正早上生意也忙完了,于是就带了方明珠,三人跟着赵成材一起到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