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冬想的头疼,伸手揉着太阳穴,少顷,手上动作突然一顿,整个人僵了一下,眼睛不由的瞪大,连语调都变了,每一个字都加重了语气:“你,说,她,姓,霍?!!”

“对啊!”陈安道,“就是霍将军啊,霍叔叔,您肯定知道的!”

“她身高是不是有七尺?!”

陈安重重点头:“我只见过一个背影,不过看起来是有这么高。霍叔叔,你记起来了吗?”

“卧槽…!”

“霍叔叔你说什么?”

陈安不解的望着聂冬,正欲询问,却被聂冬急忙打断:“你刚才说她被细作给刺伤了?!人呢,现在怎么样,救过来了吗,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有无生命危险?胳膊腿都是完好的吗?”

严博见博陵侯突然情绪大变,明明直接说过的问题,博陵侯既然急的再次询问,难道那霍将军真是霍府中人,而且从此情形来看,似乎与博陵侯关系非同一般啊。

“我不知道啊。”陈安带着一丝哭腔,“霍将军遇刺后我就被父王送走了。”

聂冬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快晕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张大虎见势不妙,赶紧将他扶住:“侯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带公子回府再说吧。”

“对、对…”聂冬心已大乱,此刻不过是下意识的点头,“暂时不必收拾院子,九郎与我同住便是。今日之事不得对外声张!”又对陈安道,“这几日九郎只得先受些委屈了。”

第55章 脑补

聂冬魂不守舍的回到侯府,一路上晃晃悠悠, 看着张大虎和高安两个心惊胆颤, 张大虎更是恨不得全程扶着聂冬。

老侯爷的安全一向都是由秦苍负责,难得今天让他来, 可千万别出事啊!秦苍今年都三十多了, 在干几年都应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他张大虎还指望着接秦苍的班呢。

“侯爷, 您不必太忧心了。”张大虎小心翼翼道,“您的身体要紧啊,是否要宣薛太医来?”

此时的聂冬哪里听得到他说什么, 一脚直接踢在了门槛上,痛的他一缩:“你说什么?!”

张大虎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聂冬摇摇头:“不必了,本侯一个人静一静就好。”

老侯爷都如此发话了,正院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集体变成了哑巴,生怕连呼吸声都大了惹得老侯爷生气。

挥退众人后,聂冬立刻将装信的木匣拿出, 那几行消失的字依旧没有出现。明明身高有一米七五, 换算成这个时代的大约有七尺, 又姓霍…

聂冬心里七上八下, 一方面不希望那个遇刺的将领是她,可又期待能够见到她。他从来不怀疑霍明明如果穿到古代会活不下,他家的女王哪怕是被扔到沙漠里,都能完好无缺的回来。

“明明, 真的是你吗?”聂冬垂头埋进手臂里,整个个陷入无尽的纠结与矛盾。他穿成了一个奔五老大爷了,如果或明明真的穿来了,他要如何去面对她?

屋里沉默的连空气都开始凝结,聂冬仿佛坐成一尊石像。屋外张大虎变成了张小猫,和高安两个耷拉着脑袋站在秦苍面前。明明他还比秦苍要更壮些,此刻却成了楚楚可怜的小媳妇儿。

“连一个时辰都没有!”秦苍指着张大虎的脑袋,“我把侯爷交给你,你就这样给我带回来了!”

张大虎半句话都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站着。高安则是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关他什么事儿啊,他的差事就是去京城送信好么!二人被秦苍训了好半响,直到秦侍卫长说的口干舌燥的去喝水后,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姓霍的什么来历?”高揉着自己饱受摧残的耳朵,“老侯爷听到后突然就紧张的不得了,你说秦苍会不会知道?”

“你问我?”张大虎拉着脸,“你有胆子就直接去问秦苍。”

“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高安哭丧着脸,“我看秦苍就是平日里憋很了,他几时说这么多话,你看他,只有训人的时候话最多。”说着,突然坏坏一笑,嘴贱道,“他跟嫂子相处的难不成也是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多说几句就是训斥的语调,嘿…这倒是…”

“咳咳咳!!”

张大虎一阵猛咳,剩下的话被高安塞回了肚子里,背后一阵一阵的冒冷气。

“高安?”

“小的在!”

秦苍微微挑眉:“知道脖子上的是什么吗?”

“是小人的脑袋!”

“错。”秦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是我暂时放在你脖子上的东西,哪一天我想拿回来了,你也不必继续用了。”

“是!”

斗大的汗珠从高安的额头滑下,整个人快要被秦苍那不高不低的语调给石化了。

张大虎幸灾乐祸的看向他,结果刚一抬头就看见秦苍正注视着自己,赶紧又继续垂头当乖宝宝,心里将高安这个嘴上没把门的骂了数百遍。

“哟,三位这是干嘛呢?”

三人循声望去,来人乃是陈福。

“外面的事办完了?”秦苍问道。

陈福天生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此刻温和笑道:“自然都是妥当的,原本想要回禀侯爷,只是…谁又惹着侯爷了,我刚回来就看见前面那些个侍从一个个的都像是吓破了胆。”

秦苍解释道:“侯爷有些事,想要一个人想想,便吩咐大家都安静些。”

“原来如此。”陈福将三人来回看了一遍,“所以你们就都在这儿躲懒来了?”

“哪啊!”高安忍不住出声,正想和陈福絮叨絮叨,秦苍一个眼刀过来,又缩了回去。张大虎无力的抬头望天,这个记吃不记打的白痴到底是怎么混成和他一个级别的,当初老侯爷是眼瞎了才把高安给提拔起来的吗。

陈福丝毫不在意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他本就是专门替老侯爷处理一些见不得人事情的侍卫头子,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显然眼下这件事,属于不该主动问的范畴内。

“哎,我说,咱们四个好不容易聚一起,要不来一局?”高安乐此不疲的走在作死的路上,“反正侯爷现在看谁都心烦…”见秦苍的目光再次扫向了自己,高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呃,我刚回来也累了,改天吧。呵…呵呵…”

“我去正院,哪里不能没有人。”秦苍淡淡道,临走前对着高安的脖子比划了一下,吓得高安一缩。

“该!叫你惹他!”张大虎如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的同伴,“你不知道他的外号是秦小心眼啊!”

“咦,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个称呼。”陈福来了兴趣,发挥出自己的职业素养追问道,“看来大虎以前惹过他?”

张大虎立刻闭了嘴,不想聊自己的痛苦史:“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散了散了,各归各位去。”说罢,就想走,谁料高安却道:“说不定陈福知道那个姓霍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姓霍?”陈福一愣,“看来你们今天果然是有事。”

高安心里藏不住事,更何况老侯爷当时的情况看起来实在是太反常了,陈福在侍卫里的地位大家都清楚,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但陈福肯定听过一些风声。隐去了吴王幼子来到侯府之事,只简单说了吴国突然出现了一位姓霍的年轻将领。

“听说是咱们侯爷派去的。”高安摸着下巴,“可我琢摸着,咱们周围也没这号人物啊。”

陈福心里早在高安说的那一刻便已经过滤了一百多号人物,最后一脸迟疑,连语气都有些不稳:“身高七尺,又懂得如何抵御骑兵…你们不觉得这个人和咱们老侯爷很像吗?”老侯爷在当卫将军之前可是管过一阵子骑兵的,连身高也差不多。

和老侯爷很像,而且还姓霍…

高安顿时瞪大了眼,正想要说话,被张大虎一把捂住嘴:“噤声,你不要命了!!”

“唔…唔唔…”高安费力的掰开,“不会真的是…是…”四周瞧了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大郎知道吗?”话音刚落,就被陈福和张大虎两个人来了一顿男子双打。

老侯爷有个私生子这种事,你问霍文钟知不知道,你是白痴吗?!

高安捂着脑袋,嘴里还在念叨:“完了完了,这下侯爷说不定会去吴国啊。”此话一出,陈福与张大虎两个也忘了动手,大家心里都有些惊疑不定。

聂冬在书房里闷了一天,还不知道他那四个心腹侍卫已经脑补出了一部可以登上晋江年榜的侯门宅斗大戏,直到霍文钟带回易阳郡守处置陈功曹的消息时,这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霍文钟吓了一跳:“父亲,您的脸色这是怎么了?薛太医呢?”

聂冬虚弱的摆摆手:“无妨,本侯只是觉得有些累了,等会儿睡一觉便是。”正说着,抬头一看,高安和张大虎还有陈福三个人都站在回廊,笔直的像三根柱子,秦苍恨不得拿刀直接将他们三个捅成一串。

“你们有事?”聂冬问道。

“他们有些担忧侯爷您的身体。”秦苍道,“我这就让他们回去。”

“本侯没事,不必大惊小怪。”聂冬对着那三人点点头表示自己无恙,无论外面怎么乱,博陵侯府内的首要任务就是维-稳。

终于,三人赶在被秦苍串成羊肉串前,麻利的溜了。

“那些从柳西来的人已经招了。”霍文钟还未察觉出任何异样,此刻正对聂冬汇报易阳郡守调查的进度,“就是他们伪装成民夫潜入府里在城南的粮仓,对他们下命令的乃是陈子怀的心腹大管事,人也已经拘了。只是现在陈子怀并不承认是他盗窃的粮草,因为…”

聂冬见他面色迟疑,轻笑一声,将霍文钟后半句话给补全了:“因为如果他将粮草偷走了,那么本侯粮仓里的六百石粮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正是。”霍文钟微微蹙眉,当日为了对付魏文杰的防盗之法,如今却成了陈子怀逃脱罪名的借口,实在是令人不甘心。

“陈子怀的确是想要偷粮草。”聂冬道,“只是没成功罢了。但我们能够说他没成功,就是没有粮草吗?本侯杀一个人,没有将他杀死,难道可以说本侯没有杀人吗?”

“这…”霍文钟觉得自己的思路好像受到了某种启发,是以前那些先生夫子们不曾讲过的东西。

聂冬心里汗颜,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怪蜀黍一样诱惑纯洁的小盆友。

“陈子怀得知我侯府的防盗之法,故意将黄沙掺进准备好的粮草里,想要替换我侯府粮仓里的粮食。但由于侯府粮仓戒备森严,他无处下手。陈府突遭大火,便将其险恶用心暴露了!若不是本侯祖宗保佑,差点就让这贼子给得手,陈子怀此人恶毒至此,理当诛之!”

“是!儿子明白了。”霍文钟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逆着来看一件事。

“而魏文杰,本侯怀疑他是陈子怀的同谋。因赵县之事,一直对本侯心有不满,一心想要狭私报复。试问一个有如此私心的人,还能继续留在刺史这个位置上吗?!”

霍文钟连连点头。他父亲已经给大家提供了审问的方向,若还拿不到这样的证据,他也无颜再来见父亲了。

“你们不必担心。”聂冬道,“圣上既然给了郡守便宜行事之权,可见陈子怀与魏文杰已成弃子,不足为虑。”

霍文钟道:“儿子只是在想,他们到底是谁的弃子?难道真的是圣上他…”

“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厌恶。”聂冬缓缓道,“圣上今年才十四,他周围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能够影响到他。”

“难道太后娘娘就眼睁睁的看着圣上与那些人越走越近?”

面对霍文钟急切的脸,聂冬却没有回答。

十四岁,那是标准的中二叛逆期年龄,最典型的性格表现便是觉得父母什么都不懂,看见爹妈就心烦…

聂冬觉得吧,对方虽然是皇帝,身份特殊些,但一些青少年的共性,就算是皇帝也逃不掉的。如何对付一个中二期的少年,聂冬穿越前都没经历过的课题,穿越大神却直送给他一个中二期的皇帝来练手。

怎么办,突然好想骂人!

他不干了,他要回家!等见到明明后,就一起研究怎么穿回去的法子!

聂冬压抑着怒火换了个话题,将吴王的信递给了霍文钟。霍文钟吓了一跳,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聂冬慢慢地将事情与他细细说明。

“情况已经如此危急了吗?”霍文钟心中狂跳,“吴王应该上本请求圣上派兵前去啊!”

“你觉得圣上会信吴王说的话吗?”

“这有什么不信的,将事情明明白白大的写清楚!”霍文钟急了,“这可是军情啊,吴王胆子再大也不敢谎报军情,更何况是派兵去吴国,若吴王所说不对,也瞒不过圣上啊。”

“圣上或许会派兵,但是朝中诸公定要议论,一来一回,大郎以为需要多长时间?”

听着老侯爷平静的问话,霍文钟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郡守大人现在何处?”聂冬问道。

“还在府衙里。”霍文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父亲,“您现在要见他?”

“大郎可别忘了,如今只有这位大人拥有圣上给的便宜行事之权啊。”聂冬缓缓起身,“既然是便宜行事,调兵虽说事儿大了些,但也在范围内。”

霍文钟双眼嗖的瞪大,果然,他爹的每一次举动都令人胆战心惊。

第56章 运粮

张义鸿将关于陈子怀的罪名的文书写好后交给郡守陶广志过目,见其点头, 这才微微松口气。

“那下官就按照这上面所写发往京城了?”张义鸿问道。

“可。”陶广志合上后转递回给他, “此事已耗时甚久,往贵县速速办理。”

张义鸿心道陈子怀的罪名是板上钉钉钉的, 可要不要他的命还不要看上面人的意思。不过现在看来, 还是博陵侯的家底厚啊,陈子怀这小胳膊果然拗不过博陵侯的大腿。遂亲自将书信交给驿站士卒, 以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同时,也要将陈子怀押送入廷尉府。

看着张义鸿快步离去, 陶广志并未觉得轻松多少。从易阳来到博陵之前,就有两拨人明里暗里的提点他。这两拨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陶广志心知肚明。霍家势大,但柴丞相乃皇帝心腹,从一开始陶广志就不想插手博陵县内之事,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落到他头上来了。

哎,官儿难做啊。博陵侯以前就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主儿, 不过那都是一些生活作风问题, 和一县官员杠上还是属第一次, 好好当你的吉祥物不就行了, 非要去管赵县的事作甚!陶广志揉着额头,心里讲博陵侯骂了好几遍。

但想到柴丞相等人的那些小动作,陶广志觉得必须也把他们骂一骂才够解气!老柴你都官至丞相了,博陵侯再如何显贵, 可压根就没半分实权,你跟他过不去作甚!是,霍家一群平庸之辈占着好位置的确有些不顺眼,可谁让那是太后的娘家人呢,按照祖制,太后娘家必须是列侯,哪怕原本爵位不是列侯的都得升上去,你看博陵侯不顺眼也没办法,有本事和在京城里的周阳侯杠上啊,那位还占着个太仆寺卿的职位呢。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莫过如此。

想他陶广志,好歹也是个省-长,堂堂两千石的封疆大吏,竟然跑来专程处于一个市级人事主任的事儿,想想都觉得憋屈!偏偏他还不能表露,圣上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他还应该对众人展现出感激涕零的情感出来,这种事情再多来几次,陶广志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谁料还没等他歇上一刻,外面来报:“大人,博陵侯来了。”

陶广志立刻打起精神:“老侯爷在哪儿,本官这就去迎”

话未说完,聂冬已走到了门前:“陶大人不必多礼了,本侯冒昧前来,叨扰之处还望陶大人海涵。”

无比客气的语气让陶广志的膝盖都有些发软,老侯爷要犯病了吗,这语气太不正常了!

“下官岂敢。”陶广志立刻将聂冬请到上座,“下官刚到博陵本想去侯府探望,只是听闻侯爷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侯爷您可得保重身子啊。”

“哎,被几个宵小之辈给气的。”聂冬道,“本侯年纪大了,稍微动怒就受不了,这也是本侯脾气太差了,太医也让本侯多舒缓郁气。在府里躺了五六日,这才勉强能起身走两步。”

陶广志立刻道:“侯爷您放心,下官已查明陈子怀的确利用粮草诬陷博陵侯府,现已将人押送进京城太尉府了。”

“郡守大人一向公正严明,有您在这儿本侯自然是放心的。”聂冬慢慢说道,“只是当务之急并非是与这些宵小之辈做多计较,粮草乃是大事,这么多的粮草继续在博陵堆积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本侯只想问一句,陶大人打算如何处理这些粮草?”

“自然是要运往吴国。”陶广志知道老侯爷和吴王的关系,“贵县沈县尉已经调了一百士卒,分作三批随运粮官一道前往吴国。”

“可是据本侯所知,到目前为止运往吴国的粮草还不足五百石。吴国士卒正替朝廷抵抗北疆蛮夷,总不能让他们饿肚子吧。”

“侯爷说的极是。下官也问过此事,因赵县周围有流民,所以之前不敢擅自运粮。但现在不同了,经过上一次的查探,运粮路途十分安全,下官已命沈县尉诸人运粮一千石入吴,大约再过一个时辰,粮草就能装车完毕,晌午便能运出城了。”

得到了粮草保证,聂冬并没有放下心,便问道:“陶大人以为要如何抵御北疆?”

“这…”陶广志面色迟疑,他所擅长的乃是民政,关于用兵方面有郡里有郡尉操心,下面诸县亦有县尉,若是泛泛而谈所谓的兵法,他倒是读过几本,可任职过卫将军的博陵侯也算是半个行家,此刻陶广志并不敢随意下结论。

“若本侯没有记错,五日前已有事关吴**情的文书抵达博陵,陶大人可有看过?”

“当然。”陶广志只觉得屁股下椅子有些不对劲,怎么坐都不太舒服,可对上老侯爷虽有些浑浊可分外精明的眼神,还是老实的重复军情内容,“吴王上报吴国士卒已损伤一半,望朝廷早日派兵增援。此事已经上报给圣上,相信不日圣上就会有答复。”

“圣上给陶大人便宜行事之权,陶大人就是这么用的?”聂冬轻轻叩击着桌面,“若事事都等圣上亲裁,还要尔等作甚?”

“侯爷真是说笑了,调兵之事下官怎可擅作主张。”

陶广志心道博陵侯虽然荒唐,但作为兄弟来说还是挺够义气的,只是借兵给诸侯王这种事,哪怕郡尉都不擅下决断,一旦有任何闪失,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聂冬目光深沉,陶广志被他看着额头冒汗,但对上此事,却是不肯退缩半步。聂冬心里着急,小皇帝对众诸侯列侯防范之心颇重,可吴王此事不比寻常,增兵吴国对他而言只有好处并无坏处。若小皇帝派兵前去,则是打上天子亲兵的旗号,入吴国后,战时吴国士卒的统帅权定会交给天子,将北疆击退后,天子亲兵虽说要离开吴国,可这一趟却可以将吴国的情况摸个底朝天,对于掌控封国自治的诸侯王而言可谓是天赐良机!更何况这已经是第二次吴王已经主动请求增兵了,小皇帝竟还无动静,要知道这可都是发的八百里加急啊!

这皇帝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他想要消耗吴国自身的力量,眼看着好几封八百里的军情送上,莫非他还以为这都是吴王在夸大其词?!

聂冬见劝说不动陶广志调兵,只好进行第二份方案:“既然不能增兵,本侯只有一个请求。”

陶广志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本侯的城南粮仓内尚有六百石粮食,可否一并送往吴国?”

原来只是多送一些粮草啊,陶广志又将心放回肚子里。一千石是运,一千六百石也是运,圣上所给的便宜行事之权用在此处倒是不怕惹麻烦。更何况,万一他要是拒绝了博陵侯这个要求,这荒唐侯爷再提出更过分的该怎么办?

“当然可以,下官这就去通知沈县尉,让他们稍微等等。”陶广志道。

“沈县尉总共也就只有一百多人,本侯多加了这六百石可不是凭空给他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