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督阵,他也是个熟练工了。只是一想到皇上是因为甘州大捷而记住他的,他就几分微妙感。当初甘州那混乱的局面,到底是不是大捷,谁也说不清。时到今日,他也不敢对质问霍明明,你是不是参与了谋逆,博陵侯是不是参与了谋逆?!而他也失去了质问的机会,他把一切都瞒了下来。而今年的年礼里,不出意外的收到了一份来自博陵侯府的厚礼。

那场甘州大捷,与其说是他打下来的,还不如说是霍明明送给他的。由霍明明率领的那群所谓“叛军”就没抵抗过。那群“叛军”再杀了几个真山匪交差后,剩下的人立刻转为了良民,不少人更是直接投了池安的水师,成为朝廷官兵,甘州一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也没有山匪继续闹事了。无论是朝廷,还是甘州,或是博陵侯府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楚博也凭借此次大捷,得到了朝廷的爵位,庶出的他也有了立身的资本。

“北地的流寇是因为粮荒、旱情引起。你去了地方,不要参与到当地的政事中。”楚昂继续叮嘱着,这个儿子虽然是庶出,但才干还是有的,他也十分欣赏,“如实将地方上的所见报给朝廷便可。皇上最不喜的就是欺瞒,知道吗?!”

最后一句说的极重。

楚博连连点头,心里却道都不知道欺瞒了多少次了。

第214章 朝见

随着旱情的加重,各地的春耕比往年提前结束了, 各地诸侯王与列侯们也要准备今年的入京朝见。当一封封奏折递往京城后, 陈睿喜忧参半。

诸侯王中,永安王依旧令人放心。封土内的春耕全部顺利完成, 另外还提出了应对流民的方法,这让陈睿颇为满意, 也不枉费他将永安王郡主赐婚给了池宁褚家。而吴王就显得十分平庸了,不仅春耕只完成了六成, 对边境的防御政策也不曾提及。

“吴国地处要塞, 吴王却偏偏如此无能。”陈睿可没忘记两年前吴国的败仗。自开国后,那可是朝廷的第一次大败!这第一场大败,就发生在陈睿在位期间, 皇帝的脸都让吴王给打肿了!

“丞相曾建议各诸侯国的任命权,朝廷应从两千石扩大到六百石以上都由朝廷任命。旁的叔伯哪里不好动手, 但吴王既然守不好吴国, 那就由朕来替他守吧!”陈睿心中默想,已经打定主意今年内一定要找个借口再次削藩。

又拿起楚博的军情奏折, 陈睿看的十分认真。楚博详细写了北部三郡的情形, 认为北部三郡是有实力击溃流民的,但由于三郡军队粮饷不足,故而士卒战力不强。陈睿想了想, 当地粮仓可以向郡尉大营打开数座,今年的税负依旧减三成,权当做是粮饷了。

陈睿低声道:“与其让流民冲击了粮仓, 不如喂了朕的官兵。”立刻给楚博写了旨意,许他对当地粮仓便宜行事,旨歼灭全部流民,匪首不需要活的,斩下首级送入京城即可。

做完这一切,陈睿拿出陈晔的奏折,第四次翻阅。陈晔的奏折写的很长,首先感谢了皇上替他在到封地之前做的种种考虑,如果不是皇兄考虑周全,他不可能在齐地过得很舒适。每当他用着皇兄赐下的碗、杯等器物时,都会想到皇兄的关怀。然而他资质平庸,面对封国也不知如何治理。在奏折中写了很多问题,仿佛离开了皇兄,他就宛如一个智障。好在皇兄给了他许多属官,皇兄挑的这些属官都很能干,替他打理封国,如果不是皇兄这般关心他,他恐怕一日都无法在齐地生活。所以他现在每日都感受着皇恩,这让他这个无能的皇子十分惶恐,望今年春朝能允许他入京,当面表达他对皇兄的思念与敬仰之情。

看着这封奏折,陈睿不自觉的扬起嘴角。自己的弟弟从小就是养在深宫,也没接触过什么政事,自然需要依靠自己了。起初他还担心陈晔去了齐地会培养自己的官吏,从这封奏折和往日的密折来看,自己派去的官吏的确把持了齐地的政务。这样很好,藩王就应该这样乖觉服从朝廷政令才是!

陈睿大笔一挥,允许陈晔今年回京,以全兄弟之情。

自家亲戚们的奏折批完后,陈睿活动活动手腕,斜眼瞅一眼桌上言官们的折子,打头的便是攻击易阳督邮霍文钟行事莽撞,依仗世子之威,欺压当地官吏。

陈睿看着头疼,拿起折子笑道:“霍文钟?欺压官吏?”

一旁的内侍头领见陈睿不像是生气,也跟着扯了一个笑意,说道:“霍家大郎一向忠厚老实,这种事老奴也是第一次听说呢。”

“呵…”陈睿道,“恐怕是不敢说舅舅,只好拿着我那表哥做文章了。”

涉及博陵侯,内侍也不敢吭声了。

陈睿对霍文钟是十分同情的,上面顶着那样一个老子,还能勤勤恳恳地当官报效朝廷,着实令人欣慰。

“陶广志竟然也有这样的折子送来?!”陈睿冷着脸,训斥道,“纵然他与博陵侯不和,何苦牵扯其他朝廷官吏。这岂不是以公谋私了?!朕广开言论,可不是让一些宵小污蔑朝廷官吏的。”只是言官到底不好怎么处罚,陈睿决定心里记上一笔,找个由头将这言官调个岗,又给陶广志写了秘折,让他专心盯着博陵侯,别扯些其他的,若是再要公私不分,必有重罚!

好不容易批完了一些重要的折子,陈睿也累的够呛。今年是个旱年,全国各地都不太好过,官吏们害怕朝廷处罚,有的开始互相攻击。陈睿看的心烦不已,最后搁了笔,决定去后宫转转。

内侍道:“陛下打算去…”

陈睿脚也不停:“走,去高美人那里。”

内侍立刻示意宫人赶紧去通知高美人做准备。说起来,皇上已有七日没去皇后哪里了…

柴彦安得知陶广志的那封奏折不但没有让皇上训斥霍文钟,还打算调换一位言官。亏得他担心只有陶广志一封折子太过醒目,还暗示一名言官也上折,没想到皇上对霍文钟如此信任。

这真是…

不知该同情霍文钟有那么个爹,还是该羡慕了。

“博陵侯与博陵侯世子,皇上分的很清啊。”柴彦安捋着胡须,对柴七郎道,“让你的人去与陶广志说,不必在霍文钟上下功夫了,博陵侯才是首位!”

“是。”柴三郎点头。

陶广志对柴府表示出好感,但还不至于让柴彦安这位当朝丞相与接触。柴三郎一个大司农去与陶广志商议,已是给够面子了。

京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地。

接过旨意,吴王一声长叹,他大约彻底被皇上给厌弃了啊。

吴国今年的春耕实际只完成了四成,到了年底收成如何还要看天意,此番入京,已做好了挨削的准备。然而一道圣旨下来,命吴国镇守吴国,不得擅离封地,以提防北部草原的入侵者。

“父王,朝廷不拨粮草,难道就靠着我们吴国一地之力,替朝廷抵抗整个北疆吗?”世子陈泽愤愤不平。陈睿的算盘打的也太精了吧。风险都推给吴国,好处都是朝廷的。

吴王瘫坐在王座上,叹道:“这是我吴国的封地,按祖制,朝廷的确不可随意插手藩国内政。”

“呵,不可随意插手?”陈泽恨道,“两千石的官吏任命可都是朝廷派来的,我吴国盐铁可有六成在他陈睿手里!”

“放肆!”吴王呵道,“你不要命了吗,敢直呼圣上名讳!”

“他都不顾我们死活了,还不让我说两句吗?!”陈泽气的甩袖,脸色涨的通红。

吴王也不忍继续指责儿子,他心里始终顾念着先帝的恩情。然而陈泽是出生在吴国,与京里的皇上实在没有多少堂兄弟之情。更何况,吴王在两年前的抵御北疆战争中,还死在了一个儿子在战场。那可是自开国后,再没有任何一个宗室再死在战场上。然而吴国二公子的牺牲,没有换回朝廷对吴国的怜悯,反倒是处罚。这口恶气,一直憋在王宫属官心中。要说吴王系不怨恨陈睿,那才是天方夜谭!

“今年的收成注定是要少一半了。”吴王不欲与陈泽过多纠缠朝廷的是非,吩咐道,“将士们的军饷必须减少。”

“父王!”陈泽正要反对,却见吴王坚定的摆手。

“我们养不起这么多人。各营操-练的次数除了亲兵营依旧保持三日一次,其余士卒改为七日一练,辅兵口粮每十石参半石沙。”

“…是。”

纵有万般不情愿,但吴王的王令必须严格执行。

接到允许朝见的旨意后,聂冬十分不情愿地准备行李,清点随行人员。他才回博陵没几个月,又要入京了,聂冬甚至觉得陈睿在故意溜他,好把博陵侯这把老骨头累死在半道上。由于这段时间,博陵侯表现的都很乖,这次去京城,相当于是陈睿给的赏赐,不像前几次有性命担忧。聂冬也决定减少随行人员。

霍明明是必去的,霍文钟依旧留下处理侯府各项事务。这也是聂冬的考虑,若有一天博陵侯真的不在了,霍文钟必须能够立刻撑住整个侯府。他给了霍文钟很大的自由度,包括留在府中的两百名侍卫的指挥权。

这还是霍文钟第一次接触侯府的亲兵。两行热泪,顿时涌出他爹虽然总是对他冷冷的,但心底还是信任他的啊!!

霍文钟突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对着聂冬连磕了好几个头。磕的聂冬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大限将至,一命呜呼了…

“儿子…儿子一定替父亲守好博陵!”霍文钟坚定道。

聂冬:“嗯,接下来这段日子,侯府就靠你了。”

“是!”霍文钟回答的掷地有声,又是两行热泪流出。

以后自己有了小孩,一定要给孩子一个正常的童年啊。聂冬心里默默想。不过临出门前,聂冬给霍文钟放了一个大雷。

“有件事本侯差点忘了。”

霍文钟:?

聂冬冷笑道:“陶广志竟敢训斥我侯府世子,他是活腻了吗?!”说罢,放下马车帘幕,沉声道,“先去郡城!”

爹!朝廷都没说什么,您可千万别冲动!此刻霍文钟恨不得横尸在马车前,然而一个个侍卫策马从他身边走过,表情淡定的如同去郊游一般。直到霍明明也走过他身边,霍文钟送上了热切的目光,霍明明想了想,说道:“这里风大,世子可以回去了。”

霍文钟:……………

难道你们都没意识到我爹要去做什么吗?!

喂,打起来的时候能不能有个人拦一下啊!

第215章 护短

博陵侯对整个博陵的掌控远超于霍文钟, 就在霍文钟还为博陵侯肯让他暂时掌管侯府侍卫而高兴的事后, 博陵侯早已知道霍文钟被陶广志训斥了。之所以没出声, 只是在观望京城里的动静。见陈睿没有对此事太过在意,聂冬便有了下一步的打算。为此,他还吩咐过陈福暗中派人前去被霍文钟训斥的那五个县城, 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份报告, 也早已送到聂冬手中。

此刻聂冬坐在他那朝廷标配的列侯马车内,整个人颇为惬意。列侯的标配马车很是华丽宽敞, 就算躺着也有富裕。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减震器, 但不知工匠们用了什么手段, 车内竟也不晃。要不是霍明明坚持骑马,他都想招呼霍明明到车内来休息片刻了。

到了驿站, 周边不少县令也闻风而动, 送来献给博陵侯的供奉,县令们也不敢离开, 一个个的都守着驿站大堂, 等待老侯爷随时召见。

霍明明从二楼往下望了一眼, 问道:“难道这里是易阳郡郡守大堂吗?郡内县令来的这么齐?”

陈福笑道:“不是还有个五个地方的县令没来么?”

易阳郡下辖二十个县, 除了博陵县外,一共来了十四个县令。漏来的那五个, 便是被霍文钟训斥的五地县令。陈福奉聂冬之命,再次调查过这五县,原本他也以为是因为霍文钟要求太高所导致的,毕竟霍文钟一向是一位循吏, 自然也会以自身为官标准要求别人。然而经过一番调查后,陈福认为大郎的训斥还是轻的,这五地的春耕简直就是一团混乱!

博陵是鱼米之乡,乃是因为地域位置靠水,土地肥沃。这五县虽然比不上博陵,但也不差。干旱对他们的影响不会太大,如果…他们建起了大型水车话。可这五地不仅水车没有建起,而且还纵容大户霸占水源,肆意更换春种,同时侵吞小民手中的土地。

霍明明也从聂冬哪里听说过此事。自从来到这里,她在吴国亲眼见到过什么叫做民不聊生,也曾在甘州见识过什么叫做官逼民反。如果聂冬的穿越,开启的是无敌发飙模式,她霍明明先是被困在战火连绵的吴国,然后又被卷入山匪造反,此后还在海上与海寇们的厮杀…简直就是开启了地狱模式之旅。也因此对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吏恨之入骨,心里多次对洪武皇帝将无能官吏的人皮拔下,塞满稻草以示惩治的手段表示认同。

“他们不敢来。”霍明明道,“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

陈福小心扫了一眼霍明明紧握的拳,知道这位姑奶奶是生气了,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步,笑呵呵地岔开话题:“快到午膳了,侯爷肯定在到处找您呢。”

“嗯。”霍明明默默长舒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连连战争,让她都有了一些应激反应。这样很不好,必须要让自己保持平和,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霍明明不知道的是,聂冬与她也有同样的困扰。博陵侯一生征战无数,战后创伤只会比霍明明更多。聂冬每日都是依靠自己的本性而压制原本老侯爷残留下的杀意,颇为不易。只有当他看到霍明明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还是聂冬,还是那个毕业后一心想要跟自家女朋友求婚的愣头青。霍明明也是一样,看到聂冬小公举时不时跳脱的样子,便还会残留一丝有朝一日还能回去的想法。

“这是赵县县令送来的土产。”聂冬直接将面前的菜端到了霍明明面前,“啧,真是难为他大老远的跑来了。那些县令也是的,难道我就这么可怕?”

“也有不怕你的。”霍明明笑道,“不是还有几个人没来吗?”

“真难得你也对这些事情上心。”聂冬颇为惊讶。他虽然什么事都会与霍明明说,但显然自家女盆友对政务并不上心,大多时候都是充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以免让聂冬太无聊。

霍明明随口道:“毕竟太显眼了,想要忽视都难。”

“呵呵…”聂冬冷笑,“我打算换了他们。你觉得如何?”

“这是郡守的事。”

“陶广志?”聂冬满不在乎道,“很快就不是了。”

自己男人的这股天凉王破之气是肿么回事?霍明明颇感兴趣地说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听到霍明明此话,聂冬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马上冲到郡城大施拳脚,此刻舔着脸问道:“本侯是不是特别霸气?!”

霍明明:…………

隔了半响,回道:“对着这张老脸,感受不到。”

聂冬:_(:3∠)_

见聂冬半响没回应,想了想,霍明明又补充道:“或许你可以培养一下慈父之情。”

“我去补个午觉。”聂冬捧着自己受伤的心,缓步走开了。

众县令最后还是没有见到老侯爷,聂冬休息了一天后,立刻启程去了郡城,他没精力和那些县令打交道。

陶广志听闻博陵侯要来,一早便打开郡衙大门,亲自出门相迎。只见博陵侯身形稳健,五官挺秀,年轻时也是有名的美男子,就是自带一股杀伐之气,以及近十多年修养出的魔幻神经病的气质。

“霍家人倒都是有一幅好皮囊。”陶广志心中暗道,“当年的太后也是凭借的出色的容颜让先帝怜惜,然而霍家人也都是冷血,为了爬上高位,不惜一切手段。这老侯爷杀气腾腾的来,定是要质问本郡!本郡好歹也是朝廷两千石的封疆大吏,岂是能被你吓唬到的?!”

与此同时,聂冬也在打量着陶广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上位者都是颜控,陶广志也是个翩翩美大叔,比起博陵侯还要更加儒雅些,一看便是个清高的读书人。只是那亲和的笑容背后,说不定已经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侯爷好气色啊。”陶广志笑道,“本官已备好了茶水,还请侯爷一赏。”

聂冬挑眉:“天下大旱,郡守大人倒是有好水泡茶?”

陶广志一愣,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博陵侯怎么这么不讲究!但这话实在不好接,只能呵呵干笑两声。

谁料聂冬根本就不往郡衙内走,就那样随意地站在大门外,带来的一百侍卫直接守在正对着衙门口的那条宽阔的大街上。一个个腰间配刀,身披盔甲。

陶广志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此刻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只与博陵侯错开一个身位的冷漠…女子?虽然个子很高,还穿着男装,身形略有些消瘦,一不留神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一个俊秀的公子。但陶广志做足了功课,知道博陵侯有一个非常宠爱的女儿,此女作风大胆,喜欢穿男装行走,还曾因救过长公主被朝廷给予了县君的封号。

原本以为是一个被宠坏的骄纵小丫头,如今一看,陶广志觉得自己的身形有些晃动。为何一个女子身上也有博陵侯那般地杀气?

“姓陶的。”聂冬缓缓道,“你以为你是谁,可以训斥侯府世子?”

陶广志猛地收回思绪,语气也颇不客气:“难道本官身为郡守,连督邮都管不得了?”

“郡守?”聂冬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郡守若是被削了,还剩下什么?”

“你!”

聂冬略走进了一步:“本侯当年在朝中与藩王对峙的时候,你这小老儿还不知在哪里窝着呢。”

话音落,身后的侍卫一阵大笑。

陶广志怒不可遏:“本官敬你是朝廷列侯,还望博陵侯自重。”

“打不赢老子,就欺负儿子。”聂冬无所畏惧,示意身后的侍卫啦啦队们可以笑得更大声些,“一郡之守难道只有这点本事吗?”

要知道陶广志不是一人来迎博陵侯的,按制,是带着属官们一起来的。此刻陶广志身后的属官们各个脸色发白,双腿发颤。他们只远在郡城,虽然听说过老侯爷曾经的“丰功伟业”,与吴王并称“皇朝双渣”,然而真正遇到魔幻风的博陵侯,还是头一遭。

“身为郡守,连断案都不会,真是可笑!”

“博陵侯何出此言?!”陶广志简直要气疯了,“督邮莽撞行事,如何训斥不得?本官乃朝廷官吏,难道要像博陵侯这样护短吗?如此朝廷威严何在?!圣上威严何在?!”

“郡守大人倒是挺一心奉公的。”聂冬朝着陶广志身后的众人喊道,“你们觉得呢?”

众属官各个低着头,没有一个敢吭声。

突然,聂冬高声道:“因为本侯有一事不明,按照本朝律例哪怕是寻常百姓之间的两两相争,县令判案时也需此二人到大堂上相互对峙。郡守大人好气魄啊,只听了霍督邮一家之言,督邮与县令并未当场对峙,郡守大人便直接训斥了霍督邮,郡守大人真是好一个一心奉公!本侯没有郡守大人高风亮节,还就是来护短了!”

第216章 守护

聂冬骂的痛快, 郡衙一众官吏各个目瞪口呆。他们想过无数种博陵侯大闹郡衙的场景,可从未想过有一天博陵侯竟然还会拿朝廷律例来说事!

直接仗势欺人才是博陵侯的正常画风好吗!

此时博陵侯还特别正气凛然地说:“本侯一定要将此事上禀朝廷, 让皇上做主!堂堂郡守,竟然还学会拉偏架这种小民都不屑的举止,简直是斯文扫地,朝廷颜面扫地!”

“你…你…!”陶广志被气的浑身发颤,突然两眼一翻。

“郡守大人!!”

众人惊呼, 一拥而上。

陶广志竟然被博陵侯骂的背过气了。有机灵的官吏早已跑去叫郎中, 还有的不停喊人,府衙门口顿时乱成一团。

聂冬悬在半空中的手, 也被陶广志这一晕,惊半晌没放下。直到霍明明重重咳嗽了一声,才回过神。

“看来郡守大人是知道自己无礼训斥下属,所以羞愧难当。”

众属官:!!!

人家都被你骂晕了,你还要补刀, 博陵侯你的良心呢?!!

聂冬甩袖:“赶紧去给郡守找郎中来, 如此气量,竟然还是一郡之守, 真是荒谬!”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此事是本侯与陶郡守之间的事, 与诸位无关。还望诸位不要学陶郡守, 既然是朝廷官吏,就一定要遵守朝廷的律法才是!”

听得博陵侯说与自己无关时,属官们集体松了口气。越发尽心尽力地抢救陶广志了只有郡守大人还在, 那么朝廷的目光就只会被郡守给吸引。轮到自己头上的惩罚势必很小,甚是可以忽略不计。

到最后,聂冬也没有到郡衙内小坐。听到郎中说陶广志是怒急攻心,一药下去后已无事后,便直接向京城出发。

霍明明问道:“你真要上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