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海哭嚎道:“郡尉大营出动,粮草肯定是我东门县负责,那粮仓都被抢光了,到时候下官那什么给郡守大人啊。”

聂冬咆哮:“拿你这条命吧!”

秦苍接过手令,一人单骑,突出重围。

就算博陵侯在博陵县作威作福,张县令也对博陵侯敬畏三分,但那好歹是自己的封地。如今在东门县,哪怕聂冬贵为列侯,但对此地事务也一点都不能沾手。不然就算事后这里的乱民被平息了,博陵侯也要被秋后算账,这和怒骂几个郡守的性质完全不一样!无论是县尉大营、还是郡尉大营,这都是兵权!博陵侯还明目张胆的伸爪子,都不用陈睿开口,朝中诸公都会把博陵侯给啃死。哪怕在博陵县,博陵侯也从未直接沾染过兵权,那博陵县的县尉还是老侯爷的女婿呢!博陵侯想要博陵县尉做些什么,也得兜几个圈子才行。

秦苍知道事态紧急,以前跟着老侯爷在京城的时候,他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传令兵。各个军营里的传令兵皆是精英中的精英,单兵作战能力极高,可以独立执行各种军事任务。这种能力,在侯府的侍卫里也只有秦苍有,陈福几个都要稍逊一筹。

秦苍走后,陈福接过守卫博陵侯的重任。一百侍卫全部聚集在县衙,全员进入战备模式,将这里守的固若金汤。

聂冬想让霍明明也留在这里,但显然霍明明自有打算。

“不许一个人去!”聂冬道。

“秦苍也是一个人走的。”

“那不一样!”聂冬坚持道,“他是专业的骑兵,接受过传令的训练,以前也执行过单兵任务!”说到最后,已经是放软的语气,“现在这种局面,你出去也无济于事,一起等待郡尉大营的救援吧。”

霍明明正色道:“难道你不奇怪吗?普通乱民怎么会想着攻击驿站,钱海收了他们的粮食,第一个攻击就应该是西面的粮仓。他们为什么首先要破坏驿站?!”

聂冬一时无语。他以为那是个意外。

“破坏了驿站,让东门县失去对外界的联系。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你相信只是普通的小民?我现在怀疑,在那几千人里,是不是有人指挥?!而他们的指挥官,肯定有一定的军事常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郡尉大营来这里的路上,会不会遭遇埋伏?”霍明明道,“现在乱民都去抢粮食了,趁着这个空档回到驿站,在那里燃起烽火,可以让周围的县府先出兵来!”

聂冬道:“那你带一队侍卫走!”

“不行!”霍明明很坚决,“县衙有四道门,一百个侍卫分散守四道门已经很吃力了,西面粮仓离这里很近,我不能带人走!”

“你的意思就是老子缩在后方,让自己的女人去冲锋陷阵吗?!”聂冬吼道,“这不可能!”

“聂冬你听着,我不是逞强。”霍明明难得放缓了语气,叹道,“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粮仓那里,我一人去驿站不会引起注意,人多了,反而弄巧成拙。除了秦苍,现在这里的人中,只有我的马术最好。陈福虽然厉害,但他更擅长防御,坚守县衙他比我更在行。”

二人对峙半响。聂冬咬牙道:“带三个人。用狼牙箭,挎弩,着披甲!”

“好。”

霍明明一口应下。她明白这是聂冬的底线了。

“如果我博陵侯府的人,哪怕是磕了碰了。你的脑袋就不用留了!”聂冬冲到门口一把拽住钱海,“你,还有你的县尉大营,都去陪葬吧!”

霍明明点了三个身手矫健为人机敏的侍卫,随她一起出城。按理说此时城门应该紧闭,以防有更多的乱民涌入,没想到东门县的大门竟是四下敞开。快马跑近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守门的士卒已躺在了血泊里,身上被砍的破破烂烂。

“果然,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行动!”霍明明不敢停留,身旁的侍卫也明白。

四人立刻快马加鞭,心里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既然对方砍死了守城士卒,那么驿站那里八成也会有人把守。而且砍死守城士卒,却不分兵守城,必然也是担心分兵后无法全力攻打粮仓。霍明明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群乱民可不是一盘散沙!

果不其然,四人刚到驿站外围,便被发现了。对方见四个披甲骑兵,那穿着与县尉大营的士卒明显不一样,顿时警惕起来。

三个侯府侍卫不敢擅自行动,一致看向霍明明。他们还不曾与她一起战斗过,但听了不少传闻。府里传闻这位乃是侯爷的外室之女,极为得宠,为人跋扈骄纵,虽然有些武功,但可能也就是如同权贵世家的那些公子们斗殴差不多。眼下这种情况,可不是那种为了某个头牌姑娘的争风打斗啊。三个侍卫心里打鼓,担心霍明明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霍明明眸色暗淡,略略勒住缰绳,让自己与那三名侍卫站成一列。突然,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抽出随身马刀:“杀!”

第219章 救援

骑兵冲锋, 不过一个来回, 驿站那些人已横尸马下。那三个侍卫惊讶于霍明明的果断,再也没有轻视她的意思。

马刀上的血珠滴落成线,霍明明眯起眼,又是一个冲锋, 将剩下的人悉数斩杀。

“发什么呆!若是跑了一个人回去通风报信, 后果不堪设想!”

“是!”

三名侍卫猛地回神。

这还是传闻中骄纵的外室女吗?这般作风, 哪怕说她是个久战沙场的将军也不为过啊。

四人很快重新占据了驿站。在没有通讯的古代,烽火极为重要,不同的烽火意味着不同的警报。霍明明直接燃起了最高一级的烽火。

只见黑色的狼烟立刻升起,霍明明立刻翻身上马, 催促道:“走, 去县衙!”

烽火一旦燃起, 乱民们肯定也看到了, 说不定里面也有人明白这道烽火的含义整座县城沦陷。黑色狼烟燃起, 凡是看到的县城都会紧锁城门, 县尉大营立刻占领城墙高处。同时这也是求援得信号,离东门县最近的县府应该会有所动作了, 最少也会派出一队斥候前来打探情况。

只要县尉大营坚持抵抗, 几千乱民不足为惧!

霍明明唯一担心的便是乱民们看到狼烟后会不顾一切地冲击县衙, 本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到的想法,与县衙拼个鱼死网破,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景象了。

“若东门县的县尉大营真的不愿与这些人为敌,哪怕博陵侯府再顾忌不能插手地方政务, 也必须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了。”霍明明默想。

她不是朝堂里的那些政客,她是一名士兵,面对战火,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打败敌人,赢下这场战争!

中山郡郡守听闻博陵侯府的使者前来拜见,一头雾水。他与博陵侯连个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更何况博陵侯不是应该去京城朝见吗,怎么还有使者来他这里。

等郡守见到秦苍看到博陵侯的信件后,差点没吓得吐血。

“东门县竟然出现了流民闹事?!”郡守颤抖着声音。

秦苍道:“不是流民闹事,而是谋逆造反!”

郡守:…………………………

“我们侯府现在被困在东门县,还请郡守速速出兵!”

郡守敢肯定自己若说半个不字,就会当场血溅三尺。

正要点兵,郡尉大营派人来报,郡城东面发现了黑色狼烟,有县城告急。

“是东门县,县城被攻破了!”秦苍低吼。双手不由握拳,自古主辱臣死,博陵侯身陷囹圄,若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侍卫也不用回博陵侯了!

狼烟已起,这件事也瞒不住了。

郡守立刻与郡尉商议先派一百披甲,三百辅兵先行,由郡尉全权负责。由于事出突然,粮草随后跟上。郡守立刻给京城递了折子,这封折子写的颇有技巧,着重突出了自己对朝廷列侯的救援,用春秋笔法带过了乱民暴动。

然而再怎么掩饰,郡内出现了乱民,也是不争的事实。

陈睿收到折子后,脸已成了猪肝色。

北地三郡的乱世还未平息,又来了一波,而这次竟然还把一个朝廷列侯给陷进去了!陈睿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阵一阵地跳。若是太后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跟他闹!原本太后一开始就提议要大肆搜寻博陵侯的,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这下可好,中山郡郡守还有东门县的县令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惹起了民愤!

陈睿对军事并非一无所知。连郡尉大营都出动了,这阵仗肯定小不了,至少东门县是被攻破了。区区流民,攻破了一个县?!

陈睿已经气得不知道该如何骂人了。

无论如何,首先要把博陵侯给救出来!

现在陈睿宁愿博陵侯一路多骂几个驿卒解气,也不愿他出什么三长两短。

所有人,包括陈睿在内,都以为这次东门县的流民暴动很快就会被镇压,所有人唯一担心的便是博陵侯的安危。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等到中山郡郡尉的先锋营赶到东门县时,那些流民竟然没有埋头抵抗,而是边打边撤。西面粮仓里的粮食也被他们分发给了周围的百姓,有的百姓装的太多,搬不回去,宁愿扔在路旁,也不愿还给粮仓。

流民散去后,中山郡郡尉第一个冲到县衙内:“下官万死,博陵侯可有大碍?!”

聂冬一直就坐在县衙大堂正中,起到镇定军心的作用。不少东门县的属官想要逃跑,见到朝廷列侯都没动,心下一横,也生出了几分共存亡的雄心。

毕竟郡守大人也不敢让列侯出什么意外,肯定会迅速出兵的!

聂冬没好气道:“本侯还活的好好地,郡尉大人很失望?”

“下官不敢!”中山郡尉连忙道,“县内乱民已被肃清,侯爷不必担忧!另外郡守大人因要居中调度,故不能立刻前来。不知侯爷是启程去郡城,还是在此地稍作休息?”

聂冬甩袖:“还留在此地?是怕本侯死的不够快吗?!”

“下官万死!”郡尉垂着头,恨不得钻到地底去。早就听闻博陵侯脾气暴虐,往日都不好相处,如今遇到这种事,恐怕不砍几个人,心情也好不起来。

聂冬着实不愿在东门县久留。霍明明说的没错,那些流民不像是随便聚集起来的,如今是见到郡尉的先锋营来了,为了避其锋芒,才暂撤,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

流民□□,那是陈睿该操心的。聂冬可没有这份忠君的想法,想要为君分忧解难。他现在只想冲到京城,找陈睿好好要一笔压惊费!

郡尉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博陵侯出行,又派了不少辅兵来帮侯府的侍卫们搬运东西。奈何那一百侍卫各个冷着脸,拒绝了郡尉的好意。

秦苍已随着郡尉的先锋营一道回到了东门县,见到郡尉的做法,解释道:“侯府规矩,侍卫随行一切事物不需假以旁人之手!”

郡尉连连点头,陪笑道:“不愧是侯府的规矩。”

聂冬一行平安无事的通过了东门县,但谁也没有放下心来。直到离开了中山郡,到了下一个郡城与陈睿派来的京城亲卫接了头,双方这才松口气。

聂冬还要做出姿态:“本侯误了朝见,虽不是本侯所愿,但还望皇上海涵。”

来迎接的京城亲卫哪里敢让博陵侯真的行跪拜大礼,见博陵侯微微弯了腰,就赶紧伸手去扶他:“侯爷您受惊了,您到京城后,圣上宣您立刻入宫。”

“圣上大恩,本侯难报一二。”

谁料博陵侯前脚入京,东门县的乱民再次暴动了。

此时的聂冬正坐在太后宫里,时不时给太后手上塞一条帕子,不断重复道:“臣弟并无大碍,娘娘这般伤心,反而是臣弟的事了。”

太后抹泪:“多凶险啊!皇上一开始还想瞒着哀家,最后瞒不住了,才告诉哀家你陷在了那里。幸亏中山郡的郡尉懂事,立刻出了兵,不然你岂不是凶多吉少。”

聂冬呵呵笑着。

心道老子这次出事,反而是便宜了中山郡郡尉,给他的履历上填了光鲜的几笔。

“哎,皇上最近也是忧心国事。好几日都不曾好好用膳了,当初见你还未入京,立刻便派了亲卫去找你。只是谁也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有这样胆大包天的乱民出现。”太后哭的伤心,也不忘给自己的儿子说几句好话,以缓和陈睿与博陵侯之间的关系。

聂冬发现自陈睿亲政后,太后变了许多。以前时常会询问一下政事,但这几年权利都还给了陈睿,后宫也交给了皇后。每次见到太后,听她说的最多的便是陈睿的不易,希望众人能体谅皇帝,当好臣子。

生了一个致力于搞僵一切人际关系的儿子,可真够糟心的。

聂冬突然觉得若是霍文钟在这里,肯定与霍太后有的一谈。

一个操心老爹,一个操心儿子…

只是陈睿能否明白霍太后的苦心,那就难说了,至少聂冬是没看出来。此番入京,聂冬很乖觉地先认了错,给足了陈睿的面子。对于这样的皇帝,做臣子的必须捧着他,顺着他。那怕他做错了,那也要首先承认是臣子自己错了,没有充分领会皇上的意图,曲解了皇上的意图才导致的失败。

在宫中小住了一日,充分感受到了圣恩后,聂冬便回到自家哥哥周阳侯的府邸了。每年博陵侯入京,都是住在周阳侯府,是以周阳侯府里倒是给博陵侯留了单独的院子,早已准备妥当。

众人都知道博陵侯路上遇到了几分凶险,很有眼色的不去在他面前晃,免得被当了出气筒。聂冬也乐得清闲,只是霍明明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虽然自家女票常年都是冷漠脸,但聂冬就能分辨出她是冷漠着高兴,还是冷漠着生气…

“怎么了?”聂冬好奇问道,“好几天了,也没见你笑过。”霍明明虽然去燃了烽火,但没有受伤,完好的回来,而且一路上还很顺利,聂冬颇为高兴,大大奖赏了随行的三个侍卫。

霍明明也说路上没什么事,只是依旧愁眉不展。聂冬也不刻意去催她,霍明明的性格放在那里,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果然,霍明明思虑了好几天后,终于开了口,语气里竟然还带了难得一见的犹豫:“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次…咱们被当枪使了?”

第220章 燎原

聂冬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只是觉得自己倒霉遇到了。

霍明明分析道:“首先东门县乱民并不是乌合之众, 他们首先攻击了驿站,然后才是粮仓。无论什么战争出现在什么时代,切断通讯, 都是最基本的前提。那些乱民中肯定有人懂这些,才会指挥人们这样行动。其次,他们斩杀了守城士卒,但并没有分兵去守住城门,这意味着那群人中的某些人知道自身的实力不足以分兵。最后,开仓放粮!如果只是普通流民, 顶多就是喊几个自家亲戚来, 你见过有谁还去十几里外的地方通知人们到东门县来领粮食?!在郡尉先锋营来后,郡尉大营的士卒并未斩获多少乱民首级,可见对方的是有计划的撤退, 并非败退。如果这是一起犯罪的话, 我现在可以给罪犯画出一幅肖像。这群乱民中, 肯定有一个人, 他懂得基本的军事常识, 而且他不仅要夺粮仓,还要争夺民心。”

“民心?”聂冬立刻抓住了重点。

霍明明点头:“还有一点,他能凭借车马装饰就能判断出权贵品级, 他知道县衙里有一位列侯。”

这可是没有电视没有报纸,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文盲的时代。能从穿着服饰和随行就判断出一位勋贵的品级,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巧合之事。”霍明明道, “为什么独独是你遇到了乱民?要知道,猜测一位入京朝见的列侯行程并不是什么难事。你走的是官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出发,都是有迹可查的。可是…我还是想不通,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引来列侯,让朝廷注意这里派出大军?就凭那几千个乱民,这种行为与自杀有什么不同?”

聂冬微微蹙眉,他很赞同霍明明前面的分析,只是后面好像走进了一个误区。

“事实上…”聂冬斟酌地开口,“朝廷并未派出剿匪大军,中山郡的郡尉几乎所有的兵力都用来护送我来京…等等!!”

聂冬仿佛明白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见霍明明依旧困惑,聂冬立刻道:“假设他没有遇到我,直接起事。那么无论是县衙还是郡衙都会按照惯例来进行剿匪。当他们攻破东门县后,必然会震动郡衙,为了尽快平息动乱,郡尉大营会依照行军打仗那样,分批派出披甲兵前去东门县,此时郡衙的首要目的就是剿匪!可现在他们遇到我了,这样一来不管是县衙还是郡衙,他们的首要目标就完全变了不是剿匪,而是护送列侯入京!那群乱民就有了撤退的机会,因为所有官兵的主力都用来护送朝廷列侯了。这个人,不仅有军事常识,而且还很有谋略啊…”

一个有谋略,有勇气,还要聚集民心的人在乱民里,他要做什么?

这目的简直不言而喻!

但聂冬并未觉得此人是多大的威胁,只是一地县城的动荡,以整个朝廷的体量来看,陈睿要扑灭这点星火,与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朝中诸君得知博陵侯的遭遇后,直接将此事定性为流民闹事。连一个“逆”都没用上,可见许多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就连陈睿也只是觉得自己被打了脸,立刻撤了东门县县令与县尉二人的职位,同时下令对不予抵抗的东门县县尉大营的士兵斩首。比起流民闹事,那些因同情流民的官兵,更让陈睿恼怒,此为不忠,不忠心的人不能留!见郡尉大营出兵及时,便将这小股流民闹事事件交给了中山郡郡尉,而东门县县令与县尉一职暂由郡守兼着,着中山郡守于半月内择两名考评优秀的官吏任职。

火速处理完东门县的事后,陈睿继续被北地三郡死磕。东门县说到底只是一个县出了动乱,而朝廷北部则是三个郡不安宁。放在现代,一郡视为一省,三个省都有乱象,让陈睿不得不上心。楚博摔中央军去督阵,都已经斩杀了匪首,没想到那三地的流寇竟然又起了一股势,真是野火烧不尽。

聂冬自然也关注着北地三郡的局面。

要说原来的老侯爷还担任过其中的三郡之一抚北郡郡尉一职,因任上出色,随后被调成了屯骑校尉。虽然职位变了,但职责没变,依旧是替先帝镇守北方。北地三郡与吴国一道,形成了朝廷的北部防线,以防北疆游牧民族来犯。

“既然中央军去督阵就能获此战果,只要朝廷派出精兵前去,定会一扫流寇!”

朝中已出现了不少这样的呼声。

大司农却并不赞同,大朝会上出列道:“自古大军开拔粮草先行,诸公说的容易,这粮草要从哪里征?!”

十万大军至少需要三十万石的粮草,还不算路上的正常损耗与消耗!其次披甲,矛盾,车驾,那都是钱啊!柴三郎只恨朝中诸公都是些文人,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只晓得书生意气。真的以为打仗如同说书摊上的那样吗,打仗打的是消耗,是钱!!国库里是有钱,但那是备着过旱年用的,战争经费,还真没考虑进去。

“可以让大司农府与郡衙府一同筹备粮草。”廷尉张羡弛道,“国库还不至于如此空虚吧!”

柴三郎怒道:“张大人慎言!大军出动,北地三郡今年的税赋又当如何?!”

张羡弛心里翻了个白眼。那流寇闹的北地三郡不得安宁,连今天的春耕都误了,还想收税?!

陈睿看不下去了,终于道:“好了,朕自有主张。张廷尉你不曾领过兵,这件事不必再说了。”

“喏。”

张羡弛胆再大,也不敢在大朝会上太过放肆。

聂冬一直站在权贵的队列里当背景。今日大朝会上陈睿将北地三郡拿出来议,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议出什么实际性的东西出来,弄得他都有些昏昏欲睡想打哈欠。这种大朝会,陈睿也不指望能讨论出什么,只是向众人表个态,朝廷很重视北地三郡,仅此而已。真正的决策,都是在小朝会上做出的。而小朝会,像博陵侯这样虽然地位尊贵,但没有实权的人是不够格参加的,反而一些品级稍低的实权派必须去。

散朝后,聂冬打着哈欠顺着宫道慢慢走着。突然被一个愣头青给喊了一声:“晚辈见过博陵侯!”

晚辈你妹,老子本命年刚过不久,正青春年少!聂冬心里愤恨,但面对唐愈还得摆足长辈架子:“唐家七郎啊,你父亲往那边去了。”顺手指了指御史大夫离去的方向,聂冬绕开唐愈继续往前走。

谁料唐愈就像是牛皮糖一样黏上他了:“晚辈听说侯爷此番入京受了些惊吓…”

不等他说完,聂冬正色道:“本侯一切安好。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吓着本侯的,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还需要多历练!”

虽然被教训了,但唐愈一点儿都不伤心。博陵侯这是关系他才说的吧!

聂冬不欲与他纠缠,不由加快了步伐。唐愈虽有心继续攀谈几句,去见楚博朝他挥了挥手,只好作罢。自他令了武库署后,与楚博也算是半个同僚了。

楚博显然有话要与他说,二人约定出宫后去一处茶社小坐。刚坐定,楚博开门见山道:“唐兄与博陵侯似乎十分相熟?”

“呃…算吧。”唐愈心虚的回道。他跟博陵侯一同去过池宁,与霍文钟关系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