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明看向聂冬,似乎在等他拿主意。聂冬目光望向远方,似在沉思:“本侯机关算尽,没想到净义竟然是一个真疯子。现在通知蓟海已经来不及了,路上这些时间,足够净义投降北疆了!”

第227章 败北

聂冬一直以为净义只是一个狂徒。

净义不满朝廷, 一手策划了淫-祀,聚集了众多信徒,就如同“白莲教”般。后来为了拉博陵侯下水, 不惜对霍文钟下手。所以聂冬对净义一边利用,一边提防, 给净义五万石的粮食, 让他在北地不要那么容易被朝廷给灭掉。但在聂冬内心深处是觉得净义最终会失败的,聂冬只是希望净义能将朝廷大军陷在北地不要动弹, 这样博陵侯府就能有机会做其他的动作。

净义欣然接受了聂冬的条件, 但他同样是利用博陵侯府,用想要拥立之功的“谋士”身份麻痹侯府,让聂冬以为他只是一个造反狂徒,以掩盖他在北地活动的真实目的。

双方都不是善类,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所谓政-治交易不过如此。

但聂冬怎么也想不到,净义竟然做出了投靠北疆的举动!

“这是叛国!”聂冬低吼, 老侯爷的记忆哪怕其他的都模糊了,但对北疆的恨从未减少。

霍明明道:“净义的家人在先帝下令的那场撤退中都死绝了。他对朝廷的恨,远超于北疆。如果能让北疆狼灭了朝廷,他说不定还能被封个王。不过我猜他不屑于名利,只要能颠覆这个朝廷, 他可以不折手段,他就是个完全沉浸在仇恨里的疯子。他见你并没有要改朝换代的想法,或许是等不及你改朝换代, 又或者是觉得与其让你举事,不如引离他更近的北疆狼入中原来的更快。”

陈福带来的信中,终于调查清楚了净义的身世。净义的家人没有死在北疆人手里,而是死了朝廷的官兵手里。当年朝廷为了撤退,在沿途征了十万民夫,这些民夫对朝廷而言压根就没想让他们活着,他们如同工具一样,死了直接扔掉即可。

“净义不会成气候,但是他将是个导火索,如果蓟海不能应对得当,北疆会卷土而来。”聂冬只觉得头疼不已,他对蓟海的军事素质很不信任。同样是先帝发掘出来的将领,蓟海的野战能力在老侯爷的记忆中就没有什么闪光点,守城能力也是平平。只是胜在年龄上,相对于博陵侯霍南鹏和现卫尉楚昂这样的宿将而言,蓟海算是年轻一辈。

可这简直就是矮子里拔高个儿…

“我以为陈睿会点了楚昂来当这个平北将军。”聂冬揉着额头,老侯爷的军事素养如烙印一般深深印刻在这副躯体里,“如果我是皇帝,面临大旱时节补给线支撑吃力的情况下,必定会启用宿将名将来定军心,再配以当地将领例如蓟海等人为副手。趁着现在粮食急缺的情况下,以雷霆之力一扫而空!可现在,蓟海不善野战,他定会以防守为主!”

仿佛一切都在验证着博陵侯的说法,蓟海以一万战兵三万辅兵追击北地乱军,却被乱军引入了山林中,分而击破。人数并未给蓟海带来多大的优势,更别提还有信了教的山民们给乱军们通风报信。

第一战便败了,军心打击颇大。

杨若愚气的声儿直颤:“我说蓟将军,您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我怎么感觉越打那贼子越多,还有那些通风报信的山民又是哪里来的?我就说让你把城外的人都迁入城内来,免得让乱军征民夫!你把百姓放在城外,这不是白白给乱军送人口吗?”

旁边一参将愤愤不平道:“城外那些百姓谁又能辨别里面是否又乱军的奸细在里面?正因如此,才不能迁到城内!我们乃王师,若是强行迁入,必定会惹得民怨!”参将心道,那些百姓人数并不多,就算给乱军掳走,也好过把奸细混入城内。这杨若愚什么都不懂,不过来时读了几本兵书,就爱指手画脚!

“呵,将军这是指责老小儿不懂军情了?!”杨若愚尖声道,“老小儿倒是在这里看看,诸位是怎么打仗的。可别忘了,这一仗,老小儿可是一字不差的会禀告皇上!”

参将急道:“蓟将军当初就说穷寇莫追,是公公见他们逃进山林,说什么痛打落水狗,这才…”

“你!!”杨若愚伸着手指,好啊,这是要把责任推到他头上了?!

“够了!”蓟海低吼,“不要争了,我乃主帅,此战我是主责。杨公公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替皇上分忧,想要尽快击败匪寇,并无什么错。”

“哼。”杨若愚翻了个白眼,算蓟海这老小子识相。待他离开后,众参将越发气愤,纷纷道:“将军,此战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怕那不阴不阳的家伙!”

蓟海苦笑,摆手道:“诸位啊,那可是皇上派来的监军,天子近臣,咱们惹不得惹不得啊。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既然朝廷给足了粮草,我们大可诱他们来攻城,虽然败了一仗,但并不伤及根本,慢慢耗下去,最终终归是我们的赢得。”

“这是这样赢得憋屈!”参将道。

蓟海骂道:“那你领十万大军找到对方主力,与之一决胜负最是爽快了!”

众人默不作声。

北地的主力部队当然不能全带出去,还要防着北疆呢。

北地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京城,奏折里阐明王师没有找到乱军主力,但还是杀敌无数,算是小胜。这封奏折蓟海下了大力气,光是送给杨若愚的金银便是无数。

陈睿看到战报后便将其交给丞相与太尉等大臣传阅。柴彦安道:“乱军素来狡诈,但王师锐不可当,只需时日定会将其剿灭!”

楚昂看来附和了两声,便不说话了。

陈睿又拿出一份奏折递出:“这是吴国祈求粮草的折子,你看们朕批是不批?”

柴彦安思量了片刻,揣度着陈睿的心意,小心说道:“老臣以为,吴国这封折子虽有些夸大,但缺粮一事是真的。吴国一向不富裕,加之今年收成不佳,的确是少粮。老臣以为,圣上可派一队监军到吴国后,再做决断。”

见陈睿的目光看过来,楚昂道:“臣附议。”

陈睿点头道:“丞相说的不错。朕不能听信吴王的一面之词,但吴国需抵御北疆也是实情。既然如此,朕便从御林军中派一队人马前去查看实情,至于领队之人便交予楚博吧。”

再次接到监军任务的楚博也是熟练工了,收拾了行囊后,便立刻带着圣旨上路了。此时此刻的博陵,聂冬将印信交给霍明明,虽不舍,但还是道:“此去吴国,万事小心!”

霍明明露出兴奋之色:“放心,我肯定会去狠狠敲吴王一次竹竿的!”

聂冬无奈叹口气,目光扫向她身后的侍卫们,这些乃是侯府侍卫中精锐中的精锐,以陈福领头,与霍明明一道前去。

净义投靠北疆虽然让他吃了一惊,但并不影响全局。聂冬默默握拳,朝廷的军队已经陷在了北地,现在该他走第二步棋了…

第228章 精神

随着旱情加重, 吴王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睡过。哪怕王宫内的太医日日诊脉,扎针,都不能让他安睡。眼见着吴王越来越消瘦, 丞相禹东白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博陵不肯卖粮食和盐巴。

吴王一声长叹,跌坐在王座内, 半晌不吭声。

禹东白又道:“博陵侯说除非咱么拿吴国的马匹和生铁去换, 否则他不会让粮食和盐巴流出博陵。”

吴王一惊:“霍老弟这是要做什么?他那博陵一向安宁,他要马匹和生铁又有什么用?!”

禹东白想到临出博陵时, 博陵侯的一个亲信侍卫私下找过他, 此刻便说道:“博陵侯怕是想做个中间商,赚个差价。”

最能赚钱的买卖,都是垄断的。马匹和生铁是朝廷严格管控的物资,除了藩国外,连列侯这一等级的权贵都无法插手。

吴王沉思半响,他能猜到博陵侯的想法。盐也是朝廷严格管控的物资,既然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做买卖, 那为什么不将利益最大化呢。如此一来,用盐来换马匹和生铁,也就顺理成章了,双方都不干净,都是在挖朝廷的墙角, 那风险也就要均摊。吴王心道,若自己站在博陵侯的立场,也会提出这个交换条件, 只是他乃吴王,而现在吴国处在战时,这些战略物资是不可能交给博陵侯的。

“霍南鹏乃宿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要马匹和生铁?”吴王暗自诧异。如果吴国是太平日子,博陵侯提出用生铁和马匹换盐与粮食,他倒是可以考虑,这笔买卖还能做。而如今吴国内外交困,博陵侯提出这样的条件,明摆着是不想做这笔交易。难道是担心直接拒绝自己拉不下脸面,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

吴王心中百转千回,始终无法琢磨出博陵侯的真实想法。然而北疆已经开始对吴国边界进行小股骑兵的骚扰,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

吴国防线颇长,兵力分散,可北疆人是骑兵为主,机动性非常高,神出鬼没,惹得吴王恨不得直接派出大军直捣北疆王庭。

霍明明一行快马加鞭,朝吴国而去。此刻她望着远方的草原,微微勒马,身后跟随的除了侯府的侍卫,还有十多人,都是她放在赵县的人马。其中一人道:“北疆人仗着马匹和骑术,每逢开春初夏,便会频频来扰。吴王也不可能把边界上全部修筑城墙,所以这么多年了,守将们总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对策,大家也就这么僵持着。”

霍明明却只从中看到了吴王的软弱。

除了侯府的侍卫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经历过吴国保卫战的,对北疆人的战力,还是颇为敬畏。反倒是随行出来侯府侍卫们听完此言,不由露出了不屑之色。

赵县来的人,心里不悦,霍明明有这样的姿态,他们不能说什么,因为霍明明是他们的恩主,而且霍明明的实力放在那里,这群在侯府里娇生惯养的侍卫凭什么看不起吴王?!

穆鸿便是一位出身吴国的士卒,因没有听从长官的命令搜刮干净小民手里的粮食,被长官编入了辅兵营里。听同乡说要来投靠霍明明,心里一横,想着在吴国待着也要被军法处置,不如逃了。同乡因病死在了半途,他倒是跌跌撞撞地去了赵县。

此刻维护故土的情愫上来了,对那侯府侍卫道:“北疆人出生后不会走路便会骑马,半大的小子骑术都比普通人高出一截,他们整日与马相伴,天生的骑兵种子!”

陈福懒洋洋回道:“哦。”

穆鸿气结。霍明见两拨人有点剑拔弩张的苗头,咳嗽了一声:“休息够了,继续赶路吧。”

虽然霍明明是穆鸿等人现在的恩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看着随便什么人诋毁他们的老主人吴王。到了傍晚,见霍明明休息去了,穆鸿等人决定来找陈福一行比试比试。

侯府侍卫也是打心里瞧不起这群吴国来的士卒,在他们看来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丧家犬,因他们的小主子好心,才收留下来的。见穆鸿上门挑衅了,自然不甘示弱。

双方心里都憋着一口气,一时间打的热闹。这样的动静,霍明明再听不到,那可真是聋了。更何况一路上双拨人明里暗里的互相攻击,她也有目共睹。

这还没到吴国呢,她这队伍倒是自己先乱了,霍明明觉得有点头疼。

还是队伍成分不纯导致啊…

眼见着双方快要动刀了,霍明明终于忍不住吼道:“住手!”

“主子!”

“将军!”

双方讪讪地收回手,老实地站在一旁。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都在想什么!”霍明明负手走来,目光不善,“在这里,我就把给挑明了!”

“陈福,你是不是觉得吴王对北疆的做法有些软弱了?!”

陈福看了一眼对面的穆鸿,果断点头:“是!”

“说出你的理由。”

陈福大声道:“二十年前,博陵侯任卫尉将军,替先帝镇守北地三郡,边界与吴国相当,但将北疆打的退地五十里,两次直捣北疆王庭,其中以少胜多不计其数!末将以为,还未杀敌,倒是先灭了自己的志气,这种胆小之人就该以军法处置!”

霍明明看向穆鸿:“那你呢,你有什么要说的。”

穆鸿垂着头,和博陵侯那样的战神比起来,吴王的确是不够看的。他说不出吴王的英勇事迹,只好默不作声。陈福见状,颇为得意,吴国从上到下都是这种长他人志气的窝囊废。

谁料霍明明突然对着陈福道:“此人叫穆鸿,乃是我当初在吴国认识的一介小校。两年前,北疆冲破吴国防线,将要攻入内城,他的长官为了大军撤退,命他去征收撤退时需要的粮草。他因征粮不利,从战兵被降为辅兵!然而陈福你可知道,因为他没有完成征粮任务,他负责那五十户百姓,都安全逃走了。而那些口粮全部被征收的人,全部饿死在了撤退的途中!”

“我相信诸君都知道辅兵意味着什么?辅兵意味着是战场上是一批上的人,是将军们用来搓敌人士气的工具,是死了也不心疼的东西!这个吴国小校,他没有博陵侯那样神勇,但他同样守护了一方百姓!!”

“将军,我…”穆鸿语塞,他想说他并没有那么伟大。他这么卑贱的一个人怎么就和博陵侯相提并论了?

陈福却羞愧难当:“穆兄弟,对不住。”

穆鸿也不是小气之人,哈哈一笑,此节算是翻过。倒是后来霍明明私下又对穆鸿说道:“你之前说北疆人的骑术无双,这点我也的确不认同,有空你和陈福他们比比马上功夫吧。”

陈福这一批侍卫全部都是深的博陵侯卫尉亲卫大营骑兵真传,他们的骑术可以说代表了整个朝廷骑兵的最高水准,纵然对上北疆最优秀的骑手,也不逊色。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北疆人没有天然的畏惧,他们的前辈不止一次打败过北疆,他们也见过不少北疆的俘虏,这种心理建防是穆鸿等人比不上的。

“别忘了我们去吴国的目的。”霍明明意气风发道,“我们可是去帮吴王如何抵御北疆骑兵的,若是我们先怕了,这笔买卖就不用谈了!穆鸿,重新确定路线,我们先绕到边界去!”

“遵命!”

第229章 撞破

春末夏初, 天气转暖,又不如盛夏那么热,正是大好时节, 也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时节之一。霍文钟的差事主要还是在郡城。新来的这位庞郡守好像怕霍文钟事儿太多给累着了,干脆让他尽量别做事, 但名声都给他。这让霍文钟浑身不自在, 本来私下里可能因为家世一些原因,部分会占便宜, 可也没有这样在明面上占同僚便宜的啊, 真要那样做了自己的官声还要不要了?!

是以霍文钟一面要谢庞郡守的好意,一面又不能得罪同僚,凡是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比当初陶郡守在时还要累上数倍。时间久了,霍文钟都觉得这庞郡守难不成是他爹的政敌或者是他自己的政敌派来的?好在庞大人的脑子还是在的,看到自己巴结错了方向后,赶紧停了。

霍文钟只好感叹这位猪队友还没有笨到那个地步。不过对于庞郡守这样墙头草的性格, 倒是很方便他行事了。至少现在庞郡守是畏博陵侯到了顶点,生怕郡守的位置还没焐热就被赶了下去,霍文钟跟他告个假,也批的很利落。

临走时还特失落地对霍文钟说本应该和他一起去见老侯爷的,吓得霍文钟赶紧搬出一堆朝廷大义, 郡守替朝廷镇守一方,若真时不时去与本地列侯会面,必然会被参上一本…

等霍文钟终于从郡城回到博陵, 还来不及歇上一口气,一向心思缜密地他便发现府里的侍卫少了许多。他年纪轻轻已是督邮一职,除了家世,更多的是个人的资质。这些侍卫都是他父亲一手带出来的亲卫,非必要时刻是不会离开侯府的,若是普通办差,一般出去两三个人便了不得了,好家伙,如今走了近乎三十人,这人数都是一个斥候小队了。

因父亲的关系,霍文钟虽从没沾过行伍之事,但对行军一事上也很熟悉。一口气撒出去了一个斥候小队,霍文钟将府里的一些流水册子拿了出来,府里竟然还走了五十多匹马…

两相一合计,霍文钟知道这里面出事了,而且还很大。

这么多的侍卫出去,而且还是带着马,那就是一支骑兵小队。莫要小看人数只有三十人,三十个全副武装后的骑兵小队,在战场上可是一支利箭,他们可以颠覆整个战局。朝中多少大将都以培养出自己的亲卫骑兵为荣,但本朝承平已久,哪有那么多战役让他们培养出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骑兵。也只有博陵侯这样,少年成名,被先帝派到北地,一守便是十多年,才培养出了这么多人才。当时连连征战,面对的又是北疆骑兵那样的强劲的敌人,也就造就了侯府现在的侍卫们。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时地利人和…

三十个骑兵,能去哪里呢?

不过领头的他大约猜到了霍明明。

他回来后,府里的各处管事,还有幕僚们也是要来问安的。只需问问,便晓得霍明明不在府里,又问了一等心腹之人,得知霍明明也不在博陵。

霍文钟在书房做了半响。自王庆元来府里后,他父亲的行事就高深莫测起来。商行是父亲的提议,但博陵侯只是提了一个方向,具体实施还是他霍文钟来的。

聂冬给王庆元下了噤声令,可商行的一分一毫霍文钟比聂冬更清楚,他绕开了王庆元,结合了府里多个大商户的言语,也将吴国前来私下买盐买粮的事儿给拼出来了。

吴王跟博陵侯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霍文钟探究到此事,也并不惊讶,心道父亲心软给吴国送粮送盐他倒是不吃惊。奈何霍文钟的心思太细,他既然查到博陵侯可能会和吴国做买卖,也少不得去查个账。他还担心他爹命那些商户做假账以周全,霍文钟直接去清点了库存…

以万石为单位的买卖,肯定要空几个库房。清起来并不麻烦,谁料所有的库房都上报,并未缺少。霍文钟惊讶了,难道他爹还有私房钱?然而他爹当年赌钱输了六千两银子,都是直接走的公中的账,理直气壮得不得了,不可能有什么私房钱。

在聂冬还未穿来的时候,霍文钟敢有那几分底气和博陵侯叫板,也是因为他掌握着府里的钱粮大业。倒不是原本的老侯爷不想抢去,实则他发现虽然自己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可在商场上却是个菜鸡…而他十分瞧不起的儿子,却是个生财好手,以后当个大司农绰绰有余。

霍文钟虽与原来的老侯爷不对付,但老侯爷乃是他亲爹,纵然双方在其他方面有各种矛盾,但老侯爷的各种开销,霍文钟还是全力应下。

而聂冬来后,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更不愿自己劳心劳力,府里的钱粮一事自然还是霍文钟来打理。所以当霍文钟特别委婉地问他缺不缺粮食的时候,聂冬立刻了然,还真被这小子给打探到了。

此时据霍文钟从郡城回来才刚过五日,聂冬对霍文钟刮目相看。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惊讶于霍文钟在做生意这种事上的天赋和细心了,但还是感叹如果当年的老侯爷不要和霍文钟闹的那么僵,如果周阳侯在朝中为人更聪明些,霍文钟时不时已经入京成为大司农的有力人选了。

看看霍文钟,再看看柴家那个废物,连聂冬都替自己这便宜儿子叫屈!

偏偏便宜儿子此刻还特别诚惶诚恐,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着博陵侯不喜。

老侯爷果然厉害,自己是个抖s不可怕,关键是他能把周围一众人都调-教成了抖m…

聂冬对原本博陵侯的这特殊的人格魅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聂冬刚出声,霍文钟立刻噗通跪在地上,一脸愧疚:“这事是儿子思量不周,父亲的事,儿子本没权过问…”

“行了行了。”聂冬摆摆手,打住霍文钟的内心破百,自从他代替原来的老侯爷对霍文钟和颜悦色了一点,这霍文钟就变了个性格。

想当初,他刚穿来的时候,此人是多么高冷的一个帅哥啊。可现在,仿佛要将二十多年的孺慕之情全倾斜出来…

聂冬拍着自己的心脏,他还是接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对自己这么“热爱”。赶紧道:“本侯并未答应吴王之请,想来你也知道了。只是多年的情谊放在那里,本侯若真置之不理,也过意不去。”

霍文钟点点头,那表情就是我爹说什么都对!

于是聂冬给他放了个大雷:“所以本侯就对他说,让他拿点生铁和马来换。为了谈这笔买卖,便让明明领了些人去吴国走一趟了。”

霍文钟习惯性的要点点…等等…

生铁?!!

马匹?!!

霍文钟用着自己都好像听不到的声音,神使鬼差的说道:“吴国此时全力备战北疆来犯,父亲偏在这时提这两样,是打算和吴王翻脸么?!”

糟了,他在说什么?!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说那两样东西根本就不能交易吗!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话仿佛再说这交易很正常,就是时候不太对?!!

霍文钟脑子一片混乱,聂冬却意外露出了赞赏之意,没想到便宜儿子还不是那么迂腐,又或是,霍文钟在经商上从来就没有迂腐的时候?!

“他不会与本侯翻脸的。”聂冬笑道,“因为吴王比本侯更舍不得死,他舍不得吴国的基业。而且你不觉得吴国离咱们太近了吗?”

太近了?

这是什么意思?

霍文钟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好像比以前更疯狂了。

“你还记得你去年遇到的淫-祀之事?”

霍文钟僵硬的点点头。

“现在的北地之乱就是因淫-祀而起。”聂冬很耐心地对霍文钟道,“你觉得当今这太平盛世还有几日?”

“这…”

霍文钟已经惊得不知要说什么。

聂冬继续道:“本侯还是迫不得已啊,天不雨,有奸臣啊!如今这世道,本侯也只能自保罢了。”

天不雨,有奸臣,自古以来便有这句话。尤其是迷信的时代,虽然人人避讳,但偏偏心底却是相信的。其实奸臣什么时候没有,只是大旱之时,人心惶惶,这个时代没有人敢去至于皇权,皇上是白璧无瑕的圣人,那自然是奸臣败坏了世道,所以老天爷才不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