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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列了她和林灼认为整改两家布庄分别需要的花销。

方氏见了, 不由惊讶地说:“婉儿,你认字了?”

“正学着呢。这些是数字,严格来说不算字。”

林灯也是这几天上数学课的时候才知道, 原来阿拉伯数字很早就传入中国了,但是一直没有被普遍使用。包括现在,认识阿拉伯数字的人也不算多, 只有上过学、学过数学的那一部分人认识而已。

在生活中人们表示数字时,老一辈的、读过书的人还是会用大写汉字来表示,而像方氏这样没读过书的,则会用体积等他们自己能够理解的符号来表示数量。

前几天方氏交给林灯的账本,上面用的就是方氏和她手下的几个掌柜之间特有的记账方式。看着非常凌乱,但是方氏已经用惯了。

林灯估摸着,这应该也是方氏过于依赖这几个掌柜的重要原因之一。

知道方氏看不懂,所以林灯选择口头解释给她听。

如姐妹俩所料,一听说要花那么多钱,方氏立马就不乐意了。

“不行,婉儿,这样不行!”

林灯今日过来就是做好了和方氏拉锯一番的准备的,因此听到这个回答时,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哪里不行?”

“哪里都不行。先不说钱的事儿,钱掌柜和方掌柜都是我用惯了的,方掌柜更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他打小就在我家做事,布庄的事情没有比他更懂的了,你怎么能说不用就不用他们了呢?”

林灯淡淡笑道:“娘,我竟不知您何时变得这样大方了,对待手下的掌柜,比对亲女儿还要慷慨呢。”

方氏听了这话,不由一怔:“婉儿,你什么意思?”

林灯翻出账本,一点一点向方氏讲解自己发现的不妥之处。方氏每听一句,脸色就白上一分。

“这两个掌柜明面上的工钱是八个大洋一月,可实际上装进他们口袋的,怕是十八个大洋都不止。尤其是您从家里带来的那位方掌柜,他这账本做得比钱掌柜还要不像样,简直是在把您当成傻子糊弄呢!”

方掌柜做的这账本,说的好听一点是敷衍,说的难听一点,就是糊弄都懒得糊弄方氏了。

事实上不用林灯来说,但凡方氏多花一点精力去查账,她自己就能发现不对劲。可是很显然,她对方掌柜过于信任,甚至可以说是盲目信任了。

方氏一时间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方叔怎么可能会骗我。我那么信任他,把他当成自己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林灯瞧着方氏这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只觉得这个女人既可怜又可恨。她不由叹息一声:“娘,方掌柜会贪成这样,和您的纵容不无关系,您不能再继续这样养着他了。”

虽说方掌柜贪了方氏不少钱,可一想到要直接辞退他,方氏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不舍:“婉儿,要不,咱们和方叔谈谈,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儿,说不定他以后能改呢……不管怎么说,在布料这方面,没有人比他更懂行的了。”

“不行,绝对不行。”林灯斩钉截铁地说:“娘,这话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您想过没有,钱掌柜也就罢了,他管的是林记布庄,怎么说都是在父亲名下,父亲偶尔也会过问一下的。可是方掌柜管的是您自己的店,他这样近乎明目张胆地拿您的钱用,一旦传出去了,外人会怎么想?父亲知道了,他又会怎么想?”

方氏愣住了,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感觉从身体最深处快速蔓延开来:“你,你是说……不,不会的,方叔比我大十几岁呢,他都快五十了……”

“那他也是个男人,还是看着您长大的男人,父亲又不常来您房中……这种事情,谁说得好呢。”林灯当然知道,方氏和方掌柜之间定然没有那样的关系。不过她知道,方氏这个传统的女人向来看重名声,只要让她往那方面去联想一下,方氏就断然不会再留用方掌柜了。

见方氏露出惊恐的神色,林灯继续加了一把火:“所以娘,这个人不管多懂布匹的事情,咱们都不能再留了。您想想看,现在二姨娘和四姨娘可都盯着您,想要挑您的错处呢。万一方掌柜拿着从您这儿拿的钱,出去挥霍时被人见到了,说上几句闲话……不光您的名声,我和妹妹的名声可全都完了。”

方氏被林灯说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像已经预料到那个画面了似的:“好,好,婉儿,我听你的,不用他了,咱们不用了!”

方掌柜方氏都同意不要了,更别说只是用惯了的钱掌柜了。

定下换掌柜的事情之后,两人又说起了钱的事。

“装修店面我支持,不过你这预算打得未免太高了一点。尤其是我那家彩霞……锦绣布庄,用得着那么多钱来装修吗?”

“当然。”林灯详细地为方氏讲解了一下她和妹妹的计划:“首先墙要全部重刷,现在的墙太过老旧、看起来很暗,一点都不亮堂,顾客一进门首先对店里的观感就不会好。其次我们想规划成几个不同的区,柜台需要重新打,还要在一楼、二楼分别做几个试衣间……”

林灯很有耐心,说话时如果察觉到方氏露出了迷茫的眼神,就再更详细地给她解释。

等林灯讲得有些口干,终于忍不住停下来喝口茶的时候,方氏有几分呆呆地说:“婉儿,你这嫁了人之后可真是不一样了,变得这么能干了,娘都有些佩服你了。”

“娘,这和嫁人没关系。”林灯笑着说:“我读书的时间虽短,但这些天已经感觉自己长了不少的见识。杨老师是个特别好的老师,她教给了我和妹妹很多东西。关于店里的整改,她也帮着出了不少主意呢。”

“你们这个杨老师我知道,她和你堂姑是中学同学,是从上海来的。”方氏自己说完,好像也能理解女儿的变化了。毕竟女儿现在天天跟着从大城市来的老师学习,自然是会同以前不一样的了。

说到上海,方氏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婉儿,你和姑爷老是这样分开生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过一段时间,你就去上海找姑爷去吧!你亲姑姑和堂姑姑都在上海生活,听说都还过得不错,想来她们多少能够照顾你一些的。”

林老爷子除了林远山这个儿子之外,还有一个大女儿,早些年就随着丈夫去了上海,据说还是个官太太。

将来林灯要去上海的话,肯定是要去拜访自己的这位姑姑的。不过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娘,以后再说吧!公公和启安在上海还在租房呢,怎么说也要等他们买了房我才好过去住的,不然和公公挤在一处……不方便。”

这当然只是林灯不想去和姚启安同住找的一个借口而已,可方氏显然相信了——她虽然没有在上海生活过,但她听说过上海不比杭县,房子很是紧张。房价贵的要命不说,居住条件还不怎么样。要是女儿现在就过去的话,很有可能和公公、甚至外男共用一个地方洗澡,的确是非常不方便的。

想到这里,方氏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讲完装修的事情之后,林灯成功地从方氏这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预算。

不过说起买缝纫机的问题时,方氏的表情又变得纠结起来:“婉儿啊,要不我们就多请几个手艺好的裁缝做工,先不买缝纫机了吧?缝纫机太贵了,一台就要五十多个大洋呢!”

林灯摇摇头道:“至少也要先买一台,放到您店里才行。您想啊,一个裁缝师傅的薪水差不多是一个月五、六个大洋,没有缝纫机的话,咱们得多雇三、四个人赶工,这一个月就是二十多个大洋。两个月下来,就比买缝纫机要贵了,不划算啊!”

方氏本来还觉得买缝纫机太贵了,可听女儿这么一说,又有些动摇了。

“而且现在缝纫机还是稀罕物,咱们买台好的放在店里,说不定还能起到招揽顾客的效果呢。”

方氏咬咬牙道:“好吧,买!反正我也想了,若是这布庄的生意实在做不下去了,就把店给关了,让你妹妹带着这台缝纫机出嫁,充作她的嫁妆……”

林灯好笑地说:“娘,您又想远了,咱家店不会倒闭的。”

说完买缝纫机的事儿,她还想和方氏说一下她多要雇几个人的计划,谁知这回方氏直接摆摆手道:“婉儿,这些小事,娘就不过问了。反正大头的钱已经出了,也不差这点小钱了,你有分寸就好。”

林灯答应下来,从方氏这里拿了个装钱的匣子之后,方氏忽然一脸欣慰地看着她,感慨地说道:“我们家婉儿真是长大了,知道为娘分忧了。娘现在这手头的确是不算宽裕,你爹那边又是不敢指望的……多亏了有你啊。”

林灯还没来得及感动一下,就听方氏继续说道:“等你哥哥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你为家里做的这些事情。若是店里真的赚了钱,你哥哥手头宽裕了,也不会忘了你这个妹妹的。”

林灯:“嗯?”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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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分成

第二十七章 谈分成

回过味来之后, 林灯都笑了:“娘, 您的意思不会是家里的铺子若是赚了钱,您一分钱都不打算分给我的吧?”

方氏讪讪地说:“怎么会呢,你这么辛苦, 娘多少是要给你一些辛苦费的……只是你哥哥在国外上学也不容易,又到了娶亲的年纪, 娘不得不多为他准备一些钱啊。”

林灯算是听明白了, 听方氏的意思是,若是家里的铺子赚了钱,大头都是啥也没干的哥哥的, 零钱她会散给林灯几个意思意思。

“那灼儿呢?就是淑德, 您打算给她多少辛苦费?”

方氏不假思索地说:“她一个小毛孩子,就是学徒的年纪, 出去做工都没人给她钱的,我给她什么辛苦费。”

“不行哦。”林灯笑眯眯的,却是不容置疑地说:“我和灼儿必须要有薪水的。”

方氏不大赞同地说:“一家人, 说什么薪水不薪水的,那不是见外了吗?”

林灯想了想, 说要薪水的确不准确:“那您就给我和妹妹分成吧。我呢,要的也不多,您有三个子女, 加上您,一共四份,我和灼儿各拿四分之一的收益, 您看如何?”

“这,这也太多了吧!”方氏下意识地就想说,你们两个怎么能和你们哥哥拿的一样多呢。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没能说得出口。

因为方氏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大儿子现在远在国外,家里的生意的确是一点忙都没有帮上的。

两个女儿却忙前忙后的……

“不多啊。您的那一份儿,八成还是要给哥哥的吧。这么算起来,哥哥得了差不多一半,我和妹妹拿的只是小头呢。”

林灯按照自己原本的构想继续和她说:“我可以和您承诺,等这段时间投入的成本收回来了,之后我们再拿分成。但您要是想让我和妹妹白干,或者给两个子儿打发我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灯这话说得十分绝对,那副完全不肯退让的气势,让方氏感觉自己身为长辈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很是没面子。

一气之下,方氏别扭地说:“原来你不是为了替我分忧,是为了赚钱才来帮我的啊!那算了,我不用你们帮我了。”

听方氏这么说,林灯也不慌。她拿出账本来,摆在方氏面前:“娘,您可想好了哦。您这彩霞布庄,现在的平均月收入不过十个大洋左右,可您这铺子就算是租出去,租金还能收上十几、二十个大洋呢!所以它基本上是在赔钱的。刚才我和您说的这些改良铺子的方式,那都只是最基本的。杨老师还教了我一些上海那边的经营理念和流行衣物的款式,您要是不用我的话,就是把店装饰得再漂亮,也不过是继续赔钱罢了。”

林灯说的这些话,方氏其实已经听进去了,但她心里就是觉得别扭:“上海那边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咱杭县从上海过来的人也不少,我可以……”

林灯的笑容逐渐冷了下去:“从外头雇人?雇个像钱掌柜那样的,还是方掌柜那样的?”

她站起来说:“娘,我对您真的是太失望了。原来您宁可被外人骗,也不愿意让我们这两个女儿日子过得好点。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您不让我老回娘家,以后我不回来就是了。”

方氏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连忙站起来拉住林灯说:“婉儿啊,你可千万别误会娘的意思,娘不是这么想的!你们哥哥在国外读书,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德儿年纪小不懂事,娘可就指望你了呀!”

“娘若是真心疼我,会舍不得让我拿些我理应拿到的分红吗?娘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身子本来就不好,一直都要吃药的……”林灯说着便看似虚弱地跌坐下来,趴在桌子上装哭,“夫君要我识字,却是一个铜元都不肯给我。婆母又不是个好相与的,不搜刮我的嫁妆就不错了,更是不会补贴我的生活……就这么下去,我迟早没钱吃药,活活病死在外头了。”

林灯本来只是觉得方氏处事不公,想要演演戏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她从来就没把方氏当成过自己的亲妈,所以她心里并不会真的伤心难过。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一番话调动了原主的情绪,说着说着,林灯还真的控制不住地掉起了眼泪。

方氏见她这样,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地说:“婉儿,娘错了,你别哭了,都是娘不好!娘答应你,给你分红好不好?”

方氏说着,便抱住林灯的背,跟着她掉起了眼泪:“傻孩子,原来你在婆家过得那么苦,你怎么都不和娘说呢?娘真的不知道姑爷没给你钱的,他怎么能这样啊,又让你去读书,又不给你学费,读书那么贵,他这是根本就没把你当成妻子对待啊!”

“娘,我知道您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不想让您再为我操心……就没提姚家的那些烦心事。”林灯委屈地说:“来店里帮忙,我当然是为了帮您的,拿一部分分红,那也是我和妹妹应得的,所以我才会和您说。您要是因为这个,就怀疑我来帮您的目的,那我就是死了,以后也不会再和您提半个字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婉儿你现在手上的钱还够吃药吧?”方氏说着,眼泪竟越掉越凶,“要是不够的话,娘给你……娘都给你,你好好儿的就行。”

林灯本来是有些责怪方氏的,可是见方氏哭得眼睛红红的样子,只能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无疑,方氏还是爱林淑婉这个女儿的。只是她受封建思想的荼毒太深,总是下意识地把儿子放在了第一位。

林灯相信,如果林淑婉真的没钱买药了,方氏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给她治病的。

不过过去的林淑婉从来都不和方氏诉说自己的委屈,让方氏几乎忽略了自己这个大女儿的诉求。

又或者说,林淑婉本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诉求。就像方氏之前说的,林淑婉一心只想嫁给她的“青梅竹马”启安哥哥,然后为姚启安生儿育女,为姚家当牛做马……

林灯却没那么好的脾气,一个劲地隐忍。不是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她现在终于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和方氏谈妥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方氏出于愧疚之心,要留林灯在她这里吃晚饭,被林灯婉拒了。

方氏被拒绝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女儿更加热络起来,亲自送林灯出了门,上了林家的黄包车。

林灯回去的路上就在想,人性……真的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啊。

……

与此同时,上海租界。

《杭城日报》的总编谈聪健兴冲冲地走进了一家西餐厅,在身着西装的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铺着白色桌布的方桌前。

二人桌对面已经坐了一个年轻男人,谈聪健来时,他正在看一份报纸。

听到响动之后,男人便放下报纸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说话,谈聪健便冲上去抱住了他:“凯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萧凯比谈聪健小一岁,但他成绩优异,曾经跳过一级,与谈聪健是同一届的同学。

加上萧凯从小思想成熟的缘故,不仅是谈聪健,许多其他比他大一些的同学、朋友都会叫他一声凯哥。

短暂的拥抱之后,谈聪健便放开了萧凯,左右看了看他说:“还好还好,总算是安然无恙!我可真是不明白了,明知道欧洲在打仗,你还要去那边留学,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凯浅浅一笑:“我这几年可是学到了许多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好好好,算你厉害!总之你平安回来就好了!”打完招呼之后,两人便分别在黑色皮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餐。

欧洲路途遥远,来往不便,自萧凯中学毕业之后出国已经三年过去了,这还是谈聪健自三年前将他送上离开上海的船后头一回见到好友,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他:“凯哥,欧洲是不是不晒啊,你怎么一点都没黑,好像还比过去白了一点?”

听到好友的问题,萧凯的食指抵住一侧的剑眉,无奈地笑道:“几年不见,你的关注点就在这上头?”

“不是啊凯哥,不怪我说,你现在也长得过于英俊了一点吧。在欧洲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姑娘追?有没有交女朋友?”

萧凯不动声色地说:“你们家的报纸,原来是八卦小报吗?我今天来可是和老朋友叙旧,不是来接受采访的。”

谈聪健笑道:“我们家报纸可是正经的日报,不搞那些花边新闻的。我这不是作为朋友关心你嘛!不过采访的事情,你还真是要认真地考虑一下。要是你能接受我们《杭城日报》的采访,那一期的报纸肯定能卖脱销!”

“就知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萧凯瞥了眼谈聪健随身提着的文件箱,浅笑道:“拿出来吧,先让我看看你的报纸做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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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刚完结一本双开的现言,然后赶上这本入v,存稿用完了,所以这两天更新时间没有固定。以后都尽量在早9点或者晚上18点更新,如果双更的话就是早上9点,晚18点,其余时间基本上是修文,三更看缘分么么哒。

放足

第二十八章 放足

谈聪健早就准备好了, 听萧凯这么一说, 他立马便从手提箱里拿了几份他来之前精心挑选出来的报纸。

“嘿嘿,本来我不想一上来就谈公事的,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哦……”

萧凯听了, 笑着看了好友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接过报纸翻看了起来。

“怎么样?”几分钟之后, 谭聪健略显忐忑地问道。

“还不错,和你之前寄给我的那几份报纸相比,排版清晰、整洁了许多, 稿件的质量也有进步。”

“呼——”听萧凯这么说, 谭聪健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听你这么说, 我心里就有谱多了。怎么样,考虑一下,要不要接受我们报的采访?”

萧凯年纪虽轻, 但他写作已经有好几年了。他属于天赋型作家,十六岁时发表的第一篇文章便在上海文坛引起了的轰动。如今他的笔名更是在整个上海、甚至全国都赫赫有名。

不过, 萧凯为人非常低调,生活中知道他就是闻说的人并不多,谭聪健就是其中之一。

前几年萧凯在国外, 没人能采访的到他,如今他回来了,而且还是提前完成学业归国, 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谭聪健想着自己若是能拔得头筹的话,一定能引发不小的轰动,甚至把《杭城日报》卖到外地去都不一定。

只可惜交情归交情,提起采访的事情,萧凯还是摇了摇头:“你们家的报纸比较生活化,与我的风格不大一致,还是算了吧。”

谭聪健听了,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不过我回国之后有些感悟,倒是可以写一些和你的报纸风格类似的文章投给你。”

“那感情好啊!”谭聪健原本也没能指望着萧凯能答应他做专访的事情,毕竟现在“闻说”先生的名气太大了,自家这个小小的《杭城日报》,的确还没有那个专访这位大作家的资格。

萧凯能答应给他写文章,那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事情了。

谭聪健笑容满面地说:“那我可就等着您的大作了!稿费好商量,好商量,我一定不会亏待自家兄弟的。”

“少来。”萧凯家境优越,稿酬又很高,并不在乎好友的这点钱。给多给少,甚至不给,萧凯都是无所谓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服务员端来了前菜。萧凯便顺手准备将报纸整理了一下,准备还给谭聪健。

谁知就在这时,他发现报纸的夹缝中有一则显眼的广告。

萧凯没有发问,不过谭聪健发现他的目光顿了一下之后,便好奇地看了过来。只看了一眼,谭聪健便拍手笑道:“对了凯哥,差点忘了告诉你这件趣事——姚启安那厮娶了个旧式女子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萧凯“嗯”了一声道:“以前是听说他在老家有一位未婚妻,不想已经成婚了。”

谭聪健好笑地说:“这倒没什么,有趣的是,他这新媳妇林氏才进门没几天,就来我们报社说要登广告,找先生教她认字,你说奇不奇怪了?这姚启安自己是个大学里的国文老师,妻子却是个文盲。自个儿的妻子他自己不教不说,还不帮着找先生,竟要林氏自己花钱出来登广告……姚启安不是一直在鼓吹他的那套‘女子教育理论’吗?我觉得要是咱们要是把这件事情抖露出来,姚启安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萧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便舒展开来,一边擦手一边道:“还是不要了吧。这文章若是登出去了,姚启安是会丢脸好一阵子,可他的妻子难免会受到牵连。这样的旧式女子肯出来读书已然不易,咱们还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

谭聪健原本就是说说而已,见萧凯不感兴趣,便没在姚启安夫妇的话题上多做纠缠:“你倒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我觉得要是我以前不认识你的话,肯定不相信你就是闻说。”

萧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嗯?这话怎么说。”

“这还用说嘛,你在报纸上不带脏字地骂人的时候,犀利得跟什么似的,谁能看得出你现实生活中这么温和啊。”谭聪健摇摇头道:“要不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都想象不到你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来。”

萧凯摇头笑道:“我怎么觉着你是在拐着弯儿地骂我呢?”

“哪敢哪敢。”谭聪健举起酒杯笑道:“听说你马上就要去震旦大学任教了?萧老师,萧教授,我先敬您一杯。”

萧凯亦举起玻璃杯,与谭聪健的轻轻一碰。

西餐厅昏黄的灯光之下,画面短暂地定格,优雅矜贵的少年仿佛文艺复兴时期的一幅贵族肖像画。

……

此时的林灯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传入了大文豪闻说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