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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刚,要转身,魏楚铭却是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

仿佛懈下全身的力气般,仿佛将她当成了最后的依靠般,疲惫地倚在了她的身上。

魏楚铭的吐息间带着浓烈的酒意,有几分迷离地从耳边轻轻拂过:“不要阿影,茹兰,我只要你……”

“别闹。”郑茹兰心头猛然跳动了起来,想要把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推开,可是才稍稍一动,就听身后的人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撞到魏楚铭的伤口,她顿时又不敢动了。

郑茹兰紧抿着眉心,在这样的僵持下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忽然抬高了音量:“阿影大人——!”

阿影身为首辅府的暗卫之首,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应该同魏楚铭是寸步不离的才对。

她本是想喊阿影来接下这烫手山芋,然而久久的,却是没人现身。

郑茹兰:“……”

很显然,仆随主人,这分明是故意藏身不出。

她沉默片刻,忍住了把人扔在路边的冲动:“首辅府的马车应该在门口吧?我扶你出去,让车夫送你回去休息。”

魏楚铭顺从地跟着她迈开了步子,声线微哑:“那你呢?”

郑茹兰不想再回去宴席被人围观,随口说道:“自是回家。”

魏楚铭:“那我也跟你回去,好不好?”

郑茹兰的步子稍稍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跟我回哪去?”

“哪里都行,你去哪,我就去哪。”魏楚铭已经疼地没了什么力气,声音低低的,断断续续的,或许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之前是我不对,是我习惯了把一切掌握在手里,所以忽略了你的感受。所以以后就让我跟在你的后面,按照你的脚步,你的想法,去走进你的生活。茹兰,只要你别推开我,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听你的。”

郑茹兰眼底的神色隐约晃了一下,许久的沉默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魏大人,你喝醉了。”

魏楚铭微微地垂了垂眼睫,忽然安静了下来。

……

郑茹兰觉得魏楚铭是真的喝醉了,要不然,也不能说这么多的胡话。

可是她没想到,喝醉酒的魏楚铭居然比平日里还要不好对付。

将人扔上车后,她本是想让车夫直接将这位大人带回府去,结果等她自己上车之后,只见首辅府那辆高雅精致的马车居然就这样辘辘地跟在了后头,一路同她一起回了郑宅。

过分醒目的马车停在门口,毫无疑问地引尽了路人的视线。

魏楚铭就这样疲惫地靠在车壁上,视线却是透过车帘,久久地落在郑茹兰的身上。

此时,一直没有现身的阿影也突然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跟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郑三姑娘,麻烦你照顾一下大人吧。”

郑茹兰:“你把他带回府,照顾的人大概还能多些。”

阿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姑娘不在,大人即使回去了,恐怕也不愿意服药用餐的。”

郑茹兰:“……”

这一主一仆,怕是就差直接把“耍无赖”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在家的李氏被外头的动静吸引,一出门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不由有些哑然:“茹兰,你们不是去恭亲王府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紧接着,郑鸿儒也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问,一眼看到了魏楚铭的车驾,当即震惊地行了个大礼:“拜见首辅大人!”

李氏愣了一下,也慌忙行礼。

郑茹兰不由地感到有些头疼,眼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到底还是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来:“阿影大人,还不扶你们家大人进屋休息?”

郑鸿儒显然也没想到魏楚铭会突然造访,慌忙安排人将宅院里最大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紧接着,请太医的请太医,煮醒酒茶的煮醒酒茶,本就不大的郑宅上下一时热闹异常。

该吩咐的全部吩咐下去之后,郑鸿儒忽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眼见着魏楚铭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有从郑茹兰的身上移开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到底还是艰难无比地把话又给忍了回去。

郑茹兰自然也留意到了父亲大人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一屋子人就这样寂静无声地杵在那里。

终于,魏楚铭轻咳了一声:“伯父不用太过麻烦,这里有茹兰在就可以了。”

一声“伯父”让郑鸿儒的身子抖了一抖,差点脚下一软没能站住。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朝郑茹兰看去,结巴了一下:“茹、茹兰你?”

郑茹兰:“……爹你放心,这里交给我吧。”

郑鸿儒闻言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非常严谨地没忘礼数,只是在过大的冲击下,步子依旧不可避免的有些漂浮。

目送几人离开,郑茹兰反复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醉鬼一般见识,才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尽量心平气和一些:“魏大人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

说着,转身刚要离开,手腕却是忽然被人抓住,一个用力下就被拉到了床边。

魏楚铭坐在床头,视线深邃。

除了一片汹涌的迷离之外,一如既往的冷静平静,又仿佛可以看到无尽的波澜。

他的吐息里仿佛烧着一团火,指尖却又凉得惊人,这样一冷一热完全交融在一起,让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异样的微妙。

郑茹兰刚想挣脱,一眼瞥见魏楚铭手臂处因伤口裂开而隐约渗出的血丝,又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今天已经听了太多的胡话,她忽然觉得,再多听两句也没什么所谓。

无外乎又是那些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语罢了。

她顶得住。

魏楚铭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郑茹兰也面无表情地回视。

短暂的沉默后,他语调徐缓地道:“我刚才想了想,茹兰,你若真不愿意嫁我,其实,要我入赘也没关系。”

郑茹兰怎么也没想到魏楚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还是没能顶住,瞬间破功:“……噗。”

只能说不愧是首辅大人,就连喝醉酒后的言论,都能做到一次比一次要来得惊世骇俗。

这种情况下,显然是讲不得道理。

郑茹兰看着魏楚铭那微熏迷离的神色,莫名想起了他平日里抖毛团子的做派。

鬼使神差地,她就这样伸出手去,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你先处理下伤口乖乖吃药,别的事情以后再谈,好不好?”

魏楚铭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之后终于点了头:“好,我说过的,以后都听你的。”

郑茹兰:“……”

这些哄人的话倒还记得挺牢。

……

郑茹兰连哄带骗地让魏楚铭喝下醒酒汤后,太医终于匆匆赶来了。

在旁边看着他们检查伤口,郑茹兰才发现魏楚铭受的伤居然这样严重,一想到这人居然还喝了那么多的酒,就忍不住地皱眉。

好长好深的一道口子,直接从肩膀开始蔓延到了胸前,因为没有好好调养依旧血肉模糊,光是看着就觉得疼,将腐肉重新刮下进行处理包扎,硬生生地清洗出了好几盆的血水。

处理好伤口后,郑茹兰不忘之前魏楚铭说起过胃疼的情况,告诉太医后又开了一些养胃的方子。

这样上上下下地一番折腾,魏楚铭倒是配合得很,等到煎完了胃药服下,不知不觉天近黄昏。

郑茹兰耐心无比地陪在旁边,一直哄到魏楚铭睡下,才将手从他的掌心轻轻地抽了出来,掖紧了被角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房门轻轻地关上,守在外面的阿影颇是感谢地朝她行了个礼。

郑茹兰朝他微微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这个时间点她该是快要入睡,今日却是并不着急准备,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宁容给她的这封书信显然已经保存了许久,信封周围都多少有一些磨损。

她的视线停留了片刻,到底还是轻轻地拆开了封条,神色平静地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看了,她看了!老魏的苦肉计没白用!

第 54 章

素竹进来的时候, 郑茹兰刚刚把信看完。

脆弱的信纸在火光之间被渐渐被焚为了灰烬。

素竹生怕郑茹兰烧到自己,不由地惊叫了一声, 慌忙上来帮忙。

也在这个时候,纸张最后的那个白皙的角落也被火苗彻底席卷了。

听到她叫,郑茹兰才回过神来,勾了勾嘴角:“怎么回是, 总是一惊一乍的。”

素竹吐了吐舌尖, 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上:“姑娘,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吃些吧。不然啊, 待会儿又要睡了。”

郑茹兰的视线落在那一盘盘色泽诱人的饭菜上, 伸手将盖子按了回去:“我在恭亲王府吃得有些多, 今天就不吃了。”

“怎么就不吃了呢?”素竹跟着郑茹兰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见她有吃不下的时候。

她张了张嘴刚想问什么, 瞥见她的神态, 到底还是默不作声地将食盒重新收拾整齐, 退了出去。

郑茹兰在桌边坐了一会儿, 走到了床边躺下。

这时候已经渐渐有了昏沉的睡意,这让原本有些复杂的情绪似乎愈发的发沉了起来。

那封信, 她本来是没打算看的, 如今看过之后, 不出意料的让她产生了一些动摇。

她知道自己坚持的东西必然是对的,但是脑海中总是控制不住地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又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她试图拒绝去尝试的那一条路,也未必是错的。

或许,有的事情从一开始本来就不应该用对错去定义。

魏楚铭就是魏楚铭,如果忘记国家大义一味儿女情长,那便不是他了。

而他今日,似乎又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证明着对她的珍惜。

不可否认的有些贪心,可是在魏楚铭的身上又确实有着她父亲郑鸿儒所没有的东西。

这个男人,似乎,是愿意为了自己去做出改变的。

郑茹兰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感受着睡意一点一点地泛上。

脑海中,也不由地开始浮现出了很多的画面。

有在猎场山洞的,有在首辅府的,有酒楼开业当日的,有行宫中的……最后,是喝醉救的魏楚铭神色迷离地看着她,却是语调坚定:“茹兰,我只要你……”

郑茹兰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格外漫长的梦,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时,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两只毛茸茸的白色爪子。

月色安静地挂在枝头,遥远且梳理。

她知道,这是又穿到雪儿的身上了。

郑茹兰轻轻地跳上了床头,视线落过床头上那人的脸,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微微拧起的眉心,嘴角又像是挂着隐约的有些眷恋的浅笑。

这样看着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之前没能留意到的什么。

猫儿的杏眼里微微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转过身看向了那不远处的高墙。

遥遥地,可以看到厢房那边若隐若现的烛火。

之前,她离开的时候特意嘱咐了家里的丫鬟们多照看着一些,阿影还守在门外头,想来魏楚铭应该不会什么事才对,却是,又有些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毕竟胃疼最是难熬,喝了那么多的汤药,经过处理的伤口也不知道好些了没。

郑茹兰稍稍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轻轻地从窗口跳了下去,轻手轻脚地朝着厢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

郑茹兰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本以为还在昏睡中的魏楚铭却是已经醒了。

他是被自己钻疼的胃给疼醒的。

这样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受,就像是有一团灼热的火苗,反复的,反复地想要把身体里的一切彻底焚毁。

只是这样短暂地昏睡了一段时间,他本来已经被人擦干净的身体周围已经又笼上了一层冷汗,单单是那坐起来的功夫,就仿佛有无数野鬼在他体内疯狂地撕咬着,以至于,连扶在床边的那只手都忍不住地有些微微颤抖。

阿影本是守在门口,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慌忙推门而入。

他一眼就看见了魏楚铭那脸色煞白的样子,慌忙快步上前,将他一把扶住:“大人,我让人给你再煎一些药来?”

魏楚铭双唇紧抿,就要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道:“不着急,你回一趟府上,把书房里那个檀木银边的盒子给我拿来。”

阿影自是知道这盒子里藏的是什么,可是眼见魏楚铭此时的模样,不由有些犹豫:“可是……”

魏楚铭拧了拧眉心,语调毋庸置疑:“让你去就去。”

他有一种直觉,有些事情如果今日不做的话,明天一大早,那个狠心的丫头大概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赶出府去。

真要决绝起来,她可是比他要干脆得多。

阿影犹豫之下杵在那里没有动,最后在魏楚铭深邃的视线下,也只能恭敬地应道:“是,卑职这就去!”

眼见着那个人影如鬼魅般消失在视野当中,魏楚铭才稍稍松了口气,一阵风吹过,让他身上的汗渍也笼上了一层冷意。

房间里面浮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药味,不太好闻。

他微微拧了拧眉心,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胃部,一边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地就这样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色薄薄地撒下,月光如水。

魏楚铭静静地看着远近简朴又充满着生活气息的院落,虽然远比不上首辅府的富贵堂皇,却让人有种莫名舒心的感觉。

郑宅的丫鬟们早就已经被阿影给打发了。

这时候周围寂静一片,他就这样独自一人站在门前,举头看月,对影三人。

虽然之前确实有了几分醉意,但其实他还没有醉到糊涂不分的底部,有些话听起来像是醉话,可实际上每句都发自内心,清晰无比地都记在他的脑海中,包括那句——入赘。

如今看来,入赘郑宅的这个提议听起来有些荒唐,却似乎,真的是一件非常不错的选择。

不管用什么方式赖定她,只要这个地方有她,哪里都是好的。

魏楚铭这样笑着,干裂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了几分,微微愉悦的心情下,感觉翻滚着的胃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外面的风有些微凉。

他紧了紧衣衫正欲转身回屋,只听远处一声树枝踩断的清脆声响,寻声便看了过去。

就在此时,从墙头跳下的白猫儿刚好轻盈落地,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一抬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一人一猫,就这样堪堪地顿在了那里。

魏楚铭:“……”

郑茹兰:“……”

郑茹兰显然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在房里睡觉的魏楚铭居然会在这里,一时间有万千思绪从脑海中涌出,最后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喵了个咪。

要是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心软地过来看看!

之前魏楚铭为了找毛团子差点将盛京城翻了天的事她还记得,如今外头好不容易终于太平了下来,居然冤家路窄地在这里撞见了,这和直接坦白她偷猫的事又有什么区别?!

魏楚铭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许久不见的毛团子,一想到这只白猫儿身后藏着的是谁,莫名的情绪涌上之后不由化为了一腔温柔的蜜意。

她,果然还是关心他的。

一时之间,一人一猫双双没有什么动作。

在这样久久的对视当中,魏楚铭脸上的表情愈发地柔和,他遥遥地伸出手来,语调温柔地招呼道:“雪儿,过来。”

然而,毛团子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朝他奔来,反而似乎在这样的一声呼唤下如梦初醒,没有半点犹豫地转身就跑。

魏楚铭:“?”

他也顾不上体内翻涌的胃疼了,迅速地迈开了脚步,跟了上去。

其实郑茹兰的想法很简单。

毕竟全天下的猫儿那么多,魏楚铭总不能逮着一只全身雪白的就说是他自家的猫吧?只要不落在他的手里,她对偷猫的事咬死不认,想必也就定不了她的罪。

但她没想到的是,魏楚铭明明喝了这么多的酒,又身心疲惫的,一撞见自家的猫儿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追得那叫个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