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既然已经与他携手而行,无论是捉襟见肘还是快意江湖,我都觉得是生命之中必须经历的过程,勤勤恳恳地印下自己的脚步。人生不可能去选择一种固定的生活姿态,就算嫁入豪门也不能担保一生衣食无忧。同理,当然也不是选了一个傻小子就能够保证一辈子不用为情烦恼。

江湖水,也是会枯竭的。沧海桑田之后,我们不过是印在石头上的一个痕迹,也许深埋在海底。但是相濡以沫,只要对方还在这里,只有他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够看到明天的希望。这比浩瀚的江湖之水,更加令人心安。

莺莺燕燕燕瘦环肥又如何,我选了他,本不是为了过日子省心的。何况他本就是极出色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没有女子垂青。那么多人喜欢他,说明我有眼光,随便捡一个傻小子也是宝。只要他不变心,再多人缠上来,本姑娘也能见一个灭一个,见一双赶一双。

我还没起身去看那条子,他就已经回来了。还给我带了香喷喷的芝麻烧饼和点茶。我去洗漱了一下,就着这里特有的这种早餐点茶,小口小口地吃着烧饼。

他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突然道:“思嘉,委屈你了。”

“嗯?”我有些奇怪地抬头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接下来我们会到汉阳城,那里有很多可口的小吃。”

我的眼睛瞬间发亮:“小吃?很有名吗?”

他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很有名。有一种酥油子饼,外面是干的,脆脆的,可是里面是又香又热的油饼子。嗯,还有一种溜米皮,蒸得又香又软,淋上酱汁,再吃。还有一家很难找的小店子,在巷子的深处,他们的酒和下酒菜是极有名的。你可以喝一点,但是不许多。”

我听得直流口水,原本觉得还不错的芝麻烧饼,现在也只觉得又干有没味,吃不下了。

他笑了一声,索性把我手上的东西接过去自己啃了,然后要带我出去找酒楼吃东西。他年少勤勉,生活一向节俭而自律,从不浪费粮食。我还记得以前曾因为食欲不佳差点挨他的骂。可是现在,看着他就着我的牙印把东西吃了,我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他吃东西一向快,但是因为姿态随意而显得很优雅。我偷看又被他发现,他只冲我一笑,我脸红得低下头去。。.。

第十六节:事件之相处很难(一)

因他说越大的酒楼,东西再好吃,送上来之后看了也没胃口了,遂带着我往一般的小楼子里去。我发现他真的是见多识广,一点都不像从小就像苦行僧一样在高山师门勤勉修行的好孩子。仅仅在外面行走了不到一年,因为选择的是镖师这种很有前途的职业,所以就可以这么老道哦?

孙念如发现身边的少女睁着一双璀璨的眼睛望着他,好像有点疑惑,更多的却是钦佩和信任。他笑着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随意而亲昵的姿态。

气氛正是恰到好处,她似乎连烈日炎炎也没有注意到,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他不动声色,既不靠近也不退开。平时她怕热,这种时候极少,所以他要装作没发现,让她再靠近一点才好。

“哟,小山花,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声不是时候的问候陡然想起,孙念如正在全心全意等待少女靠近的身躯一下子僵硬了。接着是少女的一声痛呼,他急忙放开了一不小心太过用力的手。

一袭白衣的管剑樵看到此情景,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揽着怀里不知道哪里拐来的女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小山花,等你有空,小爷再找你。”说着,还轻佻地笑了两声,拥着美人转身走了。

孙念如按了按腰上的长剑,.低头看了一眼一脸愤怒的少女,最后手一伸,重新拉住小手,吐出两个字:“吃饭。”

那天中午吃过饭,天气实在太热,.孙念如怕我热,便在客房休息。

他在外面看书,我在屏风后面.用凉水洗澡。我胸口上那个疤,蜿蜒得实在可怕。即使我有一个医术和毒术都最顶尖的师父,也没办法,完全消掉这个疤。其实疤痕倒还是其次,主要是,胸尖当时被刺碎了,现在,只留了一个疤印子在上面…自卑了。

为什么女人要长胸部这种没有创意的东西呢?一.团嫩肉,碎了也不好补。如果洞房花烛夜让他看到这样的一个胸口,会不会…

“思嘉?”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差点跳起来。.等缓过神来,发现他还在原地坐着,才放下心来,高声道:“啊?”

他道:“我差点忘了。会嵇城的狮吼狂刀前辈娶妾,.发了帖子来,过两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眼皮一跳:“娶妾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去,我不去。”

他似乎笑了一.声,道:“原本,娶妾是没有这么大阵仗的。但是安师叔的妻子早逝,多年没有续弦,也没有其他妾室。如今娶了这么一位,虽然没有扶正,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位就是安家的女主人。”

我还是兴趣缺缺:“去看老牛吃嫩草啊…我还是不想去。”

正说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绕到了我面前。吓得我赶紧缩进水里,捂着胸口,警觉地盯着他:“你干什么?”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嘀咕道:“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有碰过的。看一看,也不会怎么样吧。”

我涨红了脸,只顾捂着胸口缩成一团:“你没碰过的地方多得是!不,不许看!”

他闷闷不乐地背过了脸去,却不肯走。

我看他好像有点可怜,明知是他不对,却还是有点舍不得。遂只顾缩着肩,小心翼翼地道:“你突然跑进来做什么?”

他背对着我道:“原本你不去也没关系。可是安师叔和师父名为师兄弟,实则至交好友,早就想见一见你。你也该去给人家见个礼数才是。”

我心道,就算是这样,你跑进来又算是怎么回事。在浴桶里向后挪了挪,结果脚下一滑,我尖叫了一声,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上了桶沿。

听到少女的惊呼声,孙念如想也没想,出手如风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地拎起来。她又叫了一声,完全无法反抗地被他浑身是水地抱进怀里。他一愣,突然发现触手就是水润滑腻的肌肤…

不可思议的美丽曲线紧贴着他的身躯,清爽的气味不可避免地窜入鼻端,侵蚀到四肢百骸。谢思嘉紧紧地贴着他,急得要哭了。她原本只是不想让他看到她胸口的疤,所以下意识地紧紧地靠向他。如今他的身躯一下子变得火热,心跳如雷,揽住了她光溜溜的腰身不肯放。

因为一种莫名的暴露的恐惧,她只能紧紧地抓住眼前这个人不肯放。

不要,不要看到我毫无遮掩的样子…不要看到我心口上,那个丑陋的疤痕。

那幼嫩的颤抖更加刺激了他。却原来,他先前以为的可以做到的淡然和镇定,真的是不可能的。就算曾经有过接触,甚至有过类似的想象,但是真的直面,却又是这么的不一样。怀中的少女发出一声类似抽泣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低下头去吻上。

耳垂被含住,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以往虽然也时常亲密,但是从来没有过此刻这样的惊慌。她只觉得他的身躯好像化作火热的禁锢,要将她所有的羽翼和希望都折断融化在他怀中。

“不要,不要看…”她这样低声哀求着。

他闭着眼,轻声答应了一声,手却顺着她湿漉漉的腰线抚下去,灼热的温度,贴过肌肤的感觉好像是要把那些水珠全都熨干。他的身躯无可抑制地紧绷,颤抖,好像就要这样被极限的力量生生撕裂。惊心动魄的压抑和克制。

谢思嘉咬了咬牙,从旁边的架子上捞过来一张锦帕,抬手将他的眼睛遮住,然后伸手回抱了他。他的手去得越来越不是地方,她几乎要腿软,只抱着他低声道:“念如,不要看,不要看我就给你。”

她想的却是,若是以后出了意外,一不小心就被姒女士又弄回去了,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跟这个人打可怎么办?还是牢牢抓紧眼下吧。

孙念如的身子一僵,被蒙着的眼睛将她从浴桶里抱出来,竟然也没有磕碰到什么,湿漉漉地抱去床上,放下帐子就欺身而上。

“思嘉…”

谢思嘉答应了一声,柔顺地躺在了他身下。

他也没有犹豫,凭着直觉找了嘴唇,深深地就吻进去,双手更是不老实,将她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划过肩膀,捏住圆润的肩头流连,然后握住了蓬蓬松的右胸,右手伸下去,以一种完全探索的姿态,轻轻抚过女性最神秘的地方。也不知道按住了哪里,身下的躯体突然一僵,然后他听见一声娇脆的低吟。

刚刚还在庆幸他是左撇子的谢思嘉,瞬间又惊慌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她的身体,已经软化成了一滩泥。

他的手还在肆意妄为,失去了视觉,便完全靠着感觉去感受。拇指和食指拨开那一处,中指试探性地绕过去,轻轻地,又碰了碰。这一次她的反应更加剧烈,一声连着一声,连脚趾都蜷缩起来,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

谢思嘉很想一把把他推开,可是根本使不上力气来。他的态度,好像是想要去探索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要去感受她每一寸肌理,每一处神秘的构造。若是平时,看到一个这样的人,她可能还会很鄙夷地说,干什么,没见过啊。可是现在没见过和要被见的这个,却是自己的身体…

“嗯…”他竟然刺了进去!

陡然生出的异物感,让未经人事的身体剧烈地反应起来。身体的反应完全在她的认知和经验之外,她只能茫然失措地发出了像哭泣一样的声音:“念如,念如…”

指尖那柔软潮湿的包围,让他差点崩溃。这是什么?女人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奇怪,又这样诱惑。他只觉得身体有什么东西急着想要宣泄,下身胀得简直发痛。隐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咬了咬牙,想要起身离开。可是一向强悍的自制力,却在这个时候完全失去了作用。

现在不行。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她是值得最好的对待的女子。

但是实际上,他的吻已经顺着她的美丽的身躯向下漫延。急切的,完全遵循本能的,连啃带吮。最后,停在了那里。

谢思嘉差点跳起来。可是双腿已经被他抓住,怎么也躲不开他的舌头。完全没有任何温柔可言,更不用说技巧。可是他心里的那一股热潮,却迫使他极其热情地去对待。那样的力道,那样的步步紧逼,那样的随心所欲,却让她简直要崩溃!

身体的反应简直不受控制,她只能越哭越大声,双手在被褥上乱抓,想要将心中的剧烈释放出来。双腿越绷越紧,那一把火烧得畅快淋漓,无论是无意识地起伏的腰身,还是无辜的胸口,都在瞬间渗出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完全没有道理的。然后她感觉到身体内部仿佛有一声遥远的,恒古的呼唤,涓涓细流那样,慢慢却燃烧成炽热的火焰!她发出了一声高亢的悲鸣,全身瘫软下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来,按住她的肩膀,深深地吻下去。虽然他刚刚吻过…但是她却不可抑制地再度兴奋起来,一边热情地回应,却还是一边哭。

孙念如一愣,稍微清醒了一些:“思嘉?”他很想把眼睛上的东西拿下来去看一看她,可是却被她按住了手。

“你,别哭…”他说得有些艰难。最后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去了一边。

谢思嘉一边哭一边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等来。她忍不住偷偷去看他,却见他面色潮红,眼睛上的丝帕几乎要被汗湿透,呼吸急促。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他几乎是立刻就全身一颤。

她一愣,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欺负她。

听到她哭个不停,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简直是折磨,孙念如不由得苦笑:“思嘉,我不会…别哭…”可是下一瞬,他就感觉到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胸膛。

谢思嘉哭哭啼啼地,把他的上衣脱下来,又把他的中衣解下来。他的手立刻抬起来捏住了她汗湿的手臂,留下了两个印子:“思嘉!”

她不回答,还是哭,咬牙在他胸口上胡乱亲了几下,然后抖着手伸下去。孙念如在心中暗暗叫苦,一动也不敢动,他怕自己一动,就会翻身把她扑倒。

他蒙着眼,她也壮了胆子,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终于,脱了下来…然后看着那个东西,又傻了…

现在逃跑,是不是太缺德了点?

她一抬头,看到他自己咬破了嘴唇,不由得又被迷惑了。他平时虽然看起来老实,但其实,除了一开始,他们之间的主导,一直就是他。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是绝对没有的…如果有根绳子,把他的手绑起来,那就太完美了。

听到了一声不耐的呻吟,谢思嘉回过神,然后抖擞抖擞了精神,又去看那个东西。一看,刚刚的士气跑得无影无踪,又是一扁嘴,要哭。

真的做了?可是听说会很痛!那怎么办?用手?用嘴?可是她根本不会啊!

这个时候,孙念如自我调息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虽然状态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但是,起码能控制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想把她扶开,然后去冲冲冷水,彻底冷静下来。他心想,这种事情以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了。迟早要走火入魔的。

可是,他刚刚撑起身子,就又全身一僵,闷哼了一声。

谢思嘉终于下定了决心,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舔一下再说。刚刚被他舔了那么久,就当是报仇吧。可是刚鼓起勇气舔了一下,她又愣住了。这个,到底要怎么做?不纯洁的电影,前世也看过几部,可是,这个东西,真的能含进去吗?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啊…

她在这里蘑菇,孙念如如遭酷刑,像被地狱烈火浇过又被丢去万年冰川下面,冰火五重天的滋味,生生要将他摧毁。

谢思嘉想,还是用手吧。哆嗦着抓了上去,好烫!然后呢?是摇一摇?还是…好像是上下动吧…

“谢思嘉!”孙念如终于忍无可忍,一下翻身坐了起来,她哭得再大声也不管她了。

毕竟是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春暖花开之际,也总会有这么几天情难自已。但是自己的手,和她的手,却又是那么的不一样。往常这个时候,他也可以靠运功调息平伏内心的躁动。可是她一碰到他,他就只觉得全身的功力都在瞬间爆破。来自深渊的,无法救赎的汹涌而来。她在他耳边哭哭啼啼,他索性腾出一只手来抱住了她的腰身搂过来,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放肆的小手,毫不放松。直到她哭得声音都哑了,他才彻底解脱。顶着大太阳跑上一天也不流汗的体质,如今却像被掏空了一下疲惫下来,浑身是汗。

她咳了两声,继续哭。手好酸,喉咙也好干,最重要的是,一种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理,好像是羞耻,又好像是懊恼…她傻乎乎地盯着手掌里的黏稠,坐着哭个没完没了。

孙念如原本觉得累极,但是没一会,又慢慢地恢复过来。听到她还在哭,他有点心疼,又很内疚,凭着直觉伸出手去拉她:“思嘉,别哭了。以后,我们分房睡吧。”

谢思嘉一听,哭的更大声了。他一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听到动静,他马上坐起来把眼睛上的帕子拉下来。却只看到一个瓷白的背影,连衣服也不穿,光溜溜地就往屏风后面跑。

等了一会,突然听到屏风后面传来水声,接着,是一个还带着哭腔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圈圈你个叉叉…”

听不懂。不过好像是在骂他。

因为孙念如说要去会嵇城参加那什么河东狮吼大侠的纳妾宴,所以只得先往会嵇赶,然后再去有很多好吃的的汉阳。不过我一门心思生闷气,觉得一点乐趣也没有了。

我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真的发现还是骑马好。但是此人自从几天前那样…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起来。先前不肯给我买马车,现在倒买了,但是我不想坐了。不但如此,他还给我弄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的玩的,连胭脂都有。我不乐意见到他,他就趁我睡觉的时候全放在我包袱里。那盒子胭脂,据说是用一种稀奇的竹子,名字叫华竹,开的花研制而成。华竹跟其他竹子不同,三年就可一开花,而且花朵娇艳无比,芳香难掩。但是华竹的花心,却是有毒的,虽然花瓣无毒,但是采摘做成胭脂的工艺,十分复杂。

所以,这是一盒很名贵的胭脂。可是,他什么时候见我擦过胭脂?何况是现在这种天天弄成满头大汗的时候。连同他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我一个也不喜欢!我看到他就生气!

他在前面驾车,这个时候突然从车帘里探头进来,看了我一眼。被我一瞪,又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

第十六节:事件之相处很难(二)

我得解释一下。马车这个东西,在这个世界,其实就跟我们那个社会的私家车差不多。起初我是不知道,但是后来他真的去买了,我一看那价位,是普通人家将近十年的花销,我就知道差不多了。可是他能那么随便地买了,说明他其实是个有钱人。他的钱哪来的?我完全不知道。所以我有点窝火。虽然我从前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也不是第一天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了。以前没见我生气,但是我现在就是很生气!大约也有点迁怒的意思。

那天的事,的确是你情我愿,我也不是说不愿意。你说我哭吧…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啊,反正就是哭了,但绝对不是不愿意的意思。后来我还那么主动呢,我都那样那样了我,作为一新时代的雏儿,我容易吗我。可是他这是什么态度?那么愧疚,连以前一些他不愿意的事情,现在都百依百顺了。百依百顺,是很好…但是…

分房睡是尊重,也是怕再擦枪走火。他会愧疚也是自然的,因为我们还没有成亲,而我又哭得像个死人一样。体贴照顾也本来就是应该的,我要的本来就是三从四德新好男人。可是我就很抓狂啊很抓狂!抓狂到吃不好睡不香,到看到他我就来气!

路上遇到几个拦路抢劫的强盗,他出手随随便便就解决了,一句废话也没多。赶到会嵇,已是黄昏,正好找客栈休息。那啥狮子乱吼据说是剑宗旗下一些镖局的掌舵,也是谢宗主的师弟兼至交好友。但是孙念如进城,并没有想要声张,拉着不情不愿的我就去找客栈。

我甩了几次,都甩不开他的手,很是有点恼。因这几天都在赶路,几乎都宿在一些农家,没什么机会找客栈,他也没什么机会来拉我的手。现在被他拽住了,果然就不放了。

“客官,几间房?”

孙念如淡淡地低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我根本没有在使劲跟他较劲:“两间。”

那老板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只剩.一间了。这两天安府的人要办喜事,凑热闹的人多…莫说我们这里没有房了,别的客栈估摸着也没有了。”

孙念如一愣。

我凑过去道:“那老板,你们可有柴房一类的小间子?”

那老板一怔,道:“有是有,不过…”

我笑道:“那就劳烦老板,去收拾.一下吧,我们愿意出上房的价钱。实在是舟车劳顿,经不起折腾了。”

孙念如的眼睛飘过来,瞅了一眼,然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去付了钱。我看他那么淡定,又觉得咬牙切齿。

结果他要帮我把行李拿上去,我扑腾地过去抢过.来,仰起头:“谁跟你说我要住上面?”

他一愣。我们俩站在楼梯过道上,楼下有许多人.坐着喝酒吃饭,大约都是一些江湖侠客之类的。他相貌出众,我亦可算是…比较醒目吧,打我们俩进店开始,就有许多人或偷偷地或大方地看着我们。此时见我们起了纠纷,更是看得兴致勃勃。

我也不管被人.围观了,抓着包袱掉脸就走:“我要住柴房!”

他黑着脸来抓我:“思嘉,不要胡闹!”

我甩了甩手,道:“谁同你说我是胡闹?我说认真的!凭什么柴房你住得,我住不得?”

他一开始还耐心很好地想劝。结果楼下的客人们已经哄堂大笑起来。其中一个虬髯汉子大笑道:“小娘子这话说得不对,女子岂能跟男子比?莫说小娘你这么一声细皮嫩肉。就是换了那铁砂女来,男人若是要她去住柴房,恐怕也要闹!”

铁砂女,是一个练铁砂掌的门派的掌门人,练功练得五大三粗,一双肉掌能拍死一头牛,年近四十还没嫁出去,被传为笑料。

我听得这么一声,也不生气,只施施然地倚去楼梯的扶栏上,笑道:“这位哥哥,您这话可就说的不是了。这个人,也就是我师兄,平时调教我们这些师弟师妹,都是一等一的心狠手辣,从来也是不分男女的。这一身细皮嫩肉,可都是表象啊表象~”

众人哄堂大笑。孙念如在我身后沉着脸低声道:“思嘉!”

有人道:“小娘身上的肌肤怎么样,我等怎么会知道。只不过看这一层表象,这容貌,就足够迷死一大帮子汉子了。你师兄,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也下的去手。小娘若是不愿意住柴房…”

我冷笑了一声,用腰身抵着扶栏,回身道:“那么,又能怎么样呢?”

他道:“那就住到我们房里来,我们一群大老爷们谁去住柴房都可以,不然就大伙儿一起去,还能图个热闹,总之不会委屈了小娘你。”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虽然轻佻,却都带着善意。

孙念如趁我发愣,一把拉住我的手,轻轻拖过去,正色施了一礼,道:“各位前辈见笑了,我家师妹先前从未出过江湖,还请各位前辈见谅。”

说完就拖着我就走。直接到了定的房间,几乎是用推的把我推了进去。我一个踉跄,恼道:“孙念如!”

他转身关上门,脸色煞白地瞪着我:“思嘉,你同我生气,要怎么样我都没关系。可是你这样轻贱自己,难道就不怕丢师父的脸吗?”

我一愣,错愕之后便是冷笑:“你嫌我丢你的脸?”

他气得不善,自坐去桌前,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道:“思嘉,你从前很少出门,这也不能怪你。但是女子,大庭广众之下,同别人说起自己身上的肌肤…”他先前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此时脸色却有点难看。

我大怒:“你真当我是傻子!你当我不知道吗?!”

他亦脸色铁青,道:“既然你知道,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冷笑:“你觉得我是为什么?你觉得我是年少无知,还是生性放荡?有谁,能比你更了解?”

他陡然变脸:“谢思嘉!”

我捂住耳朵:“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给我滚出去!”

他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很轻松地就将它们从我耳边拉开,我几乎要怀疑他是否知道他的手劲到底有多大。我红着眼圈看着他,哑声道:“你是要用强,还是要打我?”

他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变成一片煞白,他拦腰将我抱起来,轻轻放去床上。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什么火气也吓没了,只缩在床上看着他。

他却只垂了垂眼睛,道:“思嘉,我出去一会。你,一个人呆一会。”说着,就抽出自己的手臂,要走。

我忍不住抓住他。他回头询问地看了我一眼,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了,最后别开了脸。

他出去了,然后从外面锁上了门。

我起初还保持着这个忧郁的姿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迅速扑到门上,用力拉了拉。

“…”

孙念如你这个XXX!你给我等着!

我屋子里转了一圈,见了什么砸什么,直到我把一个房间要砸光,也没有人来理我。想是那混蛋走的时候交代过了。最后我又累又饿,坐在唯一还算整齐的床上,直喘气。

他,他竟然把我反锁在这里?!他怎么想得出来?!

那如果,以后还有什么让他不顺心的事情,他岂不是直接把我一关一锁,万事大吉拉倒?啊啊啊啊啊啊!

我拎着瓷枕头,就往窗户砸去!却在瓷枕正要砸上去的时候,窗户门就突然打开了。从外面闪进一道白影,被那瓷枕砸个正着。

“好险!小山花,你想要我的命啊!”管剑樵抱着那瓷枕,小心地跳起来,却踩到一地的茶杯碎片,他脸色一变,长出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要暗算我,是你自己要发疯。”

我一见他,就警觉起来。袖子里滚出了碎流珠,随时准备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来做什么?”

他小心地避开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绕到一块空地,然后咧嘴冲我一笑:“看你和你的小情人吵架了,来逗你玩玩。”

我一怔:“你怎么知道?”

他笑得狡诈,只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连前几天晚上你们住在哪里,还有你那小情人趁你睡着了偷偷趴在窗口上偷看都知道。”

我大惊:“你跟踪我们?”

他冷笑,直言不讳:“不错。谢思嘉,你真当你昔日的所作所为,小爷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你简直是做梦!”

我道:“不可能。以念如的武功,怎么可能由着你一直跟着…”却其实,我是在想,他若是真想报复,我现在势单力薄,又该如何是好…

他道:“武功高,并不代表追踪术好。小山花,你不用拖延时间了。你那小情郎走的时候特地交代过,无论屋子里发出什么声音来,也不要来打扰你…你若是要恨,便去恨他好了。”

我大急,脑海里呈现出一个又一个方案,却都在瞬间被我否决。最后我只冷笑了一声,道:“你想碰我?你敢吗?你就不怕,再重蹈上次的覆辙?”

他闻言哈哈大笑,却走近了几步,仿佛根本没有发现我竭力掩藏的紧张,道:“小山花,我也很想抱你。只是现在时间不够,我若是要抱你,一定会找个的温柔乡,好好抱个过瘾才是…现在,带你走也是不可能。只不过,这一趟,我又不想空手而归。你说怎么办才好?”

我道:“你还是想想,是想被孙念如挫骨扬灰,还是想被剑宗追杀一辈子,或者,你想死在我手上?我身上正好有一味七日断肠水。中毒之人,会从肠子里开始烂,然后是胃,然后是脾脏。等你身体里都烂透,然后直到第七天,腐水慢慢地从你烂掉的皮肉里流出来…”

“…”管剑樵皱着眉头摆摆手,“谢思嘉,算你狠。别说了,再说我隔夜的酒都要吐出来了。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当真。我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他略一踌躇,然后倒:“是关于剑宗主母,你母亲的。”

我一怔:“什么事?”

管剑樵却不直接说,只施施然地走到我面前,把脸低下来,就在我面前。

“…”

他眨眨眼,道:“至少,得给点甜头吧…”

我咬牙切齿,很想直接在他脸上撕下一块肉来。但是冷静想一想,上次就听说有人花高价想买青夫人的性命。如今,他又说有青夫人的消息…遂不甘不愿地道:“你先把消息说一半来听听,我看看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