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丽走过来使劲打了一下夏天的肩膀:“你再给你奶哭退步喽。你奶刚到医院时。没现在利索。这得亏了伯煊他娘给救治。你可得好好感谢伯煊他娘和伯煊。”

  夏天正要跟叶伯煊说点儿啥呢,夏老头在旁边临时搭的小饭桌上招呼:“你吃饭没呢?没吃先过来吃点儿。”

  夏爱琴拿了个毛巾过来:“先擦擦你的小脸吧。跟小花猫似的。也不怕伯煊笑话。”

  夏天接过毛巾,先是仔细地给老太太擦了脸。然后就给自己呼噜了一把,大致那么擦擦就得,问叶伯煊:“你咋来了呢?休假啦?”

  夏老头摆手招呼夏天:“叶娃惦记我们。就休假一天还开车赶回来啦。过来吃饭。”

  得,叶伯煊也不用回答了。

  夏爱琴在桌子底下,偷偷拍打了一下她爹的大腿。哎呦,岁数大了多少有点儿糊涂啦。人家小年轻搞对象,你跟着打啥岔儿。

  “嗯?我说的不对?不是休一天?”

  等老太太输液睡着了,夏爱琴找了个借口,说是让夏天跟叶伯煊出门给买卷卫生纸,说她们不识路。

  夏爱琴说着话时还怕她爹也要跟着去呢。还好夏老头这回可明白啦。叶娃就一天假期,得跟孙女唠唠嗑。不唠嗑那哪成。接话笑眯眯附和:“对,出门买纸,买纸。”

  马上就要面对夏天单独聊天了,叶伯煊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呃,怎么有点儿紧张呢?

  难道是因为那次被挂了电话?那事没道理最后是夏天不依不饶啊?按照原则性质论证,得他没完没了才算啊?

  甭管怎么劝自己,叶伯煊出门前,跟在夏天的后面,仗着自己个头高,偷偷观察了一下夏天的表情…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医院的大门口,夏天就觉得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在跟随着他俩的背影。

  叶伯煊是谁啊,那是侦察兵出身。角度多少哪个方位有医生护士在窃窃私语,不说全方位无死角的,也差不离了。至于原因嘛,叶伯煊从来不猜没用的事。

  那年代谈恋爱联络搭头都跟做贼似的。没有大张旗鼓亲个嘴儿啥的彰显个性滴。都中规中矩偷偷摸摸,你瞟我瞟大家瞟,混到人堆儿里不显眼,这才是主流的方式。

  叶伯煊嘴型散了而神不散:“跟上。”

  俩人迅速调整脚步速度。领先打头走路的夏天慢半拍儿,后面跟着的叶伯煊迈步距离加大。几步超前带道。

  去哪谈话了呢?很没创意,车里。叶伯煊没敢去医院后花园。那园子里虽说有几棵茂密的大树能够遮挡点儿,不用跟病人似的到处乱逛,可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树叶那面的窗户,就是院长办公室…

  夏天在火车上打地铺时,在凉的要死的车皮地面上、在车厢混乱难闻的氛围中、在窄小的空间里、刺激得直寻思叶伯煊。

  她开头寻思叶伯煊,本意是想让自己能够回忆起心灵的伤害,显得痛苦些,这样就能够忘记这环境给她带来的痛苦。

  可寻思寻思分析分析吧…

  也许是事情过了几天了,情绪不似当初那般激动;也许是出去转了一圈,历经过“艰难险阻”心胸开阔了。总之,能够冷静地、设身处地地去思考问题所在了。

  夏天坐在副驾驶正在琢磨如何开始谈话。她是真对叶伯煊此次出手让她奶来了京都,感激到无以复加。不过,到底是应该先感谢他对自家的帮助,表达自己深深的感动呢?还是应该先把前面的问题说清楚?

  “你瞅瞅你。一个大姑娘家,脸上一道一道的,魂儿画儿的。你能告诉告诉我,你在哪沾了那么多灰儿吗?”

  “我擦了啊!”

  “没擦净。你快一会儿再好好洗洗吧。我看了闹心。”

  夏天:感谢个屁,直接谈问题!

  叶伯煊:终于跟以前一样的态度啦。他不是非要找碴,他只是不知道,吵架后的俩人,见了面第一句话该说点儿啥…L

第一五零章 唠唠吧,还能分手是咋地!(三更三千字)

  “咱俩聊聊之前电话的事吧,叶伯煊。”

  叶伯煊抿嘴唇犯倔。聊啥?你指定得说我。指定不会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全都得是我的错。闷不吭声,想要试图用无声指责夏天。

  “唉!咱俩想要一直好好的,得互相信任。我很相信你的,你能不能也信任我?拿你钱花还请客,我是不对。可叶伯煊…你等等,你先听我说。你情绪这么激动,咱俩还能快刀斩乱麻、趁着你还在我眼前聊开吗?”

  夏天小巴掌一挥,就把急赤白脸要争辩的叶伯煊打断。她得先说明白了,她再听他嘚嘚。

  要不然…她脾气急,她自己知道着呢。她怕叶伯煊没听明白又开始胡说八道,类似的“让她滚回食堂啃粗粮。”再把她气得直接咬他大动脉可咋整!

  而叶伯煊听完心里直爆粗口:放屁!是差钱的事儿嘛!是差事!你把我这月工资都拿去请女性朋友吃饭,我特么都不带眨下眼滴!可你跟男性就是不成!他请你更不成!

  叶伯煊深呼吸,吸气呼气。劝着自己:吵架不解决问题,吵不明白,更是让裴兵高兴了。不能给别人渔翁得利的机会。我得跟夏天好,好成一个人似的!

  夏天歪着脑袋,观察叶伯煊的情绪,发现脸色变的正常啦,她就按开始键,认真讲述缘由,掰着手指头数着一二三给叶伯煊分析:

  “你看哈,裴兵介绍我去军报,这你知道吧?我俩在通信中,他又帮忙把我写的随笔给发表了几次,然后我才能让军报领导相中。

  我没背景、要是再没点儿小文采引起领导注意。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就凭着一首诗朗诵,再无任何作为,就能让军报自始至终点名要我定向去那儿吧?”

  夏天疑惑注视着叶伯煊瞬间瞪大的铜铃眼,十分意外叶伯煊工作这么些年了,咋这么点儿事儿都看不透?

  叶伯煊心理:啥玩意,还通信啦?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叶伯煊眼神慢慢归于平静无波。我还不说话了呢。我倒要听听,你俩之间还有啥?

  夏天以为叶伯煊听进去了。继续挖自己女兵连外的稗官野史:“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在我新兵连快结束前。在跟裴兵的通信中,表达了自己想努力学好基础知识。万一恢复高考,我好第一批过独木桥。他那个人真心杠杠够意思。听说了就帮我在京都借高中课本。叶伯煊,是全套的高中课本呢,多难得。”

  夏天说完还咂咂嘴,似乎在回味裴兵对她的帮助、以及给她带来的意外之喜:“他很鼓励我的。他说了。他要跟我一起复习。如果可以,我们一起上最好的大学。所以我俩可有共同话题啦。”

  “没啦?”

  夏天点头:“嗯。基本就这些吧。你自己说。我于情于理请客吃饭不对吗?”

  叶伯煊就觉得自己气得差点儿没吐血。奶奶腿的,那小子自始至终就没安好心肠,看我们家夏天单纯、耍手段糊弄小妞。还糊弄住了。还要一起读书?个不要脸的。

  叶伯煊酝酿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性。虽然他仍旧有点儿激动。

  “天儿啊。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嗯?”

  “你俩出去吃饭被人偷着拍照了。”叶伯煊等着夏天激动,等夏天情绪到位了,他再劝说。他得从根儿上拔掉裴兵。不能拖泥带水。

  夏天如他所愿的做到了情绪失常。先是睁开o型小嘴,随后瞪圆凤眼:“啥?谁拍的?这人有病吧?为了啥啊?”

  “唉!照片匿名寄到了我手里。性质极其恶劣。你摔倒。他扶着。你站起,他担心地看你…外面飘着小雨…矫情…”

  叶伯煊说话的同时,专注地盯着夏天的双眼。说着说着语气就不平和了。到底没控制住,加了个评语“矫情。”

  那一幕是叶伯煊心里的小坎儿,他别扭着呢。怎可能无波无澜。

  “哎呦我的天啊!挺有技术啊?照你那意思,还拍出我俩情深深雨濛濛了?”

  “是的。”叶伯煊语气酸酸的。

  “那好,叶伯煊,我夏天自始至终没跟你说过,我那天受伤了吧?请吃饭的原因刚才说过了,我就不重复了。

  那天外面下着不是照片里你猜的小雨,是瓢泼大雨。我出门瞎了呼哧地一屁蹲儿摔饭店门口了。

  赶上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水泡里有块儿大石头,你说谁这么缺了大德啊,往饭店门口摆石头。

  这家伙把我摔的,当场尾椎骨就咯上面啦。我是笨笨咔咔勉强走回的军区。自己又龟速前进去医疗室,大夫直接命令需要休养生息了,你说严重不严重!

  足足趴着啊,是趴着,你懂吗?天天趴着啊!上厕所都费劲,好几天啊!

  估计拍照就是那时候我摔倒,那人抓拍的。叶伯煊啊,你不能只看见照片,还只猜个半拉可叽的,就往我俩身上泼脏水吧。”

  叶伯煊听完理由,手就伸向了夏天尾椎骨的位置:“哪呢哪呢?我摸摸,现在怎么个情况啦?”

  夏天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叶伯煊,不好能爬山啊!

  “你少动手动脚的。早好啦,哎呀,好啦。你能不能唠嗑啦?”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

  “有啥用啊?你能帮我疼啊?还是能帮我别老一个姿势趴着啊?说了你不得担心嘛。我怕你玩命野外训练中,有点儿分心啥的,万一出事了可咋整啊!”

  叶伯煊满意了。天儿心里有我。瞅瞅自己停车的地方,正好没人,方便动手动脚。

  用大手摸着夏天一侧的脸蛋,语气没了酸味并且略柔和、声音很是磁性低沉:“那哪能呢!我能出啥事!以后你出啥事了,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听见没?”

  夏天顺着叶伯煊抚摸她脸蛋的手掌,乖巧地点点头。有人关心有人问,真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叶伯煊就要往上贴。夏天用一指禅神功抵住叶伯煊的胸膛:“没聊完呢?你能不能别老这样?”

  俩人近在咫尺。叶伯煊嘴角牵笑:“哪样啊?”

  夏天翻了个大白眼:“谁拍的啊?查出来没有?因为啥啊?不能身边总有个偷窥狂跟着吧?你不担心我啊?”

  叶伯煊摆正姿势坐好,露出有些为难、又有点儿郑重的表情。半响不说话。

  夏天急性子,用手扒拉扒拉叶伯煊的肩膀催促。说话这个吭哧瘪肚的。整的人心里抓心挠肝的,你倒是说啊!

  “天儿啊?你信我吗?”

  “哎呀,闹心不闹心。说个人名这个费劲劲儿。我不信你信谁。”

  “你知道裴兵的外公住我家那个大院吗?他自己家住政府大院吗?”

  “啊?背景这么硬实啊!没听说过啊?”

  “是啊。资料写着普通人家。可见他藏的深啊。我不查都不知道他就是。他没当兵前,一直在老家长大。还是翟远方来京都开会,有人跟他说过一嘴,裴兵有点儿背景。”

  “你能别这么说我好朋友嘛!人家很有可能是低调。不想自己取得的成绩,被人说是受祖辈照顾才得到的。”

  “什么好朋友!这就是问题所在。天儿啊,你知道两派人总是意见不同,长此以往,会互相倾轧、捣乱,这样说,你明白吧?”叶伯煊试图用简单的比方给夏天解释。

  夏天住嘴看着叶伯煊。心里有点儿紧张。后世来的,多少听说了点儿派系斗争啥的。她明白着呢,她知道的历史比叶伯煊说的更多,也更可怕。

  此刻听到叶伯煊近在咫尺地给她分析身边人,她就觉得有点儿冷。种种迹象表明,她已经不经意间陷进了这个圈子里。还成了照片女主角,即将成为一方整另一方的工具…

  夏天越想越冷,自己开始吓自己。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了,就会想的多。而一天傻呵呵啥也不知道的,相反很快乐。

  “照片这事不能大张旗鼓地查。你想想这性质,跟大字报似的,你一个女孩子,查到哪块儿漏了风声,好说不好听。别人可不会听你解释是摔石头上了。”

  叶伯煊看到夏天的脸色不似之前红润,怕真吓到她,那可得不偿失了,连忙往回拽着聊:

  “你想啊,如果真是拿裴兵做文章,捎带着你,作风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吗?很严重!重到他得离开部队啊。你真得跟他保持距离,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嘛!”最后一句说得有点儿咬牙。

  “你到底查出来是谁没有?听了半天都是猜测。你能不能别吓唬我?就吃个饭说个话,你们至于不至于?”

  “不说了嘛,不能放开手脚查。最近我忙透了,没系统地研究。不过我真得提醒你啊天儿,你可快进我叶家门啦,注意点儿。报告上交了,你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注意。你也别纠结,就是不跟裴兵多走动,跟普通同事似的,就这么难吗?”

  “可我来时还管他借钱了呢!哪有说不理人就不理人的。那不是该对待朋友的态度。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裴兵坦荡荡,难道他跟我说话,我也要躲着?”

  …L

  ps:哎呦,有点儿疲乏有些累。天气太热了,又有些苦夏,码字更痛苦。而我在三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咬牙坚持。真心希望能够得到读者小伙伴的多多支持鼓励。

第一五一章 退步了(一更)

  叶伯煊彻底不高兴了。转过去扭头看窗外,脸部线条都绷着。

  管裴兵借钱?夏天怎么想的?两个人的关系超乎了他想象之外的好。分析了那么多弊端,还咬牙坚持着不快点儿拉倒,这又抖搂出来借钱?什么时候借的钱?刚回来就见面啦?在一起工作就是方便啊!

  钱,他少过夏天的钱吗?跟他打了报告,管另一个男人借钱,他拿自己当什么呢?即便不知道他回京都了,即便知道家里有人住院,可能着急用钱,第一反应不是该找电话打给自己吗?

  这可倒好。一个有心的裴兵,一个没长心的夏天,气死了他。气的叶伯煊小暴脾气发作,拳头都紧紧的握着,然后就扭头看车外,不言语。给夏天后脑勺看。

  夏天咬咬唇,才算下了决心表态:“我知道了。关于以后跟裴兵接触的事,我会仅限于工作上,和普通同事一般。

  由于我俩被拍照,你还没调查清楚呢,事情听起来有点儿复杂。我不能只考虑自己的那点儿难为事儿,也得为你和叶伯伯考虑考虑。

  不能害你们被人诟病。以后我减少跟裴兵的私下接触…”

  夏天还没说完呢,叶伯煊就急了:

  “你管他借的哪辈子钱?我把需要交的都交了,你要钱干什么使啊?我问你,我缺过你的钱嘛?咱俩缺钱吗?你有事不找我,你跟别人说,你怎么想的?”

  叶伯煊脸色涨红,语速极快,最后烦躁到两手插腰质问夏天。

  夏天心想。借裴兵的,我可以慢慢还。借你的,我心累又受伤。是我不想给你机会,再次拿钱的事儿伤害我。

  都不给你这种机会了,我就不信啦,我还能因为钱而敏感受伤害到心口窝扎的慌的疼。

  能够拿出话题用来沟通的问题,说明还没伤害的足够深;足够深深受伤害的事。已经无力去剖析、去听对方解释。

  可…唉!都是天意弄人。她下定了决心。却没想到老天给了叶伯煊机会,让他、也只能是他,出手找人救治奶奶。听了叶伯煊刚才质问他的话。恐怕,他也全包了医疗费。

  夏天深吸口气,尽量用缓和的语调叙述:“我这不是到了医院才知道你赶回来了。不过,刚才也没听我爷爷和我爹说你交过啊?倒是我姑姑说去缴费。收费窗口说等账单出了会通知的,你已经缴完费了?”

  “啊。就你哥知道,其他人没说。我怕我在那,当面说出来他们尴尬。”叶伯煊继续插腰想要质问。结果…

  夏天一下子就侧过身,双手搂住了叶伯煊的腰。脸还在叶伯煊的胸膛蹭蹭。

  叶伯煊质问的话都到了嘴边儿了。憋回去了。就维持那个姿势任由夏天撒娇。

  “谢谢你。”这一刻,叶伯煊顾及她父母颜面的做法,战胜了夏天那曾被伤害的自尊。这情。她领。

  夏天啊,前段日子。甚至前一刻,还发誓赌气再也不花叶伯煊的钱了。

  他的是他的,自己的是自己的。谁有不如自己有,诸如此类要跟叶伯煊划清界限的思想,吵架后会咬牙切齿地记住那些被伤害的点点滴滴。

  可仅仅因为这一突发事件,仅仅凭借叶伯煊怕伤了她爹脸面的细心之举,她从心里往外的溢出温暖和感激。

  如果发生这事她当时人在京都,她能做的,也就叶伯煊这种程度了。她会出门千难万难的张嘴借钱,偷着去缴费,然后在她爹面前吹牛皮:“你闺女人缘可棒啦,没事,这都是小事”,或者干脆不提这茬…

  没想到叶伯煊也这样。可见他用心了。

  用心就要鼓励,就给表扬。

  女人啊!总是如此矛盾着。吵架干仗时,萌生出要有自己的小金库,或者一定要自己赚出小金库的坚定想法。等男人某些方面做的让你感动了,你立即就会觉得,还是自己老爷们最亲,得跟自己老爷们好好过日子。再受伤害再重复?咋整?改变不了的劣根性…

  “咳咳。”叶伯煊脸有点儿红。这怎么了这是,唠着唠着就抱,抱起来还没完没了啦。他都没搞清楚是因为啥,才得到了如此优待…

  俩人又在外磨磨蹭蹭地聊了些最新情况。自动翻篇吵架借钱等等的事。一个有想要和好如初的心,一个被感动的有意,谁也不接着那个话题说了,都怕好好的气氛再火药十足。难得见面,见面了,不能永远停留在争吵上面。

  你问问我在部队都忙啥呢,我问问你到了京都都发生啥了?我妈难为你没?去采访都怎么上的山啊?

  直到俩人觉得,买个卫生纸的借口,不足以在外面呆快俩点儿,才算告一段落。最后谈话的宗旨也确定了:彼此沟通最重要。对此,两人初步达成了共识。再忙也要多联络,再生气也不能戳心窝子。

  快下车准备回医院时,叶伯煊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夏天:“拿着。回去还给裴兵。以后没钱就吱声。你不跟我说,你跟谁说呀?”

  “唉!你这又给我奶交住院费,又给我钱花的。你都交完钱了,我就把兜里的钱还裴兵就得了。可不能再要你的了。原来你给我的,我还没花完呢。估计也没啥需要买的了。”

  再近乎,夏天还是打怵。可有些话只能自己知道,不能说出来。有丁是丁卯是卯的想法,告诉对方会很伤人。况且,有些事要向现实低头,没必要没完没了的揪着没完没了。

  叶伯煊呵呵乐啦:“天儿啊,跟你说实话,我最近手头还真有点儿紧吧呢。

  不是钱的事,是粮票的事。那玩意我可没多少了啊!快用没啦。现在粮食都定量取用,有多少粮食都跟粮食关系挂钩,一般人也没多余的啊,自己还不够吃呢。

  估计得拿钱找人淘换。你管我要票,我还真没有。钱拿着,不过有时候没票不好使啊!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哈。”

  夏天跟心里琢磨了下,也怕再有点儿啥事,兜里没钱,即便她人这回在京都了,也不好使啊。

  唉!不要他钱不要他钱的,可没钱真不成。夏天劝自己,别管是借是给,还能有人拿给她,这就挺好。多少被钱逼到份儿上的,想豁出脸面豁出一切,还没地儿找呢!自己可别再矫情地装假啦。

  俩人都快走进医院门口啦,叶伯煊傻乎乎地问夏天:“还没买卫生纸呢,空手进去假不假?”

  夏天小声嘀咕回了句:“反正也是假的。别上坟烧报纸糊弄鬼了。”L

第一五二章 内战(二更)

  梨树村里,刚刚归来的夏大伯正走在乡间小路上。村儿里人凡是有碰到他的,都会问一句:“书记,我婶子咋样啦?啥病啊?住院啦?”

  “嗯那。在京都军区总院呢!”

  “哎呦,京都?咋上那老远治病去呢?咋地?挺严重啊?”

  “咱县不行。水平不咋地。这不是嘛,有那个条件,就找了台车给拉京都去了。”说得风轻云淡。

  村里从老一辈儿跟夏老头和老太太好的,到跟夏大伯同辈份的,凡是能跟书记夏爱华说上话的,都问上几句,夏大伯回以千篇一律的通稿。

  别看那个年代没有手机啊电脑啊互联网啥的,但消息传播速度照样惊人。没一会儿功夫,就靠着“吼”的方式,能知道的都知道了。夏家老太太有病都去京都治疗了。

  京都是啥地方?那时候在老百姓心里、在没咋出过远门的人眼里,那是圣地。值得所有人憧憬又向往的地方。村儿里人有眼睛透亮的就说啦:“估计是开小车那准孙儿女婿给办的。你瞅瞅就得个病,整京都去啦。”

  “可不是咋滴。那夏天你说咋那么能耐呢!老夏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

  有爱打书记溜须地瞎白话:“拉倒吧。要我看还是书记使的力。备不住认识大领导,给整去滴。那夏天还没过门呢,人家就是再有能耐吧,就能虎了吧唧的给女方奶奶安排住院?换你你干啊!到啥时候都得自己亲儿子,外人哪能成!”

  由于夏大伯匆匆而过,含含糊糊、没说明白的答案,最后老太太得病这事就跟啥喜事似的。有岁数大的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叼着烟斗就走。感叹现在这小年轻的。竟看有没有能耐。一点儿不像他们那一辈儿的,那是真实在,识交!

  郑三彩怀里抱着她的大孙子,正和夏文、张巧,外带个夏冬在吃饭。漂白的大白米饭,炒的咸菜丝和韭菜丝,白菜炖萝卜。一大碗鸡蛋酱。夏冬嘴里鼓鼓囊囊的正一口接一口的吃呢!

  张巧“啪”地一声,就把筷子摔桌子上了。

  夏文不乐意啦:“又作啥妖!好不容易吃点儿大米饭,你瞅瞅你。吃个饭你还摔摔打打的!”

  张巧微抬下巴点了一下夏冬。郑三彩和夏文一起看向夏冬。夏冬碗里好几筷子菜,冒尖的大米饭,旁边放着个为了盛白菜萝卜的汤勺。那汤勺里现在全是鸡蛋酱,夏冬都摆在自己跟前。意思是。这些归他。夏冬此刻也随着张巧那一声摔筷子声,抬头瞅着大家。

  夏文笑了一下:“你小子挺护食啊!夹菜还不够。还得存点儿。”夏文倒是没其他意思。还带着些哥哥跟弟弟说话的戏谑口气。

  张巧:“我说夏冬,你在这白吃白喝的,还挑肥拣瘦啊?这鸡蛋酱给你一人的啊?你有没有教养?”

  夏冬气得小脸涨红,腾地就站了起来:“你才没教养!大米是从我家拿的。鸡蛋是我奶奶养的小鸡下的!我到了这第二天,就没有白吃白喝。你们就去我家把粮食都拿走啦!”说完就跳下板凳,往外跑。正好撞进夏大伯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