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家是这样的。鲜活的模样,刚才还在和她娘顶嘴。马上又能换上一副做错事情小女孩的样子。

  他看着夏天的眼神很平和,他想:我会不漏痕迹的出现在你的身边…

  而两个人眼神的互动,叶伯煊尽收眼底。

  叶伯煊压制着翻涌的情绪,不能什么都没表示。还因为这点儿“破事儿”让老爷子心里不痛快!

  “演技派”的两个男人,席间只要夏爱国张罗喝酒,只要夏老头举杯。只要老太太问话,他们都能友好的互动起来。

  小毛自从那天被李大军强吻后。最近几天她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可即便如此,她今天也从对夏秋的愧疚、见李大军躲避矛盾的心绪中走了出来,只因为…

  小毛认为,妹妹这更乱套。

  她在摸不清怎么回事儿的状况下,给予了两个男人四字评价:“伯仲之间。”

  林总,呵呵,也许她是借了妹妹的光。

  也有意思,她和曾经争的你死我活、小动作不断的对手能坐在一个桌子上推杯换盏。

  小毛看着脸色早已喝的通红、话也慢慢变多的夏爱国…

  公公说,林总是个实诚的生意人,还要把国内家具行业引到港都…再加上和妹妹曾经有过那种奇遇般的缘分,他信的着,他们要当忘年交。

  小毛看了眼夏天,低头时,不自觉地转动了几圈儿酒杯,还是孩子们吃饱了不老实,才打断了她。

  一切本该很融洽,至少气氛相对温馨,错、大概就错在本不该如此和谐。

  林鹏飞在接近尾声时,他以尿遁的借口,出了夏家小院儿,去车上取礼物,碰巧碰到,那也要有所表示,更何况他心甘情愿。

  叶伯煊在林鹏飞离开后,夏天也和小毛厨房再添菜的功夫,他眯了眯眼睛。

  他没喝多,可他被刺激大劲了!

  林鹏飞,好手段,几天时间,夏家座上宾了!

  他儿子女儿也一口一句林叔叔叫着,不就吃了顿牛排吗?

  还有你、夏天!笑笑笑!有什么可笑的!

  几种情绪冲击着叶伯煊的大脑,他对喝着茶水等林鹏飞回来再喝一轮的夏爱国说道:

  “爹,你知道那个林总怎么回事儿吗?甜甜手腕儿那算什么事儿!林总的人生非常精彩,住我家斜对面,我家,爹,明白吗?他确实有能力帮你把家具弄到港都。”

  夏老头放下筷子,和夏爱国对视了一眼,苏美丽也停住了脚。

  “呵呵…”冷笑出声后,叶伯煊认为自己很言简意赅,他简短且详述了林鹏飞的曲折成长。

  夏天端着花生米刚要和门口的林鹏飞说话,夏季里,敞着窗户敞着门,叶伯煊那磁性的声音,一字没落的传到了门外俩人的耳朵里。

  林鹏飞攥紧了手中的玉观音…

  夏天脸色忽青忽白…

  小毛站在厨房门口摇了摇头,妹夫喝多了,妹夫失策了,妹夫察觉了,妹夫被嫉妒搅合的风度全无了。

  夏老头站在夏家小院儿门口,他实在,东北人特有的热情好客在他身上一览无遗,他摆着手,手中还握着玉观音,用着感慨的声音招呼林鹏飞:

  “没事儿,娃,过年过节来这,回这里!”

  一句话,夏天的脸色再次变的不自然,她指甲抠在手心里,强忍着不去瞪叶伯煊。

  叶伯煊面无表情,这次他连装都懒得装,他只是陈述了事实。

  小夫妻很有默契,一切都装的很自然,哄睡了孩子们,夏天听着夏爱国喝多在院子里呕吐的声音,心情更是烦乱。

  她压低了声音,凑近叶伯煊身边,仰着头道:

  “我们该谈谈了。”

  “我看也是!”L

第七八四章 恶语伤人六月寒

  他们会吵架。

  她会主动和他吵架,对他这样的行为失望,觉得叶伯煊是陌生的。

  那个男人脾气非常一般,口不择言的结果,她会质问陈年往事。

  残破光秃的山头,心上还未种植新的树种;

  心里那被压在角落密密麻麻的酸楚感受;

  不可收拾没被挑开的不信任会显露。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些年,林鹏飞认为自己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不是他人够狠、心够黑,是他明白“人性”两字。

  林鹏飞一手拄着头,一手开着车,他直视前方,他的表情没有笑容。

  他原以为撬动了他们的底角,叶伯煊也超乎他的意料外配合,心里该高兴的,接下来该加把劲,让叶伯煊这个人的恶劣面多多展现在夏天面前。可他并没有感受到窃喜。

  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他在意的是夏天的感受。

  他知道,夏天和那个男人吵架,吵的越是认真,用语言刺激着那个男人的同时,她的心也会扯动着难受。

  有某处脆弱的神经,一触碰、就痛。

  京都的夜晚,有一个人迈着大步疾奔,他依靠疾步行走来舒缓他的心绪,冲掉心中嫉妒的扭曲,冲掉仅剩狂妄带给他的难堪。

  夏天有点儿跟不上了,她不明白,该生气的是她,怎么出了家门变成了前面那个人。

  “站住!”

  叶伯煊冷冰冰的眼神忽然看向夏天,他回眸驻足。他站在路灯下,试图看清夏天的模样。

  他们在互望中,喘息着,似乎是想让自己保持均匀呼吸,才能好好拿捏谈话的尺度。

  “你什么意思?”夏天看着陌生的叶伯煊。

  “他对你不好好意!他在破坏我们的家庭!你很享受是吧?!你是不是很享受有那么个林总喜欢你?”

  夏天觉得叶伯煊的表情狰狞、陌生、可怕,她又感受到了她根本不认识他的错觉。

  这一刻,叶伯煊也觉得自己一点儿没变。

  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需要夏天给他笑脸。夏天爱他。他才能足够勇敢的人。

  那么像现在…

  夏天对他冷眼,他这辈子都学不会讨好。

  夏天冷笑:“他和你说什么了?说喜欢我?说要对我不怀好意?说自从他回来后就对我们娘仨体贴照顾?!”

  “叶伯煊!”

  看着面前一步不让的夏天,叶伯煊两手插在裤兜里。他侧仰着头躲避夏天的目光,看着昏黄的路灯,他平缓了下情绪:

  “我是男人,我看的比你明白…”

  在叶伯煊没说完时。夏天挥手打断,她笑着凑近叶伯煊:

  “我是女人。曾经,我也看的比你明白!”

  夏天深吸一口气,她没想翻出以前的种种,她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翻已经压在心底接受的事实。她只是不由自主。

  好,好,就事论事。

  夏天闭了下眼睛连续调整呼吸。她想让自己平和一些:

  “叶伯煊,你看看你今天。像什么样子?

  你从前从不摆身份,就连教育冬子都说过,真正的男人别拿家世身份说事,做人留一线,也别轻易给人难堪,真章上见本事!

  可你今天呢?

  你明知道林家什么样?你看看你今天都说了什么?林连长就站在门外,我也在,你要干嘛?你说那些想说明什么?

  你就是想跟爹、娘说详细的,是不是最起码要等人家走了呀?

  你这样很跌份儿!你这样也很让我跌面儿!最难堪的是我,你懂不懂!”

  叶伯煊冷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天,眼中满是嘲讽:

  “我说的都是事实。事实和风度有关?我在跟你讨论他对你不怀好意!在我看来,只有多心的你,才把事实曲解成这样!心疼?不爱听?替他委屈?”

  夏天点着头,她觉得叶伯煊简直无可救药!

  夏天倒退了一步,他是真的一点都没变!

  她伸出食指指着叶伯煊的鼻子:

  “叶伯煊,林鹏飞曾经在边境对我多有照顾,如果说他对我有意,那个意也只是因为在他命悬一线时,我用我的手腕替他挡了一刀,你怎么就这么…”

  而压抑了两年,试图让自己学会情绪掌控的叶伯煊,忽然挥开了夏天指着他鼻子的手指:

  “跟谁指指点点?!手腕?!你除了骗自己,还骗了谁?!

  他回来请你吃饭,不够感谢?

  现在又成了你家座上宾?

  你爹依靠他把买卖开到港都?

  夏天!甭跟我来这套!你特么要敢跟他整出没用的事儿!你要敢玩水性…”

  夏天不可置信她的手指会被挥开,她不再解释,她不再试图和一个狂妄自大的人讲道理,这个人,她和他到了说不通的程度!

  “跟谁特么的?整出没用的,你能怎么着?!

  你下句要说我水性杨花?这就是跟你过了这么多年,你给我的评价?!

  叶伯煊,有些话说出口之前,你想一想还能不能收回来!

  咱俩谁整出过?!

  我没让我的孩子叫别的男人爸爸!我问心无愧!

  我不像你,不像你被提醒还主动送上前被别的女人抱!

  背着我主动照顾,贴上脸去犯贱!

  缺孩子叫爹缺到了得认别人家的种!”

  叶伯煊怒目圆睁,两手紧紧攥拳,他身体也忽然猛扑上前,那气势骇人,他憋的通红的脸,他嘴里喷出刺耳变调的声音:

  “夏天!你够了啊!”

  夏天那曾经压抑在心底像山一般的沉重,她以揭开一切自残的方式来发泄,来怒吼,来替自己被误会后叫屈!

  她做什么了?!

  她只是吃了一顿饭!

  她爹和林鹏飞合作,她也只是和他在同一时间知道!

  叶伯煊的难堪被夏天一一揭开。

  他抑制住想抚心口的动作,默默地转过了身。

  即便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即便他心里的愤怒犹如洪水般突然决开了堤口。

  京都夜的美,点点星光的霓虹,照不进两人的心底,唯有不再相信、陌生、失望,在彼此心中流淌,慢慢地,流淌进了心底的最深处。

  夏天看着远去的背影,他连步履匆匆都是那么傲然前行,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有了质疑。

  而叶伯煊并未回夏家小院儿,他离开了,他不喜欢那里。

  她回来只听他说错了,她就接受了,她做的真的对吗?L

  ps:人间的四月天,我写着小夫妻干架的六月寒。求月票,我下章打算给夏天换地图了。

第七八五章 转角又遇见

  林鹏飞对于客厅里忽然出现的人,并没有意外。

  他的眼神只落在茶几上的文件夹上,对于穿着清凉、清凉到几乎快要一丝不挂的林小燕,他连一扫而过的过程都免了。

  林小燕咬着红唇,她控制着自己,捏紧了拳头,鼓励着自己要有勇气看向他,忍受住屈辱,忍受住被爱的心魔冲击到毫无底线的执拗疯狂!

  爱他,爱到不惜一切,爱到没有自尊的爬床。林小燕轻晃了下头部,她想甩掉那些袭击她心理的声音,可她却控制不住嘴唇颤抖。

  林鹏飞公事公办的坐在沙发上,他的手中是曾经那些转业、复员的手下现今情况,还有他们是否跟着他一起创业的回复,冷硬的声音亦如往常:

  “有多少人给了明确回答。”

  “四、四十三个,陆续到达京都。”

  “给你三分钟时间收拾一下离开。”

  “鹏飞!”林小燕控制住自己抖动的犹如筛糠般的躯体,她伸出了胳膊。

  林鹏飞起身站起,他迈着大步往卧室里走,又忽然顿住了脚步,他未回头,声音平波无澜:

  “我把你当男人看,你不要把自己当牲口使。如果干不下去,明早递给阿彪辞职信。如果想继续留在林氏,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就这样。”

  叶伯煊和夏天陷入了冷战期,是在任何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

  那天晚上,叶伯煊没有回夏家小院儿,夏爱国、苏美丽,连同孩子们都认为叶伯煊是早起有急事离开。

  而夏天也是表情平常,按照这样的逻辑撒谎的。

  或许是婚姻里还掺杂着生活、孩子们、婆婆娘家、人情世故、同事相处。以及忙碌的工作。

  两年的时间,它也许改变不了过于执着、主观、私人的爱情观,但它能转变人对处理事情的做法。

  叶伯煊和夏天都选择了这次没再闹的惊天动地,他们还是会躺在一个卧室睡觉,也会在孩子们面前有语言的沟通,在宋外公的面前,一人拿着一个文件相处在同一个书房。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原来要靠棉被竖起三八线防骚扰。现在却不需要了,他们中间会自动自觉的有了那道楚河汉界。

  叶伯煊是压抑着,他反省了自己那天晚上的口不择言。但他通过过后的思考更加确定、确定他不是无理取闹!

  他希望他的态度,能让夏天自己去想明白,明白他介意林鹏飞,明白裴兵和林鹏飞是两码事儿。不是以前她想滑冰、吃饭是可以的。

  他认为这次真的不是他的错,时间会证明一切。可他又怕这种证明…

  低不下头,祈求不了。

  以前他犯的错,如果说是原则性的,原则就原则在夏天介意。而他还是偷偷背着她去做了。

  那么现在…

  叶伯煊靠在办公椅上,他闭着眼睛,压下心口的酸涩嫉妒。

  他都犯过错了。夏天经历过,她要是不懂得避让。那是借口!那是她心里没他!

  反复琢磨、保持清醒、不再吵闹的叶伯煊,陷进了这样的思维模式中。

  “处长,这是我给高翻团队关于最近考核的安排,您过目一下,我想等我回来,应该也不会耽误。”

  “小夏,又加班了吧?辛苦了。

  这趟公差,上面非常重视。你还得辛苦一下陪同着,毕竟里面有尹先生和于先生介绍过来的外商。

  另外政府那面也会有专门的陪同人员,特区这一行,预祝你有所收获!”

  宋雅萍缠着线团,夏天亦如几年前给婆婆撑着毛线,听着宋雅萍唠叨。

  “你是不知道,星空他那个奶奶!孩子再小,也不能让他光着屁股在大门外玩吧?说是好打理!哼,拉尿确实好打理,可那像个什么样子。”

  夏天分神听着,她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写字画画的闹闹和小碗儿。

  哎呀,出差,这俩越来越能顶嘴的娃怎么办?

  “你说那个季玉生,就会两边调和,我看他越调越乱!亭子也是瞎厉害的主…夏天?”

  “啊,妈。我要出差,走一周。星空他奶奶来了,您管管咱家闹闹和小碗儿吧?”

  紧急拐弯儿的话题,让宋雅萍意外又惊喜。她这个儿媳可把孩子们当眼珠子。

  她不是躲着不管,是看夏天那个架势,她不敢瞎管,怕她们两个人好不容易能和和气气了,再稀里糊涂地吵架。

  “出差?去哪?走多久?”

  “去鹏城,一周。来外商要去那看看,还有华侨,我有点儿带团那么个意思,临时的任务。和妹夫政府那面挂钩的。”

  夏天从手腕上摘下毛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