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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斜睨了她一眼,这算什么?玩角色扮演吗?本少爷可不喜欢你攻我受这种玩法,以后成亲了,在床上我攻她受倒是可以。

看了看天色,方铮忽然想起自己还把杨尚书晾在前厅呢,太失礼了,得赶紧回去招呼着。

一手斜指天空,方铮满面惊奇之色:“咦?外星人!”

长平忍不住侧头看去,见天空并无异相,心知上当,急忙回过头来,果然面前早已踪影全无。

“你个混蛋!老娘逮到你,掐巴不死你!”长平一咬牙追了上去。

方铮边跑边得意,这招金蝉脱壳屡试屡灵,受骗上当者,前有刺客,后有公主,实在是溜之大吉之必备法宝呀。

方铮跑到前厅,杨笃清和方老爷仍在商议着婚礼事宜。见方铮急急忙忙跑进来,二人不由愕然的望着他。

“铮儿,何事如此慌张?”儿子如今也是官儿了,有外人在场,方老爷当然不会太不给他面子,所以语气算是比较平和。

“呃,没什么…”方铮回头张望了一下,见长平没有追上来,于是放下了心,擦了擦汗,拱手干笑道:“下官久慕杨大人之大名,恨不能时时刻刻相见,就算如厕,也是疾如奔雷,快如闪电,急急忙忙赶回来见您,呵呵…”

方铮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心思却放在长平身上,不知这丫头会不会追到这里来,她若闯了进来,乐子可就大了,唉,以后还是尽量少跟她开这种半真半假的玩笑,容易闯祸。

“方大人太过客气了,呵呵,尚请坐下,咱们接着商议吧。”杨笃清是见过风浪的,显然方铮这几句太过夸张又毫无诚意而且心不在焉的马屁打动不了他。

“呵呵,好的,好的…”方铮想了想,又站起身来,将前厅的两扇大门关上,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铮儿,你这是为何?”方老爷对方铮大白天关门的奇怪行为感到不可理解。

“外面风大,呵呵,风大,再说了,法不传六耳…”数了数,在座三人,已经有了六只耳朵,遂又改口道:“…八耳。”

方老爷趁着杨笃清没注意,狠狠瞪了方铮一眼。

杨笃清咳了两声,正色道:“方大人,按惯例,我朝公主下嫁臣子,婚后公主殿下是必须要住在公主府里的,而且身为驸马的臣子,不能与公主住在一起,若想见上一面,必须要向公主府预先申请,然后在家中等待公主的召唤,每月见面不得超过三次…”

“…”

方铮听得眼睛都发直了,这些规矩皇上、胖子他们可都没跟自己提过呀。娶个老婆每个月只准见三次?还得先打报告上去,等待上面审核?这…这他妈是人过的日子吗?怎么感觉比探监还难呐?

方老爷也楞楞的坐着不言不语,虽然方老爷年纪大,阅历颇丰,但事涉皇家规矩,他之前也并不知道。

俩父子呆呆的对视了一眼,方铮忽然像被针扎了屁股似的跳了起来,大声吼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这像是娶老婆吗?分明是娶了个正在服刑的囚犯!不行!我这就进宫见皇上,不把这狗日的规矩改了,老子穿着红裤衩儿上禁宫门口静坐抗议去!看看到底谁丢人!”

杨笃清赶紧一把拉住方铮道:“方大人息怒,息怒呀!老夫话还没说完呢…”

“你还想说什么?赶紧说!我赶时间呢…”方铮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不耐烦的道。他有点失去理智了,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对他对长平都是一种悲剧,他打算今儿豁出去顶撞皇上,也要将属于自己的幸福争取回来。

杨笃清苦笑道:“方大人太过急躁了,老夫的意思是说,规矩是规矩,但皇上皇恩浩荡,破例允许长平公主殿下婚后与您住在一起,至于是住在目前的方府,或是另置府院,都由得方大人与公主殿下做主,总之,皇上说了,公主殿下既已下嫁平民出身的方大人,那么一切就按平民家的规矩来办…”

原来如此!

方老爷闻言转忧为喜,方铮早已笑开了花,忘形之下竟然拍着杨笃清的肩膀笑道:“杨大人呀,拜托您以后说话别这么大喘气儿的行么?我要被你吓死了算谁的?公主殿下还没过门就成了…”

“闭嘴!”方老爷忍不住低声训斥道:“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晦气!”

杨笃清捋着他那把飘逸出尘的长须呵呵一笑:“方大人年少有为,皇上将公主殿下赐婚于方家,足可见皇上对方大人的器重呀…”

方老爷面有得色,毕竟一个平凡的商贾之家能娶到当朝的公主,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儿,此事在方家的族谱上都会记下浓重的一笔,如何不令他面上有光?

优雅的捋了捋长须,方老爷呵呵笑道:“我等升斗小民,能蒙皇上眷顾,实在是天恩浩荡,方家上下尽皆铭感五内。老夫久知长平公主殿下聪慧伶俐,端庄文雅,贤良淑德,实乃我儿之良配…”

方老爷话还没说完呢,却不料前厅的大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长平一脸怒色站在门口,如天神下凡般凛然不可侵犯,手中抄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大木棒子,捏着剑诀仰天长笑一声,像戏台上的花旦出场亮相似的,口中竟然还唱吟道:“姓方的混蛋!纳——命来!”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屋内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全都楞楞的望着长平,如同被石化了一般怔怔不发一语。

长平玩得正是兴起,根本没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一双俏目却只紧紧盯着方铮,抄着木棒随手挽了个起手式,接着便锵锵锵敲着鼓点,径直杀了进来。

方铮痛苦的闭上眼睛,扶着额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都变绿了。造孽啊!我怎么娶了这么个老婆!没看见屋里还有外人吗?个败家娘们儿,脸都让你丢尽了!亏得老子刚才还打算帮你争取幸福来着…

“你…你是…长平公主殿下?”杨笃清不愧是礼部尚书,见惯了大风大浪,最先回过神来,迟疑的问道。

“啊?呃…”玩兴正浓的长平闻言一楞,偏头望去,见屋内竟然还站着另外两人,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赫然竟是…自己未来的公公。

长平只觉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的劈在头顶的灵台穴上。

完了完了,全毁了!辛辛苦苦讨好未来公公婆婆,好不容易在他们心中建立起贤良淑德的皇家公主形象,让他们对自己赞不绝口,满心希望自己赶紧过门做他们的儿媳,如今这么一闹,可如何是好?自己刚才的那副模样,别说方家了,任是哪个平民之家的长辈都不能容许的呀!都怪那个死混蛋,非逗得我跟他闹,不然今日哪会出这么大的丑!

如同一桶极烫的开水当头淋下,长平的脸迅速变得血红血红,表情也由刚开始的怒气冲冲变成了错愕,惊呆,羞愧,接着便是彻底的无语,低垂着脑袋不敢见人。

令方铮不禁暗叹,一个人的表情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变幻得这么快,莫非最近长平在家中闲得无聊,对着镜子玩变脸?

方老爷一副不敢置信的眼光盯着长平,刚才还面带得色的夸长平“聪慧伶俐,端庄文雅,贤良淑德”来着,话没说完长平便抄着一根大木棒气势汹汹的闪亮登场,这种意外惊喜(飞来横祸?)令方老爷感觉有点头晕…

杨笃清已经迅速的平静了下来,将屋内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面上飞快的滑过几分笑意,接着便识趣的闭上眼,如老僧入定一般沉吟不语,神游方外去了。

望着长平那无助而又可怜的小模样,方铮暗叹一声,老公用来干嘛的?当然是给闯祸的老婆收拾残局的。

干咳了两声,方铮朝着手足无措的长平努嘴示意了一下,长平从极度的羞愧中醒过神来,顺目望去,却见自己手中竟然还紧紧握着那根木棒,——真是不知死活呀!

长平一呆,接着好象被吓了一跳,娇呼道:“呀!这里怎会有根棒子?”然后赶紧松手扔到了一边,像个没事人似的,轻移莲步,走到方老爷面前盈盈一福,口中软软糯糯的娇声道:“宓儿拜见方伯父…”

仪态之标准,风范之淑女,声音之温柔,养在深宫闺院多年的大家小姐都望尘莫及,刚才长平凶神恶煞追杀准夫君方铮的一幕,就仿佛是一场幻觉一般,根本未曾发生过。

方老爷和杨笃清捋着胡须,保持着固定的姿势一动不动,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位性格极端的公主殿下。

方铮也好不到哪里去,哭笑不得,心中百感交集,这丫头跟我一起久了,无耻的样子颇有我当年的几分神韵呀!人生得此娇妻,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长平一个女孩家,在长辈面前玩闹得如此过火,心中又何尝不是羞愤欲绝?可此情此景,教她如何做?在方老爷和方夫人面前努力维持的淑女形象轰然倒塌,继续追杀还是上前赔礼?都不合适,她只好学着方铮无耻的样子,扔掉了木棒,若无其事的上前请安了。就如同沙漠里的鸵鸟遇见危险了便将脑袋埋在沙堆里,乞求敌人能够忽略掉它那露在外面的醒目身躯。

方铮飞快的瞟了一眼正处于石化状态的二位老人家,眼珠一转,接着狠狠一拍桌子,大怒道:“胡闹!唱戏有你这么唱的吗?错了!全错了!你这是对艺术的亵渎!”

长平倒也不傻,闻言顿时福至心灵,适时的问了一句:“…那应该怎么唱?”

方铮咳了咳,沉声道:“好好看着!最后给你示范一次。”

然后方铮使了一招戏台上常见的“云手亮相”,嘴里不停“锵锵锵”的踩着鼓点出去了。

长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呀!原来是这样的!”

接着长平学着方铮的样子,“锵锵锵”的踩着鼓点,飞快的跑出了前厅。

屋内只剩下方老爷和杨笃清面面相觑。

方老爷扯着嘴角强笑道:“…学戏,还未成亲,二人便伉俪情深了,老夫实在是欣慰呀。”

杨笃清连连点头:“甚是甚是。方兄得此佳媳,老怀堪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偶遇

诸事商议得差不多了,杨笃清在方家主人的热情挽留下,自是推却不过,留下来做客。

方铮见长平出了前厅后,直奔方府大门而去,表情羞愤异常,于是向杨尚书告了罪,赶紧追了出去,招待工作便交给了方老爷。他倒不怕长平羞愤之下会跟自己过不去,他担心的是,长平不高兴,京城的痞子混混们会遭殃。

以往很多次经历表明,长平不爽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那群杀气腾腾的娘子军,满京城的晃悠,专找那些不长眼的混混们,抓着了便往死里招呼。上天有好生之德,痞子混混也是很有前途的职业,不能因为长平的一时泄愤,而导致整个蛊惑行业动荡不安,这对京城的长治久安殊为不利。

大门外,长平顾不得门房的下人们愕然注视的目光,红着脸使劲的捶着方铮的胸膛,边捶还边羞恼的娇嗔道:“都怪你,都怪你!这下我可没脸见人了!”

方铮忍着痛道:“…别捶啦,你若把你未来的老公活活打死,那才叫没脸见人呢。”

停了手,长平恨恨的瞪着他:“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方铮叫冤道:“我怎么提醒你?你自己一脚踹开门杀了进来,提醒你也晚了呀。”

长平自知理亏,悻悻的哼了一声,默默的扭头便走。

“哎,你上哪儿去呀?”方铮急道。

“没脸见人,我去死好了!你管我!”长平赌气道,脚下越走越快。

方铮叹口气,知道此时公主殿下心情很糟糕,马上就要嫁进门了,临了却出了这一档子事儿,将她在公公婆婆心中的印象毁于一旦,更可气的是,还是她自己亲手毁掉的,害她想找个出气的人都找不到,教她如何不郁闷?

方铮没办法,只好陪在长平身边安慰她,说什么以后再好好表现啦,回去告诉爹娘这次是发挥失常啦,大不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啦等等,长平不知是想通了还是被方铮逗笑了,一会儿的工夫,她便又重新恢复了花儿般美丽的笑颜。

恢复了好心情的长平此时却有了逛街的兴致,一路拉着方铮前前后后到处乱跑,长平身后还跟着几名女侍卫,一行数人就这样出了方府一直慢慢的逛到了城北。

后来方铮实在累得不行了,女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生物?古代娘们跟现代娘们根本就没有区别嘛,一逛起街来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由此证明,男人是多么的苦难深重,而且这种苦难是从古代就传下来的。

“停!打住!”方铮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阻止了长平想进一家绸缎店血拼的计划。

“不…不行了!”说着方铮指了指挂在身上的鸡零狗碎,长平的品味很怪异,买东西从不看价钱,不管是高级古玩还是地摊假货,只要她觉得有兴趣的,一概买下来。所以此时方铮身上挂的,手里提的,肩上扛的,全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玩意儿。

比如几支玉簪,一幅名家书写的真迹,一株号称已有千年的人参,摆地摊那小子赌咒发誓说他亲眼看见这人参成了精,光着屁股满山到处乱跑。更过分的是,长平竟然在地摊上买了一把据说半夜会发出金鸣之声的龙泉宝剑,这就比较扯淡了,方铮认为除非这把龙泉剑是母的,半夜思春才会直叫唤。

可长平不管这些,她只要看上了就一定得买下来,做为她未来的老公,方铮只好咬着牙不停往外掏银子。——幸好筹建影子训练基地的工程款被方铮贪污了不少,不然今天可就难堪了。老婆想买东西时,男人却出不起钱,这跟男人在床上关键时刻不举一样,丢脸至极。

饶是如此,这一轮逛下来,方铮也花了数百两银子,心疼还得堆出笑脸,将胸脯拍得响当当,“不差钱!想花多少尽管花!”

瞧着方铮精疲力尽的模样,长平心疼了,一招手叫过一个女侍卫,将他身上的东西都取了下来,吩咐侍卫送回府里去。

女侍卫牛烘烘的单手接过方铮身上的东西,还举重若轻的在手上随意掂了掂,接着轻蔑的看了方铮一眼,转头离去。

“她这眼神啥意思啊?”方铮不爽了,“有力气早点过来搭把手呀,我累个半死倒还鄙视我了,靠!”方铮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挑衅。

长平嘻嘻哈哈的推了他一下:“行了,你跟我手下的侍卫治什么气呀。”

方铮悻悻哼道:“有本事单挑!”

长平疑惑道:“真的假的?你最近长本事了?该不是看人家走远了才放狠话吧?”

方铮嘴硬道:“…当然是真的!”

“那我明日便安排你和她打一场?”

“咳咳…明天我有事,不,最近这段日子我都很忙,抽不出时间,不过我身边的杀手哥哥最近比较有空…”

“格格格,你个混蛋,简直坏到骨子里了!”长平娇笑着朝方铮使了一招黑虎掏心。

“…”

两人在喧闹的大街上手牵着手走着,这个时代男女大防很严,见这对男女旁若无人的牵着手,路人不禁惊骇不已,纷纷朝他们指指点点。好在方铮来自前世,而长平更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性子,对众人的指点毫不在意,反倒是聊得更加起劲。

“喂!快来看快来看,你看前面那女子,穿的衣裳真好看呀!”长平扯过方铮的衣袖,指着前方不足一丈远的一个女子背影,兴奋的道。

方铮定睛望去,见此女子背影窈窕,细腰丰臀,走动之间尽显丰姿绰约,光看背影就让人忍不住大吞口水。

方铮摸着下巴,眯着眼肯定了长平的审美观:“嗯!确实好看!这样吧,我上去把她的衣裳扒光,然后衣裳归你,人归我,怎么样?”

方铮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至少一丈方圆内还是能够听得到。

那位衣裳好看背影也好看的女子显然是听到了方铮的轻浮话,脚步一顿,猛然回过头来,与方铮打了个照面。

只见此女年约二十三四,瓜子脸,柳叶眉,细润如脂,滑腻似酥,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少显风姿其蛮腰若晚风拂柳。

“哇!凤姐!你怎么在这儿?”方铮大是惊奇的叫道。

凤姐哼道:“我还道哪个混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原来是方大少爷,这就难怪了。”

方铮一窒,干笑道:“巧合,纯属巧合,下次我一定看清了正面再调戏。”

凤姐闻言媚笑道:“莫非方大少爷嫌弃姐姐我人老珠黄,已入不得你的法眼,不够资格让你调戏了?”

方铮一楞,接着搓着手笑道:“哪能呢,主要是跟凤姐太熟了,呵呵,不太好意思下手…”

长平见二人只顾寒暄,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小丫头不高兴了。

“喂!你们当我不存在吗?”长平一直对凤姐的印象不好,觉得她生相狐媚,经常勾引方铮,而且还嫁过一次人,所以说起话来便没那么客气。

凤姐这时才注意到方铮旁边有个小姑娘,定睛一看,竟然是长平公主。凤姐面色一肃,便待下跪行礼,方铮赶紧拦住她:“哎,使不得,这是大街上,别引人注意。”

说着方铮还趁机拉住凤姐的手,装作搀扶她的样子,面色一本正经,如同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般,暗中却在她白软嫩滑的玉手上摸了几下,啧啧,真不知凤姐用的什么保养品啊,二十三四岁了,小手嫩得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般,令人情不自禁的摸了还想摸。

凤姐风情万种的白了方铮一眼,顺势也就没向长平行礼。红着俏脸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被方铮暗里反复抚摸着的玉手。

长平又不是瞎子,见二人眉来眼去的,如何不知他们之间存着暧昧?尽管心里酸溜溜的,却也只能强行忍住,不过由此她对凤姐更多了几分敌意。

“凤姐,你一个人在逛街?”方铮奇道。

“我正好去你家找你,又听你家门房说,今日有礼部尚书来商议你与公主殿下的婚事,我不便打扰,所以就回来了。”

方铮高兴道:“莫非凤姐良心发现,打算给我分红了?”

凤姐笑道:“非也,店里来了个客人,指名要见你,他说不敢去你府上,怕引人注意,没法子,只好由我来跑腿啦,可巧在这儿遇到你了,不然我这腿都快跑断啦。”说着微弯下腰,隔着衣裳轻轻揉了几下大腿。

方铮眼瞧着凤姐裹在长裙里,却仍显得修长有致的长腿,不禁暗暗吞了吞口水,想象着若是能与这长腿的主人巫山云雨,长腿紧紧盘在自己的腰间…

色令智昏下,方铮脱口而出道:“…凤姐如此辛苦,小弟实在过意不去,不若让小弟来帮揉揉腿如何,小弟的技术很棒的哦…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长平得意的收回了掐在方铮肋间的葱指。

得意忘形是要遭报应的,方铮很快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店里谁要见我?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连我家都不敢去…”方铮揉着腰间的软肉,龇牙问道。

凤姐摇摇头:“他说他姓吴…”

“吴公子?”方铮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接着一拍大腿,这些日子忙,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这小子还欠我近百万两银子呀!

“吴公子在店里?”

见凤姐点头,方铮高兴地笑道:“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哈哈,走走走,赶紧的,去见送财童子去。”

长平与凤姐在方铮连声催促下,很快便到了如玉斋。

吴公子正坐在后院当中,一位帐房先生正在招待他。吴公子满腹心事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帐房先生说着话。

一见方铮来到,吴公子脸上不由闪过几分喜色,急忙站起身来,朝方铮作揖道:“草民见过方大人。”

吴公子今日打扮得比较儒雅,比起上次去方府时,被方家护院折磨得衣衫褴褛的模样强多了,而且精神气色也很好,就像个古代小白领似的,脸上多了份自信,整个人看起来颇有几分风度翩翩的气质。

这小子最近在干嘛?搞传销去了?

方铮拱手笑道:“吴公子,好久不见,比以前帅多了啊,都快赶上我了。上次见你还像人猿泰山呢,今儿个改白马王子了?”

长平和凤姐不认识吴公子,但二女聪慧,看得出他们有要事相商,便识趣的到店内看脂粉去了,偌大的后院只剩方铮与吴公子二人。

撩了撩长衫,方铮施施然坐下,笑眯眯的看着吴公子道:“小吴啊,听说你找我,我急急忙忙便跑过来,可我奇怪,你干嘛不直接来我府上呢?我家是龙潭虎穴,让你这样害怕?”

吴公子急忙笑道:“不敢不敢,实在是草民有机密之事,到您府上找您,怕会引人注意,为掩人耳目,草民只好斗胆将您请到这里来,还望方大人恕罪。”

“这么神秘?”方铮皱着眉问道,接着双眼一亮,大手一伸:“…别的先不说,给钱!”

吴公子愕然道:“给…给什么钱?”

方铮不高兴了:“你欠我一百万两银子,你忘了?除去你还我的四万两,你还欠我九十六万两,有凭有据的,莫非你想赖帐?”

吴公子嘴角一垮,哭丧着脸道:“方大人…我…草民今日来见您,可不是为了还钱…”

“没钱你来见我干嘛?咱俩的交情还没到一起吃喝玩乐的份上吧?”方铮不满道。最近方大少爷手头紧,好不容易有位债务人主动要见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捞个一两万两银子先对付对付,没想到这债务人不是来还钱的,这让方铮感到很不高兴。

吴公子见方铮脸色沉了下来,不由吓坏了,忙解释道:“方大人,您上次给了草民二万两银票,要草民接近潘尚书的大公子潘陶,与之交好关系,您…不会忘了吧?”

方铮转了转眼珠,接着一拍脑袋,——别说,还真给忘了。当初要吴公子接近潘陶,是想从这方面入手,试试看能不能得到一点关于潘尚书作恶多端的证据。如今看来,吴公子主动求见,是有收获了。

方铮一直没太重视这事儿,特别是接手了影子后,手下几十号擅长打探情报的精英人士,又怎会记得吴公子这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目前方铮关心的重点,是自己没银子花,所以对吴公子送上门来情报,他倒觉得不甚重要。就潘尚书家那俩草包儿子,估计也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啜着牙花子,方铮斜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吴公子衣着如此光鲜,怎会没钱还我?你知不知道本官现在穷得恨不能将一两银子掰成两半儿使了?”

吴公子哭丧着脸道:“大人,您甭掰了,省点力气吧。草民昨天就试过了,掰不开…”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观棋不语

索要欠款未遂,方铮不禁有些悻悻然,本以为送财童子主动找来,自己大大小小会发笔财,缓解一下自己目前的财政困境,没想到这位送财童子如今灯尽油枯,业已是穷得清洁溜溜,这让方大少爷很是忿忿。

“那你找我干嘛?”方铮没好气道。在他眼中,这位吴公子除了还钱,基本没有别的功能了。——不能怪方铮势利,只能说这个社会有明确的分工,有的人天生就该过着躺在家里数钱的逍遥日子,而有的人天生就是欠人钱的孙子命。吴公子属于后者。

吴公子尴尬的笑了笑:“方大人,…您以前不是说过,若草民有了潘府的情报,草民欠您的银子可以一笔勾销,而且还会将断根的解药一并赐与草民吗?”

“嗯?好象确实说过…你有情报?”方铮斜睨着他,压根儿不信这小子嘴里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吴公子笑得满脸谄媚:“有!有重要情报!”

“说说,有没有价值,我得听了才能下判断。”方铮不置可否。

“自从听了方大人的吩咐,草民马上在最短的时间内与潘尚书的大公子潘陶搭上了关系…”

“等会儿!何谓‘搭上了关系’?”方铮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吴公子,惊讶道:“…莫非潘陶喜欢走旱道,而你为了完成任务,忍辱负重做了他的兔宝宝?”

吴公子闻言张口结舌楞了半晌,很想对眼前这位方大人丰富的想象力表达一下自己由衷的敬意,嘴唇嗫嚅了几下,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方大人,您想多了…”吴公子哭笑不得:“所谓搭上关系,用的其实是您教我的法子,银子开路,刻意巴结。借着潘陶买我家酒楼的契机,与其相识,然后草民每日与潘陶他们这些官宦子弟厮混,功夫不负苦心人,潘陶终于拿我当自己人看待了…”

方铮大加赞赏:“不错不错,以前我小看你了,看来你是天生玩无间道的料啊。说重点,得到什么情报了?”

吴公子讨好的笑笑:“托方大人福,草民确实得了点消息,也不知对您有没有用处。前几日潘陶有些心神不宁,草民试探着问他,他什么都不说,后来有一次与他喝酒,他喝多了,大着舌头告诉我,说潘府最近几日不对劲,他老爹,也就是潘尚书,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嘛。两位公子去请安,也被下人们挡了驾。潘府内的护院守卫也加强了许多,日夜巡逻的次数明显比平常密集,防卫日渐森严。还有,潘尚书的心腹幕僚林青山,这几日却出入频繁,一天进出潘府十数次,潘陶与林青山认识也很久了,他说他看得出,林青山虽然表面上悠闲,但神色焦急,举止失常。潘陶说,综合这些情况,府里最近可能有大变。”

方铮摸着下巴开始琢磨,他先想吴公子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毕竟自己把他害得很惨,难保他不会下个套子阴自己。后来一想不太可能,这小子若有这胆子,当初敲他闷棍时,表现就不会那么不堪。再说他得到的这些情报,直观上对自己没任何影响,不存在设圈套。

那么他说的就是真的了?老潘最近忙活些什么呢?上次在朝堂上,看他那架势,分明病得只剩下一口气,就等着蹬腿了。怎么一回了家反而生龙活虎起来?这老东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吴公子就站在他面前,方铮没时间多想,笑眯眯的道:“你能进出潘府吗?”

吴公子苦笑道:“草民与潘陶交好,以前还是能进去拜访潘陶的,可从几日前开始,潘府就传出了话,潘老尚书要静心养病,潘府谢绝所有访客,所以…唉!”

嗬!连访客都谢绝了,潘尚书莫非想在家里当个古代老宅男?

生平第一次,方铮觉得情报这个东西是多么的重要了,现在的情况是,影子们全派出去了,却一无所得。老潘在自己家的书房里不知鼓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而府外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如同睁眼瞎似的在他家围墙外面瞎转悠。

这老东西肯定憋着劲儿想使什么坏!方铮下了这个肯定的结论。

必须尽快将影子机构发展起来,将影子们渗透到各个渠道里去,以最快的速度获知老潘的动静,哪怕老东西躲在书房里学东方不败绣花,也得知道他绣的是鸳鸯还是鸭子。

定了定神,方铮朝着满脸期盼的吴公子笑了笑:“小吴啊,这事儿你办得不错,嗯,本官很欣慰,关键时刻你能够保持立场坚定,旗帜鲜明,这很不容易…”

吴公子心中暗诽不已,你才多大年纪呀?说话这么老气横秋,怎么感觉像在训孙子似的?

“…你说的这些情报,本官一时还无法断定是否有价值,这样吧,你想法子多接近潘陶,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从他嘴里多套点话出来,越多越好,不要错过每一个字,回头汇报给我。”

亲切的拍了拍吴公子的肩,方铮笑得像那条伊甸园里引诱夏娃吃禁果的蛇:“想想,这事儿办好了,你就无债一身轻,而且还解了身上的剧毒,多么美好。你的人生将会一片光明,直达康庄,你曾经许下的宏伟志愿,你曾经立下的远大理想,从此将不再空洞苍白,只要肯努力,你就会一一实现,如同插上了坚强的翅膀,在蓝天与白云之间自由的展翅翱翔,翱翔,翔,翔…”

随着特意制造的尾音效果,方铮的手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一般,坚定而有力的指向前方,与吴公子共同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最后,洗了脑的吴公子满怀踌躇壮志,被方铮忽悠得踉跄而去,走时脸上带着神采飞扬的笑容。方铮相信,只消他的一句话,吴公子完全有能力将自己的大裤衩儿作为产品,以天价卖给他老爹,并且将他老爹发展成下线…

古代人其实并不是全都聪明,也有傻的。——方铮又一次下了结论,方大少爷的结论通常都是正确的。

※※※

太子府内。

入秋后的后殿显得有些冷,秋风吹过,殿前零星的落叶轻飘飘被带起,又摇曳着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