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儿他出门打球时,小月月登门来着,但他奶奶站在院子里,居然对着毕月喊:“站住,立定!”又扯着嗓门骂小月月不懂规矩,什么家里死了人是晦气啥的,不要瞎溜达!说她去哪哪家倒霉!

听听,这是多难听的话,多让人下不来台,小月月本来就够难过了,就为了给他送笔记…

要不是冲他和他哥啊,就小月月那脾气,估计能给他奶奶挤兑的翻白眼!

楚慈叹了口气,攥紧手里的日记本,看着公交车远去。

他想着毕月一定很伤心,她脾气不好、他一直知道的,然而却忍了他奶奶那么难听的话,据说是跺了跺脚就跑走了。

图什么啊?又不挣家教费了,这笔记也一定是熬夜赶工的,却受了那样的待遇!

楚慈此刻的真实心理是,他盼着外公从南方赶快回来吧,那个家,他也不想呆了。又是亲奶奶,不能顶嘴,给气着了,他大伯回家会扒了他的皮!

少年也挺忧郁。大伯不回,哥哥不能经常回,现在干脆打电话都找不到人。

他陪两位女士在家干熬着,就是吃个拌苦苣菜放没放香油都能吵架,苦了他了!

提起让楚慈大礼拜去楚亦锋那个家,想起那个人也没回大院儿,坐在公交车上的毕月拧了拧眉,心里莫名烦躁生气。

她最烦别人说半截话了,闹心!

那天大清早发生的一幕一幕明明很真实啊,她又是上厕所憋着“淅淅沥沥”,又是看人家那张大帅脸、面红耳赤,又是往人家手心上写字啥的。

可楚大哥人呢?不是说还要必须谈谈吗?谈啥事儿?那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现在不仅是撩给她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干脆没了影子。说是晚上接她出院啥的,根本就没再出现。

在医院里,她等啊等,延迟了住院时间,这人都没再露面儿!

搞的她以为是噩梦完事儿又做一梦呢,等她睡完一觉又一觉的,有点儿精神头了,还向毕成打听来着:“是楚大哥送我来的医院吧?还有,楚大哥早上回家换你,是不是上面光个膀子穿件灰白色的背心,下身穿件大裤衩子、趿拉双拖鞋?”

她弟弟给予了肯定回答:“姐,你一个大姑娘,瞅人瞅那仔细不害臊啊?!”

看吧,是真事儿!但人呢?

做不到就不要说,讨厌!

毕月觉得吧,之所以搁心里总是惦记楚大哥,是因为她闹心的是楚亦锋那句:“今晚必须和你谈谈。”她十分好奇是啥事儿!至于为啥会等待、失落、生气,她自个儿没深究。

毕月以为自个儿眼花了,大眼睛眨啊眨,这、这是赵大山?老家来人?

我天!不能家里又有啥大事儿发生吧!

毕成、梁笑笑、赵大山,仨人站在师大门口,正在边唠嗑边等着毕月,看到毕月脸色有点儿严肃紧张,毕成笑的露出半口大白牙,对毕月挥手喊道:“姐!你今个儿感觉咋样?大山哥来咱这溜达来了!”

一块半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底儿,毕月边跑边笑着喊道:“太好了,大山哥,我请你吃饭!”

无论是冲赵大山这个人,还是冲赵树根儿那个好书记,毕月认为,她真得尽到地主之谊。

但是当赵大山“借一步说话”,把该说的都说完时,毕月傻愣住了。

啥?要投奔他们?赵大娘能不能想挠死她?那可是这时代的“铁饭碗儿!”

“大山哥,没事儿,笑笑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一会儿回桌说话就行。

还有,我没别的意思哈,大山哥,你能给老家写信说自个儿要来这找活啥的吗?别对家里说是找我们。你知道的,现在人都接受不来做小买卖…”

毕月有点儿尴尬,她自个儿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太突如其来了。就知道得撇清关系,以防乱套。

赵大山那双小眼睛里有一丝失落:

“你放心,我就说在这找到了厂子,他们不懂,能糊弄过去。月月,我这样…会不会给你添了麻烦?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咋想的,就那么天天混日子,没意思!

听大成说了那些,其实我早就心动了,一分钱掰成八瓣儿花,那日子也没劲!关键还是在那样的厂子里,我寻思着年轻,多挣钱好…还离你们近!咱们仨是个伴儿。”

毕月没有对倒货去莫斯科这事儿表态。

要说是一点儿顾虑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危险,又不是家里人能说清楚的,万一出点儿啥事儿,她怎么和赵大爷交代?!

抬眼和赵大山那一双小眼睛对视,看着那双眼睛里透出的认真,她知道以后是市场经济时代,没啥铁不铁饭碗的了!他还信她、特别信她…

赶明儿小叔再一来,在京都,家人会越来越多,能干的行业也会有所选择,而不是小打小闹受局限!

“大山哥,我正好要干点儿别的,要不要一起?正好你会做饭,我那玩意儿也简单,我和大成还得上课。倒货吧,咱暂时先别琢磨,等冬天我俩放寒假再说。你看行吗?”

重返饭桌,毕月趁着赵大山去上厕所的功夫,隔着羊肉锅子就要伸手打毕成脑袋。

毕成被他姐搞的莫名其妙。

谁说毕成没脾气,男人都讲究个面子,笑笑姐还坐在一边儿,他姐这是神经病啊?

“姐,你啥意思?”

毕月想拎毕成脖领子,小巴掌拍在桌子上,压低声音警告道:“国际列车!你等回家的,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的玩应!”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赵家屯正在忙着秋收,可毕铁林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影踪。

刘雅芳犯愁,毕铁刚也不敢乱出门干活啥的,他捏着弟弟给他留下的字条,一遍遍皱眉看着。

那上面写着:“哥,嫂子,我出门挣钱,挣完了就会回来,不要惦记。铁林留。”

毕铁刚急的不行,心疼胆疼的花钱又给毕月拍了电报,电报就四个字:“叔去京否”,可当他收到大闺女的回信时失望了,弟弟根本就没去。

在毕铁刚看来,你说挣啥钱啊挣钱!现在耽误之极就是守他身边好好过日子,过几天消停日子!

进去那老些年,出来啥手艺都没有,毕铁刚本来想花点儿钱送弟弟去学修理自行车来着,还让刘雅芳没啥事儿出门寻摸寻摸,看看有没有啥合适的,给弟弟张罗个对象。

三十岁啦,这还没成家呢!

赵家屯这面,毕铁刚和刘雅芳抢秋收,不光忙自己家那几拢地,还得帮着赵家。因为赵树根儿被他老儿子给气的撂倒在炕了。

赵树根儿也是一股急火想不开,再加上葛玉凤想起一场抹一场眼泪,吵着嚷着入了冬要去趟京都,当了一辈子村书记、还算顺风顺水的赵树根受不住了。

别看收到了他那个抠门儿子汇过来的二百块钱,证明了他老儿子没在京都玩,该愁得慌还是愁得慌…

京都的十月天儿,也在一天比一天变冷,不过室内却是温暖一片,干劲十足。

毕月、毕成、赵大山,梁笑笑,四个人在租住的三十平房小门面里,天天有说有笑的忙碌着。

挣钱啊,真尝到了甜头。

腌肉、切肉、洗菜、打土豆皮等等,有肉有素,每天一堆活儿,忙的脚打后脑勺,可四个人天天都乐呵呵的。

自从赵大山来了,毕月干脆又租了个房子,她觉得吧,楚大哥不在,那三室一厅更不能让人随便去住,连去都不该去,毕竟没经过人同意。

就这样,油条摊弃了,毕月在夜市又支起了烤肉摊。

她想过自个儿卖烤羊肉串,可她和她弟弟都上学呢,还没烤过,不如让大家动手、丰衣足食。

她干起了后世的露天烤肉,一桌一个小圆盘、几个小凳子,来人就给往铁盘上倒点儿豆油,点啥再往上端啥,得嘞,后面就剩收钱。省心又不少赚。

大塑料棚支着,防晒、防雨、看起来还像大排档一样有场面,从远处一看,很像露天小饭店。

某处山包包里,楚亦锋正趴在草丛里隐蔽着,手指擦了擦干裂的唇,一看,又特么的被大风给吹出血了。

他是万万也没想到了,天降奇运!他居然真的能参与集训!

集训是啥?是要下一批上前线的!还不是个光头大兵,他指挥着一个营!

要说有遗憾,那就是他心口里装着的毕月,他还没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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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双线作战(一更)

八十年代初开始,摆个地摊就能发财,可很多人不敢!

再加上初期设立了专门打击扰乱市场秩序的“铁饭碗”执法人员,说抓人真抓人,逮到就带走,并且秤杆啊当众折断。

很多人目睹过这一幕,老百姓们被震慑住了,也真是战战兢兢,连“贼心”都没有。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不怎么抓了,也不严格了,打击扰乱市场秩序也只是走个形式了,可很多人又不好意思了!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领导、干部、工人阶级、农民,觉悟和地位都比道边儿卖菜的高。人这一辈子,穷富不都是活个面子?很多人陷进了这样的思维模式中!

更何况行不行的还不清楚,更多的人都是心里合计了一番,随之走进观望的队伍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属于“有贼心没贼胆”。

也就造成了第一批富起来的人里,有很多是曾经相当困难、连工作都找不到无业人士。生活所迫,自然吃饱饭比脸皮重要,所以他们走进了第一批发家致富的行业中。

慢慢的,等做的人多了,“面子”这两字追赶不上经济发展的脚步,当看到别人吃香喝辣时再眼气、再跟风,市场已经快饱和了!

很简单的道理,先一批的人要创业资金有创业资金、要经验有经验,早就把市场分刮个差不多了。

以上这些,就是当毕月碰到吃饭的客人向她打听咋腌肉时,劝自己别生气的理由!

能在八十年代中期吃的起烤肉的,都不是生活所迫的人,他们吃着、打听着,但几百上千人里能有三两个敢问、敢真的当她的竞争对手,那都是有魄力本事的!

而大多数的人,都是“恨人有”,痛快痛快嘴罢了!

自从这个类似于大排档的烤肉店一营业,钱赚到大山哥都傻了眼,天天晚上先不刷碗收拾锅,盘腿坐炕上数钱,经常出现数钱数兴奋的状况。

烤肉摊每天只在晚上五点多钟出摊,摆到深夜十一点钟左右,赶上喝酒喝连营没完没了的,最晚十二点半就收摊,就这几个小时,连卖散装啤酒再加上肉和菜,利润四五倍!

买卖好到最初楚亦锋给毕月订做了六个铁板锅,到后来她又增加了二十个,那还是因为外面没地方再摆桌!

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盛况,都有点儿傻眼,唯独毕月淡定自若。

她一个买卖接一个买卖的设定计划,那都不是瞎琢磨着玩的。

比如这个烤肉摊,她就寻思啊,没动手之前天天琢磨,它被复制的可能性比其他行业高,可它吸引人!

这时代的人,几乎肚子里都没啥油水,那烤肉味儿一散,真能飘二里地,都不用打广告,靠肉味儿取胜!

等眼红的人多了,她就收手。

毕月给自己的小日记本里记下了这么一段话,她当那是牢牢把握住自己的“警钟”,她告诫自己,无论是干啥,都不能被“眼前利”给整迷糊喽!

那段话写的是:别人不敢干的时候,你干!别人都干的时候,你撤!别人都不买股票的时候,你买!别人都买这只股票的时候,你卖!千万别贪多无厌,吃多嚼不烂!

她尤其在“股票”两字旁边标注了:只买原始股!没有就算了!

真当倒股票的人都赚钱?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真穿越一把就买啥挣啥?那是扯淡!

不说看股票的眼光,在她看来,就人的那颗“本心”啊,都不是一般人能守的住的!

钱少之又少,毕月不得不步步算计经营,正如她的烤肉摊。

买卖人眼里无大小,看着没啥技术含量,可这时代没资金还真挣钱的,也就是干吃喝穿。越小本经营越好,余下钱买房置地!

毕月对于自己只能做这些小买卖,特想的开,从来没有好高骛远。再说实际情况也不允许,虽然她心心念念穿越一把,也想争当个地产商。可实际情况是:一九八八年才设立企业法,九三年公司法出台,现在的私人企业大多数都是挂靠或者务工性质,再就是跟国外扯上点儿边,你说她一“倒奶奶”起家的外地人,要人脉没人脉,要资金没资金,要时间没时间,她不倒小、能干啥?!

猪肉,一块二一斤,腌上一斤猪肉,只往盘上放薄薄一层,还有很多圆葱瓣扔里面,你说一斤能装多少盘?一盘卖两块七。

再加上她对外胡说八道的,说她家这是独门手艺,老字号!

愣是没像其他老字号的店面叫什么“毕家、赵家”饭馆,而是整个大牌匾,下重金黑色大理石上刻着“齐齐哈尔烤肉馆”,下面有一大堆注解,齐齐哈尔是哪的城市,为啥烤肉出名啥的。就差把“闯关东”的桥段整进去了。

真真假假,又有谁会在意呢?请吃烤肉的人、吃的起的人,吃的是痛快、是介绍新鲜地儿的说辞。

毕月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如火如荼的忙发家时,她小叔此时此刻就跟她在同一个城市。

只是小叔毕铁林正和一个男人站在火车站等着车,并没有来找她。

要不说很多事情都是凑巧呢,毕铁林离开赵家屯,第一站还真去了齐齐哈尔,也就是毕月大力宣传的饭店名所在地。

他到了那,敲开了一户破房破瓦盖的独门独户人家,当里面的人打开门看到是他时,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铁林!你也出来了?!太好了!我一直在盼着这一天!”

毕小叔说:“喜子,奶奶还在吗?”

曾和毕小叔在一个号子里蹲过的吴玉喜眼中含泪,毕铁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一样。不过,我们要重新开始,为自己,也为那些还在的亲人。”

那天后,毕铁林带着吴玉喜先到了京都,他单独面见了已经是“大领导”的陈凤祥,推掉了去读两年书,然后安排一下当司机兼秘书的建议。

他只留给了“大伯”陈凤翔一张欠条,带着他的兄弟踏上了京都到昆明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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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南行记(二更)

人们常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可见“自由”对人的重要性,而监狱这两个字,它限定了人性中最最期盼的本能。

也可见无论在哪个年代,人千万别犯罪,那地儿不是人呆的地方!要不然有没有文化的老百姓咋都明白一个道理呢,蹲大狱、蹲大狱,不死也得扒层皮!

那个特殊的“圈地”,它是八十年代也好,后世新时代也罢,后世看守所认了多花钱还能有个区别,但监狱、根本没有“人满为患”这四个字。

起诉判决一下,有罪的直接往里面扔,和被告所在地有关系,跟哪个监狱人多人少没关系。

而毕小叔毕铁林和一米六五身高的兄弟吴玉喜,结识一场就缘于刚进监狱那一段。

他二十三岁刚入狱,一进去放眼望去,一个明明十来个人的铺位间里,居然蹲着三十多人,看那样,还得往里面塞!

怎么睡觉?立着!

每个人都得侧着身体立起来,你的前胸贴着别人的后背,就为这,趁着狱警不注意,三十多人经常干架,每个间里都有“老大”。

老大是能平躺的,自然就会有人一宿一宿不能睡觉,连侧立着都没有地方。

二十三岁的毕铁林,年轻气盛挨打了三五次,他又不是真暴力犯罪进去的人,自然没有那虎虎气气不要命的心劲儿,一股被欺负的火气、外加憋气,在进去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就病倒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被“欺生”的狱友们给欺负到得一宿一宿坐着,不能睡觉。

那时,小个子的吴玉喜站了出来,他把他的地方让给了毕铁林休息,他代替毕小叔一宿一宿打更。

就这份交情,没进去的人根本不懂,说是“过命交情”,一点儿也不为过!

为啥呢?一个好好的人,如果你进监狱之前只是腿上有个关节炎,等你从那地儿再放出来时,腿是瘸的,这属于最普遍的现象。

而当时毕铁林高烧不退、胸闷气短,半死的状态下,如果再不能好好休息,他估计都熬不过一年,直接死里面的可能性很大。

是吴玉喜伸了一把手,定时定量的黑窝窝头、汤上一点油腥都没有,本来就只能吃个半饱,他却省下来一半,都给了毕铁林,替他不睡觉,等毕铁林清醒点儿了,还时不时的开导!

等到毕铁林认了命,身体也慢慢痊愈了,听着吴玉喜的入狱原因,久久沉默,之后他就和吴玉喜称兄道弟了。

吴玉喜进监狱的原因,真算是现实社会中的一个悲剧缩影。他是因为有人欺负他奶奶,生气时,挥了锹头失了手,给人脑袋开了瓢致重伤。

而事出有因就是因为小盲流子在路边儿把老太太踹到口吐白沫,还不是因为老太太得罪了他们!

老太太只是趴在国营饭店的窗户前,等着他们吃完,想收罗点儿剩菜剩饭,给家里的孙子吴玉喜解解馋。

那几个小盲流子认为老太太影响了他们的食欲、膈应到他们了,喝多了,出门就对老太太拳打脚踢。

毕铁林是受了冤枉,背上了“强奸”罪名,吴玉喜是被逼无奈、保护奶奶,两个人在监狱里互相扶持,当毕铁林被转狱到大西北,他们相约,出去的那天,从此是亲兄弟!

昆明到西双版纳的客车上,吴玉喜感叹道:“我咋感觉咱俩分开这几年,你变的可有本事了呢?我老哥一个,以后就跟着你干,干一辈子,我命里遇到你,有滋味儿了!赶明儿再娶个娘们,这辈子除了对我奶奶愧疚,也算行了!”

一路的火车,毕铁林带他在餐车吃饭,那可是餐车!虽然铁林还是话少,但向他打听啥,他都好像知道!

毕铁林浓眉大眼、粗犷的五官,染上了笑意:“喜子,咱是得好好干!人这一辈子,就分你咋想咋看,但无论咋样,不能混日子!大西北那面都是重刑犯,或者是政治上…但那里面有本事的人很多。

我在里面和一位大伯学认字、学知识,跟着投机倒把的头头、什么诈骗的啥的,听天南海北的奇闻!总之,能混到那里面的,只要你用心,搁谁身上都能学到点儿东西!管是好的孬的呢!混日子啊,就等于糊弄自己!”

“那咱这趟去?哎呦亲娘呀,我憋一道,就怕你心里没数,搞半天要干啥,你早就想好了?”

京都到昆明,昆明转客车到西双版纳,西双版纳雇车到勐海县,再从勐海县搭牛车或步行,行走八十多公里的窄小土路。

毕铁林带着吴玉喜辗转倒车,一路到了云南靠中缅边境的小镇子里。

这小镇子就跟个生意人眼中的“世外桃源”一般,它很奇特!

胶丝袋子、土篮子往地上一摆,老爷子、老太太、很多岁数大的人,他都能两边兼顾,更不用说年轻人了。

这的人,一面儿卖自家种的大白菜,一面儿能批发破筐里的“海霸牌、天霸牌”手表。更让人眼球突兀的是,还有大爷的旁边是穿山甲,穿山甲的旁边是女人的内衣和裤衩。

毕铁林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再直起身子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的脸上也笑出了笑纹。

什么手表啊啥的,他根本就没看,直奔道边儿一个又一个小木屋。

而吴玉喜还在傻眼中,这中缅边境的小村子,连房子都跟他东北不一样,街两边儿全是木屋,这…入了冬,不冷吗?

货比三家,毕铁林最终选定其中一家,进屋就跟老板订货:“美国粉、油脂、口红,一样给我来三百块钱的,泰国的雅倩,对,就那个,来五百盒!”

说完,在吴玉喜彻底懵逼的表情中,他开始拖鞋,解袜子,搂起身上的背心,露出黝黑的皮肤,就像抗战时捆炸药包一般,他的腰腹处捆着一沓又一沓的十元人民币。

一米六五的吴玉喜,一下子扑上前,两手紧攥毕铁林带茧子的大手,眼含惶恐:“铁林,咋买这老些娘们用的?!你就是倒,这也太多了!咱俩不得又进去啊?!”

毕铁林扒拉开那双不安的手,笑了。

木屋老板替话不多的毕铁林解惑了:“你放心,年轻人啊,你只要把控住心啊,来了这面不倒黄黑白,边检人员上车查验不管你们,忙着抓大的呢!”

黄、黄金,黑、鸦片,白、毒品,这些,毕铁林自然能把控住内心。

他这辈子,别说主动犯罪,就是有人想再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他都不会再给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