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过命交情。

而女人,总是情绪化冲动说要做朋友,又莫名其妙松手,有的、甚至反目成仇。

难怪是大男人、小女子,没出息,真讽刺!

“二十六块二,收您二十六,谢谢。”

梁笑笑会哭、能哭,她用掉泪的方式,表达着她的伤心。

毕月呢,二十多快钱,她算了半晌,算到客人等的不耐烦了,她就像忽然不识数了一样。

赵大山今晚有点儿不会走道了,他觉得毕月的眼神总是落在他的身上。

他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想到那种可能,面红耳赤脸发烧。

是他今儿个出门买毛衣坎肩儿换上了,变精神了吗?

原来月月喜欢他打扮的像城里人,那看来他不能一门心思就知道攒钱攒钱,钱得花在“刀刃”上!嗯,还得记着买格子款式的!

梁笑笑心心念念的赵大山,压根儿就没有问起她为何没出现,倒是毕成身上系着围裙,冲毕月打听道:“姐,我笑笑姐呢?你俩咋没一块?”

毕月不是好气的回道:“我俩是连体婴儿啊?为啥要在一块!”

“你又喊、又喊!姐,你能不能收收你那脾气,以后谁能受得住你这样啊?再好脾气的人吧…”

毕月抬手作出要打毕成的架势,毕成跐溜一下钻进了厨房,摇了摇头,他姐那样凶巴巴的女人,他以后可不要,伺候不起!

这一宿,毕月没回宿舍,她跟着毕成回了楚亦锋的家,路上,毕成话赶话提到了“罗麻花儿”那个哥们,毕月又再次训斥:“你那算什么朋友?朋友朋友,你当那俩字是闹着玩说的?!我就问你一句,他欠我的钱,啥时候能还清?!整钱借出去,还回来稀碎稀碎的!”

第九十一章 人无完人,七情六欲(一更)

都说要想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先要征服他的胃,因为男人们通常希望找到一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妻子。

同理,女人又何尝不期盼这样的暖男出现。

尤其是在她心里极其渴望家的温暖时,那么这个男人的魅力,在女人眼里会被无限扩大。

赵大山那些背影…

早上去市场批菜,往店里扛着各种肉类,刷洗几十个铁锅、那么多的锅碗瓢盆,摘菜切肉,繁重琐碎。

梁笑笑想象着,当她和毕月穿的美美的坐在教室上课时,大山哥要干那么多活,干完后要掐着时间在小炕上热乎热乎手,然后再赶时间给她和毕月做各种饭菜。

每次她看到站在学校门口的赵大山,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尤其是他为了让饭菜能是热乎的,用肚皮热着、从衣服里掏出来的瞬间…

还把挣的钱全都交给月月管着,这点最难得!那么任劳任怨的大山哥,不值得别人去真心喜欢吗?

她好想从月月的手里抢下来,可大山哥就差直说了!如果月月再动心…她没有一点儿胜算。

梁笑笑坐在上铺,抱着两膝,眼睛红肿,想着属于她的故事,她一再掩饰自己哭过的痕迹,但宿舍里最心粗的袁莉莎都发现了。

在同寝室的舍友眼里,那俩人,从这学期开学,就连背的双肩包都是一样的,天天形影不离。

她们要是敢说点儿什么有歧义的话,俩人迎战、唇枪舌剑。

可今天只剩一个了,难得、还哭过。

宿舍里就像是静音了一般,再加上心眼多的姜珊也和她的闺蜜好友袁莉莎闹掰,这俩人要是不吱声,其他人抱着书本、脸盆等等,自然该干嘛干嘛。

梁笑笑回身拿起手表看了看,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再给毕月二十分钟时间,如果还不回寝,她就…

她只能下去睡毕月的床铺,给自己的被窝里塞上俩枕头,再拉上帘子,以防查寝的老师发现。

另一边儿的毕月,在回家的路上对着毕成劈头盖脸的骂了几句,听在毕成的耳朵里,就是钱钱钱!

如果毕成也是个暴脾气,他一定会回嘴说:“除了钱,你还有啥?能不能有点儿人情味儿?!”

然而,毕成就是毕成,他忍着,生着闷气,也没问毕月为啥不回学校,不回去行不行!

直到进屋后,毕月直奔厨房,翻着柜子,翻不着把自个儿气的要死,她一倔答抓过椅子坐在餐桌前,气大劲儿了倒颓废了,蔫蔫地开口问道:“你平时就不喝两口?”

“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倚靠在门口鞋架处的毕成,打算不闷着,劝劝。

毕月头都没抬,挥了挥手:“说!”

毕成穿着拖鞋,大步走到橱柜边儿,酝酿着语言。

他这么高的个子,还得翘一翘脚尖儿,取了楚亦锋珍藏的红酒,两个酒杯,心里还不忘提醒自己,等楚大哥回来,他问问哪买的,再给人家买一瓶补回去。

看着毕月转动着酒杯,毕成也端杯抿了一口,刚才想说的重话,由于又开酒瓶又倒酒的,气焰消了下去,声音也变的平缓了,同样的,毕月揉着额头,也能摒心静气了。

“姐,你现在这脾气…

比如跟咱娘吧,有很多方式沟通,你偏偏选择最差的那条路。说喊一通就喊一通,可你要喊完痛快了,也行!但事实上,你给自个儿折腾去医院了。

再比如刚才和我,那罗刚确实没说话算话,我心里明白,以后少和他打钱上的交道!可你想想,你刚才不分场合,对着我大喊大叫那样,换别人能受得住吗?”

毕月心里有一万个不服。

她娘不分是非偏心舅舅,还说话戳她心窝子,说她不能给养老啥的,那她现在拼死拼活的在干嘛?!

再说弟弟的同学!她整几百块借给弟弟的朋友,说是父亲来了就还,九月到十一月,拖欠俩月。

整几百借出去,十块二十的那么还钱。请同学吃饭去了她的烤肉摊,没钱能请得起?她在教毕成认清人,有错吗?!

毕月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想起笑笑,她更伤心!你说就唠个磕,闲出屁了,话赶话!她说什么了?笑笑居然骂她无知、说她不自爱,就差指着她说脑残了!

她梁笑笑可以不认同她的感情观,但那种感情观就是生活教给她的,发表发表意见、上纲上线!她不该生气吗?

以上仨人,她如果不在意,早就远离了!

委屈,心里溢满了悲愤,根本没听进去劝,但毕月表情未变,她对毕成说:“你继续。”

情商都有待提高的姐弟俩,展开了一场谁都不懂谁的谈话。

毕成真就继续了,句句戳他姐心窝子:“姐啊,不害臊的说,以后我要找对象,坚决不找你这样的。”

“找那种明明有错在先,却先喊冤的小白花?就因为她能示弱会哭,我这样的不会?!”

毕成无奈摇头:

“听听,你说话多难听?姐,你这是和我、和咱娘,我不知道你和笑笑姐咋的了,但这是跟我们!

换旁人谁受得住?要说找对象啊,我现在就能以男人的视角负责任的告诉你,真宁可找那样会哭会装的,都不要你这样死犟死犟说发火就发火的!”

毕月腾地一下站起身,被戳中了心肝:“你这是不懂我!”

毕成直视毕月:“一般人懂不了你!”

“你!”毕月被毕成气的语无伦次,不知为何,她脱口而出道:“那为什么楚大哥就能懂我?可见是你这人情商不行,楚大哥怎么就认为我很好、非常好!”

毕成端起酒杯,一仰脖干掉,悠悠道:

“我哪是不懂你啊,我是搞不懂你们女人!更不知道你今天吃了什么枪药?我就是觉得吧,你们女人真奇怪,你是不是和笑笑姐发脾气了?

你说你俩好到就差穿一条裙子了,那么难时,笑笑姐掏钱!咱家出摊,她跟着你一起忙的一身烤肉味儿。

你呢,那么抠门的人,买啥都给笑笑姐带一份,你能心粗成这样,还知道给她换鞋垫放炕上热乎上,啥矛盾能顶得上这些啊?不过姐,你比别的女人更难懂,原来一年都没几句话,现在又跟炮仗似的!”

毕月此时最不想听这些:“别转移话题,你不是刚才在说我很差劲?”

毕成用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毕月道:“我啥时候说你差劲了?”

“就刚才,一般人那句!”

毕成还在继续点火中,想起来了:“啊,就是说啊,我这属于一般人,一般人不懂你,楚大哥不是一般人呗!”

在毕月运着气时,毕成打算先撤了,站起身轻咳了一声,看他姐那表情,他好像气着她了…

“姐,普天之下都是一般人,好话不会好好说,早晚吃亏,我真是为你好。别拿楚大哥抬杠了,他确实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不能说失踪就失踪。”

第九十二章 说走咱就走啊(二更)

毕月这一夜睡的还算踏实,关上房间门,什么也没想,只觉得浑身疲惫,酒劲上头,还有、脑子涨涨的疼。

第二天早起,她睡眼惺忪地给毕成端上粥、咸菜、煮鸡蛋时,还打着哈欠,就像没睡醒似的,毕成特意看看他姐的脸色。

和毕月相反的是,毕成这一夜都睡的不咋地。

一闭上眼睛,他就开始回忆哪句话说的是不是重了。十分担心他姐再次憋屈进医院,实在是怕了他姐那塑料体格,不过看来还好:“姐?”

毕月三下两下把头发抓的乱七八糟:“怎么?”态度不错,就像是负面情绪全面消化了一般。

“没啥事儿,你先洗把脸精神精神吧,这粥我给你舀出来晾着。”

去学校上课,早就成为了毕月的思想负担。

又不是没读过,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儿。

至少对于她来说是这样,耽误之极,不是安安静静当什么八十年代大学生!

毕月早想好了,明年啊,大四阶段实习当老师什么的,她都不抢名额,最好老师在派遣时能忘了她。

就这样念书的态度,可见她有多不想上课,但因为这个学校有梁笑笑,她的身边坐着一位和她嘻嘻哈哈的女孩,自从她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她觉得很值!

她希望有很多很多空闲的时间去陪伴小姐妹,因为她清楚,女孩儿们之间的交情其实要靠陪伴,也喜欢有人和她形影不离。

推开班级门那一刻,毕月的心里是含糊的。

最后一排那个地方,除了仨男同学跟书呆子似的死记硬背靠墙坐,再就是“另类”的她俩,而笑笑…

她还会在吗?

毕月唾弃自己,她居然质疑她们之间的关系。

穿着黑大衣的瘦高女孩儿,背着米色的双肩包,推开了教室门,抬眼往常坐的位置一瞧,心被揪了一下。

表情未变,装作若无其事,假装不懂什么意思,她路过姜珊和梁笑笑的那一排,走向自己常坐的地方。

紧盯黑板,以最为认真的态度,听了一节课…

楚亦锋记。

那一日…

楚亦锋趿拉着双拖鞋,穿着个跨栏背心、大裤衩,手握车钥匙,就这样的一副形象,急匆匆的于早上五点钟离开了医院。

医院走廊的回声,都是他着急赶路的拖鞋踩踏声。

京都的清晨街道上,有一台皇冠轿车在市区飚到了一百二。

楚亦锋兴奋于和毕月更上一层楼,他认为就差捅破窗户纸了。

他的这份自信,源于毕月爱看他、还爱看着他时发愣的羞涩表情,自个儿分析的!

想到这,楚亦锋一手揉着方向盘拐弯,嘴角上翘乐了。

男人嘛,面子再窄,有些事儿也得担起来!

毕月再对他有意思,也不可能主动表白,只能他来!

来就来,这事儿拖下去没意思,早说早利索,彻底给毕月打个标签,放心!

进了小区,甩上车门,楚亦锋两手插在大裤衩的兜里,其中一只手在兜里攥拳,表情上一本正经,可此刻心里正滑过那一幕幕…

他那只手,搂过毕月的大腿根儿,托过毕月的小屁股,触摸过毕月的心口窝,本意是想看看她出的冷汗热汗,没掌握好尺度,一拐…

原来那小丫头还没发育完全,哪是小月亮,是小星星。

在楼道里爬楼梯的楚亦锋,脸热了,他就像是此刻被人抓包了般,轻咳了两声,提醒自己得想点儿正经的。

你说都这样了,板上钉钉了,他是一军官,还是挺保守一人,那得负责任,毕月那就得是他的人!

顾及小丫头病着,楚亦锋打算等毕月清醒清醒睡个好觉,中午或者晚上就麻溜把该说的都说了。

车速飚这么快,还有着急,想到这,楚亦锋三步并两步跨楼梯。

叶部长事儿多,昨个下班前可说了,今早一个都不许少!还特意用眼风扫了他一眼,他总出军区,要是再敢迟到,那真离受处分滚蛋不远了!

推开家门,楚亦锋这回没了顾虑,进屋先把车钥匙扔向茶几时特意弄出声响,看着毕成被尿憋醒,还迷迷糊糊的状态站在卧室门口。

楚亦锋态度只能算一般,表情严肃,有点儿教育的意思:“毕成啊,你姐半夜发高烧,你不知道吧?她那小体格,又是嗓子哑,又是爱着急上火的,你以后真得注意!不能因为她是你姐,就觉得她什么事儿都能挺住,一个女孩子,有些事儿就不该她扛,你明不明白?”

“啊?”毕成没反应过来,这话从何说起啊?

顿了两秒,毕成反应过来了,对楚亦锋比了个“稍等”的手势,嗖的一下钻进卫生间,边尿边打听着,声音里满是焦急:“那我姐现在在哪呢?好没好点儿?”

楚亦锋干脆拿着军装在客厅三两下套上裤子:“军区医院,你赶紧着,把昨天的粥热热,再给蒸个鸡蛋羹,住院处204病房。”

穿好裤子,套好上衣,顺手从衣兜里拽出几十块钱扔茶几上,楚亦锋继续絮叨着:“中午你找个空去趟菜市场,买只鸡给我扔家里,我要是十二点半没赶回来,你就近去医院那条街左拐二百米,有家国营饭店,去给她弄点儿顺口的,晚上我八点左右能赶到,等我一起吃饭!”

毕成和楚亦锋俩人这时候倒真像一家人了,也没了拘谨和客气,挤在一个水池子附近洗着脸,各有各的急事儿。

戴上军帽,系上风纪扣,一身军装的楚亦锋,浑身散发着沉稳的英气和刚毅,声音低沉,只是说出的话,很接地气:“记住,必须等我到了再出院,她那样得好好观察观察,有事儿给我打电话!”门关上了,潇洒离场。

紧赶慢赶,楚亦锋愣是在九月的天,着急的出了一脑门汗,正要往办公楼走,他忽然驻足停下,侧过身、眯着眼望了望远处。

有种直觉,今早军区气氛不对劲。

如果他的眼力没出错,那面的旮旯有一队是全副武装的样子。

楚亦锋摇了摇头,压抑住也许有一天,也能梦想成真的悸动。

可当他站在叶伯煊的办公桌前,第一次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楚亦锋,现在认命你,多兵种突击队、陆军三营的营长。五分钟后出发!”

第九十三章 热血颂(一更求月票)

一九八三年年底,上级下达收复两山的作战命令。

一九八四年的春天,我军经过一场又一场连续作战的惨烈战役,拿下重要制高点。

同年,敌军越方先后调集四万重兵,企图发动反扑,持续反扑劲头十足,他们似在向我军宣布:打不服!

英勇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同一时刻,也用行动似在向敌军宣誓,打不服?

一年打不服,就两年!

两年打不服,就五年!

五年没打服,我们用鲜血祭奠,十年!

一场长期的战役,打响!

谁也没有想到,这场战役真的持续了十年,直至一九九三年才正式解除防御作战任务。

一九八五年的七月,在我军拿下重要制高点的第二年,敌军越方再次发起编号“-2”反扑计划。

叶伯煊在一场绝密会议后,向上级举荐楚亦锋,他对当年敢启用他的领导说:“八四年那场重要战役,您敢用我当指挥官,我现在也有信心,像去年的您一样。高级指挥官需要实战,楚亦锋、值得我们共同期待!”

楚亦锋那根名为神经弦绷紧,他站在叶伯煊的办公室门口,忽然转身回眸。

叶伯煊端坐在办公椅上,手上的钢笔没停,继续写着,就像是预料到楚亦锋会犯傻一般:“只有五分钟。”

军礼,除了敬军礼,楚亦锋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向他的上级表达敬意、感谢。

当办公室的门合上,叶伯煊才抬头,唇角微微上挑:楚亦锋带领一个营,率先带队成为突击队前锋,希望你能是另一个我,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楚参谋?楚参谋?电话!”

只有五分钟,五分钟…

楚亦锋忽然意识到,他好像需要做很多事情,又好像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倒计时,很奇妙的感受。

表情丝毫未变,有变化的是心境。所以当他接起电话,听到他父亲楚鸿天的大嗓门时,也瞬间意识到,置气的那些日子,似乎变的微不足道了。

“嗯!知道了?”楚鸿天就像是在对手下发布命令的语气。

楚亦锋一改往常不过问家事儿,直奔主题:

“爸,您该回家看看我妈了,多陪陪她。年轻时您就没陪,现在该双倍。她老了很多,您发现了吗?”

办公室里的楚鸿天,一手掐腰,一手握紧电话筒,他昂扬着头,站在桌边儿,这副倔强的样子,和楚亦锋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在跟人发火。

而只有他自己清楚,当他听到那声“爸”,眼圈儿红了。

父子俩话不投机,谈的也不是同一个话题,他们认为自己是在表达着最重要的语言。

“我告诉你,楚亦锋!上了战场,不许给老子丢人,不许腿软怂包!你丢老子人不要紧,你现在这个职务能去上,还能指挥一个营,那是叶小子给你争取的,你清不清楚?!”

“爸,妈妈不容易,你要试着换位思考。奶奶那面…你以前二十多年和稀泥和的很好,要保持住,要像以前一样。”

楚鸿天对着电话筒喷口水,这回是真急了:

“啥时候了?你跟我这说那些没用的!我告诉你,我命令你,楚亦锋,要么就别去,去了要敢当怂包蛋,老子一枪毙了你。你要真那样,我才是晚年不保,丢人丢的满大街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