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可…赵树根儿除了现在就想见见老毕家的铁林,一时再就没了主意。

唉!他老儿子那事儿、他前两个月也知道了,他只是不甘心啊!你说人家那一对儿臭不要脸的都没咋地呢,他儿子倒吃了哑巴亏丢工作了!

赵大山发现他爹没有想象中那么死心眼,因为听到后面都不吱声了,那就说明事儿基本算过了,他这还没使出杀手锏说挣了多少钱呢!

“爹,事儿就这么个事儿,我当时就寻思溜达溜达,我这不也有点儿学问嘛,这京都现在遍地都能找到活,还都比我天天坐车间里有奔头,结果铁林叔拉了我一把,让我不听别人使唤,帮我支起了这个摊儿。”赵大山是死活没敢透漏这事儿跟毕月有关。

一个是潜意识里觉得,毕月原来不出头不爱言语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他爹娘不能信,他还得费口舌,再一个…他怕他爹娘发现他对毕月的心思。月月刚十八岁,还念着大学,别打草惊蛇,尤其他娘,不定哪句话就容易说难听了。

葛玉凤盘腿儿坐在炕边儿,一脸意外:“啥玩应?那毕铁林干哈滴啊,倒啥玩意儿能趁那老些钱?”随后一拍大腿:“哎呦,儿子啊,娘这心里越听越直翻个儿!你听娘的,甭管挣不挣钱都跟娘回去,他是里面出来的,别是又干啥违法…”

葛玉凤话还没说完,两声制止声响起。

“你个老娘们家家的,我发现你那张破嘴,那铁林当年咋回事儿你不知道啊?!人老毕家重情重义,记得咱家的好,到你那不承情就算了,还给多少都得不着个好?!”

“知道了知道了!一个个都跟我喊的本事!”葛玉凤气的拍了拍炕桌:“你们自个儿合计吧,明明来时不是这么说的!傻瞅啥?大山,你娘都坐你家炕头了,脸和耳朵都冻的发烧,你不给我整口热乎水喝?!”

大嗓门话音儿刚落,毕月和梁笑笑推开了屋门。

两个漂亮丫头都半张嘴的表情,瞪大眼睛瞅着炕上盘腿大坐正在擤鼻涕的葛玉凤。

“哎呦!”葛玉凤真真是从进了屋就跟听书似的,咋都觉得毕家毕铁林发达了是假的,有点儿不太踏实,可当她看到穿衣打扮一看就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毕月时,感叹道:“月丫头,大娘都不敢认了!”拽住毕月的手,倒是异地他乡见老乡,虽没两眼泪汪汪,但是亲切的就像是实在亲戚的态度:“快点儿,这小手冰凉,快着上炕,你跟大娘说咋回事儿?”

又抻脖子瞅了瞅梁笑笑:“你是?”

毕月偷摸趁低头时瞧了一眼赵大山对暗号,赵大山对着毕月挤眉弄眼一番,毕月叹气,啥信号都没接到,大山哥眼睛太小!她自由发挥吧,见到赵树根儿,毕月也挺高兴:“大爷,一会儿咱暖和暖和,去我家,让我小叔请您吃饭!”

梁笑笑趁葛玉凤拉着她问家是哪的时,偷摸瞟了一眼好多天不见的赵大山,“大娘,我家就是本地的。”

“京都人?”

第一二零章 送“秋波”(一更)

京都之于普通老百姓是个啥样的地方呢?说是神一样的存在,一点儿不夸张。

不是京都这个城市如何如何漂亮啥的,没来过的人,尤其是村里的乡亲们,他们想象不到大城市的繁华,也就不羡慕了。

能让他们趋之若鹜的是这里住着伟大领袖。

这些年政策改了,不那样了。

前些年,那是要在吃饭之前,家家都对着伟大领袖的画报跳忠字舞、背语录的。

你是去镇上、县里赶集的,到处贴着“伟大战略部署奋勇前进”,正中心是领袖的大海报,张嘴买东西前一句就是伟大领袖告诉我们如何如何,头些年更是随处可见带着红袖章的小兵们站在马路边儿背语录。

所以,在普通老百姓们的心中,尤其在农民兄弟们的心中,领袖住在京都,到了京都、等于到了心中神一样的领袖身边。

那京都人呢?都是沾了“神光”的!

自然,梁笑笑一句她家是京都的、本地人,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葛玉凤,立马脸上挂的笑,要比刚刚热情十分。

“哎呦,大娘就喜欢你这样式(shen)的丫头,你瞅瞅你瞅瞅,这京都城的大闺女跟俺们村里的就是不一样。一看你那张小脸就知道有福相,是个有福气的,我最膈应瘦的跟根儿刺似的,一看就不发家!”

葛玉凤夸张的夸着梁笑笑,忘了身旁瘦的跟根刺似的毕月了,赵大山端着暖壶进屋正好听见,吓的他赶紧瞅毕月,就怕毕月多心、对他娘有意见。

一看,还好,毕月跟他爹正在小声说着话。

毕月这人向来不挑那些有的没的,她不是没听见,只是太了解村里大娘大姨们的说话风格。

夏天那阵回老家,碰到村里儿那些妇女们,甚至有人开口就捧一个踩一个,似乎是为了验证她们说的是大实话,专门拿别人作比较就像是能更有说服力一般。

毕月拿那些通通都当成了“地方特色”,要是挑毛拣刺挑小话,人得活的累死,虽然她那阵回老家也上火了,呆不惯。

梁笑笑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大山哥的妈妈和大山哥一样,人实在又对她很热情,看起来好像很喜欢她。

她坐在炕沿边儿听着赵大娘的大嗓门,真是觉得东北人性格豪爽、说话也有意思极了。

趁着你一句我一句回话的功夫,梁笑笑频频控制不住自个儿,用余光观察着赵大山。

“大爷,我小叔做啥的吧,我也不太清楚,就是知道倒货,把南方边境那边便宜的,肩扛手提、再背回京都。您要不放心,待会儿您问问他。”

赵树根儿疑惑不解,这怎么刚出来就能知道倒卖啥会赚钱呢,问道:“谁介绍他干的,靠不靠谱啊?!我可一点儿没听到信啊。能放心嘛你说!你爹啊!瞒我干哈,多余的事儿!

月月啊,大爷不是信不着你叔,你们还有大山在这大城市都能有个照应,抱成团儿,我这心里,舒坦!大爷是怕你小叔那人实在啊,别再被谁坑了!”

寥寥几句,毕月就听明白了,大山哥还挺聪明,知道没把她露出来。

她不是不能当女强人,是她在村里人的心中,不出头不蔫声的形象太根深蒂固。

况且都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可现在时代是八十年代,女人、还是个十八岁念大学的女人!

要是太能张罗事儿,就她老家那些妇女…毕月瞧了一眼葛玉凤,好说不好听。

趁着赵树根儿和葛玉凤被赵大山带着去后院厕所的空挡,毕月赶紧拉开双肩包,刷刷写了几行字撕了下来,递给梁笑笑:“妞,快着点儿,回家跑趟腿儿,把这纸条给我小叔。”

毕月还没说完呢,梁笑笑瞪眼:“什么?我去给送?”

发现梁笑笑吱吱呜呜握着张字条不挪腿,毕月半跪在炕沿边儿,推了她一把:“想啥呢?还要跟他们打个招呼是咋?!再见!”

床上散落着一堆钱,毕铁林头上顶着一条白毛巾,身上只穿着一套灰色的线衣线裤。

他刚洗完澡,本打算数一数钱算算账,去掉这趟回去带着的,给兄弟们分的,剩下的都存银行,把折给他大哥一交,让他大哥想干啥干点儿啥。

结果他对着床上摊着的这些钱,发起了呆,拧眉沉思。

上趟出去住的旅店隔间,他听到几个陕北人边打着扑克边大嗓门嚷嚷着煤矿的事儿。

那几个人吹牛吹的挺邪乎,毕铁林怀疑其中一人说起挖矿挖煤的利润值,应该只是传说,不可能能到达那种程度。不过挖煤利润确实大,这不可否认!

他当时听了有一瞬的心动,但没细寻思。

此刻他又琢磨了起来。

似乎是天意如此,他不由自主的就开始琢磨哪爱出动力煤,哪个地方比较集中出煤,哪个地方不像东北似的埋藏程度过深、导致开矿成本过高。

毕铁林都忘了他脑袋上还搭着条白毛巾。他双手环胸抱膀,眼神落在床头的某一处,想着就他现在的实力,估计也就能整个“鸡窝矿”,最多开采俩。

那要是整不回本啊,他这小半年估计就等于是白忙活,倾家荡产谈不上,就是得背麻袋重新开始。

可要是挣到钱了,那玩意儿能多次开采,挣到钱了再投入,一年一年的往里面砸钱,规模大了,只要资金充足,就能良性循环、高歌猛进。

敢不敢干呢?!毕铁林抿了抿唇。

人要是一旦安稳了,求稳的心,犹如本能,总会劝自己,挣多少是多啊?比如现在打算在近一年内不再琢磨来钱道的毕月。

但是毕铁林是属于另类,他如果失败了,倒有可能琢磨安稳下来,越成功越想要的更多,他没处花钱,也不贪图享乐,他只是更喜欢追逐的那个过程。

毕铁林大拇指轻敲着膝盖。最近他只要一闲下来就打听这些方面的事儿,和他大伯陈凤祥身边的秘书也接触了几次,特意也问过。似乎答案早就有了。

梁笑笑站在毕铁林的门前,皱了皱鼻子,当当当,手指攥拳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敲了房门。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有点儿怕毕小叔…一种第六直觉,此人危险。

当毕铁林穿着线衣线裤、头顶白毛巾出现那一刻,两人对视,梁笑笑愣了一下,赶紧把纸条递了过去:“小叔,月月给你的,那谁、大山哥爹娘来了。”

说完,低头、眼神下移,一眼就看到了毕铁林的紧身线裤凸起的地方,还有带前开门的线裤…梁笑笑那张苹果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而毕铁林也意识到,他咋这个形象?!

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嗯。”接过纸条扫了两眼,又加了一句:“等我一下。”随后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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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两章合一(为搜XX和氏璧+)

梁笑笑跟在毕铁林的身后一米远,边走边歪头地瞅着毕铁林的后背。

现在都什么天儿了,这人不冷吗?

好好的黑大衣不系扣,里面就穿了件衬衣,头发茬子还有点儿半干不干。一看那样就是刚洗完澡的架势,要不是头发短,都能结冰溜子。

嘿嘿,难怪外婆总说,傻小子都火力旺!

梁笑笑赶紧用戴着毛线手套的两只小手拍了拍脸,哎呀!她都在瞎操心些什么,胡思乱想些什么?!梁笑笑啊梁笑笑,你怎么跟毕月呆在一起学会不害臊了?怎么连傻小子都冒出来了!

“哎呦!”正吐槽呢,梁笑笑一不留神崴了脚,右脚直接呈四十五度歪向了雪堆儿里。

穿着小黑皮鞋的梁笑笑,尴尬地弯下身,她知道前面的毕铁林站住脚了,估计正回头瞅她呢,赶紧低头揉了揉小腿肚子,心里碎碎念:就赖毕月,老嫌弃说她个子矮,电线杆子高,能跑腿儿能干活啊?你瞅瞅给她崴地!真是,就赖她,要不然她才不穿小高跟!现在这情况…真尴尬!

毕铁林回身望着脸红耳热,还戴着白色毛线帽子的小丫头。

两大步走到近前,弯腰半蹲在梁笑笑面前,没抬头,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崴脚揉小腿肚子有用?”

女孩儿软软糯糯的音调里带着傻气,答非所问:“啊?啊!小叔,没事儿没事儿,我能走道。真没事儿!”

毕铁林抬头瞅了女孩儿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梁笑笑的皮鞋,到底没伸手摸女孩儿的脚骨检查,站直身体后,这次认认真真地把女孩儿的一张苹果脸看了个仔细。

眼神深邃,意味不明。

就那眼神…梁笑笑觉得太吓人了,真让人有压力。

在她的生活中,从外公、爸爸到舅舅,还真没有人让她有过这样的感觉。

包括大山哥,她对人家有心思都相处自然,她就是觉得大山哥那样的可好呢!能有话说、能唠到一起去,相处起来还每天乐呵呵的。

这、这是头一次!

本来见小叔就紧张,一紧张还总是在这一人面前丢人现眼。

你说她吧,先是让人替她出门去学校赔礼道歉,紧接着开个大门还能钻人怀里去,现在好好走路差点儿没摔个大前趴…

“需不需要扶?”

浑身散发的男性气息,一听就是抽烟嗓子男人的声音,等等梁笑笑眼中此刻认为的不舒服感,奇奇怪怪的感受,包围着女孩儿,让女孩儿的眼神有些闪躲。

“不、不用,小叔,我啥事儿没有!”

大眼睛,脸上带着稚气未脱的汗毛,鼻息间喷着哈气,米分米分嫩嫩的唇瓣儿,一张圆圆的小脸儿,再配戴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白帽子。

毕铁林眼睛闪动了一下。白帽遮盖住这小丫头半个额头,显得整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儿肉呼呼的,就跟她的身体一样…

应该感触是软绵绵吧?他赶紧呼出一口浊气。

毕铁林脸上挂着往常不爱笑的严肃表情,可此刻心里翻滚的就是这些,他插在大衣兜里的中指动了动。

这女孩儿有毒,一颦一笑、总让他蠢蠢欲动!毕铁林的表情变的更加严肃了,他板着一张脸看着前方。

两个人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再没有任何交流。

梁笑笑心里想的是,这个丢人啊!

她忍住脚脖子的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走路正常,站在毕铁林的身边一直走着。忙活的再加上疼的,走路走的呼哧带喘,脸色一路涨红。

毕铁林的步子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了速度,配合着梁笑笑。

急脾气的人,一步一步从容地挪动着。

毕月坐在炕头上,频频看手表。迫切希望她小叔赶紧到位啊!

赵大娘就差直说饿了,人家都说仨四个点儿水米没打牙,到了京都转向啥的了。

她提议她们先吃饭,都现成的肉、菜啥的,赵大爷不干,非得等小叔到位,还说他来了,这也算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啥的。

毕月把烤肉锅支上了,耳边儿听着大山哥挨着训,听着赵大爷骂他:“我们是啥客(qie)啊?你不出摊儿挣钱,那你铁林叔不也少赚一份嘛?!就你这样的,我都怕你给人干黄喽!不行跟我回去,你吃公家饭喝茶看报纸,去养大爷的地方混日子,别在这祸害你铁林叔!”

毕月干巴巴地陪着笑脸。

她倒是不差一天出摊的钱,差没话唠了,赵大爷实在是问的抠的太细了,给她大冬天的问一脑门汗。

还有破弟弟毕成,又跑哪去了?说学校今天有事儿,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回家,一天天的。都没有毕晟懂事儿!

真是千呼万唤啊,就在毕月钻进厨房拿碗拿筷子时,一前一后、毕铁林和梁笑笑打开了房门。

梁笑笑都要看傻了,愣愣地没反应、还背着书包呢,手拄在门口收钱的桌子上,支撑住半个身体,缓缓脚疼。

她觉得这还是她认为的那个不爱言语、多一句废话都没有的小叔吗?

毕铁林刚打开房门那一刻,唇角就带上了笑容:“哎呀,真是稀客啊!赵大哥,咋样?挺好的吧?”

穿着黑大衣的毕小叔,离老远就伸手,赵树根儿一到了近前,他就给赵树根儿的手握住了,连续摇动着,还不忘对着挂上客气笑容的葛玉凤点点头,面面俱到。

赵树根儿大力拍着毕铁林的肩膀,大嗓门道:“铁林啊,我都听说了,我家这小子啊,给你添麻烦了!行啊,你现在算行了,刚才月月说的我糊里糊涂的!但现在大哥信了,看看你这精神头,不一样啦!真是不到跟前儿不知道啊!”

两个人的手始终握着,那份感情流动、很亲。

人都说三穷三富过到老,毕铁林望着面前黝黑的汉子,赵家之于他们老毕家,无论啥样,都是恩人。

“大哥,竟说外道话。多亏大山了,这小子能干呢!你啊,瞧好吧,我把话撩这,他在外面锻炼个三年,等你再看看大山,再看看同龄的年轻人,一般人比不上。这不是我夸,是事实!”

谁家儿子被夸谁高兴,尤其是气质大变、自信的毕铁林夸奖,赵树根儿哈哈大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你大哥那人,瞒我干哈?!多余的事儿!我还纳闷呢,前段日子别人找他干活,他没去。

我跟屯里还听说,你大哥现在忙着要给你张罗个对象,都放出口风了,说是只要人好、长相别委屈了你,要多少彩礼都行。我当时心里还直犯嘀咕,现在才算明白了!这个铁山!”

毕铁林不知道他大哥不来京都忙正事儿,居然在家给他张罗开媳妇了,意外地挑挑眉,但笑容未变:“快着,老大哥,咱得多喝点儿,边喝边唠。”又对葛玉凤摆手示意上桌坐中间,笑道:“嫂子,又富态了,家里看来挺好,哈哈。”

屋子本来就不大,够大不会买新家。

满耳朵里灌满两个大嗓门的声音,你说梁笑笑能不看傻眼吗?

她就像发现了啥新鲜事物似的,盯着看这一幕,在她心里,毕铁林应该是跟谁都话少,不得不开口了,那也是言简意赅。可眼前这一幕…

心里想像的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年轻女孩儿大眼睛里闪动着意外。

梁笑笑没意识到,赵大山已经打她面前路过了好几次,拿筷子拿碗、上菜上肉,她不但没注意到,甚至赵大山提醒她快坐下吃饭的声音,都被毕铁林的大嗓门给掩盖住了。

还是吱呀一声开门声,一股冷风钻了进来,毕成站到门口出现时,梁笑笑才知道解开大衣有了动作。

毕月立起眼睛,警告地扫了一眼毕成,都没问毕成是打哪来,她认为她弟弟现在是疯了的程度,已经不是谈话能解决的了。

毕成先是见到赵树根儿和葛玉凤惊喜了下,正要开口打招呼,毕铁林摆了摆手,示意毕成出去:“去!买瓶跌打损伤的药油去!”

葛玉凤带着毕月和梁笑笑两个大姑娘,也抿了几口酒,估计是见不得小姑娘们磨磨唧唧喝酒的劲,她一口干了。

听着赵树根儿跟毕铁林话当年,听着毕铁林几次说:“赵大哥,当年啊,真是谢谢你。”

葛玉凤看了看她那个还在陪着笑脸傻笑的老儿子,她鼓起勇气问道:“铁林,嫂子插句嘴,你买那门面,跟大山没关系啊?”

这话很有歧义,有歧义到、连大成都停了筷子。

毕铁林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先是装作不经意间瞟了眼梁笑笑。

本就无意瞒着自个儿那七年的事儿,发现那丫头喝的小脸红扑扑的,和侄女毕月一起傻呵呵地看向赵嫂子。

毕铁林低头先是笑了笑,摆手制止要说话的大山,也一把拽住要发火的赵树根儿,沉稳回道:“嫂子,没有。也不需要他出资,他在我这里干一天,利润就是一半儿对一半儿,这个是有白纸黑字摆在那当规矩的。不会因为我出了房子,就三七、四六像外人一样,跌了情分。我年长他们几岁,他们在我眼里,如果我有能力,就会尽量带一带他们。”

葛玉凤一拍大腿,一张大胖脸紧着点头,脸上的肉都跟着直颤悠:“哎呦,大兄弟,就你懂嫂子。你看看你大哥那脸色,就像我刚才说那话是要占便宜似的!这爷俩!我要那么爱占便宜,我能当书记媳妇?对不对?!”

毕铁林笑了笑,没吭声。有些事儿可以糊里糊涂,尤其是对赵家。

况且他挺喜欢大山这孩子,二十出头,手里现在也算有钱,但人越有钱倒越踏实了。

他侄子啊,现在都赶不上赵大山能干。男人,尤其年轻人,就该像大山这样,越有越能沉下心思发奋挣钱,才能有出息啊!

葛玉凤说的嘴角沫子都出来了:“我问是啥意思呢?唉!他要真干,我们就搁这多呆几天品品。怕你们亏啊,你说头些年那困难,嫂子都没说啥玩意儿,现在哪能呢?一听你俩合伙…”

赵树根儿接话表态,也明白家里娘们是啥意思了,没多还没少吗?再说凑凑,实在不行打欠条!

“对,铁林,那房子多少钱,从他挣的里面扣。我回去再跟俩姑爷商量商量借点儿,搁一块堆儿合伙那得掏钱!得像那么回事儿,你要是不要,要么我看啊,就三七!”

…毕月的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赵大爷难怪能帮他家这些年,赵家人品确实不错。

就是赵大娘看着一副农村妇女的厉害样,可比起想象中那些妇女们强百套,确实有觉悟,也没让她听到啥寒心的话。

只尴尬了一瞬,热情不减一直在继续。一顿饭直吃到比正常营业还要晚,葛玉凤已经歪倒在炕上,喝多了打起了呼噜声。

赵树根儿拽着毕铁林的手,更是跟聊不够似的,说着毕月爹那些年的不容易,说着毕月的姑姑这些年顾娘家啥的。

酒桌由欢快,变的气氛有些伤感了起来。

梁笑笑在桌子下握住了毕月的手,她今个儿才算是听了个彻彻底底,以前即便很好时,毕月也没说过。

还有…梁笑笑偷着看了一眼毕铁林,眼神闪了闪。

刚才她去后院儿上厕所时被吓了一跳,是小叔递给她一个手电筒,不知道从哪旮旯冒出来的,给她吓了一大跳,还嘱咐她一句:“晚上回去拿着药油好好搓搓!”

真的,越仔细观察越发现不像是当过犯人的样儿?倒像是…说不上来。

而毕成此刻的心里也有了变化,主动起身和赵大山去厨房切肉,他拎着菜刀那一刻,忽然意识到:好像好几天没干活了。

再坐下时,毕成有点儿讨好的对他姐小声说:“我们学校今天真开会了,我没去其他地方。从前线回来了很多战斗英雄住在军区医院。班级开班会选出代表,组织去医院探望。姐,我居然能选上了!”

这在以前,毕成都不敢想。不是想当边缘人物,是他各方面不突出。现在…

十八岁的大男生发生着悄然改变,不是学习成绩提高了,他现在也算是属于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

梁笑笑还是个上进份子的,她小声遗憾道:“怎么办,毕月,我们刚打完架,指定没我们份!”

毕月哼了一声:“啥好地方啊?让我去我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