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没错,她怕他,她现在看他都是惊恐。

他不是有意看到那一幕的,但是他有前科,他因为和女人之间纠缠不清才进去的,正常人都会想着他可能…

还好,感谢她没歇斯底里地甩他一耳光,感谢她说了那句她信他。

毕铁林就像是没看到梁笑笑顾不上脚疼、瞬间拽起棉被围住身体的样子,他明明被这个动作伤到心凉,但看起来无动于衷。

他表情未变地端着蜂窝煤走到炉子前,弯腰蹲在那,往里面塞着木头柈子,往里面放着蜂窝煤。

这丫头头发还湿着,刚才那几步路走的也费劲,里面都没穿毛衣毛裤,就那么笨拙地挪着步,一定冻坏了。

啥也别想、啥也别说,什么都比不上赶紧让屋里暖和起来重要,那丫头别被冻感冒了。

这就是毕铁林的心理。

他塞好了木头柈子,随后回身,连余光都没给梁笑笑。

屋里除了他翻抽屉找废纸、以及不停划着火柴引火的声音,再就没了其他。

毕铁林看起来淡定、轻松。

梁笑笑惊愣呆住的瞧着,忘了难过、忘了哭。

直到屋门关上了,梁笑笑急速转身,坐在床头凑到窗前。

她看着在黑天里行走的背影,看着影影绰绰的背影穿过树下,进了洗漱室的方向,再看不到了,她转过身咬着手指甲。

咬着咬着,指甲秃了、动作停了,她忽然侧头看向身边写字台上摆放的水杯,那里面是他离开前给倒的热水。

毕铁林饿着肚子,顾不上先洗澡先给自己热口饭,他蹲在洗漱室里先清洗上了大浴盆,把梁笑笑用过的洗澡水倒掉,又把她留在洗漱间的毛衣毛裤、外衣外裤都一一叠好。

他坐在洗漱室的小板凳上,黯淡的脸色,掏兜,叼上了颗烟,左手还握着刚刚翻到的红花油。

交通大学男生宿舍。

罗刚踢了踢自个儿的铁架子床,看着毕成穿着白线衣翻过身了,才说道:“别睡了,你相好的在楼下叫你呢!”

毕成皱眉:“她咋知道我在这?”他现在不想见邱怀蕊。

“我说的啊!快着点儿,一会儿关宿舍了,说是楼后等你。”罗刚纳闷,平时都是毕成这小子跟人邱怀蕊黏黏糊糊,这怎么现在反过来了,改邱小花旦主动上前了呢!

能被男同学们背后开玩笑起外号叫“小花旦”,可见邱怀蕊的美貌。

毕成站在邱怀蕊的面前,招架不住了,女人的眼泪真的是武器。

“毕成,你…你怎么住宿舍了?是姐姐因为我撵你…吗?”邱怀蕊哽咽着,她抬起冻的通红的手擦了擦脸。

她里面穿着她母亲给做的花棉袄,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老式西服外套。

这样朴素、像极了他毕成以前的同班同学,一个班级里,没有贫富差距,不出奇却很美好。

眼睛里流淌的都是最淳朴的渴望,像是等着他能支撑起她的天地。

“跟我姐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撵我?那是我小叔的房子!你不要多想!跟你也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呜呜,毕成,其实、其实我那天在等你说话,你知道吗?”

毕成看着低头抽泣的邱怀蕊,他舔了舔唇,没接话,本以为小蕊会指责他没担当,连姐姐都制不住,却不想是…

一双泪眼抬眸和毕成对视,委屈、哽咽,说出的话却是字正腔圆:“只要你说脱掉大衣,我就脱。我没听姐的,因为我想、我想这辈子只听你的。”

毕成紧皱眉头,语气很差,他低吼道:“谁让你脱了?穿着!我不说、谁敢说你?!一个破大衣,我看谁敢没完没了!”

邱怀蕊吸了吸鼻子,她就像没发现毕成已经烦躁了,继续道:“我已经洗了,晾干就叠好,就等着你说…说…”女孩儿哭出了声:“说分手。”

毕成转身大步离开,烦躁地吼道:“谁特么要和你分手,马上回宿舍!别墨迹!”

站在原地的女孩儿,看着大步离开的毕成,心有点儿泛起了凉意,他这次没哄她,倒走了…

第一四八章 梦里难以遗忘的女孩儿

不要轻视他人的感情,只要他是认真的。

因为爱过的人都懂得,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感情”二字。

你可别不识货!

“因为我喜欢你。”那低音炮楚亦锋说的,他说的认真无比,她没回头都知道。

毕月推开了医院的大门,冷风袭来,她却笑了。

紧紧围脖,双手插在棉袄兜里,走在风雪中。

她途径公交车站台、路过等末班车的人们,有那么一瞬间,毕月觉得,似乎时空从未转换过。

她不得不承认,在离开病房前,楚亦锋的那句话、撩到她了,她得靠徒步清醒清醒。

毕月深呼吸,让冷风侵袭大脑。

如果不是她定力够足,如果真的只是十八岁,如果不是脚步匆匆赶紧离开…

女人啊,心里都装着同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那个浪漫的故事总是那么雷同。

高富帅欧巴,莫名其妙爱上家境贫穷、却自立自强的女孩儿,一段美丽浪漫的爱情之旅,从此开始…

她这是遇到了?还是位俊颜腹黑心机男。

她不是圣人,那个名叫楚亦锋的家伙,他符合这世间所有女人对另一半儿的想象。

不行!

她得躲着点儿他时不时的放电;

她得加把劲,再不给任何人羞辱她的机会;

她得在安全距离里再看一看,这一次,要好好挑剔挑剔,认真地听清心里的声音;她才十八岁,怎么浪费时间都来得及,直到有一天脱口而出他的姓名,再确定!

是她的,等得了、不会晚。

至少暂时阶段,他太尖,她太傻,他们不适合在一起玩耍。

毕月忘记了得去趟102房间看眼军辉。

军辉此时正对着他母亲嬉皮笑脸中。

“那俩大疤…呜呜,小辉儿啊,你这还没成家呢?!”

“妈,不至于啊!我又不是毁容丑死了,您儿子照样、不对,转年儿一准儿给您能找个咱京都城最漂亮的大妞!过俩年再给您生个大胖孙子!不会被楼上我楚哥落下,您快擦擦泪儿,啊?放心,嘿嘿。”

军辉的母亲双手捂脸哭着,这次也不管是不是在普间、病房里还有另外十一个病人了。

慈母过不了心里那道弯儿,她家小辉是取她和他爸爸的优点长的,打小也是个漂亮小子。

现在从头皮开始到额头边儿,两道疤痕,那么明显、那么扎眼,扎疼了她的心。

“呜呜,少胡说八道。谁要你啊?妈不着急,妈可不让你将就!”

军辉却咧开嘴笑的满足,他侧过头看了眼来不及打开的饭盒,他又抬眼瞅了瞅病房里能坐起的、都恨不得立正的战友们。

难得地露出无赖的表情,对他的父亲、让满屋子人都紧张的领导,笑道:“找个心灵善良的,于智慧和美貌集于一身的!我是那干什么将就的人吗?!”

“不害臊!好好养病,别在医院里干靠!浪费时间!”又对军辉的母亲呵斥道:“不要影响战士们休息,跟我痛快回家,他不是什么死的病!”

军辉的父亲撩下两句话,带着勤务兵率先离开。

军辉清楚地看到他的父亲右手是颤抖的,虽然态度还是很恶劣,话也难听至极,但是他就是懂了,他爹也跟着心肝疼了。

真是,至于吗?

他爸都露面了,他妈还哭个没完,太煽情了!

一个老爷们长的好,有屁用?

真要有哪个女的敢拿他额头上的两道疤说事儿,那也不过如此!

军辉期待着和毕月见面,摘下纱布后的见面,他期待毕月在看到他那一刻、到底会说点儿啥?

这决定着,他转年儿能不能定下来终身大事。

目前为止,他想要干的,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军辉口中那个不会被落下的楚哥,到底能不能结婚结在他前面,这还真是个未知数。

楚亦锋躺在病床上,心里没底儿。

啥意思呢?

他表白的那么认真,那小妞却一句话都没留下,抿着小嘴儿,特干脆利索地走了。

楚亦锋皱眉活动了两下伤腿,明天开始要站起来做复健了。

他得抓紧时间赶紧好了,能跑能跳!

要不然躺在这,眼睁睁看着毕月离开,又不能伸手给抓回来,真是闹心透了。

女人都这么麻烦吗?

行不行的,没句痛快话,有意思吗?这是害羞不好意思?

楚亦锋心里是又急、又有点儿生气。

他一遍遍地想着毕月离开时的表情,想要寻找答案的蛛丝马迹。

纠结着,直到他憋泡尿坐起,看着警卫员进屋,他又忽然挑挑眉笑了,那雅痞的笑容,给警卫员笑的莫名其妙。

楚亦锋重新树立起强大的自信。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能调整好情绪劝自己:还是别痛快话了,逼急了不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怎么就没有耐心了呢?

就凭他楚亦锋的魅力,各方面不差,那毕月羞羞答答点头,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梁笑笑两只眼睛哭的红肿,奈何毕月没注意,只顾得上惊讶道:“我小叔回来了?啥时候到的?”

梁笑笑点点头,她像个告状的孩子,想告状又不好意思说完整剧情:“那谁回来了,我两只脚都崴了。”又带出了哭鸡尿嚎、赖赖唧唧的声音:“瘫痪了,我彻底瘫痪了。”

“两只脚?!”毕月惊愕瞪大眼,嘴巴微张看向梁笑笑穿着小粉袜子的脚丫子。

“我洗澡摔的…”

毕月解棉袄的动作一顿,翻了个大白眼:

“出息!洗个澡你也能摔个半身不遂!我去和小叔说两句话,你等着我回来给你揉脚。”说完转身要推开房门之前,又再次瞪了一眼梁笑笑:“嗳?那谁是谁?没礼貌呢你这丫头,那是咱小叔!”

这小叔…还小叔…

梁笑笑欲哭无泪,那小叔不是亲的,对她而言是男人好不好?!

都看到她洗澡了,瞅光光了,还能单纯的当他是小叔吗?这不是开玩笑吗?

还有,她能和毕月说实话吗?

那哪是小叔啊?快赶上狼了!

毕月小叔明明瞅她眼神不对,她不叫“那谁”她直呼大名啊?

真的,她没开玩笑,她要搬家,那谁让她感觉很不安全!她这人直觉一向很准的!

毕月敲了敲毕铁林的卧室门:

“小叔?我回来了!”

毕铁林发呆静坐的状态被打断,他身上还穿着衬衣和西裤,一直在等毕月,因为那个屋、他不能去。

打开屋门,毕铁林面色带出了倦容,递给毕月一瓶红花油:“给你同学揉揉脚。不行的话,明天你领她去医院看看。你这嗓子哑的,你也感冒了?”毕铁林低头看腕表,皱眉又追问了一句:“怎么才回来?大成去饭店了?”

毕月点点头:“嗯,知道了,我没大事儿。小叔,你那俩库房…”

毕铁林干脆挥手打断:“我都知道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你也回去吧。”

关上了房门,毕铁林直接仰躺在了床上。

他今晚不打算谈跟“钱”扯上边儿的事儿,因为没心思。

三十岁的男人,不想欺骗自己,他觉得心乱了。

从出狱那天开始,不敢浪费时间,可今天想要不胡思乱想,那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这一夜,毕铁林在毕月给梁笑笑呲牙咧嘴地揉脚时,简单冲了个澡,放空了思想、进入梦乡。

睡前辗转反侧,没了自信。

他倒是想对梁笑笑负责,呵呵,可是他提出来这个要求,不可笑吗?他哪配得上她!

理智上是这样思考,可毕铁林的梦里,烟雾缭绕的那一幕,却整整伴随了他一宿。

梁笑笑翻来覆去睡不着。

毕月也在黑暗中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嘴角弯弯,没人发现。

“月月,快放假了,我得回家了,我想回家了!”

“噢?你爸爸找你了?也是,那行,你两边儿住,越不回家越完,再过段日子回去,别你爸问你是谁,回去瞅瞅吧!”

这么痛快,都不问问她原因,明显敷衍呢…

梁笑笑在黑暗中使劲瞪了瞪棚顶,心咋那粗呢?她在闹脾气、月月根本听不出,真是讨厌!

梁笑笑赌气囊塞地撅嘴哼道:

“我跟你家这四合院八字不合,我真的是在考虑哪天搬呢!这地儿风水不好!”

毕月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咕哝道:

“少胡说八道,你自从搬来了,心宽体胖,你又肥一圈儿了,你不知道啊?你家四合院才风水不好!”

毕成叼着烟靠在宿舍走廊的墙壁上,他紧皱两道眉,烦了。

他不知道为何会有想躲着邱怀蕊的心理。

他刚刚在看到邱怀蕊那一瞬,只想抓紧时间把她办了,办了才能心理踏实,才能大大方方有底气地对她说:“咱是啥家庭啊?以后有用的一准儿不缺你,该买买!

可咱现在的条件还穿不上158元的皮鞋,买了不搭配!我一定会非常努力,让你每双鞋都这价位,我看谁还敢说你!给我时间,成吗?别分手不分手的,又一副小媳妇样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毕成用拖鞋撵灭了烟头,两手使劲搓了搓脸。

可是他还不能说,说了真的会分手,他也不敢办了她,听宿舍里的兄弟们胡说八道还能插两句,真来、没胆儿!

原来处对象不止是美好,闹心事儿一点儿不少!

毕成蔫头耷脑地进了宿舍,鞋也没脱,直接仰躺在床上。

就一个破大衣、一双皮鞋,他姐那态度就跟过不去了一样,小蕊也磨磨唧唧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女人真烦!

这一夜,有多少人没睡踏实,不得而知。

他们带着矛盾、复杂、欢喜、悲观,各种情绪入眠,希望明天就能知道春天在哪里。

而毕铁林是最为严重的那一个,他在今夜的梦中,就开始寻寻觅觅。

男人成熟的标志,青壮年会“精满自溢”。

毕铁林又是未婚男性,基本上每个月两到三次。

可今晚又略显与众不同,因为梦里的女人,不再是抽象的,她的身体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暖和的卧室里,毕铁林翻了个身,他骑着被子。

大概是棉被太过于暖和,他的两腿不自觉地磨蹭着。

逐渐地,随着梦境,随着那些梦里的镜头,他蹭的频率开始有了规律。

花花世界的梦境中…

梁笑笑微翘的小鼻头上满是汗珠儿。

他舔着她的鼻端、轻声哄着,一声声叫着梁笑笑“心肝、宝贝儿”,说着一堆似是而非、肉麻到清醒时打死也不会说的话语。

他顺着梁笑笑的额头、鼻子,亲上了温软的小嘴儿。

他的大嘴堵住了小丫头一堆嘟嘟囔囔的撒娇和抱怨。

说啥?说再多都没意义,说不如做!

他就知道他铁定会负责,边做边说。

噢,小丫头的嘴里都是香气!

他们灵动的小。舌相互纠缠,搅动的毕铁林似即将要踏上一条不归路…

一只大掌贴上了微突的小腹,他揉搓着,只觉得怎么使劲搓弄着都像要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