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第一个月工资,都花在你身上了,我却笑的跟朵花儿,我怎么就能那么贱皮子!

你那时候怎么不说我没找准位置?那不该是咱妈给你吗?

楚亦清哭的不能自已,她想到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心疼的不行,却仍在心里继续骂着楚亦锋:我说你不是战地英雄那不是无心的吗?我不盼着你有出息吗?

是谁在你毕业的时候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看着你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激动到失态地哭了,咱妈都没哭,我却哭的要死,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如我弟弟!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骄傲吗?我能不盼着你好吗?

我嫁人那天,你还说要常回家,惹的我拜别父母哭的稀里哗啦。

现在呢?让我哪凉快哪呆着去,说我不是楚家人了!

就为了那么个女人!

你光问她我骂了啥,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也被骂得够呛,能不能咽下那口气,为什么我会和以往不同霸权主义?!

再倒退一万步,楚亦锋,就冲咱是亲姐弟,你也不该因为外人对我如此!

楚亦清泪眼模糊地翻毛巾,没翻到直接用大衣袖子胡乱抹脸,心里堵的没了缝隙,哭的眼睛早已红肿,却干擦擦不净眼泪。

从没有过哭到如此狼狈的楚亦清,红肿着眼睛重新启动轿车。

刘婶纳闷地瞧着楚亦清。这该是去上班的人,咋这个点儿回家了呢?偷瞄了几眼楚亦清。

楚老太太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就跟里面的剧情特别吸引人似的,只是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她用眼角夹了一眼她孙女那双红肿的眼皮。

刘婶儿弯着腰毕恭毕敬道:“要不要叫您儿媳回来一趟?”

老太太往嘴里扔了个桔子瓣,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含糊回道:“不管。”

心里寻思话了:她家大天儿竟他奶奶的胡说八道!

还哭求她,说是只要她不闹了,家里就消停了。瞅着吧,更乱了!

楚亦清出卧室要洗手,正好听到她奶奶那句“不管”,心里防线非常脆弱的她,立刻闪身又回了卧室,泪如泉涌。

她觉得自个儿做人失败极了,丧气地想着:看来以后真叫回娘家,这不是家了!

梁吟秋急匆匆地推开家门,听到客厅里的电视声音格外大,就像是特意用电视音量压制她女儿哭声似的。

她几次酝酿着想先不问女儿,而是先问一问老太太,你是不是特意的?你听不着你大孙女哭啊!

但压抑再压抑,她劝自己先可着着急的来,急步进了屋里。

“妈!!”

第二二零章 再“不管”了(二更)

梁吟秋一瞬间像是老了五岁似的,紧皱着两道秀眉,眉心处的一道竖纹皱的更深了。

她没问女儿为什么要去医院?为什么会不理智到先乱了方寸。

如果她没有情绪激动过,如果最近没有和老太太针尖对麦芒的大干过几场,也许以她的性格还真不能理解。

最近这段日子啊,梁吟秋明白了越是在在乎的人面前,越是控制不好情绪。

“关心则乱”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掌控情绪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在亲人面前。

梁吟秋听着楚亦清重复着毕月那些骂人的话,心一剜一剜地疼。

虽然她心里明白着呢,就她闺女这性格和急脾气,一定也没少说难听话。就从毕月能言辞激烈到用了侮辱性的语言,双方当时应该是半斤对八两。

要不然不可能她女儿态度还行,毕月一个人就能骂的那么起劲!除非毕月精神上有毛病,但那丫头没病且还聪明着呢。

但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儿,里面的是非曲直也都明白着呢,可梁吟秋心里仍旧控制不住升腾起一股火,一股对毕月极为厌恶的情绪。

她的女儿,别说被骂的那么不堪入耳了,就是外人谁敢骂一句?!

“妈,我怎么就不能管了!

小锋已经被迷了眼,眼瞎心瞎了!

毕月经济条件前后不一致,我是多想了吗?

那不就是占小锋的便宜得来的吗?她自己都承认了,她搬到小锋那里住过!

俩人在医院胡来,哪个正经家庭出来的女孩子会那样?你知道那护士听说我找小锋都是什么眼神吗?

妈,她更可恨的是居然投机倒把当“倒爷”!你知道我在医院听说就那么个野路子女孩儿是什么心情吗?

她要是那种老老实实的,我问她什么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表现的有点儿羞耻心是吧?谦虚点儿!

其实家里什么农村的什么条件困难等等吧,如果小锋一根筋真就非她不可了,搭点儿就搭点儿了。

可她得是那样的,拿着别人的东西,占着别人家的便宜,我一问,她还跟我扬脖子。就没见过她那么不要脸的了!

还有,妈,我那公司里一大堆老爷们都不敢跑北面去倒货,她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愣是敢去!

这说明什么?她野心大着呢!

她那个人根本就不行,进门一定会给咱家惹祸!”

梁吟秋叹了口气:

“你刚才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是再也不管小锋的事儿了,你这怎么说着说着又往小锋的事儿上扯?”

“我…”

楚亦清红肿着眼睛无语地看着衣柜:

“我贱皮子呗。”

梁吟秋望着受了委屈的女儿,始终倾听终于打算发表点儿意见了,她平静道:“亦清啊,以后你弟弟的事儿你跟我说。不要再这样了。

看见你爸了没?那就是个例子。你奶奶那么能作,你爸能恨亲娘吗?

可姐姐和弟弟啊,唉!小锋真容易对你有意见。

等将来啊,尤其是你们都各自成家了,那真就是两家子的事儿了,没结婚前再好那也是之前。

姐弟之间,有些话你就别说了,我来,要不然小锋会对你不满。

至于毕月,敢那么骂你的孩子,敢现在就挑拨你和小锋的关系,你和她现在第一面就能干成这样,可想而知她要是真进了咱家门,那可真是家无宁日了。

我就是学你奶奶那一套,也绝对不能让她进门。

那孩子啊,差的不是高攀咱家,不是去当什么倒爷不倒爷的。她不能进咱家是因为她的脾气可真不成!”

下一个该是谁了?

是梁阿姨该为女儿做主护短了吧?

即使梁阿姨那个人挺不错的。

可人心啊,它就是长歪的。

毕月觉得没意思透了。

原来这种事情没有输和赢,谁都得受点儿气。

楚亦锋看着梁笑笑走出病房后,他才站在床尾处长舒一口气。

侧头瞧了瞧盯着窗户看的毕月,楚亦锋也挺泄气。泄气还得装着若无其事,劝自己要先安抚住毕月才是耽误之极。

他迈步上前,站在毕月的面前遮挡住毕月的视线,大掌摸了摸毕月的脑袋,看着小丫头终于抬头和他对视了,才笑道:“这回妥了,我不但帮你出头说话了,还成功的将我姐的炮火转向我了。你要不要夸我几句?”

毕月眼中慢慢聚起了雾气,楚亦锋慌了,赶紧弯腰两手捂住毕月的小脸:“我开玩笑呢,哭什么?”

楚亦锋以为毕月哭是因为他,因为不忍他受委屈,这么一想,给毕月擦泪的动作更耐心了:“没事儿啊,你看咱这不是赢了?你挨欺负我顶住,那是天经地义。”

毕月摇了摇头。

“楚亦锋,别输液了,你车里的东西也别倒动上来了。我想离开这。”

楚亦锋的笑容僵了下,随后又继续装,装听不懂:“嗯?”

毕月的泪滴一滴又一滴的流向腮边、脖颈:

“我想离开这。

我不知道下一个来找我的又会是谁。

至少在我该呆的地方,无论谁找上门,该离开的都不会是我。

楚亦锋,我好累啊。

我精神状态很差,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我怕再折腾一次撑不下去了。”

到达人民医院后,梁笑笑先是将毕铁林叫了出去,嘀嘀咕咕了一阵。

随后毕铁林黑着一张脸,又把楚亦锋叫了出去。

毕月看着那几个人来来回回的。

笑笑会怎么和小叔学刚才的争吵,小叔又会怎么和楚亦锋谈话,都会谈些什么,爱咋咋地吧。

四人间里只有三个人,空出一张床给陪床家属,这还是她小叔尽了力找人挪的。毕竟人民医院才叫真的人满为患。

毕成呲牙咧嘴地看着毕月:“姐,你那脖子能不能落疤啊?”

毕月躺在病床上看着大白棚顶,未语先叹道:“大成啊,以后姐再也不管你了。”

“我是说你谈恋爱那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以后你要是再找谁,我即便看不上眼,我也单独跟你说,好赖都分析给你听,说完你自己拿主意。”

毕成惊愣住:“啊?”

“其实好坏都是你自己的路,当姐姐的无非就是怕你吃亏罢了。我那次不该在大街上打你,要原谅我不太熟练当姐姐。”

“别啊姐!你得管我啊!”毕成慌了。

第二二一章 穿越记忆留一道伤疤还是美丽神话(一更)

“姐,你啥意思啊你?咱不是在火车上都说好了吗?要不然等我好好的,我写信说拉倒还不成吗?”

毕成真慌了。

他尝过被人拦着的滋味儿。

尝完之后过了那股劲了,平静几天接二连三的再发生点儿事儿,仔细一品,算了。

没感受到被家人拦着之后,再去见邱怀蕊的幸福和刺激。

倒是家里家外都挺憋屈、压抑。

可他真没尝过被亲人放弃是什么滋味儿。

至少他小叔和他姐不是好眼神看他,老是看着他的行踪,让他有种猫抓老鼠的存在感。

但是他姐现在告诉他“滚蛋”,以后爱干啥干啥不用闪躲了,尤其还是以被告知的形式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家人不再搭理他了,原来心里真的会长草,会慌的不落底,会委屈到无言。

毕月侧过头笑了笑:

“我说的是真的。我这回可真是会当姐了。

其实仔细想想,你马上就要奔20了,在咱农村要是条件允许都该结婚了。

你啊,在我心里不敢喝饮料、喝完饮料又不知道要退瓶的形象太根深蒂固了。

忽然咱家做点儿小买卖有点儿底子了,我看着你借别人钱抹不开脸要钱,又着急想在同学面前表现…总怕你有爆发户心理。

啥是爆发户知道不?就是一朝有钱能翻身了,恨不得广而告之,很怕别人不知道。

怕你岁数小折在虚荣心里,再碰到存了心机不是好饼的带坏你。

我就觉得你没见过花花世界,对谁都是一根筋,所以啥啥都想管着你。别说女朋友了,就是和那个罗麻花该怎么相处都管。管的太宽了。”

毕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忘瞪起那只睁着的眼睛。

他姐这也太吓人了。

这是在自述忏悔?还是在说反话埋汰他呢?

“你就比我大那么几分钟,姐,你能别这么说话吗?怪、怪老瘆人的!

我指定不处了。你快心放肚子里吧。咱俩抓紧时间赶紧养病,好了挣钱去,我跟你一起挣钱。再赶紧毕业了整个好工作。

钱难挣屎难吃,处对象太费钱!”

梁笑笑坐在一边儿削苹果,她听着这个牙疼。这给毕月整的,都快要推翻自个儿了。

她刚要张嘴说话,临床一名家属大姐和病床上的男人笑了笑,搭言道:“你说说你们小小年纪的。唉!想的还怪多的。

其实哪能说的那么轻松?就是你弟弟啊,城里孩子,什么都比其他人高一头,为人处事甚至比你还强,你一样跟着操心,怕他吃亏。

总想着提醒他别喝酒,过日子要攒点儿钱,有钱买房子置办东西别东扯西扯的,说不管了那哪能控制得住。”

大姐也挺感慨,她也瞧明白那俩病床住的一家子了:“姐姐管弟弟这事儿,无关条件、地位、多大岁数,到什么时候你都觉得比他大,有责任感。瞧着没?呵呵”。大姐指了指病床的男人:“你们这病友就是我弟弟。他这不摔坏了腿,他媳妇还上班呢,我这班都不上了。”

毕月和毕成同时扭头看向那个病床。

毕月心里更是有种酸酸涨涨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就想起毕成和楚亦锋都说过的那句:我的事儿不用你管!眼前也像是看到了楚亦清仓促离开的背影。

毕月闭上了眼睛,她选择好好休息,不想为坏人去感受复杂的情绪。

她不知道她这一闭眼睛,足足昏睡了二十多个小时,水米未沾,吓坏了很多人。

她做了好多个梦。

又重新感受一遍在火车上历经的一幕一幕。

从踏上列车开始,从第一趟看见蒙古大兵牵着大狼狗的画面,再到她扶着重伤的毕成下了火车,听到有人喊她。

记忆深处的路线,她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临摹重返。

后来画面一转。她居然记不清她都骂了对方啥,却记得楚亦清骂她的那些话。

梦里还感伤多好的天儿啊!

自己坐在花坛处听到一油头粉面的小伙子拎个半导体,唱着:“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

而她却要揣着那可怜兮兮的零钱,穿着破衣喽嗖的去了军区大院。

像个乞讨者!第一天就敢收一个月的工资,不要脸!

花过楚亦锋的钱吗?花了多少?

没给你买过穿戴吃喝?

去过楚亦锋家?

你求过楚亦锋给你家兜事儿?

毕月,你可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姐,咱咋能喝那个?

姐,给你麻花儿,我吃了小半根,你快趁热吃。

红豆、小果儿,奶油冰棍咧!

梦里的毕月心想,还是钱实惠儿。还有,完了。她奶奶的,乍富有风险,倒爷那条路算是特么地断了!

楚亦锋紧抿着唇,他刚想给毕月擦眼角边儿的泪,毕铁林一把推开了他,用着气息小声警告道:“赶紧走。回你自个儿家!”

随着毕月高烧不退,治疗后不但没有好转,倒有要昏迷下去的迹象,连葡萄糖营养液都输上了,毕铁林又急又火压都压不住了。

再一听毕成说毕月说完的那翻话后,毕铁林被气的不行。

他刚开始还能换位思考,还能琢磨琢磨楚亦锋仅对他说的那唯一一句的解释:“我当时不在场。”

可他现在满肚子里就一个埋怨:

他又不是不管侄女,结果呢,楚亦锋大摇大摆地把人抢走了。

俩人一个比一个有主意,他联想到自己知道感情的事儿说不清,那就让那俩猴尖猴尖的人自个儿寻思去吧。

这可倒好,被楚家人找上门一顿指责。

你说你楚亦锋都没摆愣明白自个儿家人呢?还没断奶呢?你把毕月抱走嘚瑟啥啊?!

楚亦锋被毕铁林扒拉着站起了身,在后半夜两点的时候拿着个板凳坐在毕月的床尾边。

他在黑暗中瞧着毕月那张小脸,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