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谁开始喊起来的,直接管这孩子叫少主,显然是预示他以后的身份。

苏辅瑞倒也没有制止,反而觉得这个称呼最为恰当,虽然这孩子是他的儿子,但同样也是永始皇帝的外孙,身上流着永始皇帝的血脉不是?是如今整个中原的正统!

又想着因为鼠瘟的缘故,缺失了民心的余青,到底能走多远?越想越是得意,这次的事情继续推波助澜,等着到了一定的火候就可以起兵收复廖地了!

苏辅瑞很是高兴的哄着孩子。

***

苏羡崂回到家中,越想越是觉得不妥,苏辅瑞已经被权势迷住了眼睛,根本就不知道在做什么,难道他就要这样助纣为虐?

等着以后他死去的时候,想想这一生,因为自己的懦弱,眼睁睁的看着几十万的百姓死掉,这是多么沉重的包袱?

苏羡崂的娘子余氏听闻白日里相公就回来了,知道这是外面有了烦心事了,赶忙过来探望,两个人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苏羡崂斯文俊秀,性格沉稳,余氏则是温柔贤淑,美貌窈窕,两个人志趣相投,家世相当,婚后倒也十分的恩爱。

“相公,我听说你刚从昆州回来,别是…”

余氏最怕苏羡崂也染了病,急火火的去查看苏羡崂的神态,见他虽然有些疲惫之态,但是身上却没有病态,倒也松了一口气。

“娘子,你放心,我好着呢。”

两个人许久没见,自是说了许多话,苏羡崂原本不该将公事跟娘子说的,但是心里却是隐隐有了几分想法,而且无处可说,也就对余氏说了。

余氏是个善良的女子,知道鼠瘟之后余青就送了药方过来,却是被苏辅瑞藏起来,没有公布,任由那些百姓们病死,脸色惨白,红色眼圈,说道,“伯父怎么能这样?那可是几万人的性命!”

“不是几万人,昆州一共三十多万的人口,是如今只剩下几万人,其他的…”苏辅瑞直接就放弃了这个城池,苏羡崂想起昆州的惨状,就觉得胸口发闷,那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因为苏辅瑞堵截了路口,就是那些没有染病的人也都没有出来,只能窝在昆州,可以说苏辅瑞这一举动,几乎是杀了一个城池的百姓。

“相公,他们总说什么廖地的人是不堪的,但是人家是怎么救治病患的?还无偿的送了药方过来,这等做法,就是我一个女子听了都十分佩服,可是伯父他怎么能…,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呀!”

苏羡崂一直被内疚折磨,这会儿听了娘子的话,忍不住沉默了下来。

余氏又道,“这样的人掌权,以后咱们能有好日子过?”又说起最近见闻,“咱们对面李家母女俩都被抓走了,择日就要游街,就是因为母女俩穿了红色衣裳,说不够庄重,是有淫心。”

“这都什么?荒诞!”苏羡崂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余氏就道,“他们那些人,只要抓住一个不贞的女人就可以领五十两的银子,为了赏金根本就疯了,哪里会管其他!”

和廖地那边因为治理有方,导致商农业高度发展,物资丰富,江南这边因为世家聚集,越发买断了耕地,导致杭州一个小小的宅子就卖上了几百两的金子,至于耕地更是卖到了五十两一亩的地步。

而江南三大家族本就是世家的人,自然是不会去管这些,倒不是也没有人知道后果,而是一旦跟世家背对,就很难在家中立足,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经济下滑,物资贫乏导致街上到处都是乞儿,而其中来钱最快的自然就是抓不贞的女人,然后去领赏,原本只是不让女子单独出门,再后来已经演变到了就是女子穿个鲜亮点的衣服都要被问责的地步了。

许多贫户们简直苦不堪言,以前女子还能上街买菜,不用劳动男子,如今却只能窝在家中,等着夫君出工回来,然后去买菜做饭。

原本就是一天两顿饭,如今为了方便,一天一顿饭就不错了。

苏羡崂忍不住说道,“世风日下,真是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

余氏听了这话,忍不住握住苏羡崂的手,柔声说道,“夫君,你说以后…,咱们家的两个丫头长大了,是不是也要过这种日子?”

苏羡崂一共三子二女,但是最为疼爱的是长女,真是他的掌中宝,如今已经是九岁了,还没定亲,倒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主要还是苏羡崂舍不得,总觉得谁都配不上他女儿。

果然苏羡崂听了这话,面色僵硬,显然想起那些人对付不贞女人的样子,都是直接剥光了衣服,坐着木车游街。

最后那些女子都是被这么折磨死的。

要真是不贞倒也罢了,但是现在显然是矫正过度,等于残害女子了,他一个做父亲的,如何能看到女儿活在这种地方?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苏羡崂对着娘子余氏说道,“我要是想要投靠廖地,你愿意跟着我去吗?”

余氏含泪点头,说道,“相公去哪里,我就带着孩子们去哪里。”又道,“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心思歹毒的人掌管江南,看着繁花似锦,但其实内里早就烂掉了,我又怎么放心把孩子放在这里教养?”

苏羡崂听了很是欣慰,说道,“娘子,何其有幸,有你这样的贤内助。”

夫妻两个人商议好,余氏就以生病的理由把学堂里的孩子们都喊回来,让她们各自准备行囊,准备离开江南。

苏羡崂不知道的是,隔日就有个年轻女尼姑来给余氏送平安福。

这尼姑生的非常美貌,就是一身灰突突的袍子也挡不住她的容貌,但是她神态肃穆,举止沉稳,倒也让人生不出亵渎的心思来。

余氏看到尼姑就忍不住笑着说道,“魏姑娘,夫君他终于想通了,要投靠廖地。”

原来这尼姑不是别人正是魏翠儿,她一直在江南这边做谍报的事情,这个余夫人是她最近在主要关注的人。

因为苏羡崂是苏辅瑞左膀右臂一般的人物,只要让苏羡崂生出倒戈的心思来,让他来指正苏辅瑞,到时候苏辅瑞的地位就不稳了,这自然是釜底抽薪的方法。

魏翠儿忍不住连说了几句好,又谈起廖地的情况来,“许多人都被煽动的心生不满,觉得我们夫人是惺惺作态,夫人冒着被染病的危险,每日都监督救治伤患的事情,却要遭受这样的污蔑,一想到这些就觉得难受的不行。”

余氏和王家是亲戚,正是被魏翠儿带回去的王景梵,多多少少也知道当初的内幕,不然也不会被魏翠儿搭上线。

这里也有王景梵不少的努力在。

余氏当初心生不满也是从苏辅瑞逼死发妻开始的,再后来她有次出门上香还愿,行走中面纱不小心点额落在地上,让人看到,差一点就被抓起来。

那时候就觉得江南这边对女子的刻薄已经到了极致,越发的狠,再后来王景梵联系她,又让她认识了魏翠儿,她的想法就一天天改变了。

余氏从一开始对余青的鄙夷,到后面的仰慕,甚至生出几分自豪感来,想着都是同样姓余,说不定往前几代,他们是出自一家也说不定。

***

有暗暗抵抗余青的人在,自然就有拥护余青的人在,特别是青学堂的一群学子,气愤的不行,“他们没读过书,别人随便煽动下就做出这种过激的事情,我们不能过于苛刻,可是就这样让他们污蔑夫人不成?”

下面有学子说道,“自然是不能,我们要为夫人正名!”

还有人几乎要气哭了,说道,“十年来夫人没有一日怠慢过,兢兢业业的,自己没添置过一件珠宝首饰,提倡节俭,却把银子都投入到了青学堂里,还有改善百姓的生活当中,这一次鼠瘟更是亲自去了泉州,救治病患。”

“这样的夫人,凭什么要被人误解?”

一时所有人群起激动,其中带头人不是别人,正是蔚博,他毕业之后就留校当了先生,在学生中很有威望。

“我要写个文,希望你们能联名。”

很快微薄的文就发表了出去,里面签了几万人的名字,蔚博文章本身就写的很好,把这十年余青的功绩一一写了出来。

情感并茂,又生动有趣,用的词句也都是最为简化的白话文,主要是为了让寻常的人看懂。

一时文章被许多人都抄写,不过短短的的时间内传遍大江南北,文中还提到当时有了鼠瘟,余青就第一时间给江南送去了药方,但是江南却不管,任由困成几十万的百姓死去。

一时让得意的苏辅瑞害怕了起来。

蔚博能知道这件事,自然不是他自己的查的,而是和乌有渝商量的结果。

乌有渝从泉州回来之后就郁结的不行,总想为余青做点什么,最后想到了蔚博,蔚博的文章很好,这几年已经出了几本书,已经小有名声,由着他来书写,肯定能引起众人的注意。

果然这文章发出去就引起了不少的舆论。

乌有渝和蔚博走在青学堂后面的小路上,两个人谈得很投机,又是俊男美女,远远的看着极为登对。

廖秀章是来找乌有渝的,正好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他眼中暴风云集。

余青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廖秀章居然把蔚博给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收尾了,预计月中写完。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余青一直以为廖秀章会和陈春妮在一起,就算是两个人之间还没正式定下来,但不过是时间问题,谁知道一转眼,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廖秀章还是跟乌有渝有了牵扯。

当初她栽培乌有渝不是没想过,这是在照顾未来的儿媳妇,但是渐渐的因为年龄相差太大,两个孩子越走越远,又加上在青学堂看到了后世和乌有渝有牵连的蔚博,余青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谁知道这几年安安生生的,突然就给她这样一个重击。

果然还是和史上一样,就算是兜兜转转的,最后廖秀章的意中人还是乌有渝,就像是鼠瘟,还当不会发生了,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来临。

一切都这样井然有序的发生着?那么廖世善呢?

余青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还没有让她看明白,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线索。

和顾芳定好请了岑大人过来,由岑大人来证明她公主的身份。

岑帝师来的时候,廖地的鼠瘟已经接近了尾声,但是民心确是极为不稳当,江南和廖地这边读书人的对骂已经达到了鼎盛,就是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但是老百姓只能看到一样,那就是甭管余青是如何处置病患的,光是要焚烧亲眷的尸首,这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了。

当时快要饿死的时候,给你一口吃的这就是恩情,但是焚烧你的亲眷,那就是滔天的仇恨,这两样并不冲突,人们总是会在适当时候忘记曾经的恩情。

更何况,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侵袭着他们,是因为余青并非正统,不是天命所受,又加上擅改男女大防,为天所不容,所以才会遭殃。

跟着这样的人,早晚不死横死的下场?

江南那边,别看是气势上压倒了廖地,但其实鼠瘟迅速的从昆城传播出去,是的,当时已经封锁的道路,那病患又是怎么出去的?总有人为了活着不折手段,用大量的金银贿赂了兵士,而逃出去的这个富户当时不见有病,不然那兵士也不敢放人出去,结果到了杭州不到几天就发病死了。

当病情在江南多地一起发作的时候,原本就因为势力复杂,缺少管制的江南就开始乱了。

不知道谁拿到了余青送过去的药方去卖银子,卖药的人也是个狠辣之人,一个疗程的药量就要卖同等量的金子,富户们倾尽家财买药,世家们则是越发压榨下面的百姓和乡绅,这样下来,最为困苦的还是那些食不果腹的贫户。

原本就活的艰难,如今因为鼠瘟的缘故,只能伸着脖子等死。

而这次涉及的还有那些稍微有家底的富户,大多数的学子们都是从这样的家庭开始出来的,包括和廖地对骂的读书人。

只是他们一直坚定的认为,这鼠瘟就是余青招来的,江南越是如同人间炼狱,就骂余青骂的越厉害,却从来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三家世家的管理无方。

顾芳做事极为稳妥,人证物证都已经找齐了,甚至不知道怎么说动了刘春花来给余青作证,这让余青非常的诧异。

余青想起,当时刘春花还为了这件事来找她,求她不要公开公主的身份,哭哭啼啼的说道,“我这一辈子就靠着你爹活着,我这样不贞,你爹还肯原谅我,当真是想要粉身碎骨报答他,可是一旦你的身份被众人所知,他们就知道我给你爹戴了这许多年的绿帽,你爹在士林中还有什么颜面?”

余青发现,即使到了这会儿,刘春花还是永远先顾自己。

当余青去问顾芳,到底跟刘春花说了什么,才让她同意的,顾芳提起刘春花,面色不善,说道,“夫人,你只管放心,我定不会让人欺你。”

余青这才知道,原来是顾芳帮她出气,既是感动,也很是无奈,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怎么会全然不在乎?我也是当了母亲的人,就没见过这般下作的,夫人,你不要再说了。”然后一本严肃的说道,“我也不全是为了给夫人出气,我们需要给江南雷霆一击,那边的鼠瘟已经快控制不住了,不能在拖下去了,到时候整个江南都要成了人间炼狱。”

余青也早就听闻了江南那边的情况,世家对下面的管控没有像廖地这般强势,很快就让江南乱了起来。

岑大人是做了一辆骡车,由顾芳亲自接来的。

岑大人看到余青的时候,极为激动,端详了半天,余青倒是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岑大人只是想看看她这位遗落的公主,并非恶意。

而且岑老的目光带着长辈的慈爱和关怀,并不让人难受。

岑大人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最后落下泪来,说道,“果然是先皇的骨血,确实是有几分相似。”然后要下跪给余青行礼,岑大人一把年纪了,满头白发,余青又怎么会让他真的下跪,赶紧叫人搀扶了起来。

李贵和余青想象当中有些不一样,生的圆圆胖胖的,肤色很白,笑起来的有种和蔼可亲的不行,一点都不像是经历了那样浩劫的人。

他看到余青到没有像是岑大人那样直接端详,而是用眼角轻轻的扫过,让人觉得很是得体,说道,“真没想到,奴才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陛下的血脉,当真是死而无憾了。”但到底是个谨慎的人,等着见到刘春花才终于确认了下来。

原来当时永始皇帝带着这位李贵,自然认得刘春花。

刘春花很是尴尬,李贵笑着说道。“余夫人,这一别可是多少年了?您可还记得奴婢?”

刘春花面色不善,瑟缩了下身子,她当然记得这个人,当初还是他把她送出去了,那时候就是觉得特别的难堪,连话都不愿意说,那帕子还是李贵放在她手上的。

余青知道顾芳把李贵也找来的很是诧异,要知道当时苏辅瑞等人就想把李贵找出来,但是李贵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根本不知去向。

等着回去的时候李贵对余青说道,“公主殿下,我不能离开太久,陛下还等着我呢,那地方就我一个人,走开了没有人洒扫,供奉瓜果,最多一个月就要回去了。”又道,“顾先生也是厉害,要说我躲在苍莽山上,已经许多年了,只想专心伺候陛下和娘娘们,根本就不知道外面什么样了,路也封掉了,顾先生却是找了过来。”

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余青自然看懂了,等着李贵走后再去看顾芳,发现她今日难得盘着头,只是下面却藏着一戳白发。

两个人时常见面,是为最亲密的人,就是脸上多出个斑都能看出来,这会儿多了这许多白发,还有如何不明白的?

余青很是心痛,说道,“你这是何必呢?我们也不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顾芳一下子就明白了余青的话,她却很洒脱的笑了笑,说道,“只这一次,我还想多活几年,看着寒儿娶妻生子。”

余青紧紧的握着顾芳的手没有放开。

明日就要公布余青公主的身份了,余青想着在辽北的廖世善知道这个消息,不知会怎么想?他身体恢复了没有?

余青还记得,前阵子顾芳跟她说有了廖世善的消息,说廖世善的伤好像好了,虽然两个人会通信,但是里面都是托词,根本就没有重要的内容,当时她还很高兴,想着如果真的治愈了,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东想西想的,余青就走到了后面的湖边,看到早就有一人站在这里,眺望着远处的月亮,背后而立,那身影却是如同纸片一样单薄。

“余先生?”

原来这人不是正是余开,余开看到余青和蔼的笑了笑,问道“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看了看身后,见没有孩子们跟着,露出几分失望来。

余开很喜欢孩子,尤为宠爱廖凤珺。

余青道,“刚把李贵送走。”

余开显然也知道李贵,其实李贵这个人也是极为出名,因为是他在乱葬岗里找到了永始皇帝的尸首,用手挖目的,葬了永始皇帝,就是后来的正德皇帝也没说要处置他。

但凡稍微了解当时内情的人,都知道李贵。

余青说着去看余开,结果刚好和余开的目光撞上了,余开自嘲的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心里是觉得愧对含丹,但是就像是你之前说过的那样,自从她为了争宠害了无辜的孩子,她就已经不是她了,我救了她一次,却不能继续助纣为虐了。”

“你做的这般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出众,廖地百姓能过上这样安稳的日子,都是你的功劳,更不要说这一次妥善的处置了鼠瘟,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这样的你不应该为了冒名顶替的人受委屈,是我让你娘去做人证的。”

余青大为吃惊,随即转念一想,能让她那个母亲刘春花,改变主意的,除了余开还有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一场,然后真的差点死了,嘤嘤嘤,别怕,不会断更的,大约月中能写完。爱你们。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一消息传出,整个中原都沸腾了。

所有人都知道不洁的余青居然是永始皇帝的血脉?这可能吗?但是前有帝师岑大人证实,后面有大家都公认的忠仆李贵证明,又加上余青的生母也亲口承认,就让这件事变得格外真实了起来。

比起余含丹光凭一个手帕就被认定的公主身份,余青的证据则是更加的明确,自然是更让人信服。

苏辅瑞虽然知道余含丹的身份有些不对,但是想着这许多年没有人自称公主,也是说明这件事举足轻重,旁人不敢冒认,余含丹能这样,多多少少有底气在,而且他们也需要一个公主。

谁知道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突然间就爆出真正的公主是余青。

“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公主?”苏辅瑞对着哭哭啼啼的余含丹,冷声说道,“你我都是已经是夫妻了,儿子也生了,难道你告诉我实情,我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

余含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饱受折磨,经历了这许多波折,早就心硬如铁,知道这些人不过说的好听而已,一旦自己没用就毫不犹豫的抛弃,道,“老爷,您怎么这么说?我自然是皇家血脉,说起来那个余青是我异母的妹妹,颇多的手段,想来也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

苏辅瑞却不为所动,说道,“她说如果再有异议,她愿意滴血认亲,你敢吗?”

余含丹脸一下子就白了,苏辅瑞到了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冷的不行,却还是说道,“孩子还是送到我屋里养着,你想见就让人告知我一声。”

这就是要把孩子抱走了,余含丹惊的不行,她一辈子过的浑浑噩噩的,生前头两个孩子的时候一心挂念着杨九怀,对孩子们也不上心,但是现在这个却不是,中年得子就罢了,还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如何能舍得?

哭着闹着就是不肯放开,苏辅瑞是心狠的,不然也不会逼死原配,朝着一旁的嬷嬷使了眼色,那人就直接过去,用手拍了下余含丹,也不知道碰到哪里,余含丹就这般晕了过去,孩子自然滑落下来,那嬷嬷眼明手快的就抱住了。

“老爷,这孩子…”

原本对孩子十分看重的苏辅瑞,这回儿却是看都不看孩子,说道,“费心照看着。”然后话也不说就走了,那神态十分的冷漠,这让嬷嬷有些摸不准苏辅瑞的心思,她哪里知道这是苏辅瑞给自己留的后路。

万一余含丹假公主的身份暴露,到时候他只说自己不知情,也是被余含丹所骗就行了,而留着这个孩子则是为了要挟余含丹,怕是她狗急跳墙,咬他下水。

所谓的滴血认亲自然是不靠谱的,但是古人相信就可以了,余青这样也是想让众人更加相信她而已。

江南这边已经是自顾不暇了,鼠瘟扩散的很快,没有有效的管制,染过鼠瘟的人到处逃难,如此不过才一个月,江南就成了人间炼狱。

根本就没办法对抗廖军了。

顾芳对着余青说道,“夫人,咱们趁此大好机会,一举攻下江南。”又道,“我正是愁着就算是收复了江南,那边民众多顽固,难以治理,很难接受新的律法,如今却是遭受鼠患之际,那苏辅瑞无能,我们一边打一边救治,两边一对比,就能笼络住民心。”

余青听了热血沸腾了起来,去叫人喊了众人过来议事,再一次把南征提了出来。

各地的鼠瘟都已经接近了尾声,陈春妮自然是跟着父亲去了最艰难的泉州,再后来就又被派去了安州,独自一个人处理鼠瘟的事情,也算是陈大牛给她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陈春妮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虽然是长女,但因为女子的缘故,许多人对于她能否继承家业都表示出了怀疑,虽然余青一直在推行男女平等,但是老一辈人的眼里,女人还是要外嫁的,没办法像男人一样撑起门楣来。

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救治鼠瘟的事情上,到也不知道廖秀章为了乌有渝打了蔚博的事情,一切都顺利,只是她过于亲力亲为,疲劳过度,居然感染了鼠瘟。

这病来的凶险,陈春妮几乎是马上就晕了过去,高烧不退,那鼠瘟的药灌了不知道多少,病情却是越来越重。

虽然有药剂,但是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可以救治,还是要看病患的体质,而陈春妮坏就坏在,太虚弱了。

陈春妮还当自己自己要命丧此地,让旁人也不要浪费药剂了,只等着死而已,就是想着父母亲和弟弟,还有埋藏深处的廖秀章,舍不得他们而已,那之后她一天有大半的时间就昏迷,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来。

迷迷糊糊当中,陈春妮好像是看到她师兄陈信石。

弥留之际,看到亲人自然是高兴,陈春妮还当自己是做梦,出现了幻觉,毕竟她现在这一副样子,旁人根本就不能近身照顾,毕竟会传染。

陈信石自己就是郎中,如何不懂?所以这肯定是幻觉。

陈春妮握着陈信石的手说道,“师兄,春妮这一辈子如果说对不住谁,就只是你了,求你不要在生我的气了。”

陈信石因为憋着眼泪,脸色通红,嘴唇却是止不住的颤抖,说道,“师妹,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师兄也是当郎中的,难道还要我骗自己不成?”

陈信石却道,“我改良了方子,这一次的鼠瘟又有些不同,到后期越发的强,沿用之前的方子,药效太弱。”然后拿了一碗药来,放到了陈春妮的嘴边,说道,“喝下去,你会好起来的。”

陈春妮觉得眼前的人不像是幻觉,可是脑子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力气,她想要张嘴却又没办法使力气,急道,“我没力气了,枉费了师兄一片苦心。”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应该是真的,眼前的人也是真的陈信石。

陈信石也是颇有经验,见陈春妮没有办法张嘴,扣住下颚就迫使她开口,然后把药灌了进去,陈春妮一时咽不下去,呛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喷的陈信石脸上都是药汁。

陈春妮大惊,说道,“师兄,你这样也会染上鼠瘟的。”

一时太过恐慌,居然伸出手去握住了陈信石,感觉到手中传来的温度,陈春妮已经是确定了,这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