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的轿子到了南平郡王府门外缓缓地落了下来,此时有三支箭射到轿身,正在元秋发愣之际,轿门“砰”的一脚被踹开了,元秋就听一个声音道:“元秋,我来了。”元秋心下明了,那个人就是士衡了。

喜娘披着红扶了元秋出轿,士衡亦步亦趋跟在元秋的左侧,时不时地咧嘴一笑。两人进了大堂,傧相喝礼,拜了天地。老太妃今日也到了,受了小两口四拜,礼毕,士衡和元秋两人被送入洞房。

喜娘扶着元秋进了洞房后,引着她在床的一边坐了。此时有人撒金银五色花果到帐里,待诸事完毕,喜娘等闲人皆出了新房,只留士衡和元秋两人在屋里。

元秋盖着盖头,听见周围嘈杂之声渐渐远处,此时一声关门的声音,倒把她吓了一跳。只是她不能动又不能开口,只得低头看着自己盖头下面那一方天地。待屋里静了下来,元秋听着有脚步声缓缓地向自己走来,当下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两手握在一起不住的揉搓。

一双大鞋出现在元秋眼帘,元秋盯着鞋看了半晌也没见那人动一动,便偷偷伸出脚试探着要往上踩。那双脚忙躲过去了,嘴里轻声笑着坐在元秋身边,先拉过她的手来放在手心里抚了半天才叹口气道:“元秋,我好想你。”

元秋听着耳边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刹间有些恍惚,只觉得记忆中那略带几分青涩的声音退去了不少,更多了些成熟和稳重的感觉。士衡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声音,才故作恍然状笑道:“怪不得伶牙利嘴的小丫头不说话,原来是我忘了掀盖头了。”说着拿起一边的喜称,小心翼翼地挑起元秋头上的红盖头。

元秋抬起眼帘看着记忆中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忽然觉得空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了地,登时就红了眼睛。士衡一直笑嘻嘻,忽然见元秋哭了,当即慌了神,忙坐在元秋身边哄她道:“别哭啊,我和你闹着玩呢,快别哭了。”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帕子,探身去给元秋拭泪。

元秋身子一闪,从士衡手里抢过帕子,自己擦拭了眼泪,嘴里念道:“越大越坏了,居然学会欺负我了。”士衡涎笑着凑过去道:“这不是担心你害怕,和你逗着玩呢罢。”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搂她,元秋刚挣扎了两下就试着士衡收紧了手臂,只得放松下来随他去了。

士衡一只手搂着元秋的肩膀,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低头看着她道:“刚才掀盖头的时候,险些认不出来你,只觉得你越发明艳好看了。只是瞪眼的时候,还是以前的模样。”

元秋靠在士衡怀里,嘴角微微上扬:“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淘气,越大越没长进。”士衡低声笑了两声,声音又低沉了下来:“元秋,你想我吗?”

元秋一抬眼就见士衡亮晶晶地眼睛看着自己,当即飞红了脸,忍不住垂下头去。士衡见状却不依,用手揉捏着元秋早已红透了的耳朵,嘴里追问个不停。元秋被他揉的耳朵发痒,忙不迭地就要躲开,士衡哪里肯松手,两人一躲一拽,元秋就被士衡搂在了怀里。

士衡低首看着元秋红彤彤的小脸,忍不住闭了眼睛低下头,将唇轻轻印在元秋的唇上,起初只是微微试探地轻吻,尝到甜头后就士衡终于忍不住伸出舌头,慢慢地描绘着元秋的嘴唇。元秋终于叹了一口气,靠在士衡怀里,微微张开嘴,任由士衡的舌头滑进自己的嘴里,和自己的舌头搅在了一起。

两人也不知吻了多久,士衡才慢慢地把嘴从元秋唇上挪开,抵着元秋的额头气喘吁吁地道:“元秋,你想我了吗?”元秋看着士衡满怀期待的眼神,终于红着脸点了点头。

士衡闻言忍不住笑着抱着元秋往后一倒,谁知刚躺下就忍不住“哎呦”一声,被拽倒的元秋见状忙不迭地从士衡身上起来问道:“你怎么了?”士衡呲牙裂嘴捂着腰扶着元秋站了起来,转身一掀被子,只见里面铺满了花生、莲子、糖果等各色东西。

士衡正郁闷着就听见元秋闷笑地声音,当下双手一拂,胡乱地把床上的东西扫下地来。抱着元秋往床上一躺,凑过脸来就要亲元秋的腮,元秋忙推开他红着脸道:“我还没梳洗呢,脸上都是胭脂。”

士衡看了元秋两眼,又凑了过来,咬着她的耳朵模糊不清地道:“我不怕。”元秋被啃的发痒,忍不住笑着躲闪,士衡红了脸压着元秋的手不叫她动,元秋眨着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士衡说:“我要梳洗。”

士衡看了元秋半天,终于挫败地从她身上爬下来,元秋笑着起身就要唤织梦进来服侍自己梳洗,士衡忙拦住她,说:“半夜三更的,她们也累了一天了,叫她们好生歇着罢。屏风后面热水早就备好了,为夫伺候你梳洗罢。”

元秋闻言连忙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士衡,谁知士衡这次根本不吃这套,嘴里笑道:“你要是不洗,我们就安歇罢。”元秋瞪了士衡一眼,只得自己坐在镜前,动手把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士衡手忙脚乱地帮着元秋解了霞帔,露出里面的大红喜服。

士衡见元秋脖子上挂的一个明晃晃的项圈,前面缀着一个镶嵌成玫瑰花样的金刚石,不禁上前凑过去细看:“这个是我送你的罢。”元秋点头笑道:“本来想做个戒指,结果太大了,只得镶在了项圈上。”士衡满意地点头笑道:“我送你的东西居然留了这么多年,我就知道你心里早就有我。”

元秋嗔了士衡一眼,除去了满头的首饰,自去屏风后面洗漱。士衡屡次想进去,都被元秋用水给扬了出来。元秋胡乱洗了澡,又怕士衡就这样进来,也没仔细擦拭身体就匆匆忙忙套上了中衣。士衡听见整理衣裳地声音,便探进头上,把元秋慌乱地模样看了个够。

元秋一抬头发现士衡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脸上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士衡见元秋沐浴后半湿的中衣紧贴在身体上,玲珑的躯体隐约可见,白净的脸上透出沐浴后的红晕,显得格外诱人。士衡终于把持不住,打横抱起元秋大步走向塌上。

元秋躺在床上刚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一抬头就看着士衡已经褪下身上的衣服,光溜溜地就往被里钻。元秋惊呼一声,下意识就往后躲,不料士衡早有防备,当下就把元秋捞到怀里。嘴里念道:“你衣裳湿了,穿着睡觉会凉了肚子,为夫帮你脱了。”元秋只得把头埋在士衡怀里,士衡三下两下解了元秋的衣带,一只大手顺着纤腰抚摸到胸上。

“元秋…”士衡低喃着,低头轻轻地吻了元秋的眼睛,又一路吻了下来。元秋只觉得士衡**辣的吻顺着自己的嘴唇到脖子到胸口,盘旋了一阵又一路往下。

元秋下意识双手抵住士衡□的胸膛,士衡一面嘴里安抚着元秋,一面动手将元秋的小衣解开了去。此时元秋不知是挡着士衡还是用手捂□,慌乱了一会睁眼瞧见士衡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去捂他的眼睛。

士衡轻笑着将元秋的手拂开攥到手里,轻轻地亲着元秋的耳朵道:“傻丫头,我是你的夫,你怕什么。”元秋此时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朦胧着双眼看着士衡。士衡见元秋娇俏的模样,忍不住凑上去把她吻了个遍。手上却也没闲着,先轻轻在元秋胸上捏了一回,又往下探去,元秋忍不住弓起腿挡住。

一阵刺痛,元秋蜕茧成蝶,士衡轻喃:“元秋,我终于得到了你。”

进宫

士衡清晨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胳膊有些发沉,他睁眼一瞧,只见元秋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熟睡着。士衡瞅见元秋睡的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当下不免精神起来,轻轻用手指刮元秋的脸颊,又去触她的睫毛,一会又忍不住在她微翘着的唇上亲了一下。

元秋正睡的香甜,只觉得有东西不停的拂她的脸,便抬起手臂胡乱的扫了一下又翻身睡去。士衡见元秋转出了自己怀里,刚要伸手把她拉回来,偏又一眼瞧见她雪白的臂膀,便忍不住伸手去摸,手指顺着元秋的凝脂般后背滑了下来,到她腰部又转到身前,慢慢回到她胸上,忍不住轻轻揉捏。

元秋终于被士衡给闹醒了,只是她刚睁眼未免还有些迷糊,只当自己还在家里,浑浑噩噩地转过身来,就瞧见士衡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当下就被吓了一下。士衡把元秋的神情瞧的一清二楚,他见自己的新娘子脸色由红到白,又因察觉到自己不规矩的手又羞的满脸发红,不禁大笑起来。

元秋红着脸将士衡的手推开,拽着被子盖住胸前,隔着床帐往外一瞅,只觉得天色大亮,不免有些惊慌道:“这下可迟了罢?”

士衡道:“还早着,你昨晚劳累了,再躺会罢。”

元秋听了这话知道他又想起昨夜之事来,红着脸嘟囔道:“偏你又提起,既然叫我多睡会,为何又吵我起来?”

士衡笑道:“略躺躺罢,现在也睡不成了,不如我们两个说会话。”说着伸手把元秋拉在自己怀里。元秋红着脸,枕着士衡□的胸膛,两只手也不知往哪里放,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士衡轻笑一声,拉过元秋的手放到自己腰上,一手轻抚她的背,一手放在她手臂上。元秋只得由他去了。

士衡见元秋闭了眼睛,怕她真的睡着,便说道:“你从杭州回京还不到两年工夫,个子倒是长的些,怎么身子反而比以前清减了许多。”

元秋闭着眼睛道:“女孩子小时候都是圆墩墩的,到了十一二岁便都长开了,腰身也出来了。虽然看着脸上清减,其实并不比以前瘦上很多。”

士衡听了忍不住偷偷掀开下被子,瞄了元秋胸部一眼,放在她手臂上的手也往下滑,元秋睁开眼忙伸手将士衡放在自己臀部的手拽出来。士衡见元秋红满面红云娇嗔的神情,当下忍不住就去抱她,嘴里笑道:“确实,刚长肉的地方一点也没瘦,瞧着倒比以前圆润了许多。”元秋瞪着他道:“你以前又没瞧见过如何知道?”士衡道:“虽然没瞧见,隔着衣裳也能估摸个大概出来。”元秋红着脸唾道:“好不正经的东西。”士衡涎笑着凑过来:“和自己媳妇还要什么正经。”元秋见士衡又不老实起来,连忙推开他,笑着说:“你也不去瞧眼沙漏,别晚了时辰,还要进宫请安呢。”

士衡闻言抱着元秋亲了一下,才不清不愿地起身去穿衣裳,元秋昨夜已经清理过身子,早上也不必另外洗澡,取了备好的衣裳换上。两人着衣完毕,士衡就唤人进来伺候,外面早有候着的丫鬟嬷嬷们鱼贯而入,打了洗脸水捧着膏沐等物,有大丫鬟服侍着士衡二人梳洗了,那嬷嬷自去床上捧了染血的白绸笑吟吟地出去,元秋从梳妆匣镜中见了,登时觉得脸上发烧,只低下头去当作没看见,织梦、翠莺两个给元秋道了喜,帮元秋挽上妇人的发髻。

如今元秋已经成婚,再不能像在家里一般不涂脂粉,织梦取了各色胭脂出来,元秋先拿了一个瓶取了些膏子在手心往脸上涂了,士衡在一边瞅着,只觉得那膏子一到手心就乳化了,便觉得稀奇,凑过去笑道:“你这用的是什么膏子?怎么和我之前见的不一样?”

元秋斜了士衡一眼笑道:“你以前见过很多女儿家擦的香膏?”

士衡忙说:“只从母亲房里见过一两次。”元秋听了便不再问,只和士衡说道:“我自己弄这劳什子却是复杂,折腾了一个多月统共才得了这一小瓶。这个香膏要先拿甜杏仁油和蜂蜡一起上锅蒸了,待蜂蜡化了以后将锅取下来,微微凉上一会子再加上玫瑰油,搅匀后倒在琉璃瓶里,待它冷透了就成了这膏子了。”

士衡听了不禁笑道:“杏仁和玫瑰如何能出油?这就奇了。”

元秋笑道:“那有何难,不过是费事些罢了。先取了甜杏仁来,在泉水里泡上一个时辰,再取出来放在外头晒上几个时辰风干,接着把这泡过又风干的甜杏仁碾碎,拿布绞汁就能得到甜杏仁油。然后拿新鲜玫瑰花瓣放在琉璃瓶中,再混了一点子甜杏仁油一起捣碎,封了口在日头下晒上二旬,把那杂质拿布滤去就得了这玫瑰油了。”

士衡闻言不禁咂舌道:“怪道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得这么一瓶,着实麻烦了些,难为你怎么想的出来。”

元秋笑道:“谁爱去想这个,不过是我母亲叮嘱我要每日打扮,我又不惯用外头做的,遂才费了神想出这法子来。”

元秋涂了薄薄一层玫瑰香膏,又拿用玉簪花灌上胡粉一同蒸出来研制的香粉涂在面上,再用青雀头黛画了眉,最后拿玫瑰拧出来的汁子涂在唇上便得了。士衡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只觉得稀奇无比。

元秋第一次进宫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坐在车里把成亲前宫里派来的嬷嬷教的礼仪又默默想了一遍。进了宫门,士衡下了马,嬷嬷上前扶着元秋下了车,士衡见元秋脸色有些苍白,便上前拉住她的手,只觉得她手心满是冷汗,忙小声安慰道:“没事,有我呢。”

元秋打起精神和士衡笑了笑,便示意他前面走,自己则扶着嬷嬷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跟着。两人跟着太监走了约莫两刻钟便到了太后宫里,士衡有劳门口的太监通报了,待太后发话下来,两人才垂首进去给太后请了安。

太后见元秋低眉顺目地站在士衡身侧偏后,便笑道:“这就是士衡新娶的媳妇吧?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元秋闻言便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和太后对视,太后问了几个问题,元秋都一一答了,太后见她伶俐又口齿清楚,心里喜欢起来。转头叫人拿了赏赐给她,笑道:“倒是个好孩子,不愧廉王太妃疼你,端得个好模样,又知道进退。罢了,你们还要去见皇上,我就不留你们了,改日闲了让郡王妃带你进宫来陪我说说话。”

士衡和元秋听了便磕了头退了出来,外面早有太监候着了,见二人出来便弯腰笑着回道:“皇上此时在书房呢,奴才这就带世子、世子妃过去。”士衡笑道:“那有劳公公了。”

皇上年过四旬,却不严厉,问话时面上透着和善,使得元秋放松了不少。元秋早就听闻李氏说皇上看中士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但把朝中事捡了一两样问士衡意见,还有意无意打探士衡对哪个官职感兴趣。

元秋知道这些事本不应当着女眷谈论,便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好在皇上并没有说太多公事,问了几句就和士衡说了些闲话,又赏了士衡夫妇好些个物件。士衡见皇上身前案上摆着厚厚两摞奏折,也不敢多扰,略坐了一会便带着元秋起身告退了。

元秋从书房出来走了好一段路,才小声和士衡笑道:“刚才唬的我什么似的。”士衡见除了打头的太监外,左右并无闲人,便悄悄地拉着元秋说安慰道:“往后你进宫的时候多着呢,习惯了就好了。改日闲了再叫太妃带你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极慈善的,又爱热闹,你多走动就回就不紧张了。”

元秋听了只抿嘴笑并不言语,太监领着士衡两人来了皇后宫里。皇后和南平郡王妃是亲生姊妹,皇后待士衡也不同旁人,见了士衡、元秋两人也亲亲热热的,先拉着元秋的手打量了一回,复又转头朝着士衡笑道:“你倒是个好福气的,娶了这样标致的一位媳妇。当日你父亲送上折子替你请婚时,我还吃了一惊,后来见你母亲来的信才知道了原委。你们青梅竹马长大,感情自不必旁人,将来要好生相处才是,切不可时常斗嘴,免得长辈替你们担心。”

士衡和元秋听了连忙站起来应了声,皇后笑着把元秋拉到自己身边坐了,和元秋道:“以后你少不得时常要进宫来,哪里能总这样拘谨,没有旁人在时,你唤我一声姨母也是使得的。”元秋哪里敢如此放肆,连声说不敢。皇后初次见元秋,怕自己拘束她,只笑着问了两句话,又转头嘱咐士衡道:“如今你也成了亲了,以后可拘着性子,不可四处胡闹。待到了明年,老老实实让皇上指给你个差事罢。”

士衡少不得别别扭扭地应了,皇后复又叮嘱道:“如今也没外人,少不得再嘱咐你几句。既然你这媳妇是你自己相中的,往后要好生待她,万不可像你父亲一样风流成性。不但自己家里闹得不行,外人看着也不像样子。”

士衡爽快的应了,又笑道:“士衡省得,娘娘放心。”

皇后点头笑道:“这才是好孩子,现在也快到晌午了,南平郡王同王妃还在家等你们,我也就不留饭了。等你们忙过了这阵子再进宫来罢。”

士衡和元秋站起来一一应了,皇后又叫人把准备好的赏赐拿上来,士衡夫妇又磕了头叫人捧着赏赐退了出来。

这一圈走下来已经到了晌午,元秋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累的要散架一般,勉强走到宫门口,上了马车便靠在垫子上闭着眼睛歇息。士衡心疼待元秋,也上马车坐了,让元秋躺在自己腿上,自己则帮她按摩太阳穴。

快到府门口,士衡才把元秋叫起来,元秋让士衡捧着镜子,自己整理了下发髻和衣裳。又推士衡道:“拐个弯就到正门了,你赶紧下去罢。”士衡坐着世子妃的马车到底不像样,便叫马车停了下来,自己仍去骑马。

廉亲王太妃早就携了廉王妃、廉王侧妃以及廉王世子妃一行人到了南平郡王府。士衡和元秋回府后,先去祠堂拜了祖先,又急急忙忙赶到上房来。元秋先给太妃叩了头,太妃笑眯眯的点头道:“快起来罢。”接着抬眼示意身边人端了一个盘子物件给元秋。元秋忙谢了又给郡王同王妃叩头请安。

郡王妃对元秋印象一直极好,再加上老太妃在旁边坐着,因为并不难为她,笑着接过茶喝了一口,便赏了礼物叫她起来。南平郡王侍妾众多,长大的却只有士衡一个儿子,另外除了王妃亲生的一个女儿曼婷外,另外两个女儿碧婷、雨婷都是庶出。元秋早些年也见过这些女孩几面,虽然不太熟络,但也算彼此认识,三姐妹对元秋也还算客气。元秋拿出做好的针线一一送了在座女眷,众人都笑着收了,又各有礼物送给元秋。

老太妃见元秋一一见了众人,便和郡王妃道:“他们两个小人儿也折腾了一上午,想必也饿了。如今礼数全了,就叫人摆饭罢。”郡王妃忙笑道:“早就备下了,我瞅着今天日头好,就叫人摆在那边的花厅里了。”

花厅里备下了四桌酒席,老太妃在最上面一桌坐了、廉亲王妃同南平郡王妃下面一桌、两个王府里的姑娘们一桌,元秋同廉亲王妃三个儿媳另外一桌。士衡同廉亲王、南平郡王及众堂兄弟都在前厅另设筵席,此处不再细表。

元秋同廉亲王世子妃等人并不敢直接入座,都在一边候着,帮太妃和两个王妃及几位姑娘布菜。元秋是新妇,少不得要多表现一下,先众人都布了菜,又站在老太妃身后斟酒。老太妃待她斟完酒后笑道:“今日并无旁人,你又累了一上午,也不必拘礼了,同你嫂子们一处坐了,好生吃些东西罢。”

元秋笑着应了,又给众人再斟了一次酒,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同廉亲王府的年轻媳妇们一处坐了,周围家人丫鬟、媳妇们左右服侍着。

老太妃见元秋新妇打扮,越瞧越喜,便同廉亲王妃笑道:“这孩子小时候长得就人意,我那时看着喜欢的不行,如今大了更是好了,不近模样俊俏,在长辈妯娌间礼数也周全,又沉稳妥当。”

廉王妃笑道:“我素来就说太妃最会看人,可叫我说中了不是。”众人听了都不禁笑了。

老太妃笑道:“就你会耍嘴,你时常说家里闷的慌。今天这天气也凉爽,满园子菊花也都开了,你就在这多吃两杯散散闷,省的说我把你拘家里头。”

新妇

廉王妃笑着起身亲自给太妃斟酒,嘴里笑道:“往日太妃疼我,总也不说我。今日一见新娶的孙媳妇儿,就把我撂脑后去了。”

老太妃闻言止不住笑,啐道:“你做大伯母不知道疼侄媳妇就罢了,我疼她你还吃醋,也不怕人笑话。”

廉王妃忙打趣道:“太妃这话可是冤枉媳妇了,我看着侄媳妇那俊俏模样,恨不得把她揉心里去,哪里还会不疼她。”说着就往元秋这桌走来,元秋见状同廉王世子妃姜氏一并起身,廉王妃拉着元秋的手笑道:“好孩子,等守完亲后,到我们府上玩上两天,大伯母有好玩意给你。”一边又对姜氏道:“你弟妹是新妇,腼腆地紧,你好生照应她。”姜氏忙笑着应了。

元秋见廉王妃甚得老太妃宠爱,因此不由得瞧细瞅了她说话做事,既顾着太妃又照应着南平郡王妃,连两府里的姑娘着都一一问着,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众人吃了一回酒,太妃便觉得有些倦了,郡王妃、廉王妃两个亲自扶着太妃去睡了。剩下姜氏、元秋同两个府里的姑娘们坐在一起说话。

姜氏之前是没见过元秋的,倒是曼婷、碧婷、雨婷三人见过元秋几面。几人有一嘴无一嘴的闲聊着天,元秋摸不清这几人什么性情,少不得都附和一番。聊了一会子,几个姑娘就离了席,跑到一边去看花,吱吱喳喳笑个不停。元秋只觉得心里羡慕,奈何如今自己已是妇人身份,再不能像女孩一样随意。

姜氏见元秋眼神围着姑娘们打转,便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我们也去找她们凑趣去。”元秋忙道:“让她们自己顽会罢,总跟着她们该嫌烦了。我瞧着那边有个小亭子倒是凉快,不如我们坐过去说话。”姜氏连声说好,丫鬟们抱着坐垫去亭子里铺好,又收拾两桌新鲜的瓜果点心来,两人携着手去了亭子里坐了。廉亲王世子的三个妾室忙跟着过去,站在一边伺候。

元秋留心看姜氏的三个妾室,个个都是花容月貌的,又都有一副娇媚的劲,其中一个面上带着委屈神色,眼中又隐隐有泪光。元秋略顿了顿,扫了下她身子,只见她腹部略微隆起,似乎有孕的样子。

姜氏见元秋眼神从那三个妾室身上扫过,便回头瞅了眼怀孕的那个,微皱眉头说道:“叫你在家歇着,又只管要跟来。”那妾室听了只得低了头,却不敢说什么。元秋此时却不好搭腔,低头拈了个葡萄吃。姜氏摆手和那个有孕的道:“如月,你到姑娘那边去伺候,看看她们在玩什么,别闹出故事来。”如月立了很久,早就腰酸背疼,巴不得此时能走动走动,忙应了一声就往花园那边去了。

姜氏见元秋只管低头吃茶,便笑着解释道:“她刚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子,我叫她在家歇着。她偏要跟着来凑热闹,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和我们爷说的。今日我和我们家王妃一下车,就见她从我们世子爷的车里钻出来了。王妃见了,又说我不会照看人。那时已经到了你们府门口了,若是送她回去倒叫人嚼舌根。”

元秋笑道:“有了身孕的人哪里总能往外乱跑,不说别的,单是她那么重的身子也不知受的住受不住。”

姜氏点头道:“可不是,若是好也就罢了,若是不好我少不得又捞一顿埋怨。”

旁边一个立着的一个妾开口笑道:“我们世子妃就是太慈善了、心又软,纵使如月闹的这么过,世子妃也没动她一个指头说她一句。我瞧着如月越发像是惯出毛病一般,做事也没个轻重,就拿今日这事来说:知道的,会说如月任性;遇到不知道的,指不定就以为我们世子妃欺负一个有身子的人,叫她出门也跟着伺候呢。”

元秋见这个妾室竟然在主子说话时插嘴,不禁暗自称奇,只笑着瞅姜氏。姜氏指着那丫头和元秋笑道:“这是我陪嫁过来丫头,叫桃花。这些个妾室里头,也就她知道我的性情,平日里又懂事,叫我少操了不少的心。”

元秋笑道:“嫂子调理出来的人自然不同旁个。”

姜氏点头道:“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自家的人用着舒服,平日里说话做事贴心不说,家里忙个事情也有个膀臂。”元秋不知姜氏提起此话是何意思,只笑而不语。

姜氏见元秋也不接茬,便转了话头说起其他事情来,元秋和她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会子,便对织梦笑道:“姑娘们在那边玩什么?你去瞧瞧去,我听见她们笑的那样开心,定是极好玩的。”

织梦答应了正要去,姜氏忙道:“她们玩的这么开心,不如我们自己过去,也跟着她们凑凑趣。”

元秋听了也点头说好,携了姜氏的手一同往这边花园来。只见七个姑娘三三两两的坐了,吃着果子念诗说笑话。姜氏扬声笑道:“姑娘们在讲什么笑话,也说给我们听听。”

曼婷见姜氏、元秋来了,便同那些姊妹一起站起来,拉着她俩坐下。廉王府一个姑娘和姜氏笑道:“曼婷妹妹正在编排圣人的话呢。”

曼婷掩嘴笑道:“是我以前听我哥哥说的笑话,刚才见你们都昏昏欲睡的,便讲出来让你们精神精神。你们倒好,反而说我编排圣人。”

姜氏笑道:“既然这么着,姑娘再讲一次,我和你嫂子听听也乐呵一下。”

曼婷笑道:“孔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孟子曰:孔子说的对。”曼婷讲完,众姐妹又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姜氏也拿着帕子掩嘴笑个不停。倒是元秋愣了一下,脸瞬间就红了起来:这是当年她随口讲给士衡的笑话。

雨婷十一岁的年龄眼睛却尖,她见元秋满脸通红坐在一边,便笑道:“嫂子为何脸红成这样?”曼婷闻言不禁打趣道:“难道这笑话是嫂子讲给哥哥的不成?”

元秋抿嘴笑而不语,碧婷笑了一声看着元秋说道:“怪不得老太妃同王妃都喜欢嫂子,原来会讲这么些笑话哄人开心。”曼婷瞅了碧婷一眼,碧婷撇了嘴转了头去和雨婷说话,元秋眼里瞅见,心里暗自纳罕,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姜氏又说起别的故事,众人提起兴趣来刚说了两句,郡王妃就派人来请元秋等人到上房去说话。众人便起了身,三三两两往上房走。元秋听见姜氏问桃花道:“怎么没见如月?”

桃花忙回道:“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就留意了,那时就没瞧见她。”

姜氏闻言便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就听见一个假山后面一个媳妇惊呼道:“这不是亲王府里的如月姨奶奶,怎么睡在这里。”姜氏忙扶着桃花去看,果然瞧见如月正从一块大石头上起来收拾头发整理衣襟,当即沉着脸喝道:“你越发没个体统了,居然四仰八叉地睡在这里,你可还知道规矩?丢人都丢到亲戚家了,看我家去回给王妃知道。”

如月慌乱地小步跑到姜氏身边,白着小脸解释道:“婢妾站的脚乏便想坐这歇歇脚,不成想就迷瞪着了。”姜氏刚要开口说话,又瞧见元秋站在不远处等她,便把嘴边的话咽了,只瞪了她一眼说道:“还不去郡王妃屋里找个丫头借个地方洗把脸,没得给我丢人。”说着转身走了,桃花跟在姜氏后面,到了郡王妃的院子,也不敢跟进去,只到丫鬟们住的房里借了东西洗漱。

郡王妃见众人都来了,便笑着说道:“你们也真精神,也不去歇会,只管在园子里玩,这会子可都困倦了不成。”

元秋昨日成婚,晚上又是洞房之夜,今日一早又起来进宫去请安,回来又要面对家里诸多亲眷及自家的姑娘们,早就觉得疲乏不已,只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强打着精神同她人一起说不累。

郡王妃在元秋脸上扫了一圈,便把她叫跟前说道:“太妃估计还有一阵子才醒,你先回去梳洗下换身衣服,等到酉时再过来。若是太妃醒了问你,有我替你遮掩。”

元秋只笑着说不碍事。廉亲王妃笑道:“这个实诚的傻孩子,你婆婆是让你回去歇会。左右这里也没外人,都是自家姐妹,你就回去歪歪罢,省得晚上吃酒该没精神了。”郡王妃点头笑道:“很是,就是她们姊妹也回去躺躺,都歇了午觉再来。”

元秋估摸着此时还不到申时,想来自己回去也能躺个一个时辰,便笑着给两位王妃行了礼,又和众位姑娘说了两句话,方才告退。

元秋回了屋只觉得上下眼皮打架,瞌睡地直点头。织梦上前帮元秋松了头发,又换了家常的衣裳,刚吩咐出去小丫头打水,转身就瞧见元秋已经倒在榻上睡着了。

织梦等人晓得元秋今日劳累,也不敢扰她,浸湿了帕子略微帮元秋擦了擦脸,便放下帐子由她睡去了。

元秋一觉睡得甜香,等睁开眼时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元秋忙撑起胳膊来看,却是士衡睡在自己外边。元秋轻声把织梦叫来,悄声问道:“什么时辰了?太妃可醒了?”

织梦回道:“快到酉时了。刚才翠莺亲自到前面去问了,说太妃已经醒了,正歪着和王妃说话呢。”

元秋闻言道:“这可迟了。”一面说着一面把士衡也推了起来:“你怎么也回来睡着了?前面可散了?”

士衡翻身闭着眼睛道:“还没散,我回来换衣裳,见你睡的香甜,也觉得困倦起来。便倒在你旁边,本来说只歇一下,不成想也睡着了。”

元秋忙吩咐人去打水,一面说道:“快起来罢,快酉时了。换了衣裳赶紧去前面转一圈,省的被人说不是。”

士衡“嗯”了一声翻身起来,他见屋里没人,拉过元秋在她腮边亲了一下。元秋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忙推开士衡,嗔他道:“青天白日的,也不知羞耻。”

士衡懒洋洋地靠着枕头笑道:“我在房里亲自己的媳妇,有什么可羞耻的。”元秋见丫头进来了,也不和士衡多说,只催着他洗了脸,又找出衣裳给他换上了,便叫他到前面去。士衡只耍赖坐在一边笑道:“我等你。”

元秋拗不过他,又怕闹起来误了时辰,也不去管他。元秋梳洗好了,叫织梦找了一身的新衣裳出来服侍自己换了,刚挽起头发,就见士衡凑过来笑道:“我替你选首饰罢。”说着从元秋匣子里挑了两支钻石镶嵌的簪子来,亲手别在元秋的发髻上。

元秋笑着把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退了去,拿出一个明晃晃的钻戒来戴在手上,士衡忙去她首饰匣子里拿了对钻石耳环给她戴在耳上。元秋对着镜子打量一番,嘴里笑道:“招摇了些。”

士衡笑道:“这哪里算招摇。依我看,还要簪两支簪子上去才好。”元秋皱着道:“戴那么多压的脖子疼。”

士衡从镜头看见元秋颦起眉头,忙抬头替她抚平,两人镜中对视一笑。织梦在旁边笑着回道:“世子、世子妃,到酉时了。”元秋忙回过神来,红着脸推士衡道:“这就走罢,省得上面该派人来催了。”

士衡笑着任由元秋推着自己出来,院中的丫鬟媳妇们见状都低头抿嘴偷笑,元秋红了脸,松了手自己扭头往门口走。士衡忙跟上拉着元秋的手,两人说着话走到岔路口,元秋松了手道:“你快去前面罢,晚上少喝些酒。”士衡忙又拉起她的手道:“我先同你去瞧瞧太妃。”

士衡两人一进屋,众人“哄”地笑了起来,太妃指着士衡笑道:“我说你媳妇怎么来晚了些,原来又是你累她。”元秋听了红着脸也不言语,士衡笑嘻嘻地给太妃请了安,又给两位王妃问了好。才回太妃道:“中午吃了好些酒,下午觉得困倦,便回来倒了一会。”太妃搂在他在身边,摩挲着他脸道:“晚上少吃些酒,看头疼。”

士衡忙应了,太妃才松了手,道:“你快去前面罢,溜出来一个时辰,看你老子找你。”士衡笑着起来,又看了眼屋里,问太妃道:“几个妹妹怎么没过来?”

郡王妃道:“她们带你伯父家的姊妹回屋休息去了,这会子估计也就过来了。你快到前面去罢,别在这里闹了。”

士衡“嗯”了声抬脚往外走,路过元秋时,偷偷冲她咧嘴一笑,元秋嗔了他眼,便转了头不去看他,士衡笑嘻嘻地出去了。

廉王妃见状笑道:“到底是新婚的小两口,浓情蜜意的也不怕人笑话。”

太妃点头笑道:“这样我才高兴,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地,我心里也舒坦。”

归宁(未完)

众人说了一会话,就有家人进来请太妃、两位王妃、两位世子妃及诸位姑娘去园里看戏。元秋跟在郡王妃后面出了院子,只见府里张灯结彩,树上被装扮的花红柳绿甚是好看。

园子里的戏楼分上下几层,官客女眷分散在左右翼楼,下面大堂另有公子哥坐着吃酒看戏。

众人到了右边翼楼,楼里已经候着一班小戏。桌上已经摆好蒲叶包着蒸熟的肥蟹,用新鲜法子做的虾、蛤、蚬、鱼、水晶鹅等荤食,另有蒸酥点心、时令花糕、各色菜蔬等物,又有宫里赏赐下来的红白软子大石榴、玛瑙葡萄等果品都用水晶盘装了也摆在席上。

太妃坐在席上,郡王妃亲自斟酒,太妃见那酒色泽金黄、香味四溢,便笑道:“这可是南边带回来的金华酒?”郡王妃回道:“回太妃:是金华酒。回京的时候王爷带回来十几坛子呢。”太妃笑道:“在南边的时候我就爱吃这金华酒。也罢,给我斟上半杯吧。”郡王妃笑道:“这酒吃了不头痛也不口干,太妃多吃两盅罢。另外备了惠泉酒,吃蟹的时候好喝。”太妃笑道:“那就依你。”郡王妃笑着给太妃、廉王妃斟了酒,元秋过来一一给众人布菜。

曼婷见众人都坐着,独元秋一人在席间穿梭,便笑着推她道:“嫂子不必麻烦,这吃蟹看戏就要自己来摆弄才有趣,你自去吃不用管我们。”太妃在东边一桌听见点头笑着说:“曼婷说的是,今天看戏不用你们伺候,都各自坐了痛痛快快玩上一会子。”接着拉着郡王妃笑道:“你也不用管我,叫她们丫头斟酒就是了,你坐下来陪我吃螃蟹。”

郡王妃笑道:“还没递酒安席。”

廉王妃接口道:“看戏吃酒也就没那些规矩了,你静静坐下来陪太妃吃酒便是,弄那些繁文俗套的,一会那些姑娘们又该不乐呵了。”

太妃点头道:“很是。这屋里面就我们娘儿几个,你就坐下吃罢。你光伺候着我,士衡媳妇也坐不安慰不是。”郡王妃听了这才笑着坐了,廉王妃替太妃剥了壳蟹肉,嘴里笑道:“太妃这么疼士衡媳妇,别人眼里看见心里该吃醋了。”太妃笑道:“谁吃醋?你吗?”廉王妃笑道:“我自然是吃醋的。”太妃笑着把自己跟前一碟子醋递给她道:“快拿去吃罢,看酸死你。”众人见状大笑一回,各自吃酒不提。

因蟹性寒,即便是用姜、醋佐之,诸位姑娘也不敢食用太多,略吃了一点就叫拿苏叶水来洗手,每人喝了一点苏叶汤便叫撤了席面。丫鬟们摆上干净蒸糕和各色果子,众人说说笑笑吃着看戏。待戏文四折下来,太妃便觉得困倦不已,便叫人备车。郡王妃忙劝道:“后日媳妇回门时还要叩拜太妃,不如太妃在这住上两日,省得早晚来回折腾。”太妃想了一回,便点头依了,众人拥着太妃回到房里,两位王妃亲自伺候着梳洗,服侍太妃睡了。廉王妃才叫人吩咐下去备车。

郡王妃送走了廉王妃后只觉得身上浑身酸痛,元秋打量着郡王妃的神情,忙上前扶着。郡王妃拍拍元秋的手笑道:“今晚外面爷儿们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辰,你回去叫人备好醒酒汤,待士衡回去好喝。再帮他准备些点心,喝了满肚子的酒,吃些东西才好睡觉。”

元秋嘴里一一应着,扶着郡王妃回了屋子,又陪着说了会话才退了出来。织梦、翠莺两个低头跟着元秋出了院子,见左右无人,忙一人一边扶着她。元秋笑道:“闹腾了一天,觉得腰也酸、腿也颤了,回去打些热水来,让我好生泡一会子。”

织梦笑道:“可不是,世子妃这几日是白天劳累晚上劳累,怎么可能腰不酸呢。”元秋闻言红了脸啐她道:“坏透了的小蹄子,连我也打趣。”翠莺捂嘴小声和元秋耳语:“我看这小蹄子八成是想嫁人了。”

元气笑着睨了翠莺一眼,逗她说:“你可比织梦还大两个月,难道你就不想。”织梦一边连声念佛,嘴里道:“叫你说我坏话,看遭报应了吧。”翠莺笑着伸手去掐织梦,织梦一边躲一边求道:“好姐姐,我错了,快别闹了,一会叫人看见。”翠莺听了这才罢了手。主仆三人说着闲话,一路回了院子。

碧儿估摸着元秋快要回来了,已经叫人去烧上热水,又端了几盘子点心上来,有:乳饼、奶窝、虾饺、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元秋吃了几个虾饺,又尝了两个糕,只觉得过于甜腻。碧儿忙道:“有新熬的梗米粥,里面放了各样的榛仁果仁。”元秋点头道:“再拌上几样小菜罢。”碧儿应着去了,不多会,便收拾了四样清单小菜:泡绿菜花、鸡丝银耳、玉笋蕨菜、蟹肉双笋丝。又有四样热菜:牛柳炒白蘑,麻辣蹄筋,拔丝鲜桃,三鲜丁儿。

元秋见状皱了眉头问道:“怎么弄了这么多,看叫人说闲话。”碧儿忙道:“世子妃放心,今儿王妃才叫人吩咐了,说:世子晚上容易饥饿,叫院里的小厨房每日不要断了火,世子、世子妃晚上想吃个什么也不必绕到大厨房去现找人开火,直接从院里就能做。”元秋听了这才笑着点头道:“这样也好。”碧儿笑道:“大厨房每日一早将各种蔬菜鱼肉按照份例送过来,我瞧着那么些东西,别说是夜宵,就是做一日三餐也能有富余。”元秋想了下,吩咐碧儿说:“你每日也不用领那么许多,看着能用多少就领多少,别浪费了食材叫人说闲话。”

碧儿笑道:“世子妃太过小心了。”元秋摇头笑道:“有那等小人,就喜欢乱嚼舌根,有丁点错处,就会嚷着众人皆知。郡王府里人多口杂,我刚嫁过来,万事小心为上。”

织梦见众人听了元秋的话都凝重了神色,笑着道:“倒没那么严重罢,王妃心里疼爱着世子妃呢。就拿小厨房这事来说,王妃这话里是听着是怕世子晚上饿着,实际上却是为了世子妃。你想我们世子妃刚嫁过来,吃食上面未必合胃口。若是一日三餐吃不好,夜里回来也能有个合胃口的东西垫垫。”翠莺笑道:“这话说得是,我琢磨着还有一说:世子妃平时若是想吃个什么新鲜菜式,又不好吩咐大厨房去做,院子里有了小厨房就没这些顾忌了,想吃什么只要吩咐碧儿便是。”

元秋笑道:“你们只管听我的便是。”说着坐在桌边,叫碧儿盛了一碗粥,就着鸡丝银耳刚吃了一口,就听见丫头撩起帘子笑道:“世子回来了。”元秋忙放下碗筷,迎了出去,只见士衡喝的醉醺醺地回来了,脸颊通红,步伐浮躁。元秋忙上前扶住他,就闻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元秋忍不住用手扇了扇,皱着眉头问道:“喝了多少?怎么这么大酒味。”士衡看见元秋笑弯了眼角,将身子都压到元秋身上。元秋勉强撑住他,扶着他到榻上躺下。

碧儿忙到厨房里端了醒酒汤出来,元秋扶着士衡起来喂他喝了一碗,看着他眼神里还算清醒,这才放下心来。士衡坐在榻上,见桌上摆着满满的碟子,便笑着问元秋道:“你在吃什么呢?”元秋一边帮着士衡换了家常的衣裳一边笑道:“碧儿新熬的粥,你也吃碗?”士衡点头道:“也好。”遂洗了手到桌边,先捡了一个虾饺吃了。元秋给他盛了碗粥,士衡吃了两口麻辣蹄筋,顿时觉得胃口大开,就着几样菜吃了满满一碗粥。

元秋拿热毛巾递给士衡,嘴里笑他:“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久没吃过饭一样。”士衡摇头道:“今日光各府的敬酒都没吃完,哪里吃的上菜。我看那蒸的螃蟹好,本想着也吃一个,结果也没倒出空来。”碧儿笑道:“今日大厨房送来了活蟹,世子想吃明日蒸了便是。”

士衡笑道:“明日晚上把蟹蒸了,我和世子妃到园子里的桂花亭去吃,坐在树下饮酒吃蟹赏花。”元秋看着士衡摇头晃脑一副情不自禁的样子,不禁笑着点他头道:“你就疯罢,还不去洗澡。”士衡拉住元秋的手道:“你打发我洗澡罢。你打发我洗澡我才洗。”碧儿等人听了不禁暗自偷笑,忙收拾了碗筷出去,小丫头进来将屏风后的浴桶里倒满了热水,这才将门小心翼翼地掩上。

元秋知道士衡借酒装疯,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哄着他应了。士衡三下两下解了衣裳光溜溜地站在桶边,元秋忙转了身不去看他。士衡见元秋不备,一把抱住她放进浴桶里,随即自己也跳了进来。元秋只觉得昏天转地,自己就进了浴桶里,转眼又被士衡溅了满脸水,当下忍不住拿眼瞪士衡,张嘴刚要骂士衡两句,士衡忙用唇堵住了元秋的嘴…

婚后第三日,士衡、元秋两人早早就起来梳洗后,夫妻两个带着织梦、翠莺、碧儿三个一同去了上房请安行家礼,叩拜了祖宗、太妃、父母才算礼毕。郡王妃指着身边的两个嬷嬷和元秋笑道:“这两位是张嬷嬷、王嬷嬷,当前太妃身边的人,以后就伺候你了。平日里若是遇到什么事不懂只管问她俩便是。”元秋忙给太妃行礼道:“谢太妃赏。”太妃笑道:“你家去多带些人,下半晌早些时候回来。”元秋笑着应了,家人来回道:“车已备好。”郡王妃又嘱咐了两句,才叫人服侍元秋、士衡两个上了车。另有丫鬟、嬷嬷等人另外坐了两辆车跟在后面。

紫嫣有孕

众人见紫嫣晕倒了都慌了神,一窝蜂的围了上去。元秋担心太多人围着会让紫嫣喘不过气来,忙叫织梦、翠莺带着小丫头把人都隔开。李氏忙道:“这里离我的院子近,赶紧背我院子去。采雪,打发个人到二门去,告诉小厮赶紧去请大夫。”

吴氏见李氏吩咐几个壮实的媳妇把紫嫣抬回院子,众人又都跟着去瞧,她也拉着美玉两个人跟在众人后头。待到了屋门口,李氏看着紫嫣被安置好了,才出门歉意地对众人道:“媳妇身子不适,扰了大家的兴。诸位婶子带着嫂子们先去厅里吃酒,我一会儿过去陪大家。”

族长夫人见状忙说:“太太先去照看媳妇罢,不用管我们。”众人纷纷附和,李氏颔首一笑,对身边的孙氏道:“弟妹先陪着大家去前厅罢,别因为山哥儿媳妇冷落了大家。”孙氏答应着,正招呼着院子里的女眷去花厅吃酒呢,就见吴氏拉着美玉凑过来,笑嘻嘻地道:“大嫂子,我留下给你帮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