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点点头,再次示意他说。

于里正神态窘迫,呐呐的说道:“前几天我跟胡里正等人一起游说各村,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加入破虏军,可是这几村的村民都说他们…反正话不好听,还说破虏军的将士很多都没有家口…公子请想,谁家没有妻女姐妹。反正,很多村民都人心惶惶。老汉我领着人好一番忙乱,我想向讨军师几句话,回去好好安抚这些人。”

秦元一听,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流言还真有意思。他继续转动着杯子,沉吟半晌,直到于里正都快坐不住了,他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众位知道破虏军这个名号怎么来的吗?”众人一齐摇头,茫然不知。

“那是因为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来自关外,”秦元说到这里不由得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接着说道:“我军中将士大多数于鞑子与不共戴天之仇。鞑子趁我朝天灾人乱之时,吞我边界,屠我父兄,辱我姐妹。是以,我大哥才揭竿而起,带领众位兄弟与鞑子血战到底。我们破虏军杀人如麻不假,凶如阎王也不假,那针对的只是鞑子。破虏军从没没有抢过穷苦百姓一分一毫,更是严禁将士□妇女,一旦发现,定斩不饶!”秦元这一番慷慨陈词说得众人面面相觑,又惊又叹。

秦元又接着说道;“秦某不知到底是何人在造谣惑众,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希望你们要做一个眼明心亮的人。”

…秦元等人在这里众人周旋不提。

文丹溪和李冰雁忙完家里的活计后,两人便商量着要进城一趟,她把两个孩子托王婆照看,她和李冰雁两人各背了一个背篓坐上车把式的驴车前去青阳县。两人到了县城之后跟车把式说好两个时辰后在原地见,众人纷纷下车去采买东西。

县城几日前也遭到了马匪的抢劫,损失不少,街上的人较之往常少了许多。

文丹溪先去杂货店买了盐巴针线,又去布店扯了一些细麻布,准备给四人做套夏装穿。李冰雁也买了几包绣线和几块碎布。路过肉铺时,文丹溪又买了大骨和一副猪下水,最后,两人又去粮店买种子。 文丹溪看了看还是那几样,只好问道:“伙计,没有别的了吗?”

伙计摇摇头:“姑娘,咱们本地能种的也就这些。”

文丹溪笑道:“就是想买些不一样的。我以前在书上看过,说是要有南边传来的番薯,玉米什么的,怎么就没有卖的呢?算了,我们去别地再看看吧。”

伙计听了这话,皱眉想了想,突然说道:“哎,两位,你们稍等一下。”说着就咚咚的跑了过去。文丹溪也不急,在一边耐心等着。

过了一会儿伙计,拖了一个脏兮兮的麻袋出来了。他用手挥挥飞尘说道:“这位姑娘,你看这些你要不?”

文丹溪蹲□一看,这半袋子竟然是番薯和土豆,而且还了芽!她高兴归高兴,脸上却一如往常,伙计看她并没有多喜欢,挠挠头说道:“这些都是从南边传来的,摆在店里没人买,我们掌柜的煮了吃一些,现在生了芽子不敢吃了,正准备拿回家喂猪呢。”

“好的,这些我都要了,你看多少钱?”这么多东西,伙计只收了她十文钱。文丹溪又嘱咐伙计说若再要类似番邦外来的种子都给她留下。伙计痛快的答应了。

两人抬着半麻袋东西也懒得再逛了。准备去来的地方等着车把式一起回村。

青阳县离清溪村并太远,坐驴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家了。两人向车把式道了谢,抬着麻袋回家。

刚走到院前就见秦元和刀疤脸两人正坐在她家隔壁的空房前。贺黑子正握着刨子刨木头,秦元一见两人忙起身笑道:“你们回来了。”刀疤脸赶紧上前帮着把东西提进院里。

文丹溪随口问道:“商量完了?”

秦元点头道:“完了,哦对了,我刚才跟里正说了,这几间房子以后就做我们的议事厅吧。”

文丹溪愣了一下,只说好道:“嗯,也好。”

“文大夫你忙吧,我们去林子里转转,有什么事,你叫一声就行。”

文丹溪又跟三人闲叙了几句,便折回院子,开始挽起袖子干活。她挑出外形完好的番薯把它们埋在土里,盖上湿泥,本来是应该施肥的,但她闻不了那味道,只好用草木灰来代替。过几天,这些番薯就会抽出许多芽,待长成秧苗后便可以移栽到地里。她得抽空把房前屋后的空地都收拾出来。她记得明末时,整个中国天灾不断,饿殍遍野,谁知这里会不会也这样。不管怎样,她先着手做些准备吧。

文丹溪暗自庆幸,幸亏她小时候是种过田的,在母亲没去世前,父亲觉得乡下的空气有利于母亲的身体,便在城郊买了一个带两亩地的大院子,闲暇时一家三口便一起种地。他们也不在乎收成,什么都想种一些。结果两亩地竟种了二十多种作物,搞得跟植物园似的。路过的乡亲们忍不住拿他们当笑话讲。三人也不生气,还很谦虚的向附近的邻居请教怎么种地。文丹溪想到自己的一家,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种幸福中夹杂着感伤的神情。虽然她在神游天外,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李冰雁也在一旁帮忙。

两人正埋头干活,就听得一阵院内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许多女人的声音。文丹溪以为是有人来看病,忙净了手迎出来。

等她出来一看,原来来的人并不是本村的人,而且看这样子不像是看病的。为首的妇人大约四十来岁,身材高挑,高颧骨,薄嘴唇,目光挑剔冷淡,一看就是副刻薄相。她的左右各站有一个丫鬟。

文丹溪微愣一下,上前问道:“这位大婶,可是来瞧病的?”

那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不待她刚开口,她左边的一个红衣丫头白眼一翻,冷哼一声:“谁来瞧病?你才病了呢。怎么?你不会是气傻了吧,连我家夫人都不认得了吗?”

文丹溪蹙了蹙眉头,心中已有些明白,她不由得一阵恼怒,但仍耐着性子问道:“瞧着眼熟,一时想不起?”

这时,中年妇人开口了:“文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儿前些日子刚被你气走,怎么想起了吗?”

文丹溪心中已经确定她的身份了,这人正是周良俊的母亲方氏,她眉毛一挑,微微一笑道:“平时来瞧病的人太多,哪能全记住”

“我再说一遍,我家夫人不是来瞧病的!”

文丹溪轻飘飘的接道:“我说她病了吗?几位有什么事尽管说。”说到这里她已经是满脸不耐烦,这家人到底想怎样?婚已经退了,小的老的都来烦她。难道她长着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吗?

方氏盯着文丹溪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家俊儿和王姑娘下月就要成亲了。”她说完,好暇以整的看着文丹溪,其他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文丹溪浑不在意的一笑:“周夫人这是亲自来给下贴子吗?真是荣幸之至。”

周氏也不跟她废话,冷笑一声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是怕你到时去闹,我们两家不比你家,来的客人都体面人家…我今儿个就是来知会一声。”说完,她手一挥,身后的丫头婆子们抱着东西鱼贯而入。

方氏见东西都搬进了院子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只要你不奢侈,这些足够你过好下半辈子,我们周家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你也别因为手头拮据就去勾搭那些匪寇。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顾忌一下先辈的名声。”

一旁的李冰雁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文丹溪已经说话了:“周夫人还请你口下超生。”

周氏似乎觉得跟她说话是自掉身价,她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说道:“你别狡辩,清楚得很!”说完,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文丹溪此时已是怒极,她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侮辱,她能咽下气才怪!她想也不想当下大喝一声:“姓方的贱货!你给我站住!”

她这一声喝斥把院内所有的人都震住了,任谁也想不到她这么纤细的身子竟会吼声这么有气势的脏话来。方氏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她的脸由白变青再变红,死死的盯着文丹溪。一度,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清高孤傲、满肚诗书的文丹溪吗?

文丹溪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盯着方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相信我会骂人是吗?我告诉你,我本来不会的,可自从见了你们周家的人之后我就会了。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有嘴,难道我没有?你能血口喷人,难道我就不能?你若敢坏我的名声,我就坏你女儿的名声!让你周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反正我已经是被退过婚的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方氏一直不吭的盯着文丹溪,目光阴郁冰冷,文丹溪丝毫不怵,末了她沉声补充了一句:“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自己活也让别人活,否则大家都别活!”说完这句,她大声喊道:“把东西拉走!”

作者有话要说:又卡文了,继续填大纲,希望以后别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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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缺什么补什么 ...

这时,周围的邻居听到了动静已经赶了过来。有的人认出了方氏,在一旁指指点点的。文丹溪立即收起了脸上的戾气,换上委屈难忍的神态。众人看着方氏主仆的跋扈刻薄相不由得怒目而视,这个女人竟敢到他们清溪村来撒野!刀疤脸和贺黑子等人也跟了过来,两人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方氏主仆,若不是顾忌对方是女人,他们的拳头早招呼上去了。

方氏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她也就是仗着文家没人怎么样,才能上门找事。此刻一看这些人,再想想关于破虏军的传言,吓得腿都快软了。她一刻也不敢多留,连忙让人把东西装车,自己飞快的爬上马车灰溜溜的走了。谁马马车没行几步,就听见“咻”的一声口哨,拉车的马匹猝不及防的停下,车里的人“砰”的一声撞往一处,一片哀嚎。连方氏也磕了一下,她刚要发火怒斥车夫,就见贺黑子笑着上前递给车夫一块白树皮大声说道:“这是文大夫给的回礼,你们好好收下。”然后又是“咻”一声,马儿像受了惊似的一路狂奔起来。车里的人又是一阵尖叫。

贺黑子和刀疤脸带头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大笑。文丹溪此时心情也舒畅不少。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但愿别再来惹她来了。否则,就别怪她不客气。看来,她得改变策略了。不想让狗跟着,就不能做出一副包子样,哪怕是表面的也不行!

她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因为她初来乍到,需要时间适应陌生的环境。另一方面则是跟她以前成长的环境有关,在现代时,因为她的职业和家教,她平常都把锋利的小爪子隐藏了起来。这也主要是因为她早年的家庭美满幸福,父亲是政府机关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哪有人给她气受。她父母都是独生子女,纵有几个亲戚也都很知趣。后来就算父母双双去世,但那时她已经大学毕业,况且父母早已给她铺好了路。因此她的本性一直没有发挥的机会。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是和善亲切的人,表面上她确实是这样。但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她其实继承了爷爷的性格,外表温和,内里却刚强极有原则。谁若敢不知深浅踩了她的底线,她会立即给人以致命一击。来到这里后,文丹溪发现,她的小爪子开始一点点的露了出来。

文丹溪正想着,只听刀疤脸一脸不解的问道:“文大夫你送她那块树皮是何意?”其他人也一起看着文丹溪,等着她解释。

文丹溪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意思就是,树要皮,人要脸。”

“哈哈…”

“好好。”

大伙正笑得开怀,秦元走了回来。他用温和如水的目光把文丹溪安抚了一遍,连带她身后的李冰雁。只听他轻声问道:“上次带来的两个婆子呢?下次再有这事就由她们出面?”

文丹溪答道:“她们去村西头磨面去了。”

文丹溪进院里继续去干刚才的活。秦元和刀疤脸也跟了进来帮忙。秦元一边干一边好奇的问东问西。文丹溪耐心的一一回答。

当他听到番薯这种东西无论种在哪儿都能活时,不由得眼睛一亮。

“不知文姑娘看的是什么书,可否借给秦某一观。”文丹溪心中一紧,一脸为难的答道:“只可惜逃难途中丢了。”

“哦,丢了,是挺可惜。”

突然,秦元的话锋一转道:“不过,有的书丢了也好。”

“哦?”文丹溪一脸惊诧的看了看他,要知道这个时候书可是十分珍贵的。

秦元的目光幽深,意味深长的说道:“有的书全是歪理邪说,腐臭难闻,偏偏还有人视若珍宝,比如像《女诫》、《女四书》之类,让女子谨言慎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鼓吹女子守节殉节…同是父母生养,为什么男子可以为所欲为,却偏偏要求女人这样?”

文丹溪闻言,手活的活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她一脸惊讶的看着秦元,她没想到在这时代还能遇到一个如此明理的男子。可见古代男子并不全是大男子主义。就连李冰雁看向秦元的目光也略变了变。

秦元饶是脸色很厚,在两个女人炯炯的注视之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他颇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说道:“所以,你们千万别被这些混帐道理束住手脚,民口如川,怎么样都防不住,倒不如轻松自在些。只要无愧于心就行了。”秦元这话显然是在委婉的劝文丹溪。

文丹溪立即从善如流:“听君一席话,想去撕《女四书》。”秦元略略一愣,突然哈哈大气起来,文丹溪也不由得笑了。

刀疤脸和贺黑子也跟着说道:“是啊,文大夫,谁敢说你坏话,我就打烂他的嘴!”

气氛越来越活跃,几个人有说有笑,不大会儿就把活干完了。大伙说得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院子里竟来了人。还是刀疤脸最先先发现,他有些结巴的说道:“咦,大哥,老四,你们咋来了?嘿嘿,快进来吧。”

文丹溪一看,陈信带着郭大江此时已经站在院门口了。

秦元看了看陈信的脸色,这人脸上是糊了一层面糊似的生硬无比。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上前说道:“大哥,事情全办妥了。”

陈信没拿正眼看他,只是“嗯”了一声,指指郭大江说道:“我带他来谢谢文大夫。”

郭大江连忙上前向文丹溪施礼,文丹溪虚扶一把,两人都不是墨迹的人,草草客套几句便做罢。

李冰雁赶紧去厨房烧水待客。此时日头已开始偏西。文丹溪一看这几人的架势恐怕又得留饭了。刚好李婶她们也扛着刚磨好的面回来了。四个女人开始下厨房做饭。刀疤脸和贺黑子闲不住开始找活干,劈材、挑水、浇地逮着什么干什么。

文丹溪想着人这么多,炒菜太累了。正好早上活的面已经发好,她本打算蒸馒头的,现在改作包子算了。她一共包了三种馅:肥肉萝卜馅,猪油渣野菜馅,瘦肉青菜馅。再加上早上就开始炖的大骨汤,简单又管饱。

李婶王婶两人手脚利落,剁馅儿剁得飞快。文丹溪和李冰雁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于是不到半个时辰,第一笼包子就出锅了。文丹溪先拿了五个包子出门去王婆婆家接孩子。等她带着孩子回来时,刀疤脸已经消灭了三个包子了。

“嗯,太好吃了。这包子简直不是人包的。”

众人一边吃一边拿眼瞪他。

刀疤脸自觉失言连忙补救:“我是说简直是仙女包的。”

第三笼蒸完,四个女子加两个孩子也上桌开始吃饭。

等到喝汤时,众免不了又一番赞扬。

陈信仍是一副面瘫表情,不过,这也没影响他的胃口。他看着文丹溪和众人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中越发不爽。像是泄愤的吃着包子。据她目测,这人至少吃了八个。

文丹溪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劝道:“别吃了,否则又要积食了。”陈信回过神来,才知道她是在给自己说话,他看了看她,突然觉得他真的饱了,遂从善如流的停下了伸向包子的手。

文丹溪突然想起了上午那张药方的事。

她没有当众人的面说这件事,而是把贺黑子叫进厨房指着一个食盒说道:“这是我开你们将军开的药,你临走时别忘了拿。”

“好咧。”贺黑子响亮的答应着,一双小眼睛却滴溜溜的转着。但他很失望的看到文丹溪仍是平静如初。他只得收回心思。

“另外,告诉你家将军,他缺什么我给他补什么。”

“啊——”贺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午饭后,陈信带着秦元等人在村里巡视了一圈又吩咐了胡里正一些事后便打马回了山。

一回到军营,贺黑子便拉着刀疤脸到一边说悄悄话。

刀疤脸一脸急切:“快,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贺黑子赶紧打开食盒,两人先是闻闻,一起叹道:“好香。”

刀疤脸再仔细一看,惊讶道:“吓,原来猪心也能入药。心病给猪心,那下次我就说自己肉疼。”

贺黑子:“你还不如说头疼呢,到时准给个卤猪头。”

刀疤脸一时没察觉话中的真意,点头道:“嗯,猪头肉很好吃。”说完,才意识到贺黑子是在拐着弯儿骂自己。他大眼一瞪:“你才头疼,你的腰子疼!”

贺黑子:“…”

“好了,别吵了,快想想眼下怎么办?”

“能怎么办,交给大哥呗,别的不能说,只说是文大夫特地送给他的。”

“对对。”两人自以为小声嘀咕着,殊不知早被人全听了去。

两人商量完毕,勾肩搭背的一起来到陈信房中,一脸狗腿的笑着:“大哥,这是文大夫给你的点心。”

陈信不解的皱皱眉头,为何不亲手交给他?

贺黑子忙解释道:“将军,您忘了属下是您的随从,这等小事自然要交给属下了。”

陈信嗯了一声,这个道理倒说得通。他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能亲自动手,好歹他也是一个将军!

陈信接过食盒,打开一看,一股特殊的香味慢慢散开来,这是卤猪心。

只是这猪心上面为什么还扎那么多眼?

“她有什么交待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答道:“没、没有。”

陈信本想用手抓着就吃,想了想还是让人拿来一根筷子——叉着吃。

他刚要下嘴,却见秦元笑着进来了。

秦元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块猪心发笑。

陈信终于忍不住了:“这是送给我的,你笑什么?”

秦元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他清清嗓子提醒道:“大哥可知这猪心的典故?”

陈信茫然的摇头,突然眼前一亮,试探着问道:“代表着一种、心意?”

秦元极力憋着笑,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好似听文大夫说,大哥缺什么她给补什么。”

“嗯,缺什么补什么?”难道自己缺心吗?

秦元实在忍不住了,只好挑明:“大哥请看,这猪心上面有好多眼呢,所以呢——”他拖长声调。

陈信这次终于明白了,他的脸憋得通红,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说道:“她、她说我缺心眼!”

秦元怕他迁怒自己,只好一脸无辜的说道:“大哥英明,一猜就中。”这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可别怪我。

陈信怒气不减,他愤愤的说道:“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大哥去问她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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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娶她算了 ...

次日,陈信刚好去清溪村办事。他沉着脸找到文丹溪,拿出剩下的半块猪心,问道:“你为什么说我缺心眼?”

文丹溪一脸惊讶:“你自己写的药方,我就给你开了。”

“药方?什么药方?”陈信一脸疑惑的问道。

文丹溪看了看对方像是真的不知道,她只好把那半张皱巴巴的纸又拿了出来:“喏,在这儿呢。”

陈信伸手夺过来一看,“心病”两个板正得有些好笑的字映入他的眼中。他的眉头拧得像股麻绳似的,这上面的字迹一看就是贺黑子的,他的字会这么难看吗?

陈信的脸黑得像锅铁似的说道:“不是我写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文丹溪摊摊手,一脸无辜:“我哪里知道,再说这字跟你的为人挺像的。”

陈信的蓝眸子放出一股厉光:“跟我的为人很像…吗?”他的为人像贺黑子的字一样糟糕吗?

文丹溪一点也不怕他,笑吟吟的反问道:“你说呢?”

陈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试图用目光把对方逼退,以前,有不少男人都会在他饱含杀气的目光中畏葸退缩。但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一直用坦然而饱含笑意的目光看着他,陈信觉得她的眸子清亮有神…有点像这四月的阳光,暖暖的,有点炙人。他不由自主的别过脸,轻嗯了一声:“文家不是书香之家吗?怎能…这么看人?”

文丹溪淡然答道:“我家没规定别人看我时不让我看他。”陈信又被噎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越来越没有威信,他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和气了。他此时只觉得比来时更加气闷。

“你…”你走着瞧,你给我等着。这几句常用的话在他喉间转了几圈,又乖乖地咽了回去。最后他只说了这一个意味深长的“你”字,便转身气哼哼的走了。文丹溪耸耸肩,也不理会他,继续坐着看医书。

陈信回去以后,兀自气个不停。

“让贺黑子,郭驴蛋都来见我!”

屋外的传信兵也不去喊,只将脸朝着山内,扯开洪亮的嗓门喊道:“贺黑子,郭驴蛋来一下——”有的人生怕两人听不到,又接着传了一遍。一时间整个山谷里充斥着“贺黑子,郭驴蛋”的喊声,贺黑子倒还好,刀疤脸一听“郭驴蛋‘三个字,脸拉得老长,他不是早就不准人喊这个名字了吗?

刀疤脸和贺黑子两人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的进来了。

陈信端正坐姿,面沉似水,言简意赅的问道:“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