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筱悠惊讶的发现一个跟着哥哥的侍从也站了出来, 这是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但也绝对不是刚才她见到的那个人,但为什么她刚才没有发现这个人?

她尽量克制自己的目光不落在这个她不认识的人身上。

江林又一次大声道:“裤腿挽起来!”又叫旁边的人去检查剩下的人。

楚筱悠心里有些鄙夷的想, 既然不相信这些人, 又为什么还要问一遍,真是多此一举。

站出来的三个人挽起了裤腿,两个人腿上的伤已经看上去开始结痂, 而另外一个人腿上的伤看上去是刚刚追捕刺客的时候跌倒摔伤的, 掉了很大一块皮。

江林的手下围着那个新伤的人看了好一会, 又站起来看样貌, 但这个人又黑又瘦和刺客的样貌大相径庭, 他看了一会就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两个人,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伤口不对,而且一个浓眉大眼, 肤色黝黑, 另外一个又年纪太大。

在人群里的人看了一遍,朝着江林摇头。

江林皱眉走了下来。

他穿着银白的铠甲看上去阴冷威武, 那一身邪魅的气息让有的小丫头吓的低低的哭起来。

刘去看不过去, 站出来朝着江林道:“江副统领准备纠缠到什么时候去?明明没有江副统领要找的人, 还在这里纠缠不休,是不是真要和我们安平王府对着干?!”

江林冷冷的看了一眼刘去。

江林的副手又走了出来,一脸的笑,点头哈腰的道:“世子别生气,别生气,既然没有人那就最好,我们自然现在就走,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世子多多海涵!”

他好脾气的陪了笑,又劝了江林几句,江林连人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虽然生气,但到底松了一口气。

然而,江林走了两步忽的停下来,向后走,站在了那个腿上有伤浓眉大眼的人跟前,转了一圈,一低头看见他指甲里黑色的污垢,忽的又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禁军是真的走的干干净净了,叫聚集在一起的下人们退下去,楚筱悠一群人围在一起等着下人出去打探,确定外面也真的没有人了才真的放松下来。

刘去歉疚的朝着众人道:“今日实在是叫各位受惊了,改日,改日一定向楚兄和楚妹妹赔罪!”

楚靖瑜笑着抱拳:“世子说这话就见外了。”

也就在没有心情在山庄上待下去,直到吃了饭,大家就都坐着马车离开。

楚靖瑜一直把楚筱悠送回了秦侯府,又叮嘱她:“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就来和我说,家里的地方大着。”

楚筱悠笑起来:“哥哥放心吧,也没有人能轻易为难我的。”

楚靖瑜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她一直进了门,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又碰见了秦轩明,刚送了大夫出来,看见楚靖瑜就追了上来,笑着道:“表弟不进去坐坐?”

“不了,还要回香山上和师父读书。”

秦轩明顿了顿道:“我父亲也很后悔当初轻信了别人的话没有亲近表弟,所以,表弟可否…”

楚靖瑜淡淡一笑:“表哥说这个话就见外了,舅舅外甥在亲不过的关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他走的干脆利落,秦轩明怅然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转身离开。

直到街道上的人多起来,楚靖瑜才转身看了一眼那个浓眉大眼的人,燕南,燕南神色复杂的看着楚靖瑜半响才道:“我们南山派的人都敬佩有本事的人,你这个恩情我记下了,后会有期!”

他抱拳,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楚靖瑜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刘子文带着刘曦站在萧太后床帐外,看着面色苍白的萧太后一面哭一面向跪在地上的侄子萧向荣道:“可怜见你姑母我眼见就是要入土的人了,谁知道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你若是不能为姑母找出那个刺客,那姑母就是死了也难以瞑目!”

萧向荣一面跪着磕头一面哭着道:“太后娘娘放心,臣若是不能找出凶手愿以死谢罪!”

萧太后便哭着看向了刘子文:“皇上您看,荣儿多孝顺!”

刘子文几乎有些想笑,这是等着他也哭着跪在地上说找不到人就以死谢罪么?刘子文冷冷的看向了萧向荣:“萧将军,军令状若是立下了,可就是要负责的!”

壮硕的萧向荣虎躯一震,抬头看向刘子文:“皇上难道不该说些什么吗?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孝顺太后。”

刘曦打断了萧向荣:“萧将军难道准备还在这里么?贼人说不定已经跑远了,萧将军不准备去追?”

萧太后呵斥了一声:“好了!这事情,皇上也说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刘子文淡淡的看着萧太后:“就如母后所愿,由朕亲自为太后从整个天下把凶手揪出来!”

萧太后终于满意了,眼泪也收了起来,对萧向荣道:“你还是快回潼关去镇守的好,现在关外也不安宁,潼关这样的要塞更要千万小心,不要有任何闪失。”

萧向荣站了起来,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偏殿。

萧太后心满意足的看着萧向荣出去,才不徐不疾的向刘子文道:“哀家这么多侄子里面就荣儿从小就和哀家贴心,现在又镇守潼关,是朝廷重臣,皇上可要多多赏赐才行。”

潼关在京都之外,是通往京都的要塞,若是潼关失守,京城岌岌可危,但若是守住潼关便也是守住了京都,而萧太后的侄子萧向荣镇守潼关实质上却等于握住了京都以至于刘子文的命脉。

她一再的提起萧向荣镇守潼关不过是为了震慑刘子文。

但越是这样刘子文就越反感,他站在那里不咸不淡的问了两句就转身走了。

萧太后脸上的神情全部淡了下来,跟前的萧贵妃端了药碗上来,她看着那浓稠的汤药,冷冷的道:“皇上如今连敷衍都不愿意了。”

萧贵妃叹息了一声,侍候着萧太后喝药:“选秀的名单都已经定了下来,等到后宫进了新人,怕是更要有大风浪了。”

萧太后看了她一眼:“你也是,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没有一点底气,后宫里来的人再多,那也越不过你这个贵妃,以后该要罚谁也不过是一句话的是,难道你连这个都怕?”

萧贵妃站起来应是:“姑母教训的是。”

萧太后又微微笑起来:“好了,坐下吧,等过几年起儿娶了亲,你也要做婆婆了,哀家呀,也就再不能这么说你了。”

萧贵妃也笑起来:“姑妈说的什么,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是您的侄女,该怎样说,您还要怎样说!”

楚筱悠一路进了老太太的院子,然而院子里静悄悄的,庑廊下一个玩闹的小丫头都没有,吉祥从里面迎出来,低声道:“老太太气坏了。”

楚筱悠一面向里一面道:“出了什么事?”

“大小姐的名字在选秀的名单里,宫里已经来了旨意,说是下个月十五叫大小姐进宫参选。”

楚筱悠非常惊讶,前一世的时候因为并没有选秀的事情,所以也就更没有秦佳人进宫选秀的事情,没想到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楚筱悠很快把这些抛在了脑后,她更关心的是老太太的情形,进去的时候秦佳悦也在跟前,老太太半躺在榻上一句话也不说,楚筱悠走了过去,吉祥低声的道:“老太太,楚小姐来了。”

老太太这才睁开了眼,眼里满满的都是疲惫和哀伤,但还是强撑着坐起来,叫了楚筱悠到跟前:“听说安平王府的庄子上也不太平,要不要紧?”

楚筱悠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着道:“没什么事,就是听说要找个什么人,去了庄子上,但因为我是个外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老太太就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半响才道:“好了,你们姐妹去看看你大姐姐,人的命,天注定,这些都是她逃不开的命,想开一些吧。”

楚筱悠这才和秦佳悦站了起来,叮嘱了吉祥几个丫头几句,才出了院门。

秦佳悦叹息着道:“你没见到大姐姐听见这个事情,人都成了什么样子,呆在那里半响都不说话,后来就木头一样叫人扶了出去,从前一直羡慕她,现在看,我们这些女孩子,没有一个容易的,谁都有自己的艰难。”

她说着想起了自己,往后的命还握在楼夫人的手里,楼夫人对自己的女儿都没什么仁慈可言,更何况她这个庶女,她便就更哀愁起来。

楚筱悠也多少有些怅惘:“舅母如今越发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了,还不知道老太太心里的气什么时候能消。”

秦佳悦也道:“老太太如今不怎么管事情,府上的事也是太太一手遮天,这本来也是常有的事。”

楼夫人背地里瞒着老太太不知道做了多少事。

炎炎夏日,却叫人觉得心里冰凉冰凉的。

罗秀逸正坐在秦佳人的身后,她叹息着又哀叹着仿佛很知道秦佳人的不幸一般:“我知道姐姐不高兴,姐姐不愿意,姐姐不是那些世俗的女子,想着要进皇宫享荣华,可姐姐,这偌大的秦侯府却不得不如此了!”

秦佳人的眼终于动了动。

罗秀逸接着道:“姐姐可知道姨夫的职务多久没有动过了,可知道大表哥的职务在侯府的世子之中有多低,而世家大族中又有多少人如咱们家一般子弟凋零,出头无望?姐姐,秦侯府的将来要靠姐姐了!”

秦佳人的眼里多了几分光亮。

外面忽然传来了声音,转头就见丫头打起帘子,楚筱悠和秦佳悦走了进来:“罗姐姐在说什么?什么要靠姐姐了?”

正文 63.第63章

进门就是个明亮的一人高的西洋穿衣镜, 一旁的珊瑚迎门柜上的珊瑚看上去鲜艳夺目,高几上的一盆桃红天竺葵和这珊瑚相映成辉,使得这屋子看上去立刻也鲜亮起来。

秦佳人的屋子比秦佳人要富丽的多。

罗秀逸看见了楚筱悠, 心里莫名就戒备了起来, 她淡淡一笑, 站起来道:“妹妹来了。”又同秦佳悦打了招呼。

如玉上了茶水,又特地给楚筱悠和秦佳怡这一边加了一份点心, 罗秀逸那里就没有, 罗秀逸的目光落在如玉身上又想起自己身边的如意说的那些话,目光就冰冷起来,她虽然不是什么有权势的小姐, 但也还轮不到一个小丫头来羞辱她。

楚筱悠和秦佳悦同秦佳人低声说话, 秦佳人看见楚筱悠就想起了楚靖瑜, 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可她一不能说自己母亲的不是又不能像自己的妹妹那样大喊大叫的发脾气, 最终也不过是默默的流泪。

罗秀逸叫如玉到跟前,端起茶水递给如玉:“好丫头,你尝尝,这茶水太热了, 你去帮我换一个。”

这样大大方方的说出去, 如玉到底也不敢太过了,虽然不情愿还是伸手去接, 罗秀逸却忽然松了手, 滚烫的茶水全部泼在了如玉手上, 如玉尖叫了一声。

罗秀逸“惊慌失措”起来:“哎呀,瞧我,真是对不住,快,快叫人来看看。”

如玉气的脸都青了,她又何尝不知道是罗秀逸故意的,可是她一个丫头,就算说了又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为了她把罗秀逸怎样?

到底是自己身边多年的丫头,秦佳人终于开了口:“既然烫了手就下去休息,叫人去请个外面的大夫进来给她看看,我这里还有一瓶玉肌膏,想来也不会留疤。”

如玉退了下去。

罗秀逸坐在了秦佳人的身边,歉疚的道:“姐姐这样,我心里都是事,不留神烫到了如玉,真是惭愧。”

秦佳人叹息了一声:“好了,咱们姐妹们一处,你们待我的心如何我心里都清楚,已经成了如此,也无可挽回了。”

罗秀逸便接着道:“姐姐这样想就对了,与其意志消沉,不如做好准备在选秀中一鸣惊人,为秦侯府争光!”

楚筱悠看上去很惊讶:“罗姐姐在说什么?既然大姐姐心里不愿意,那也大可以在选秀中落选,不用进宫呀?”

空气里是浓浓的尴尬。

罗秀逸斗志昂扬的神情都僵在了脸上。

楚筱悠却浑然不觉,接着道:“罗姐姐看上去难不成非常想叫大姐姐进宫?”

罗秀逸眼里的慌张一闪而过,连忙转头看向了秦佳人:“姐姐应当知道我的心!”

楚筱悠又掩嘴笑了起来,明亮的眼里是狡黠的光:“罗姐姐原来开不得玩笑,都当真了!”

秦佳人也露出了一点难得的微笑,拉着楚筱悠的手:“妹妹为了逗我笑,费了心思了。”

罗秀逸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面色非常不好。

大家又说了一会闲话,秦佳人心情好了起来,楚筱悠几个人才离开,罗秀逸看着楚筱悠,一想到楚筱悠的生意和名声都要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时候,忽然就大度起来,还邀请楚筱悠:“妹妹去我那里坐坐。”

楚筱悠想了想,微笑着答应:“好啊,好久没有去姐姐那里了。”又拉上了秦佳悦和秦佳人一起:“走吧,我都没有去罗姐姐那里看过。”

罗家生活窘迫,屋子里的摆设一定很寒酸,只不过大家都很少去,不知道而已,罗秀逸大抵也反映过来,多少有些不自然:“都没叫丫头好好收拾收拾。”

楚筱悠体谅的道:“正好我有些事,那就该日在去。”她转了身带着丫头们出了屋子,又笑着吩咐丫头:“把咱们新得的苹婆果给罗姐姐送几个。”

秦佳悦和秦佳人也反映了过来,秦佳悦道:“我要去瞧瞧我姨娘。”跟上了楚筱悠往老太太的院子去。

秦佳人照旧躺下。

罗秀逸又气又尴尬,好似还挑不出楚筱悠的错处,她就知道碰上楚筱悠没有什么好事!

如玉挑起帘子脚蹬在门槛上笑看着罗秀逸,罗秀逸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明日她就会把头花以京城独一无二的名头卖出去,等到楚筱悠那个全天下仅此一个的头花问世的时候,不知道要怎样打脸。

她一整晚都没有怎么睡好。

早起的时候换了衣裳赶着铺子开门就去了,仔细的检查了所有头花,亲自写了“新款头花,京城他处寻不见”的牌子,叫人挂出去,自己就坐在了内堂的椅子上等着。

外头叫卖热包子热豆腐脑的种种声音都传进来,但她都听不见,只能听到那走进店铺的脚步声,她终于听到有人进来,在柜台前站定,又四处打量,终于惊艳的开了口:“就是这个,这个头花好看,多少钱,给我三只!”

罗秀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面带微笑的走了出去,向年轻的姑娘们解释:“这个是我设计我的几个丫头亲手缝制,其他的地方绝对没有的,而且数量不多,卖完这一批就在没有了。”

来来往往,一个又一个的人,大家都看中了今日新上的头花,她心里一面高兴又一面嫉妒,因为这头花真正的是楚筱悠设计的,而不是她,所以这些人的喜欢,实质上不是对她而是对楚筱悠。

一想到这她的高兴就减掉了大半,她叫了如意去外面买了两碗豆腐脑,她一碗,如意一碗,还叫如意和她坐在一起,如意受宠若惊,罗秀逸却笑着道:“你愿意真心待我,我也就真心把你当作我的姐妹,我们虽然艰难,但等到哥哥中了状元,那时候也就苦尽甘来了,你且在等些日子,到时候你若愿意跟我,我自然感激,你若不愿跟我,我也还把你当姐妹,还叫你回太太身边,如何?”

这种特别贴心的话语叫如意都红了眼眶,她忍不住道:“从来没有哪位主子像表小姐这样待我好!”

虽然这样,却也没有说一心一意的跟着她或者称呼她为小姐,可是罗秀逸不急,她多的是时间叫如意一心向着她,心甘情愿的向着她,外面又进来了人,掌柜的招呼不过来,如意当先走了出去。

这就是个不错的征兆。

楚筱悠叫了香草出去,去了罗秀逸的店铺,听说生意不错,确实就是卖的她的那款头花,还说的是她自己设计自己做,其他地方绝对没有。

大家都赞不绝口。

楚筱悠心情就好了很多,她下厨做了一道自己刚学会的豆沙饼,亲自端给了老太太,吉祥在旁边帮腔:“表小姐的手都烫伤了,您多少吃一些。”

老太太又心疼起来,把楚筱悠搂在怀里:“你这孩子,他们惹了我生气,到叫你来受罪。”

楚筱悠笑着夹了一块喂给老太太:“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关心,我只知道您今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老太太到底却不过楚筱悠的好意多少用了一些,才一会,秦昊天就来了,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情,楚筱悠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站在帷幔后面等了一会,听的秦昊天道:“太后遇刺,皇上大怒,不但要找出凶手还要在京都中彻查出任何有可疑行为的人,这一个早晨,大理寺就抓到了近一百个人,还严办了一个县令,官品虽小,但已经足可见形势之严峻了!”

楚筱悠从前一直不知道朝堂的事情,也不知道曾经有过这样的血雨腥风。

她听的祖母沉声道:“说起来,皇上和太后面上虽然母子情深,但不过是叫外人来看的,这一次却为了太后事情如此大动干戈,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母亲说的是。”

后面又说了一些话。

又说到了秦佳人进宫的事情上,秦昊天歉疚的道:“母亲千万不要为此气坏了身子,您在等等,到秋闱过后,朝堂的事情清闲下来,我带您去普陀寺上香。”

竟然没有表示反对,可见也是同意的,正厅里沉默了好一会。

可见秦侯府的败落早就显了出来,因为朝堂上那些费尽心思送女儿进宫的,都是些没落了,或者即将没落的人家。

楚筱悠的心到平静坦然了下来,或许外祖母早一些明白过来,等到有一日事发了,就不会那么伤心难过。

晚上的时候秦侯府一大家子在一起用饭,除过重病卧床不起的何颖之外,其他人都在,还有楚筱悠和罗秀逸这两个外人,楼夫人恭恭敬敬的向老太太敬了茶,老太太也接了过去,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楚筱悠分明在老太太的眼里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失望和痛心,因为秦昊天这个儿子也同意,她又如何去责怪楼夫人?

罗秀逸的心情非常的好,头上还多了一对崭新的珠花在她乌黑光亮的发髻上难得有这样艳丽出众的发饰,却消弱了她本身的气质和韵味,叫她和周围的其他人渐渐相似起来。

秦轩宇凑到罗秀逸跟前,罗秀逸因为心情好,甚至都没有推开他。

楚筱悠淡淡的吃着自己面前的吃食,明日就会见分晓。

第二天早上,楚筱悠按着往常的时间起来,听说罗秀逸一大早就出去了,珊瑚也早早的就不见了人影,绮画嘲讽的道:“去了咱们新开的铺子对面的一处茶楼里,早早的就坐在那里喝茶,大清早饭也没吃,喝一肚子茶,也不嫌涨的慌!”

楚筱悠笑了一声,起了身在镜子面前打量:“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楚筱悠向老太太说了一声,等到了铺子也才刚刚开门不久,因为之前就有挂出告示,说了今日开业,外面放了鞭炮,揭了大红的绸子露出下面的牌匾,牌匾上写着“楚留意”,取的是楚姓,留意是留下心意的意思,虽然怪诞却别出心裁,容易叫人记下。

楚筱悠站在二楼上看着掌柜的招呼着客人进门。

听的下面传来洪亮的声音:“…我手中这个水晶盒子里的发饰是我们店也是整个王朝绝对独一无二的东西,取名’梦蝶’,只做一件只给一位小姐,这其中这颗做工复杂硕大美艳的红宝石其他别处也肯定没有,所以即使想要仿造也无能为力!”

很多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五百两一只的头饰,竟然也有人想要。

掌柜又拿出了很多其他的头饰,其中就有楚筱悠透露给罗秀逸的。

竟然很快就有人嚷了出来:“你们这个,我在罗记的铺子昨天就已经买到了,人家说了自己的独一无二,今天你们就出来了,什么大铺子,我看就是个不要脸骗钱的!”

才开张就有人出来捣乱,围着的客人们一下子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深怕自己买的东西不好,或者上当受骗。

掌柜的从容笑了笑,对着这个人道:“那就请您把自己买到的东西拿出来,叫我们看看。”

正文 64.第64章

粉白的帷幔鲜嫩的绿枝勾勒出一个唯美梦幻的世界, 那些点缀在雪白的毛皮上的精巧别致的发饰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使得整个厅堂都明亮耀眼起来。

簇拥在一起的人群看着对面胸有成竹的掌柜以及那个正在慢慢掏出据说在罗记的铺子买的头花的妇人,这妇人多少有些年纪,穿着也还算得体, 人却显得刻薄了些, 气势汹汹的道:“你们瞧, 是不是一模一样?!”

众人都围过去看,果然和这里的头花十分相似, 有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喊起来:“确实就是这样, 你们怎么说?!”

掌柜的温和一笑:“大家不要着急,请仔细看,这两朵花并不一样。”

众人凑近了看, 果然并不一样, 楚家的东西上面有细密的纹路, 如果在太阳底下会显出别致的精巧的图案, 而且花瓣上点缀的珍珠楚家的色泽更明亮更圆润一些, 仔细看,楚家的头花更上档次,更适合大家的小姐。

但那妇人道:“明明这么像,就算有不一样那也是你们盗取了别人的做了改动!”

掌柜看着那妇人的眼神终于冷淡起来:“您这是在睁着眼说瞎话么?罗记的头花是什么时候卖的?”

那妇人有些畏缩的道:“昨天?怎么呢?”

掌柜冷冷一笑:“昨天?昨天才出来的东西我们盗取过来用一夜的功夫就能在这么多的头花上绣出这么复杂的花样?而且还是在这么薄的蝉翼纱上面?大家有做过针线的人来说说, 这个上面的绣的花样没有十天半个月能做出来么?到底是谁盗了谁的还未可知!”

围观的人恍然大悟, 既然需要至少十天的功夫才能做出来,那么这个昨天才刚出来的更简单的头花到看起来更像是偷盗了别人的。

妇人一下子哑口无言起来, 掌柜的又问:“你这个头花多少钱买的?”

妇人结结巴巴的道:“七百钱。”

掌柜的一笑, 对人群道:“大家放心买, 我们的只要五百钱,绝对物美价廉!”

人群里忽然有人叫好。

这一场闹剧看似就这样云淡风轻的揭过去了,但却产生了非常好的效果,以这种方式使得更多人会以饭后闲谈的方式将楚留意以很正面的形象宣扬出去,做了免费的宣传,而且因为这个妇人闹了一场,让大家从内心深处觉得楚留意的价格公道物美价廉,更多人都愿意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