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蔻眼巴巴望着暖姐儿,然后有些怯生生地缩回赵镜怀中,只悄悄打量暖姐儿。

朱福望着蔻姐儿的脸,但见她粉白团子一样的小脸上依旧毁了半边,心中大痛,抬手去摸了摸蔻姐儿小脸。

“都没有寻得名医吗?”

赵镜垂头,漆黑的眸子落在女儿那半边脸上,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卫三娘站在门口,见大家伙都来了,连忙招呼着人进屋去坐着。她则走到院子里来,亲手将赵镜怀中的蔻姐儿接过去,亲亲她脸问:“几日没见,蔻姐儿可有想姥姥?”

赵蔻开心,拍着手说:“想姥姥了,可想了。”然后一个劲往卫三娘怀里钻。

暖姐儿抓抓脑袋,有些吃味地道:“她以前最喜欢跟我一起的,现在都不理我了。”

“我要小姐姐。”寿哥儿伸出双臂去,眼巴巴望着暖姐儿,小嘴巴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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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朱福拽着朱喜去了姐妹俩以前住的房间,笑着道:“看姐姐面色红润,眉眼含笑的,想来姐夫待姐姐不错。”

朱喜粉面羞红,扑过来就捏妹妹脸,笑着道:“你呢?跟沈大哥处得如何?”

朱福坐正身子来,想到沈玉楼心中就暖暖的,她微微低垂着脑袋,面上含笑道:“他说等来年高中了就成亲,我倒是无所谓,就这样也挺好的。”话才说话,就被朱喜一巴掌抡在脑袋上,朱福赶紧抱住脑袋。

“你这丫头,胡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的,自当是要他明媒正娶。”但见妹妹噘着小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朱喜又揽住妹妹道,“姐姐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是他若是真心待你的,肯定会上门来提亲。”

朱福忽然笑将起来,点头说:“长姐,我晓得啦,他敢不明媒正娶。”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有些热闹起来,朱福伸头去看,就见沈玉楼一身青竹色的长袍站在院子中央,正跟赵镜寒暄。她望向他的时候,他目光也正四处搜寻,冷不丁地就朝朱福这边望过来,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

朱福退了回去,红着脸笑。

朱喜也伸头望了眼,但见是沈玉楼,也笑着戳妹妹脑袋。

朱福正色道:“对了姐姐,我这次回来呆不了几日,过一阵子,就得跟沈大哥一道进京去了。他去赶考,我则想将铺子开到京城去,到时候,两人也相互有个照应。还有蔻姐儿……”朱福抿唇,“蔻姐儿的脸,总该是要医治的,小孩子脸嫩,现在医治起来还容易些。待得长大了再想治,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若是姐夫跟姐姐放心的话,就将蔻姐儿让我照顾,我带她进京去寻名医。”

朱喜一愣,随即也有些犹豫起来,只喟叹道:“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这孩子如今脾性有些古怪,你瞧她方才连暖姐儿都不愿亲近了,更别说你。她如今除了我跟夫君,最黏的就是娘了,还不是因为娘经常陪着她玩儿。”

朱福眼睛一亮,继而笑道:“那索性让爹娘带着寿哥儿还有蔻姐儿跟我一道上京去,方才寿哥儿都哭了,我心中就有带着他一道去的打算。正不晓得如何说呢,这下好了,让爹娘一道去,娘该是没有话说了。”

“福姐儿,你说的是真的?”朱喜怔愣住。

“当然是真的,姐,我骗你做什么。”朱福笑着道,“奶奶年岁大了,怕是经不起颠簸,再说了,此番小姑一家就在湖州,奶奶怕是也舍不得离开这里。我们将蔻姐儿带走了,姐姐姐夫新婚燕尔,刚好也有空闲时间浓情蜜意,真是好法子。”

朱喜飞身将妹妹抱住,使劲捏她脸蛋:“让你笑话我,没大没小的。”

姐妹俩正闹做一团,暖姐儿伸长了脑袋探进来,见两个姐姐滚在一处,她微微一愣,然后小短腿立即迈了进来。

见小妹妹来了,朱喜这才住手,而后理了理衣裳。

暖姐儿笑着扑过去道:“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儿。长姐,我也要玩儿。”

朱喜将小妹妹抱坐到自己腿上,将她玩散了的辫子拆下,而后重新扎起来,这才道:“你二姐姐惹长姐生气了,长姐方才在教训她呢。”又说,“小暖,你走的时候钱罐子忘记带了,你去瞧瞧,看看现在里面多少钱了?”

暖姐儿忽然想得起来,自己还存了钱了,立即从姐姐腿上跳下去,然后跑到墙根脚下,将个存钱罐紧紧抱在怀中。

存钱罐子里面已经存了好多铜钱,暖姐儿抱得十分吃力,她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抱住。

“二姐姐要去京城做生意了,我要把这个钱给二姐姐,跟她一起做生意。”小丫头心中打着小算盘,想着就笑了起来,“那二姐姐赚了钱就带我分,这样的话,我就越来越有钱喽。”

“那先让姐姐看看,你有多少钱,值不值得入股。”朱福招手示意妹妹过去。

暖姐儿抱着大钱罐子,一摇一晃走到朱福跟前,将存钱罐子递给她道:“二姐姐瞧,好多呢,咱们倒出来一个个数,我可喜欢数钱了。”

“你就是个钱罐子。”朱福笑着戳妹妹脑袋,又道,“不管这里有多少钱,姐姐都许你入股好不好?”

“二姐姐太好啦。”暖姐儿开心,一头扑进朱福怀里去,使劲抱住她腰。

朱福摸了摸妹妹脑袋,又对朱喜道:“长姐,我也给姐姐算了一分息,等着过年的时候,姐姐就坐等收钱吧。”

第112章

朱喜笑道:“阿福,姐姐知道你有心思也有本事,可是女孩子家,也别太累着自己。”她望着妹妹,忍不住抬手帮她理了理耳鬓细碎的发丝,继续温柔道,“你心中有姐姐,姐姐开心,只是,姐姐心疼你啊。”

正低着准备数铜子儿的暖姐儿闻言,也立即凑了来,抱住朱福道:“妹妹也疼你。”

朱福心中暖暖的,抿嘴嘻嘻笑了起来:“我知道啦,你们放心,我还想长命百岁永远跟你们在一起呢,又怎敢叫自己累伤了?只是,我喜欢做生意赚钱,我能从中找到乐趣,并不觉得辛苦。”

又伸手将姐姐跟妹妹抱住,承诺道:“姐,我不会一直在外面飘的,等咱们家底殷实了,就回乡买大宅子。到时候,你们都住进去,再弄几家铺子,让你们一人一家地管着,在家坐等着收钱就好。”

暖姐儿一听到“钱”这个字,就两眼发光,激动道:“二姐姐,到时候我可以多管几家,我最喜欢管人跟数钱了。”

“好好好,咱们小暖最有能力,到时候啊,二姐就多给你几家。”朱福抱着小妹亲了亲,又低头看床上的钱罐子,“怎么,你还真想数一遍啊?”

暖姐儿咧着嘴巴笑,然后吃力地搬起钱罐子,“哗啦”一声,将钱全部倒在床上。

“没事的时候数数钱,我就很开心啦。”说罢,她反身趴在床上,一个个开始捡起来。

朱福起身道:“好,那你数吧,数完了告诉姐姐。”又望向朱喜,“我出去看看蔻姐儿,姐,带着蔻姐儿进京的这件事情,你也跟姐夫商量商量。”

朱喜想了想,继而点头。

外面沈玉楼一直站在朱家小院子中,他穿着身竹青色的长袍,身姿秀雅笔挺,正抱着寿哥儿。闻得背后门“吱呀”一声响动的声音,他立即回过头来,然后白皙俊逸的脸上溢出笑意,连眼睛里都带着温柔。

“阿福……”他唤了一声,然后抱着寿哥儿走到她跟前。

朱福脸红了一下,然后在他跟前悄悄低了头。

“你一直呆在这里做什么?”朱福伸手戳了他一下,而后转头左右探了探,见大家都站得远,这才又道,“你娘知道你来吗?”

沈玉楼道:“福妹妹别担心,咱们都说好了,我娘那边,我来劝。”他稍稍一顿,清润的眸子注视着朱福娇俏的粉面,见她又低了头,脸上双颊染上一层绯色,不由笑起来,“福妹妹,每天看你几眼,我能多看下好几册书。”

听他胡言,朱福立即抬头瞪他,身后朱喜也走了出来。

“沈大哥,你此番乡试高中解元,妹妹在这里恭喜你了。”朱喜如今已是妇人妆扮,满头青丝挽起,穿着身秋香色长裙,声音娇软,因为有爱情滋润的缘故,十分温柔,说罢,便朝沈玉楼稍稍侧了一下身子。

沈玉楼笑道:“也恭喜大妹妹,此番嫁得如意夫婿,阖家美满。”

朱喜笑道:“我自己个儿幸福,更希望两位妹妹比我幸福,所以沈大哥,往后我要是听说你欺负了阿福的话,可不会轻易罢休。”

沈玉楼忽然严肃起来,郑重承诺道:“大妹妹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福的。”

屋子里头暖姐儿忽然跑了出来,她用手使劲挠着脑袋,皱巴着小脸,使劲拽寿哥儿手道:“弟弟弟弟,快,来帮姐姐数钱,我刚刚数到哪儿我忘记。”

朱福嗔道:“让你平时好好念书你不肯,这下连这么简单的账都不会算了吧?”

暖姐儿扑过来抱住朱福腿,撒娇道:“二姐姐,我下次一定好好听话,这次就让寿哥儿帮我嘛,不把钱数出来,我晚上睡不着觉。”

“你呀。”朱福抬手戳了下妹妹脑袋,“拿你没办法,那你得问问弟弟愿不愿意。”

暖姐儿嘿嘿笑望着寿哥儿,眼睛亮亮道:“弟弟,两位姐姐刚才说了,要带着咱们上京城去呢,你也可以去哦。呐,小姐姐要用自己的钱帮二姐姐做生意,你愿不愿意帮小姐姐数钱啊?”

寿哥儿黑漆漆的瞳仁闪着光,明显来了精神,伸手往下够。

“我要进京玩儿,我要数钱。”

沈玉楼将他放了下来,他则拽着暖姐儿手,姐弟两人手牵着手进了屋子去。

外面沈玉楼道:“阿福,萧老板去世了,他走的时候咱们没在,此番该是去看看萧太太才是。”

朱福也正有此意,正准备寻着机会去呢,便点头。

“不过,再等一会儿,我做些新设计出来的鸡蛋糕带去,让他们尝尝。”说着,朱福又看了沈玉楼一眼,这才转身进了厨房。

一个时辰之后,沈玉楼已经叫来一辆马车,就停在朱家门外。

见朱福提着精美的礼盒出来,他上前几步迎过去,亲手扶着她上马车。

赵镜抱着蔻姐儿站在打铁铺子前面,歪头对妻子道:“看来二姨妹真心喜欢的还是沈公子,要说他们也的确是男才女貌,般配得很。”说罢,微微垂眸,叹息一声,“只是可惜了,元湛兄怕是要失意了。”

朱喜从丈夫怀中接过蔻姐儿,笑应道:“他们俩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打小沈大哥就对福儿更为爱护照顾一些,长大了若是能结为夫妻,更是美事一桩。”朱喜颠了颠怀中蔻姐儿,想到妹妹说的话,又望向赵镜道,“对了夫君,我有一事要与你商量,咱们后面说去。”

马车停在萧家小宅子门口,沈玉楼先跳下车,而后搀着朱福下车。

朱福灵活地跳下车来,笑着道:“我又不是千金小姐,身子没那么矜贵,你不必搀扶着我。”说罢,便将礼盒递送他手上,“你帮我拎着这个就行。”让她去敲门。

沈玉楼提着礼盒,跟在朱福身后,俊逸秀雅的面容上全是笑意。

开门的人是慧芳嫂子,见是朱福,她眼睛一亮,立即回头喊道:“太太,是朱姑娘,朱姑娘来看望您跟少爷了。”

正蹲在院子中大树下玩儿的萧恩慎闻言,立即跳了起来,跑到门边。

“哇,阿福姐姐来了,还带着这么多好吃的。”他倒是不客气,一把接过沈玉楼手上拎着的礼盒,折身往回跑,“娘,快出来,来贵客了。”

慧芳嫂子望着沈玉楼,颇为惊讶道:“福姑娘,这位公子是?”

朱福笑道:“他啊,就是此番正意气风发的解元郎,以前他妹妹在敬宾楼做过事情,也得萧老爷照拂过,所以合该来探望一下。”

“原来是沈公子!快,快请进。”慧芳嫂子脸上笑容更多了,她双手搓着围裙,进了堂屋后对陈氏道,“太太,您瞧,不但福姑娘来了,竟然连举人老爷也来了。”

陈氏瘦了很多,穿着身简单的素色长裙,忙起身道:“快,都快请坐。”又吩咐,“小莲,去泡壶龙井来,好好招待两位贵客。”

朱福坐在一边,笑着道:“太太,您客气了,哪里就是什么贵客了。”

陈氏虽则精神不太好,但是见到朱福来,面上笑容多了很多。

“怎么不是贵客?如今整个松阳县都传遍了,咱们这里,出了一位解元,出了一位武考举人,还出了一位厨神。”陈氏开心,“你瞧瞧,这说出来,多威风啊。”目光又在朱福跟沈玉楼间来回溜几下,心中明了道,“阿福姑娘跟沈公子,当真是男才女貌,般配得很。”

沈玉楼忙起身道:“萧太太实在客气了,待得成亲,定然请萧太太喝杯喜酒。”

朱福瞪他:“你瞎说什么,谁要嫁给你了。”

沈玉楼瞄了朱福一眼,而后摸了摸鼻子,只闷着脑袋,没再说话。

陈氏笑说:“好啊,若是好事真近了,定然不能忘了我。只不过,我如今这样的身份,怕是不吉利。”

朱福忙说:“这有什么不吉利的,我才不在乎那些。”又问,“太太,如今敬宾楼生意怎样?我听说,县老爷办清了案子,全二富被杀了脑袋。太太如今一个女子管着敬宾楼,想来也是辛苦的,那些酒楼里的人有没有欺负太太?”

小莲端着泡好的茶进来,笑应道:“没有没有,太太请了阿东来,是个勤快的,能帮太太分担不少呢。再有,贵府朱二爷也愿意来帮忙当账房先生,太太最信得过朱家人了,所以放心得很呢。”

朱福笑道:“你们说的贵哥儿啊,我听我娘说了。”接了茶盏,抿了口茶,又说,“见太太过得还不错,我就放心了,没几天我就要进京城去了,到时候,也帮萧少爷打听着些名医,若是寻得了,一定带回松阳县来。”

萧恩慎只兀自吃着朱福带来的糕点,对几人说的话,置若罔闻,陈氏闻言则十分开心。

“如此,就有劳朱姑娘费心了。”

朱福笑道:“太太客气了,原就是乡里乡亲的,该是要相互照拂着些。”说罢起身,又道,“怕是不能多陪太太一会儿,回去还得收拾着东西,就先告辞了。”

陈氏也起身道:“朱姑娘出门在外,定要万事小心才是。”又吩咐道,“慧芳嫂子,快送两位贵客出门去。”

打从萧宅回来之后,朱福从姐姐那里得知,赵镜同意让他们带着赵蔻进京。

并且,朱大跟卫三娘听说是要带着蔻姐儿进京寻名医去的,也都十分愿意。蔻姐儿虽则不是朱喜亲生的,可他们是真将蔻姐儿当成外孙女来疼,喜欢得很。

如今蔻姐儿也很黏卫三娘,没事总喜欢缩在她怀中,跟暖姐儿倒是没以前亲了。

见闺女回来了,卫三娘抱着蔻姐儿走近了道:“你大姐都跟我说了,若是为着蔻姐儿的话,我跟你爹愿意去。不过阿福,这进京的一应事务,你可都安排妥当了?到了那里,咱们有住的地儿吗?”

朱福亲了亲蔻姐儿小脸儿,而后回道:“娘,您就放心吧,女儿长大了,这种事情你就交给女儿来操心好了。你啊,只管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就行。”说罢,凑到卫三娘耳边去,“最好叮嘱姐姐姐夫,趁着这个时候,争取再生个白胖小子。”

卫三娘面上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却还是努力板着脸嗔道:“你这丫头,懂些什么,别瞎说。”不过,到底还是将事情放在心上了。

朱福拍了拍手,朝蔻姐儿伸过去,笑意盈盈:“福姨抱抱好不好?”

蔻姐儿眨巴了下水灵的大眼睛,安安静静愣了会儿,然后轻轻朝朱福侧过身子来。

朱福抱着外甥女,亲昵道:“福姨疼你,蔻姐儿以后不要跟福姨生分好不好?福姨带你去京城玩儿,咱们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看看大城市夜间美丽的风景。福姨还让你住大宅子,雇小丫头伺候你,好不好?”

小孩子天性爱玩儿,蔻姐儿经不住诱惑,更是期待,凑得朱福更近了。

第113章

既然决定举家赴京,松阳县的一应事务,必须要提前安排妥当。

临行前的这些日子,朱福基本上每天都会要抽些空去福记看看,松阳县的两家铺子,有张掌柜跟梨花管着,生意处于稳步上升的状态。朱福看了下账目,她不在的这几个月,盈利较之从前还要多了一分,实在是意外之喜。

汇报工作的时候,梨花笑着道:“姑娘,你雇人舍得花银子,所以那些人才肯为咱们福记卖命的。前些日子,不是农忙时节,打从松阳县四周村子来应聘的庄稼汉子很多,都是愿意出远门帮忙做宣传、跑生意的,总之出门跑生意的钱都是东家出,他们不花自己一文钱,又能够借机玩一趟,所以做起事情来的兴致也高。”

这些日子来,梨花磨练得也越发稳重起来,说着,便将一笔笔账目清晰地呈送到朱福面前来。

“姑娘,你看,这些账可都记得清楚,每个月谁做了多少钱的生意,都记得好好的。”她笑着道,“这样一来,到了年底的时候,发红包利钱,就有根有据了。账目记得清楚,谁也赖不得。”

朱福开心道:“你们做得很好,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得多,将铺子一应交给你们打理,我就放心多了。”

“姑娘这才回来没有几天,又要出远门去,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汇报完工作,梨花倒是有些不舍起来,“咱们姐妹几个,都是受过姑娘恩惠的,总希望能够继续跟着姑娘做事。姑娘不在,姐妹们都想念得很。姑娘,这次去京城,莫非以后福记根基就要打在京城了?”

朱福见姐妹们不舍,她心中也不舍起来,毕竟在她心中,也早将这些可怜的姑娘当成了亲人一般。

“你们放心,这里才是我的家,我一定会回来的。”朱福心中有着不舍的酸涩,面上却是笑着道,“这次进京城去,开铺子倒是其次的,是有几件旁的事情要办。再说,你们也知道,还有厨艺大赛要参加,不得不去。”

小桃扑过来说:“福姐姐,无论你到哪里,小桃都会想你的。”她原本性子活泼,此刻倒是哭得伤心,小胸膛起起伏伏的,“福姐姐,这里才是你的家,没有你在,我们赚再多的钱,都不会觉得开心的。福姐姐救了小桃,小桃一辈子都愿意跟着姐姐。”

听得小桃这般说,旁的一应姑娘也都跟着道:“是啊,姑娘不在,咱们做事情都没了主心骨似的。”

梨花道:“好了,姑娘不是说了嘛,进京城去有重要的事情。既如此,咱们就听姑娘的话,留在家里好好做事好好帮姑娘经营铺子。待得明年等姑娘回来的时候,咱们的盈利一定要比现在还好上几分。只要咱们这里的铺子赚钱了,姑娘自然就会留在这里了。”

到底还是梨花有带动性,几番一说,铺子里的人都开心地去做事情了。

朱福将梨花拉到一边去,说道:“梨花,这里交给你跟众姐妹,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这账目往后还要记得再详细一些,比如说,哪一日哪一个人从柜台取走多少银子,这些银子是用来办什么事情的,都要一一详细记下。还有,办一件事情实际上到底需要花销多少,那些用钱的人到底有没有过分地花着公款却谋私利,都是暗中一一核实清楚。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若是次数多了,咱们也绝不能够容忍,到时候,就算是告到县老爷那里,账目一笔笔记得清楚了,也是证据。”

“姑娘的意思是?”梨花惊得双目睁得圆圆的,继而才道,“姑娘是说,这铺子里,有人用公家的钱办私人的事情?”

朱福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笑着说:“你也不必紧张,这种事情也是在我意料之内的,既然咱们的管理经营模式有欠缺,就怪不得旁人钻了空子去。这做生意嘛,素来都是要先吃些亏,才能够赚得钱的。以前家业小,我一个人盯着,倒是顾得来。可如今瞧着家业越发大了起来,总靠我一个人,纵是有一百双眼睛,也是不行的。梨花,我信得过你,所以,打算提拔你为监管,以后这松阳县两家铺子,大大小小的进项、开支、花销,你都必须要亲自过目。倒不是我信不过账房,不过,优厚的福利我会给,相互监督约束也是必要的。”

梨花笑着应道:“姑娘这个想法甚好,既然姑娘信我,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

朱福道:“那你跟众姐妹说一声,明日吧,就此事咱们再细细商议一些。到时候,我亲口再说一遍,以后你行起权力来,也方便。”

“多谢姑娘。”梨花开心道。

从铺子出来之后,秋日阳光正好,金黄一片洒在天地间,竟美得很。

深玉楼穿着一身白色袍子,身姿秀雅修长,静静等候在一边,任由街边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朝他抛媚眼、故意在他跟前丢帕子,他都置之不理。待得见朱福出来了,他则举步迎上来,笑意盈盈的。

朱福见到他,也立即跑了过去,嗔道:“你怎么来了?怎么没在看书?”

见她额头上有汗,汗湿了的发丝贴在耳鬓,沈玉楼抬起袖子来替她擦汗。

而后温柔笑道:“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哪里看得下去书,我怕再多几个时辰见不到你,就会又寻不到你人了。”

“你尽瞎说!”朱福才不理他,狠狠瞪了他一眼,越身就要走。

沈玉楼轻轻牵住她手,跟上去笑着道:“福妹妹,你有时间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我很忙的,没有空,眼瞧着就要进京去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朱福一直闷头快步往前走,无奈手却一直被某人紧紧攥住,挣都挣不掉,只能放缓了步子来,一边等他一边回头道,“玉楼哥哥,说起来,明年你高中之后,会留在京城做官吗?”

沈玉楼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也还不是夫妻,不能有过分举动,便只道:“阿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咱们好好说话。”说罢,便捏着嘴角吹了个口哨,很快,烈焰便闻声跑了来。

“烈焰?”朱福一惊,“你要带我去哪儿?”

话音才落,人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托到马上去了,而后便天旋地转起来。

正是秋风飒爽的季节,松阳县城外,一眼望去橙黄一片,家家户户都在割稻子。

出了城,似乎连风中都飘着淡淡丰收的清香,朱福见他不说话,索性也不再多问,只舒服地窝在他怀中,轻轻阖上眼睛休息。

过了会儿子,马速渐渐减慢,朱福才将睁开眼睛。

是一个山坡,山坡前面有一条小河,河水缓缓流淌,衬着碧蓝的天空,竟然格外好看。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朱福觉得这里视野好,蓝天白云,又有暖暖的日光洒在身上,舒服得很。见沈玉楼拴好烈焰,朱福凑过去道,“这里没什么人,你费劲心思带我来这里?是不是动了什么心思?”

沈玉楼揽着她坐下来,只将整个人都拥在怀中,轻声道:“福妹妹,你方才问我,若是高中,是否会留在京城中做官。我想与你说,若来年真的高中了,我会选择回家乡来。就算不是在松阳县,周边的州县当官也可。其实我并没有多少功利心,我只是想与我心爱之人携手到老。阿福,只要你能够永远跟我在一起,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朱福一直低着脑袋,眼眶忽然就湿润起来,她再一次闷声道:“玉楼哥哥,如果是以前的我跟现在的我站在一起让你选的话,你会选择谁?不要说什么‘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的话,我就只想问你,在你去金陵前的那个阿福,和眼前的这个阿福,让你选,你选谁?”

见她问得认真,沈玉楼倒是怔愣住了,笑道:“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不少遍了,怎么到了如今还在纠结?”

“那你选谁?”朱福再次认真地问。

沈玉楼笑得温和:“是现在的你,虽然有些小脾气,可是我喜欢。”

朱福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软着身子轻轻靠在他怀中。

“阿福,你怎么了?好像是有心事。”沈玉楼觉得怀中的人有些不对劲,关切道,“若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便与我说,我替你解决。”

朱福使劲摇头:“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只是想着马上要离开这里,有些不舍得罢了。”

“离开只是暂时的,只要你想,咱们随时都可以回来。”沈玉楼安慰。

朱福轻轻“嗯”了一声,忽然想起那日有人雇人刺杀沈玉楼的事情,连忙问道:“对了,那日咱们回松阳县的路上,有黑衣人欲要杀你,那些都是什么人?你可查清楚了?人不揪出来,总是不放心。”

说起这个,沈玉楼严肃起来道:“先是请赵兄帮忙查探了,却是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又来子瞻来信问我何时进京,我便顺道说了那件事情。子瞻回信说已经着人帮我查了,一旦查出什么来的话,一定会给我来信。”

朱福道:“姐夫查不到,说明想要刺杀你的人官位比姐夫高,势力比姐夫大。不过,谢三爷是京城璟国公府的公子,只要他愿意查的话,定然可以查出真相来的。”又道,“对了,我在想……你还记得之前咱们在湖州省城见到的那个沈公子吗?他也姓沈,不论身形容貌,都与你相似,说不定,这件事情倒是与他有关。”

沈玉楼见她说得认真,一本正经得跟查案子似的,好笑道:“阿福,难得只咱们两个人的时光,不必说那些沉重的事情,只说说咱们自己个儿的事情吧。”说罢,便轻轻含住她耳垂,吮吸起来,含糊道,“我想即刻就去你家提亲,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朱福被他撩拨得心里痒痒的,一边忍不住笑着一边伸手推他。

“玉楼,你先别这样,我觉得痒。”她娇笑着,避让推搡的同时,也伸手去挠他痒痒。

奈何沈玉楼依旧纹丝不动,他根本没有一点反应,但见自己心爱的女人愿意与他玩闹,他也就敢玩得开了。他虽则是书生,但是常年习武骑射,身上力道大得很,他只一只手便将朱福框得紧紧的,而后腾出另外一只手来,在她身上敏感部位,轻轻挠动。

朱福怕痒,不管是这个身子的主人,还是现在的朱福,从小就怕痒。

一被人碰了敏感部位,就笑得不行,她整个人在他怀中扭来扭去的。似是使出了浑身的劲儿来,全力与他抗衡,都敌不过。

沈玉楼将佳人揽在怀中,身子某个部位被摩擦挤压着,他身子一下就僵住了。

朱福也感受到了,脸刷一下就红透了,见他手松了力道,她则感觉爬了起来。

头发上站着枯草,衣裳都乱了,原本扎好的辫子也松散了。她静静站在一边,笑得十分得意,心中嘀咕道,谁叫你欺负我了,活该。

沈玉楼白皙如玉的脸庞黑了一些,而后转头还见小丫头脸上的幸灾乐祸,他也忍不住,一把又搂过佳人来,抱在怀里使劲亲。香香软软的人儿,温柔甜美得很,他真想永远就这样抱着她,日日与她相伴。

将人亲得哭了,就去哄,哄好了再趁机占几次便宜,沈玉楼觉得十分满足。

两人闹腾一番,待得收拾一下回城的时候,恰好在城门口遇见了快马赶来的谢逸。

谢逸自当是查到了沈玉楼的身世,得此惊天秘密,他也等不及书信了,便直接拉着马儿就从京城赶了来。

第114章

“玉楼!”谢逸穿着一身淡紫色锦袍华服,墨发以金冠束缚,方才一路快马加鞭疾驰而来,秋风吹起他宽大的袖袍,再加上公子如玉,他控马技术又好,那副画面美得叫人心惊,连一众赶着进城的老百姓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他几眼。

更是有尚未出嫁的大姑娘暗中羞红了脸,想看却又不敢看,只用丝帕遮住脸。

要是搁在平时,谢逸见此情景,肯定会自恋地说笑一番。可是此刻,他的确是有重大事情要与沈玉楼说,自当一本正经,再无往日轻浮。

沈玉楼老早就听到了谢逸的声音,所以便站在路边等他,待得靠近下了马,他才笑着上前道:“子瞻,这是怎么了?还亲自跑了来。”

谢逸道:“上次你写信与我,不是叫我帮你查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吗?我查到了。”

“那看你的脸色,想必是黑衣人背后之人的势力强大,到底是谁?”沈玉楼倒是没有丝毫惊慌,总之他做人做事都坦荡,从没有做过亏心事,就算有人想要了他命,闹大官府那里去也不怕,只问道,“是京城哪家府上的人?”

谢逸左右瞧瞧,见四周人多混杂,便道:“咱们找一处地方坐下来,好好说吧。”又望向朱福,“朱二姑娘也?”

沈玉楼道:“什么事情,都不必瞒着她,一起去。”

松阳县内一家茶馆,三人将马拴在茶楼外,又寻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