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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蔡神色微微一僵,脸上掠过了一丝索然的苦笑,痛楚道:“大师明知道我只会听她的,又何会劝她。不过要是关系到她生命大事,我会好好劝解。大师尽管放心,西方极乐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去。或许日后苏某有机会会去拜会大师。下辈子,希望能做大师的弟子…”

“孩子我会叫人带来,你们好自为之,若是能避过战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佛图澄无奈轻叹,又转向我道:“慕容恪大将军也是能扭转命运的唯一人选。天雪你可知道了?你与他纵然是露水情缘。但他心中依然有你,若想转命,便只有看他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纳去了,就此别过!”

我的心蓦地深深一震,慕容恪…他会帮我吗?若他能改变冉闵的命运,是否就能扭转历史的局势?真的能改命吗?改变历史有可能吗?除了那丝丝缕缕的惆怅牵绊着,我的脑里竟然是一片空白…慕容恪,为何独独是你!我原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想必我们还会重逢吧。

三四八年十二月八日,一百一十七岁的佛图澄坐化。石虎下令将佛图澄生前使用的锡杖及钵放置在棺木中。一生的显赫,皆似过眼云烟。佛图澄又得到了什么?他是否真的去了西方极乐?若真有西方极乐,想必也有地狱。我死后应该是下十八层地狱吧,毕竟坏事做得太多了…

公元三四九年,正月。赵王石虎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太宁;诸子皆进爵为王。

今年对我们来说是喜庆的,儿子终于回到身边。而冉闵因大王身体不好,不能打猎,也有很多时间陪伴。只不过因石虎做的坏事太多,终于有了大规模叛乱。百姓更是无法生存,有些地方甚至已无人烟。

“大王终于做皇帝了,不再是大赵天王了。最终还是取代了已故先皇。”冉闵苦笑摇头,眼眸却有抹炙热的光芒,似乎是对已故先皇石勒(赵国的建立者的缅怀)。

我不由揣测道:“石勒是个好皇帝?他可是石虎的大哥,有其兄才有其弟吧。兄弟俩他能好到哪里去!”

“天雪不能胡说,他可是个好大王。”他微挑眉宇,眸子里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在回想,俊颜上也有了极浓的笑意,黑眸闪烁着崇拜的光芒,道,“大王石勒禁止胡人侮慢汉人士族。兄死妻嫂是很多胡族的普遍风习,他也加以禁止,并不许在丧婚娶,以适应汉人习惯。职官大体依照晋制而有增设,如置专司胡人词讼的门臣祭酒,管理胡人出入的门生主书。立国后,为节省粮食,禁止酿酒。还计划推行钱币,代替布帛交易,但未能实现。”

“我只以为他出身低微,早年饱经忧患。富于军事才能,政治上也颇有识度。没想到他对汉人倒是挺好的,与石虎不同。”我双目仰视,神采灼灼,兴奋地问,“听说最近打仗了,是东宫太子石宣号称‘高力’的一万多被贬戍凉州的人。”

他大惑初解地点头,转而轻弹着我的脸颊,宠溺而带着几分暧昧道:“搞了半天你还是想问打仗的事,连相公都敢算计?伊天雪,你胆子倒是大了些啊!”

苏蔡逗着浚哲在一旁插话道:“是因梁犊利用众人内心的怨恨,策划造反作乱,说要返家。众人听说后,全都跳跃欢呼。于是梁犊便自称晋朝征东大将军,率领众卫士攻克了下辨。安西将军刘宁率兵从安定出发攻打梁犊,却被梁犊打败。这些号称‘高力’的卫士们全都身强力壮,善于射箭,一人足以抵挡十余人。他们虽然没有武器盔甲,但抢来老百姓的斧头,再安上一丈来长的斧柄,交战时用起来出神入化,所向披靡。”

我无比认真地凝视苏蔡,柔声道:“没想到太子石宣的兵马如此能打!不可小觑。”

他只是垂首逗着浚哲,轻笑道:“卫士们跟随着梁犊,攻克郡县,杀掉郡守、县令等官吏,长驱直入,向东而来。等到抵达长安时,参加的人已达十万。乐平王石苞率领全部精锐士兵阻挡他们,但一交战就被打败。梁犊于是东出潼关,向洛阳进发。大王任命李农为大都督,行大将军事,统领步兵、骑兵十万人前去讨伐,在新安交战,李农依然大败,在洛阳交战,又被打败,只好退至成皋,坚壁防守。”

我带着顽谑地轻笑开口道:“李农不过尔尔了,冠军大将军姚弋仲倒是可以去打。听说他威武非凡。相公你去都可以,但是你总是藏敛锋芒,是否留于以后再战?”

“你说呢?”他不置可否地轻笑,转而对苏蔡道:“苏兄若是为朝廷效忠该有多好,浚哲现今天天缠着你,连我这个爹也不认了。”又向浚哲招手道:“乖,快过来!来爹娘这里。”

浚哲或许自年幼由苏蔡带大,一直往他身后躲着,平时也只跟苏蔡玩。爹娘或许对他来说,只是个没有多少意义的词罢了。只是这孩子相当顽皮,才几岁便学着偷东西…真要让苏蔡带孩子,只怕是第二个神偷了。

苏蔡眸光微转,睨着我,拍着浚哲小手,指着我笑道:“乖,快去娘那里。娘身上有好多宝贝可以偷。若是不偷就浪费了。”

“苏蔡!”我啼笑皆非地盯着他,一时竟不知应该悲抑或喜。无奈道,“他才三岁,你就教他偷东西了,以后怎么得了?他可是我的宝贝。”

浚哲瞪大双眼,斜着小脑袋,忽然叫冉闵道:“爹…抱抱…”冉闵怔了怔,走过去将他抱到怀中,语气皆是宠溺道:“乖…怎么想到叫爹了?一直只听见你叫师傅。爹还以为你有了师傅便不要爹了。”

一霎时喜悦如潮水般涌来,我看得大恸,含笑道:“毕竟还是父子俩,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公现在不会怪他了吧?只是我想怪。”我撅着嘴,嗔斥道,“为何就你们父子俩,我这个娘亲呢?十月怀胎可是很辛苦。怎么就将我扔在一旁了?”

冉闵无奈地轻笑,不禁揶揄道:“为何要记得你,这可是我的儿子。你这个娘亲可以走了,父子俩的事哪轮到你。没见我和他正在培养感情吗?”唇边的笑意也越发深沉了,问浚哲道,“你喜欢爹还是娘亲?喜欢爹便给你偷东西,喜欢娘亲就什么也没有哦。”

浚哲眼珠灵动地转着,搔着小脑袋,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坚定,道:“我最喜欢的是师傅。”

我睨着苏蔡,他唇边的笑意浅浅,微垂的长睫下隐隐可见流光熠熠。又定定地迎视着我的目光,那流转的深情却让我看得分明,也蓦地心惊…他终究对我还是无法忘怀,尽管我已经成婚生子,尽管我的心永远不会在他身上,他对我的爱却是一点也不会减少。这个男人对我的爱太深了,我始终无法理解…到底我身上有哪点可以吸引他如此待我?

穿越时空之情迷五胡乱华 泪珠飘落萦心曲 因果报应一个接一个

章节字数:8975 更新时间:07-10-19 23:15

这一年是最混乱的一年,皇宫内硝烟弥漫。四月乙卯(初九),石虎病重,任命彭城王石遵为大将军,镇守关右;任命燕王石斌为丞相,总领尚书职事;任命张豺为镇卫大将军、领军将军、吏部尚书。并受遗诏辅政。刘皇后讨厌石斌辅佐朝政,怕这样对太子不利,欲借机除去石斌。

“皇后唤天雪进宫可是有要事?”我说得淡定,心下却洞彻。皇后无非想利用冉闵罢了,任谁都知道他对我爱护有加。已到了言听必从的地步。

“天雪言重了。本宫执掌后宫日子尚浅,幼子又被立为太子,所以众多事情还要石将军帮忙。”她温婉的眼神掺进了一丝阴鸷的味道,显得有些尖锐,虽说藏匿得很好,我却看得清切。

我低眸,娇羞道:“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何事需天雪帮忙呢?实在客气了。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天雪定当听从。日后太子爷登上皇位,想必也不会亏待了我家相公才是。”而我心中却不禁冷笑,真是好个温婉的皇后,竟然连皇帝的儿子也想谋害。恬静温婉的表象下隐藏着这样残暴凶戾的一面,她,倒是藏得太好了。连狡猾如狐狸的石虎也可以瞒过。不得不服了她!

“别这样说,到时当然不会亏待了石将军。”她的语气依然温和,又轻笑道,“都说姑娘与已逝的兰妃同一模样,如今看来,你的模样倒是胜她几分。”

我一时默然,抬眸迎视她,复笑言道:“怎么可以与兰妃相比,皇后你才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难怪皇上对您神魂颠倒…”抿齿偷笑道,“谁都知道皇后出身高贵,以往几位皇后哪能与你相比。论才貌、气质,您都是万中无一的。”

“天雪的嘴可真是甜,难怪石将军对你宠爱有加。”她心中想必欢喜,对我也推心置腹一般,温顺和婉,道:“石斌竟然在大王病重时喝酒打猎,而且不来宫中探父。本宫已将他罢官,派了五百人在看守他。他还真是不孝子,天雪你说呢?”

“当然,他果真不孝,自己父皇病了,也不来瞧瞧。”我淡笑接口,心中却忍不住狠狠啐骂她。石斌本是孝子,想来探石虎。却被刘皇后三番两次欺骗,让他误以为石虎病已好了。这才喝酒打猎,岂料皇后竟然以此事为借口,假传圣旨将石斌罢官囚禁。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突然有士兵急忙闯入,报道:“启禀皇后,皇上病情见好转,刚去了太武殿的西阁,担任宫中护卫任务的龙腾中郎二百多人上前列队拜见。请求皇上立燕王(石斌)为太子。”

“什么!”她杏目瞪大,愤愤拍桌而起,怒焰攀升,切齿道,“皇上还吩咐了些什么!”

士兵脸色倏白,小心翼翼伏首跪地道:“皇上命左右人去接燕王,还想将玺印交给他。因无人听从,所以先行回寝宫了。”之后他又惴惴不安地瞥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道:“张豺将军请您尽快决定如何行事。”

“传皇上旨意杀燕王。”刘皇后美眸黯沉鸷冷,温顺的模样已敛去,咬牙切齿道,“杀!立刻给我杀了!太子之位岂可以传给别人?既然假传了一次旨意,就不在乎第二次。”今天,我终于见到了比我更狠毒的女人,我为杀了秦公心中一直愧疚不安。而在这女人眼中杀人只不过是儿戏,只可惜,她又能活多久?石虎就快要死了,而他的妻子、儿子却只关心在意皇位。这便是权力,虚无,但却人人想夺,坐拥天下当真有那么好吗?

吩咐完士兵后,她又立刻恢复柔弱温和的模样,可怜楚楚道:“有没有吓到天雪,其实本宫也不想这么做。只不过皇上明明封了石世为太子,又怎可以再封燕王石斌!天雪说对吗?”

我全身绷紧,背脊微微发凉,却不露痕迹,轻笑道:“当然,皇上怎么可以如此反反复复。既然立了太子,又哪能再立太子?您做得很对,若是不这样,只怕死得会是您。”

“对啊…其实本宫也不想这样的。”她轻轻拭泪,又凄楚道,“对皇上,本宫是真心的。既然真心相待,侍候他这些年,他却…”她似乎说到动情之处,更加卖力挤泪道,“本宫并非狠毒的女人,只不过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他应得的东西。天雪,你说呢?”

我随手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浅笑道:“皇后待天雪也是真心,若不然不会诚实相告。天雪定当站在皇后这边才对,还请皇后放心。”我的微笑亦是无懈可击的,是否身处乱世久了,连人也变得虚伪了许多…

“天雪,你真好…”她酸楚地拉着我的柔荑,更加凄惶道,“本宫在宫里并无姐妹,以后便与天雪情同姐妹了,且定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轻笑而不答,依然矜持地颔首,半晌才道:“皇后言重了,天雪何德何能…只想陪在皇后身边,有个说心里话的人便够了。此生并无大志,但求夫子平安,这就足够。”

她依然轻笑,只不过眸中那丝奸险却藏不住。我轻浅回眸,只是心中忍不住揣测,她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戊辰(二十二日),刘皇后再次假传诏令,任命张豺为太保、都督中外诸军,总管尚书职事,就如西汉霍光辅政专权雷同。有些大臣知祸乱将要来临,随即服毒自杀身亡。

今天的夜格外凄凉,似乎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悄无声息的静谧真的使人感到不安。而皇后却一直将我留在宫中,冉闵早已不在邺城。或许连皇后将我囚禁于宫的消息他也不知道吧。那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一阵凉意从脚底直颤上心田,也更加诚惶诚恐了。最可怕的敌人便是无法猜出她意图的那种。开始以为皇后只想拉拢我,而现今却不这样觉得了。虽然她准我随处走动,但这明明就是囚禁。

“天雪,走!”皇后突然冲进我房中,攥着我的手便朝石虎寝宫走去,边走边焦急道,“他的病时好时坏,本宫说过要与你共同进退,所以便拉上你。”

“拉上我?”我百思不得其解,摸不着头绪地问,“要做什么?天色早已黑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歇息了,皇后您这么晚了还有事吗?”

她睨着我,勾起一抹冷笑,挑眉得意地道:“皇上只怕是不行了,当然,本宫下了些东西在他饮食中。真是好想看到他去死,老不死的!”

我顿时啼笑皆非,当初石虎选她做皇后时,可是看中了她出身高贵,不会像以往的皇后一样肤浅。真是想不到杀死石虎的竟然是她?那也对,历史虽记载石虎死于病,却并未记载他死于何种病。历史的事虽然我们是一知半解,但它果真是真假掺半,这是毋庸置疑的。

见我默然,她便停下脚步,眯着眼眸紧盯着我,试探问:“怎么了,莫非你不肯?害怕了吗?还是给我吓呆了?若你不想去看这场精彩的戏,也可以先回去歇着。”我感觉到她全身绷紧,似乎在等待我说出心中的想法与顾虑。

“天雪并非害怕,只是不知道皇后您为何如此信任天雪。什么事都和我坦白,实在担当不起。皇后的一番心思,我定然明白,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心中慨然,但目光亦不回避,淡然一笑。将所有仓皇强行压抑住。

“好。”她嘴角轻扬,压低嗓音道,“我会成全你的一片苦心,走吧。我们去看看皇上…只怕他现在躺在龙床上起不了身了。”

我强颜欢笑,心中却不免揣测道,在刘皇后表面的风光下,又是一个隐藏了多少个凄然心酸的故事呢?又实施了多少计谋才得已登上皇后之位?这风光,当真有如此吸引人吗?可以谋杀亲夫、子女。甚至牺牲一切,换来这虚无的权力。站在权力顶端的人,想必是十分孤独无依的,亦如石虎晚年…除了凄凉便没有其他。

石虎病恹恹地躺在龙榻上,脸色惨白不堪。见我们前来,只是虚弱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朕的儿子为何没来,他们都在哪里?石斌,石遵,石鉴…他们都在哪里?为何不肯来见朕?”

皇后吩咐下人端来药,亲自将他扶起身,慢慢喂着他,温和道:“皇上你又何必理会他们呢,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了皇上,还有臣妾呀!来,慢慢喝…”之后又柔情似水道,“皇上您威风了这么久,也应该歇息了。皇位不如退让给石世吧,他可是唯一关心你的儿子。”

石虎欲挣扎,却又是虚弱无力,侧过脸,愤然作色道:“你天天给朕喝些什么药,怎么越喝身子越弱!朕不喝了。你是不是想害死朕,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害死朕?儿子个个想谋朝篡位,你却不知弄什么东西给朕喝,朕不要再喝了。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朕…”他的语气有着浓浓的落寂与惆怅,亦有深深的无奈。

刘皇后只是轻笑,将碗猛地一砸,戾笑道:“你以为你是谁,还口口声声称朕。儿子死了,很忧愁吧,要不然为什么病了呢?儿子小的时候你不好生教育他,这才使他长大后干出了叛逆之事。既然是因为干了叛逆之事才杀了他,又有什么可忧愁的呢?”

“你这贱人,什么口气!朕的过错由不得你来说!”石虎紧捂胸口,痛苦地大咳着,颤声唤人道,“来人啊!快给朕传太医。”他的目光又转向我,双眸陡然瞪大,脸色兀变道:“兰妃…你是不是来接朕了?不…朕不可能死,幻觉,一定是幻觉!”

刘皇后坐在龙榻边,温柔地替他顺着背,笑道:“皇上不是说过要用三斛纯净的灰洗刷您内脏的秽恶吗?否则怎地专生凶恶无赖的儿子呢?臣妾在您的药中下了些东西,包管您可以洗清内脏的秽恶。所以您不需担心,黄泉底下,您的众多儿子还在等着您呢!”

石虎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身子颤抖着,虚弱无力道:“你怎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朕可是你的夫君,就算你不忌讳我是皇帝,也应该知道,夫为尊。”

我冷漠地瞅着石虎,此时的他完全没有皇帝的威严,反而像极随时可以被踩死的蚁虫。心中却也有丝丝的同情,儿子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皇后却是想害死他,晚年的他当真凄惨,不忍目睹。只是与他做的坏事相比,这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他害的百姓何其多?随便坑杀便是上万人,这果真是报应!

刘皇后轻笑道:“皇上不是信佛吗?就算死也是下地狱去见您的儿子罢了,当然还有数不清的鬼魂在等着您呢!您的孩子每个都死得那么惨。石邃,还记得吗?他是第一个太子,让大王您将他上下十几人埋在同一口棺材里。第二个是石宣,您将他与石韬同模样处死,那模样真是惨不忍睹。第三个便是秦公石韬,他是砍掉手足、双眼刺烂、破肚惨死。您说为什么他们的下场都那么可怜?因为他们都是您的儿子!”

石虎的脸惨败如死灰,眼神空洞地望着她,喃喃道:“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所以死得那么惨…是啊,因为都是我的孩子。所以他们都必须惨死!”

我的心蓦地深深一震,石韬是死于我之手,而且并没有被砍掉手足,双眼刺烂,也没有破肚。莫非我走的时候还有人来过?若真有人来过,那么一定是太子石宣了,或者他看石韬死得太轻松,所以便…

“大王,说完了您的儿子,是不是应该说说那些皇后妃子呢?”皇后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冷笑道,“你的元配还记得吗?当时你大哥也是先皇帝,替你聘了将军郭荣的妹妹为妻,你杀了她再娶别人!真是狠毒,死在你手上的就有四个女子。元配,兰妃,崔氏,还有去年刚被您杀的柳贵嫔。皇上,您还当真下得了手…”

“贱人…不要再说了!”石虎紧闭双眼,捂住双耳,浓眉揪得紧紧的,声音颤抖道,“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一国之君,我是皇帝啊!谁敢来找我,谁敢来杀我!”

“是呀,您是皇帝,却口口声声称我,大王,您已经没了以前的气势了。”皇后更是笑得猖狂,一巴掌甩到石虎脸上,将他打倒在龙榻上。戾笑着骂道,“您是皇帝,一巴掌便可以让我掴倒在床上的皇帝。您这个皇帝还是抢你大哥的,你大哥待你不薄。事事替你着想,帮你娶妻,给你权位。你却丧尽天良,灭他一族。甚至连幼小的侄儿也不放过。这就是报应,大王您的报应。哈哈哈…哈哈…”

“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石虎紧捂着耳朵,身子更是哆嗦成一团,脸色灰败如金纸,痛苦哀求道,“不要再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要再说了…”

“为何不说,你每次攻下一座城,不论男与女,善与恶,一律杀死。一次,攻下青州,又下令屠城。那次血腥屠城,仅余下七百多人活下。死在你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为何不能说?有何说不得!”皇后依然咄咄逼人地将他手打掉,大声在他旁边咆哮道,“还有我爹,我本是公主。你杀了我爹,将我强押了过来。枕边睡的竟然是杀父仇人,这口气你叫我如何咽下去?”

石虎浑身颤抖着,恼怒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她,气得直哆嗦,却又无可奈何,只是骂道:“你这个贱人,当初我应该连你一并杀死。贱人!难怪我的身体一直不好,原来是你下的药…你真够狠毒!”

“我哪儿比得上大王您呀,杀亲生儿子,杀手足,杀妻。您样样比我强。论狠毒,我还不及您的十分之一。大王,黄泉下有很多人在等着您,现在只要您闭上眼,他们的鬼魂全会来找你索命…”皇后不依不饶,冷冷地恐吓着他道,“还有那些被你逼死的百姓,何其多。冤魂索命,您就等着吧!”

石虎眼中满是空洞之色,睨着我,小心翼翼地问:“兰妃…是你吗?你也来索命了。”又喃喃自语道:“不止,还有我的皇儿,他们死得好惨。是我亲手杀了他们…是我!”

“兰妃?”我扯着唇,冷笑嘲讽道,“是啊,我是兰妃,前来找你索命。你害的人够多了,身后还有大批冤魂在等着大王你!”兰灵,若你看到石虎此时的模样,恨意会消除吗?此时的他当真好可怜,让人深感寒心。我虽不为所恸,却有点杌陧。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皇儿们一个一个都离我而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兰妃,原谅我吧,求求你原谅我吧!”石虎挣扎着起身,却跌下龙榻。爬到我脚前,颤抖着手攥紧我的腿,悻然道,“原谅我吧,兰灵。我承认毁了你一生,但是却是迫不得已。当时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没想到你会自尽…你真是太傻了。都是我不好,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原谅我…”

“大王,还有许多鬼魂等着你跪呢,不止是兰灵。你可要当心了。”皇后的眼底有极大的欢愉,混着沉沉的怜悯。我不知道她是何许感受,或许石虎的报应是很多人想见到的。譬如我,亦譬如她…

“原谅我吧…”这是石虎拼尽全力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话毕他便大口地吐着鲜血,颤抖的手指着皇后,亦是艰难道:“原谅…我…”

“做不到!”皇后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纵而大笑,笑容里满是凄苦悲凉,“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出头,也好不容易报了仇,怎么会就此算了!你终于死了,我的大仇得报了,但是我一点也不开心。我真的不开心…多少年了,我等了多少年才换来今天。杀父之仇,杀族人之仇。今天一并给你算清楚!”

我不知道皇后的仇恨有多深,但此刻看着躺在地上,眼神茫然却又祈盼我们原谅他的石虎,我的恨意竟然消失殆尽。当他的手垂落在地,双眼圆瞪,满身鲜血地躺在我面前时,我竟然没有丝丝快感。相反,心口处沉沉生出一种凝滞感,仿佛被什么东西闷捂住,直压得我无法呼吸,几欲窒息。

他的一生终究还是不如愿的,即便是坏事做尽,他又得到了些什么?皇位抑或权力?他或许曾经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但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他什么也没能带走…除了那满身的罪孽…

佛图澄的话,我仿佛明白了几分,人生一切都是虚无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但是,我还有岸边可以回吗?或许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我,往地狱走去,而不是岸…这一天只剩皇后的大笑在暗沉阴冷的宫城里桀桀而起…

己巳(二十三日),石虎去世,太子石世即位,尊奉刘氏为皇太后。刘氏当朝行使皇帝的权力,任命张豺为丞相。张豺辞让不肯接受,请求任命彭城王石遵、义阳王石鉴为左右丞相,以此来安抚,刘氏听从。

彭城王石遵行至河内时,听到了父亲病故的丧讯。十分悲痛,姚弋仲、蒲洪、刘宁以及征虏将军石闵、武卫将军王鸾等人在讨伐梁犊后的归途中,和石遵在李城相遇。众人一起劝说石遵回宫讨伐皇后及张豺。遵听从了劝说,自李城发兵,掉头直奔邺城。洛州刺史刘国率领洛阳的部众前来与他会合。讨伐檄文到邺城后,张豺十分害怕,急忙命令包围上白的军队返回。丙戌(十一日),石遵的部队驻扎在荡阴,士兵达九万人,以石闵为前锋。

我彻底被囚禁了,自从冉闵为前锋开始,我便被关在房中不能走动。石遵几天后便会登上帝位,这是历史的事实,而我的下场呢?死吗?

皇后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温顺的模样荡然无存,那缕缕的恨意却直射向我,切齿道:“你相公是前锋,带着大批人马来攻打邺城,他要帮石遵夺皇上石世的帝位,他们竟然要篡位!”

“你呢,又何尝不是篡位?甚至还谋杀亲夫,皇位果真有那么好吗?每个人都拼得你死我活的,何必…”我语气依然是淡然,未见任何起伏,冉闵一生最辉煌的时刻终于来临了。我绝对不做他的绊脚石。

“哀家派人去通知了他,说你在我手上。他却依然执迷不悟依然率兵攻打邺城,这就是你的相公。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一生,值得吗?”她气急败坏地咆哮,愤恨的神情似乎想直接来掐死我方罢休!手指紧紧收拢,愤愤道:“他竟然毫不在意你,我的算盘打错了吗?本料到会有所叛乱,想劫持你来威胁他。岂料竟然没有一点儿用处,或许…哀家不应该留你活路。”

“他不是不在意我,而是不能在意我。因为在他眼中还有更为重要的事,他相信我不会有事…”我的双眸突然蒙上了一阵轻雾,迷离垂眸,含泪笑言道,“太后,您有爱过吗?您知道爱吗?一个根本就没有爱过的人,怎么会懂我们之间的爱。”

“爱…”她的口气很茫然,顷刻又恢复冰冷道,“哀家不知道爱,你所谓的爱是什么?他若真的爱你,又怎么不来救你?男人除了嘴里说说,哪会将我们女人放在心上?或许对他来说,帮石遵夺位远远重要过你。这算爱吗?这就是你的爱?”

“您真的不懂爱…”我语气虽然平淡,眼眉之间的笑意却无所掩饰地尽现无疑,悻然道,“他不管我,不表示他不爱我。因为他是身不由己。只要知道他心里是爱我的,就算他不顾我的死活,那又如何,我也依然会爱着他。这辈子不能相守,那么就期望来生。若来生还是不能,我会祈祷生生世世让我们相守下去…这就是我知道的爱,我的爱情…”说着泪水猝然滑出眼眶,却是幸福的…

“我不懂!”她朝我大声咆哮,却又惴惴不安道,“先帝的棺材还没有入土,而祸乱就到了这种地步!如今太子年幼,哀家能依靠的还有谁?真的别无他法吗?这个皇位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我不甘心呀,当真不甘心。这些乱臣贼子,果真都是乱臣贼子!”

她全身散发的怨气让我一阵心寒,只是轻声道:“除了迎他们入城,你们毫无他法,所有人都弃城逃跑,投奔石遵。张豺虽然以杀头来制止,但也不能奏效。就连张离也率领龙腾卫士二千人,冲破关卡,准备迎接石遵。何必做无谓的挣扎,除了封他,你毫无它法可行。”

“没错,封他,只要封他为王就可以了,皇上依然还是皇上。一语惊醒梦中人,只要封他就好了…”她虽然自我安慰,语气却是少有的惆怅与无奈。

我凝眸顾她,心中除了同情,再无其他,若是依历史记载,这个可怜的太后与石世皇帝也是死路一条吧?他们的一生只不过是…当时浅浅的醉,今朝空空的惆怅。

她似乎不敢对我怎么样,毕竟若处死了我,她的下场也是一样。或许在她心中,若留下我,可能还会有些帮助。只是我开始无奈,无奈于历史的发展只是照它自己的脚步,人果真无力回天。

己丑(十四日),石遵抵达安阳亭,张豺十分害怕,出来迎接,石遵命令拘捕了他。庚寅(十五日),石遵身穿铠甲,炫耀武力,从凤阳门进入邺城,登上太武前殿,捶胸顿足,宣泄悲哀,然后退至东阁。在平乐市杀了张豺,还灭了他的三族。

石遵借刘氏之令说:“太子年幼,之所以立他为太子,那是先帝个人的情义所致。然而国家大业至关重要,不是他所能承担的。应当以石遵为继位人。”于是石遵便即皇帝位,实行大赦,并解除了对上白的包围。辛卯(十六日),封石世为谯王,废黜刘氏为太妃。

短短几日朝中便换主,这一切果真像极了烟云,一闪即过。石虎死时除了请求原谅,应该还料到了儿子会自相残杀。他的一生高高在上,不仅杀了自己侄子,夺取皇位。还残忍杀了自己夫人、儿子,也算是一身的罪孽。石遵皇帝已派人通知了冉闵,告诉他我在皇宫,想必不久他便会前来。

知道即将相见,我的心竟然是惴惴不安的,虽然分开没多久,却是想到骨子里去了。那他呢,可有想我?门倏尔被推了开。冉闵神色憔悴而惊慌地盯着我,眼,一眨未眨。

我亦激动地盯着他,一瞬未瞬。两人就这样默然无语地伫立着,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拥抱,却都是泪如雨下…

片刻后,他才打破沉默,颤声问:“你还好吗?我来晚了…我真的来晚了,每次都说过不会让你受伤,不会让你有事。但是终究还是避免不了。为何次次有事的是你,而不是我?”

我奔过去,紧紧拥着他,嗫嚅道:“不要紧,你终还是来了…我很高兴,真的。知道你对我的心,这就够了。知道你的心里有我,这就够了…就算被她杀了,我也不会懊恼你。”

“你真傻,可是我会懊恼我自己,为什么次次都会将你陷入危险的境地,明明说过不再让你受伤,说过不再让你痛过半分,却次次做不到。我真是该死!”他的语气饱含着浓浓的情意,及懊恼自责。甚至还含有少许忏悔。听在耳里,我的心却是被扯痛了。这样的相守,还能有几年?

他挑起我的下颌,迫使我的视线对着他,柔情似水的双眸层层锁着我,轻声道:“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真的没有下次了。若再不能保护你,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你委屈了半分!”

“别…”我的柔荑瞬时按住他的唇,摇头含泪浅笑道,“不关你的事,真的不关你的事。一切皆是我自己的命。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何总是你的绊脚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帮你,你知道吗?我日夜祈祷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你的安危。怎么可以和我说这种话…真的很让我伤心。”

“刘皇后与石世已被现今的皇上斩了,再也没有人能害你了。别怕!”他声音亦是轻柔的,听着却让我痛彻心骨。无喜亦无哀,只是蹙紧秀眉问:“他们都死了?为何要杀他们呢,不是亲兄弟吗?皇后有罪也不应该被处死。他们又有什么罪过?我不明白。”

“因为皇上想要斩草除根。这便是皇位,这便是权力。你不明白不要紧,以后为夫会在你身旁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们回家吧…”他用指腹抚开我蹙紧的眉,又含泪笑道,“你瘦了,真的瘦了…”

短短一句话,却让我热泪涟涟,柔肠百转。这个男人总有办法拨动我的情弦,而我却无从抗拒。

穿越时空之情迷五胡乱华 泪珠飘落萦心曲 洞悉历史的轨迹

章节字数:9279 更新时间:07-10-19 23:21

夺帝位几天后,李农前来归附谢罪,石遵让他官复原位。尊奉石遵的母亲郑氏为皇太后,立妃张氏为皇后,原来燕王石斌的儿子石衍被立为皇太子。任命义阳王石鉴为侍中、太傅;沛王石冲为太保;乐平王石苞为大司马;汝阴王石琨为大将军;任武兴公石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

甲午(十九日),邺城内狂风拔树,雷电交加,下的冰雹像盂钵和粮升一样大。太武殿、晖华殿发生火灾,波及到许多门观亭阁,烧得荡然无存,皇宫的车乘服饰,也被烧了大半,金银玉石之类,全都损失殆尽。大火一直烧了一个多月才灭。

同月,燕国皇帝慕容俊,听从手下建议准备攻打赵国,以慕容恪为辅国将军,慕容评为辅弼将军,左长史阳骛为辅义将军,谓之“三辅”。慕容霸为前锋都督、建锋将军,选精兵二十余万,讲武戒严,进入临战状态,为进攻石氏作准备。

这场大火似乎是老天的惩罚,那用人血堆积而建成的宫殿被烧得惨不忍睹。冉闵现在做了都督,总揽内外兵权,也一步一步在为自己夺权作准备,正如同他所说,以后的一切他会亲自来,而我只需看着他成功。

“现在所有兵权几乎都归石兄了,你呢,也安心不少了吧?再无生命之忧了?”苏蔡抱着浚哲轻笑地睨着我,又叹道,“我是不是应该回南方去了,毕竟你安全了。”

“他还会做皇帝!”我望着被焚烧的皇宫,坦言道,“他不仅还会做皇帝,还会杀许多胡人,但是…却会死。你信吗?我说他会死,而且越来越快。但是唯一能救他的人却只是慕容恪。”

“怎么会?”他完全摸不着头绪,又轻声问,“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说他会死?依眼前的情势,他总揽大权,没有什么不好的。天雪,莫非你知道某些事?还是大师临走时跟你说的?”

“苏蔡…”我回眸迎视他关怀的双眸,眼中倏时又被薄雾所占据,苦笑道,“明明知道一个人会死,也知道他以后的路。但是想改变却不能改变。这种痛苦你知道吗?我的心真的好痛,天天想着如何方能帮他改变命运…却又知道改不了,是不是老天定的东西,无论我们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

“我还是不明白。什么命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他迷茫地盯着我,惴惴不安道:“你说他会做皇帝,也说他会死,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天雪,我现在发觉,你有些奇怪。本以为我很了解你,却发现原来我未曾了解你。你有心事告诉我,好吗?不要藏在心中,那样会很难受。”

“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每个人都有报应,或许这也是我的报应。”我全身紧绷,心思却更加沉重,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我的报应也应该到了…一切痛苦都应该到头了,只是我真的可以陪着他同穴吗?若我死了,儿子怎么办?一切的一切,又仿佛是未知的…

“皇宫的销烟越来越重了,皇帝越发想除去石兄了,叫他多加小心。”苏蔡担忧地盯着我,又絮絮道,“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很少见你们在一起了,有时间他应该多陪陪你。”

“他有那个心就够了,现在朝中大臣都对他不满,想必皇帝也想削了他的兵权,叫他如何能安下心来陪我。现在不比从前,一切都要快到头了。”我喟叹地盯着皇宫,心中却明白,真要到头了…

十一月,石遵召义阳王石鉴、乐平王石苞、汝阴王石琨、淮南王石昭等人入宫,来到郑太后面前进行商议。石遵说:“石闵不忠于君主的迹象已逐渐明显,如今我想把他杀掉,怎么样?”石鉴等人都说:“应当如此!”郑氏说:“当初在李城起兵时,如果没有石闵,岂能有今天?石闵有点居功自傲,应当对他有所宽纵,怎么能急急忙忙把他杀掉呢?”

这时石鉴借故外出,派宦官杨环迅速去把这一消息告诉石闵。石闵闻讯后就胁迫了李农及右卫将军王基密谋废黜石遵,派将军苏彦、周成率领披甲士兵三千人在南台把石遵捉拿起来。士兵们来到石遵的住处时,他正和妇人玩弹。他问周成说:“造反的是谁?”周成说:“义阳王石鉴应当立为继承人。”石遵说:“我尚且如此,石鉴又能支撑多长时间!”于是,在琨华殿将石遵杀掉了,同时杀了郑太后、张后、太子石衍、孟准、王鸾以及上光禄张斐。

石鉴即位,实行大赦。任命武兴公石闵为大将军,封为武德王。任命司空李农为大司马,同时统管尚书职事。任命郎为司空,秦州刺史刘群为尚书左仆射,侍中卢谌为中书监。

十二月后赵国主石鉴派乐平王石苞、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夜里去琨华殿攻打石闵、李农,没有成功,引起了宫中的混乱。石鉴很害怕,装作不知其事的样子,当夜就在西中华门杀掉了李松、张才,并杀了石苞。

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等率领羯族士兵三千人埋伏在宫中叫做胡天的地方,也想诛杀石闵、李农。当时石鉴正在中台,孙伏都率领三十多人想进入中台挟持石鉴一起攻打石闵、李农。石鉴看见孙伏都捣毁了楼阁通道,便上前询问原因。听闻后也赞同杀石闵,却没有成功。

石闵、李农率领数千兵众捣毁金明门,进入中台。石鉴害怕石闵杀掉自己,急忙招来石闵、李农,开门接纳,并谎称孙伏都叛乱。于是石闵、李农前去攻打,斩杀了孙伏都等一大批人,以至于从凤阳门至琨华殿,横尸遍地,血流成渠。石闵还向内外宣布命令:六夷如果有胆敢拿起武器的,一律斩首!胡人中有的冲破关卡,有的翻越城墙,逃出来的不计其数。

公元三五0年正月,石闵宣布复姓冉,杀死羯赵皇帝石鉴,同时杀死石虎的三十八个孙子,尽灭石氏,一举灭掉了残暴不可一世的羯赵帝国。其后冉闵即皇帝位,尊母王氏为皇太后,立妻董氏为皇后,冉胤、冉明、冉裕三个儿子全都被封为王。以李农为太宰、领太尉、录尚书事,封齐王,其子皆封县公。年号永兴,国号大魏,史称冉魏。

冉闵下令邺都城门大开,凡六夷(匈奴、鲜卑、羯、氐、羌、巴氐)“与官同心者住,不同心者任所之”。一夜之间,方圆几百里的汉人,扶老携幼,全往邺城里面涌,而一直以邺城为老窝的羯胡及六夷外族,推车挑担,拼命往外跑。

冉闵意识到这些胡族终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始终是中原战乱不绝的祸根,便颁下《杀胡令》:“凡内外六夷胡人,敢持兵仗者斩,汉人斩一胡人首级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职悉拜东门。”一时间,邺都城内汉人纷纷拿起武器追杀胡族,冉闵亲自带兵击杀邺城周围的胡人,三日内斩首二十余万,尸横遍野,同时冉闵还扬言要六胡退出中原,“各还本土”,否则就将其统统杀绝。

我依然安静地待在他身边,虽然知道他很忙,却依然安静地等着,和他等这一年,等了好久…好久…心中忧喜皆半,因他的寿命也快到头了。

他只是痴痴地望着我不发一言,黑眸中那丝坚定我却看得清切,汉人,终于熬出头了…

“天雪…”冉闵怔怔地看着我半天,终于打破沉默,眼中尽是思念和怅惘,给人以无限忧思和悲凉之感,目睫中有一抹灼灼的光,继而笑道,“你知道吗?我终于灭了石氏一族与羯人,相信我,很快所有胡人便会消失在我们汉人之地…到时,天下太平了,我们汉人重掌北方,可是…我不能陪你了。”

我笑颜渐开,心下却惊,不露痕迹道:“嗯,我知道,你忙吧,待你成功了,便是我们相守之日,我会等你的。我会一直等你…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行了。不管任何时候,魂亦相随这个承诺你一定要记得。”

“我不能立你为后,你会怪我吗?”他担忧地问,复而又笑道,“我知道你不会,你的心思只在我身上。那只不过是虚名罢了,我的天雪,永远不喜欢跟人争。”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我心酸地盯着他,侧过脸,拭着眼中逐渐涌上的眼泪道,“可不可以不要与慕容恪对战?真的不要与他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