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知遥刚开始没听明白,眼睁睁看着江衡云的脸色由晴转阴,于是愕然地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正巧瞧见了那个正走进教室的骄傲小姑娘,终于明白过来江衡云说的是什么,也懂得了她为什么要拉着她跑到教室的最左边坐着了。

因为孙绮烟一进门,就直接坐在了靠近门的最右边那排的第一个位置,这样的话,江衡云的座位刚好能在横向上离她最远。

这时孙绮烟也发现了知遥,见她居然同江衡云坐一起,就也没了结交她的想法,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知遥几眼就收回了目光,转而同身边的女孩子说笑起来。

知遥喜欢江家人,自然就不会孙绮烟深交,所以孙绮烟方才审视的目光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可惜的是,久仰大名的惟一男同学郑有为却因病没来,成了知遥这天的遗憾。

这天上午她们学的是书,教书法的是位长髯老人,说话慢吞吞的,但是眼神很利。知遥不过是行笔的时候抖了下,都被赵老先生训了好一会儿,搞得她冷汗淋漓。

还好,前些日子让贺行远教了她怎么写字,虽然字很丑,但是那小子够严厉,整得她握笔、运笔之类的不会出大岔子,不然还指不定会被先生批判多久呢。

一上午的习字下来,倒也是颇有收获,心静气顺了许多。

在这个世界午饭并不算太正式,大都是用些点心就可以的,而江家书院里,吃食都是书院统一发放,由各自的丫鬟和小厮去领,因此知遥等来兰灵送来点心后,就带着东西拉上江衡云一道大喇喇去了天院找兄姐。

到了那里她才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院子比她们的更大一些,树更茂密花更漂亮,屋子更多。

想到这个院子里的人每天要学习的东西,知遥就万分同情他们。

住得好吃得好不如学得少,他们整天这么搞,精神压力极大,住大点的地方也是应该的…

“咝——”知遥正看得出神,不由得额上轻轻一疼。她忿忿地盯着贺行远方才弹她的那根食指,问道:“你干吗?”

“谁让你走神来着?”

知遥不回答他,环顾了下四周问道:“怎么就你在?大姐姐呢?”

“唔,八成是和姐姐一起去她们屋里吃了,估计还有林姐姐。”回答的是江衡云。

作者有话要说:呼唤妹纸~~~呼唤~呼~

怪人

“屋里?”知遥听了江衡云的话后眼睛一亮,“还能在住处吃东西的吗?那我们也去屋里吃如何?”她来了后是兰灵负责将东西搬过去的,屋子是什么样子她都还没瞧见呢。

江衡云没来得及答话,贺行远就在一边抱胸凉凉说道:“我在这儿没走可就是为了等你,你倒真够意思,丢下我就不管了。”

“你一起去不就可以了?”

贺行远就挑了眉看她,江衡云忙扯扯她衣袖,说道:“严嬷嬷是不会让他进我们院子的。”

严嬷嬷是书院里负责他们住宿的管事之一,书院里的学生年龄有小有大,所以是按男女分开来住的。

知遥这才真实感受到,这里不是家里,不再能任意而为。突然就发现自己对贺府早已亲近了许多,除去刚开始有些拘束些外,其他时候都很放得开——当然,前提是那个贺老爹不在家的时候。

她明白,这要多亏了祖母和母亲,因为两位长辈从不将她当外人看。

瞥瞥一旁臭屁兮兮的贺行远,知遥不甘不愿地承认,暂且也算上这小子的一份功劳吧。

“那我们就在天院吃吧。”知遥询问周围两人。她早就肚子饿了,这俩家伙是铁打的吗?都不急的?

“在这鬼地方?我才不要。哎?我想到了,那边有处树林,挺大的,我们去多准备些点心,去那儿吃如何?”贺行远越说越开心,难得地露出真正欣喜地模样。看来他果真不爱来书院,能放纵一刻都是高兴。

知遥不忍心扰了他的兴致,但还是不得不提醒道:“点心都是分好了的,去哪儿再弄些来?”

“你忘了这是谁家的地方了?”贺行远就朝江衡云眨眨眼,江衡云笑着点点头道:“我可以帮忙。”

贺行远却对江衡云的水平到底是不够放心,说道:“嗯,我去找衡言,让他也去找些。”江衡言一下了课就回了屋子,据说是有地院的学生找他有事。

这边的两人商量好后说走就走,知遥在后面急着问道:“那我去干吗?你们就把我丢这儿?”兰灵将点心给她送来后就去了屋舍继续给她整理东西,这俩人再跑了,让她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往哪儿去啊?

江衡云就说:“要不你跟着我吧。”

贺行远不同意地道:“你绕来绕去的,还让她也跟着你跑不成?看她那小短腿!”转而对知遥说道:“你就去那林子里等我们好了,反正地方也不大,一会儿就能找到你。”

“那树林在哪儿啊?”

贺行远就指了指方向。

知遥朝着那儿走了许久才发现他说的那片林子。谁说地方不大的?起码她站在林子边儿,透过参差排列的梧桐树是看不到里面的边际的。

不过,这个时候早已雨过天晴,太阳很大,照在人身上感觉皮肤火辣辣地难受,能有这样一大片遮阴的地方,确实是不错。

若是在前世的校园,这样阴凉的地方肯定会有不少学生倚在树下,或看书或聊天,享受着自然带来的清凉气息。

可如今知遥在里面走了有五分钟了,都还没看到一个人影,想来大家是宁愿端端正正坐在屋里学习,也不会那样没形象地靠坐在树边去看书的。

知遥不由地庆幸,还好贺行远与江家兄妹都不是那样古板的人,不然真是没法相处。她这样想着,随手丢进嘴里一块点心。

虽说这样边走边吃更没形象,可实在是没办法,她饿啊,左右没人看到,不会训她。

正嚼得干涩无味,鼻尖突然窜进了扑鼻的香味,惊得知遥喜不自胜。

那是…鱼?而且还是烤鱼!

知遥心里琢磨着贺行远他们怎么会走得比她还快的,就顺着香味行了过去,一直到看清树林深处小河边的那道身影时,她才硬生生顿住了步子。

那人却是听到了她踩断枯叶的声音,继续烤着手里的鱼头也不回地问:“谁啊?到时间了吗?”抬头望望天空,自言自语地说:“好像还不到时辰啊。”就扭过头来,道:“你可别唬我,这不是还没到时间么!哪有你这样说话不算数的!”转眼看清却是愣了,居然是个小丫头。

知遥也愣了。

她原本看着这人盘腿坐在那里背影挺直一袭青衫的样子,以为会是个书生样的男子,哪知道这人一回过头来,居然是胡子拉碴的一张脸,根本看不清本来的样子,加上他乱糟糟的发型,越发显得邋里邋遢。只是那双眸子亮的惊人,使得她冷不防地退了一步。

那人在发现认错人后却是迅速敛起了眼中的厉色,眨眨眼,再看已经是温和的目光,“哟,哪儿来的可爱小丫头?来来,叔叔给你鱼吃。”伸出脏兮兮的手想递过叉着鱼的树枝,才后知后觉地嘿嘿一笑,“你自己过来拿吧,我的手不干净。”说着就将树枝架在了一旁的简易烤鱼架子上,走到河边洗了洗手,甩了几下后看着还有些湿,索性就在衫子上蹭干。

知遥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又重新回到烤鱼边,笑眯眯地再次邀请她时,她才回了下头,看贺行远他们还没来,就走到了他不远处,也学他盘腿坐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却也不吃,只是将树枝拿在手里,细细打量那鱼。

“怎么?不敢吃?”

知遥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烫!”

那人却哈哈大笑,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娃娃?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当然是为了吃鱼啊!”知遥凑近闻了闻,心满意足地叹道:“看起来真不错。”

那人饶有兴致地看她戳了戳鱼皮,小心翼翼地揭下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咽下去后,又撕下些鱼肉来吃。本等着她来赞赏几句,哪知道这丫头居然在吃了几口后嫌弃道:“你这鱼用得太大,小些肉更嫩,烤起来也更香。”

他哭笑不得道:“那你还吃那么多?”

“没辙,我饿了呗。”知遥见他只看不吃,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里的这个烤鱼是惟一一个,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抢了人家的东西,忙说着“对不住”,就要分一半给他。

那人就笑,“你个小囡囡,哪就那么多礼了?送你的就是送你的。”

知遥想了想,就将点心递给他,“那这个给你吧,多谢了。”

那人就拿起了油纸包,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诧异道:“你是来读书的?”

知遥点点头。

“这里的点心确实一般,难怪你都不吃。”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抬头看了看天,“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熄掉那一小堆火,将烤鱼用的东西收拾起来扎到一起,和知遥匆匆道了别后背起东西转身就走。

他速度那么快,搞得知遥咽下口里的食物后想和他回一句再见的时间都没,他就已经转进了树林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那堆东西还在,自己手里的烤鱼还在,知遥甚至都要怀疑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

这时她身后就有人嗤道:“你倒是会享受,跑到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知遥望着斜倚在树上的贺行远,愣愣问道:“你刚才看见有个人走了吗?”大概描述了下他的样子。

“没有啊。”

“那你是从哪儿过来的?”

贺行远就指了方向。

知遥叹气,和那人离去的方向不同。

贺行远原本只道她是自己烤的,毕竟她在村子里过了许久,再怎么说这点儿事应该难不住她。可听了知遥的描述后,他也疑惑了。

“书院里并没这样的人在啊,难道是厨子?”

知遥想了想,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江衡言兄妹俩见到烤鱼倒是提起了兴致,连连问知遥是怎么弄的。知遥就将方才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兄妹俩和贺行远的想法差不多,根本就没在意,当场便同贺行远一道将鱼撕开分了吃掉。

“哎哎,你们给我留点啊。”知遥跳脚,她说着话的功夫,他们仨居然偷偷分吃光了!

贺行远就斜睨她,“看你那点子出息,不就吃你点鱼么!都不够一条!”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遥就吓他:“你们就不怕那人在里面下了毒?”

“你当我是你?”贺行远不以为然。

江衡言温和说道:“那人如果敢的话,他就别想活着出去这里了。”

江衡云则是呆呆地问:“如果有毒,最先出事的不该是你吗,遥儿。”

知遥无语,坐到一旁闷闷地吃他们带来的点心。和这帮不知道害怕的家伙在一起,太有挫败感了。

原以为中午的事情不过是个小插曲,谁知道,下午这个插曲就亲自给她劈了个雷。

“以后就由我来教你们棋艺了,你们可以叫我蔡先生。”

新来的先生在玄院学棋的教室中朝她一众学生微笑说道。

知遥望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杂乱的胡子,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奇怪的现象

此刻的蔡先生已经不复方才在树林中的随意样子,而是衣衫整洁地站在那里,面上带着疏离的微笑,与先前判若两人。

蔡先生看到知遥的时候,也只是扫视的目光微微顿了下,便神色淡然地错开了视线。

他讲课的风格干脆利落,绝不多说无用的话,而且节奏很快,稍稍不留神,就会错过他话中提到的某个细节,这让一帮娇滴滴的女孩儿颇有些吃不消。

讲完了理论,他就随手点两个学生上前对弈。墙上钉有一副新做的棋盘,内嵌有磁石,而蔡先生手里的棋子则是铁造的,这样,上前的学生们对弈的情形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知遥原本以为蔡先生这样装作没见过便会放她一马。哪知道蔡先生在点了一名学生后,就很随意地点了知遥做第二名上前对弈的学生。

知遥没辙,硬着头皮上阵。

她前世学过点儿围棋,可那半吊子的水平她都不好意思再提,大半数都是她输。前几天贺行远倒是给她恶补过,可这东西,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学过来的?在贺行远那边她是无论怎样都赢不了的,所以这次她是抱着必输的信心上场的。

哪知道,对方比她还半吊子…

一炷香时间后,知遥惊愕地看着孙绮烟,这小姑娘压根就没好好学过棋吧?

要不然,自己怎么赢的?

孙绮烟这些日子里还没当众出过丑,而且她以前在别人有意无意的吹捧下本来对自己的棋艺还是有点信心的,如今居然输给了她压根没放在眼里的贺家三姑娘,心里顿时憋屈地难受,丢下棋子,忿忿地瞪了知遥一眼,扭过头跑出了教室。

蔡先生叫了她一声,她也不应。

知遥很无辜地看着蔡先生,道:“我不是故意赢的。”

蔡先生无奈叹息:“看得出来。”转而板起脸,走到孙绮烟桌前看清她的姓名后,说道:“下一堂棋艺课,罚她停课一次,好好悔改。”然后回到棋盘前,向大家细说方才两人对弈时双方落子的利与弊。

中间有学生提出疑问,蔡先生便说待到下课再说,让大家将想提出的问题都记在心里或者纸上,等下一并讨论。

等他讲解完那局棋,刚好到了下课的时间。蔡先生就坐到桌前,让同学们随意提问。

这时,女孩儿们才发现这个先生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但是仅限于课后。

大家就也都放松了许多,提的问题千奇百怪,但都得到了细心的回答。结果整个下午下来,姑娘们都对蔡先生印象大好。

知遥完全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能碰到这样的老师,对他的授课方式颇有好感,所以当她三天之后回到家中时,就不由得多提起了这位蔡先生几次,惹得贺老夫人和贺夫人也对这位先生留了心。

“哦?他这样好吗?”老夫人笑道。

“那当然!”知遥想都不想就说道。

一旁的贺行远哼道:“也就你把他当个宝。”随即嘟囔道:“不就是会烤鱼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如今他们班的棋艺课也是蔡先生在教。

“大家都把他当宝!”知遥话一出口,才想起来,孙绮烟可是极不待见那老师的,不过,反正贺行远也不知道。

贺夫人就问道:“行远你不喜欢这位老师吗?为什么?我听着也不错。”

母亲问话,贺行远神色就恭敬了许多,想了想才回道:“说不上来,总觉得他很爱问我问题,我若答得好,他就很高兴。我若答得不对,他就…”他迟疑了下,顿在了那里。

知遥接道:“很生气?”贺行远摇摇头,说道:“不对,是种很着急的感觉。”

知遥就笑他:“那是,他感觉你太笨了,当然会急。”

贺行远没好气道:“谁笨了?你当我跟你似的?”

两个孩子闹得不可开交,两位长辈却是沉思了半晌,最终还是贺老夫人问道:“那位蔡先生,长得什么样子?”

知遥便描述了下他的外貌,贺行远又接上话,说到蔡先生的眼睛:“眼神很凌厉,像是能把人看透一般。有时候偶尔对上,还有些吓人。”

“还有,他烤的鱼很好吃。”知遥补充道。

贺行远就不屑地睨她,无言地摆口型:看你那点儿出息!

贺夫人却问道:“他怎么烤的鱼?可有剖开鱼腹?上面有没有抹酱料?用什么东西烤的?”

她问得这样详细,就连贺行远都有些在意了。

知遥回想了下,说道:“用树枝叉了烤的,鱼腹剖开的,没有抹东西。烤鱼的架子…”她比划了下,“就是这么大小,能折叠起来的。他走的时候就是把架子随意折了折,捆起来背走的,我印象很深呢。”

贺夫人便沉默了。

老夫人见两个孩子紧张地看着母亲的样子,笑道:“你母亲不过是怕你们随便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而已,没什么的。你们去玩吧。”

两人就告了退,贺行远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眼贺夫人,见她依然沉默着,他便抿紧了唇,转身走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对知遥来说,四天后还能再回来,可对贺行远来说,就得再过九日才能回家了,所以这天贺夫人和老夫人也就不拘着他们,说是早饭过后随他们去玩。

两人去给贺夫人请安时,贺行远就问起了前些日子让做的那套骑马装:“昨日和衡言说好了今日去骑马,不知道那套衣服可做好了?”

贺夫人就问大丫鬟含巧,含巧说道:“昨儿刚好做完,公子要的可真是时候。”说着就下去取了来,回到屋里抖开来看,银白色的一整套,上用银线绣着暗纹,很漂亮。

贺行远明显也很满意,笑道:“不错不错,你们的手艺越发好了。”回头看见知遥满脸的艳羡,就道:“你们也给遥儿做一套吧,”心里暗暗琢磨了下,挨个颜色溜了一遍,最后说道:“就…银红的吧。”

贺夫人就笑他:“你妹妹还不会骑马呢。”

贺行远不以为然:“十个她那么笨的我都能教会了,母亲放心好了。”

知遥只顾着欢喜,也就不和他计较言语上的事儿了。

“来,去屋里穿穿看试试大小,不合适了让她们紧着给你改改。”说着贺夫人就带了贺行远去了东侧的耳房,含巧立在门口守着。

知遥正无聊着呢,一人撩了帘子进屋。她挺翘的鼻尖沁出了细汗,正用帕子不停地朝脸扇着风,左顾右盼地说道:“还是姐姐这里凉快,在门口都能觉着凉气,我那里可是热得受不了。”

听到这娇娇柔柔的声音,知遥就知道是夏姨娘。想到昨日她又称病没去安园,今日来给母亲请安也这样迟,知遥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虽说祖母和母亲也不愿意见到夏姨娘,可这人也太过分了,再加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知遥自问实在是没法对她摆出好脸色来。

所以当夏姨娘进了屋见到知遥,并和她亲切打招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对上的是三姑娘的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

夏姨娘就也就没了好气,扇风的手帕也垂了下来,“哟,夫人的房里估计是太凉了些,连三姑娘都被冻僵了不成。”在她心里,三姑娘还是从前那个爱黏着她的小女孩。

知遥倒是乐了。呵,她居然还摆谱?

知遥就拿起旁边案几上她一直没喝已经变冷了的茶,学着祖母的样子端起架子,撇着茶上那并不存在的茶渣子。虽然才八岁多,但好歹也有了点架势。她慢慢啜了口冷茶,感受着沁凉的感觉顺着喉咙传了下去,才大大舒了口气,问道:“咦?姨娘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到。”说完也不等夏姨娘回答,她就恍然大悟道:“啊,对,是说凉快的事情。含巧,可是姨娘的院子里冰少了?夫人可是特意叮嘱过的,少了朱桐苑的都不能少了琼芳院的,你们怎么不听呢?”

知遥眼巴巴地看着含巧,心说您可是大丫鬟可别在这个时候拆我的台啊…好歹大家都是贺夫人调.教出来的,给点面子好不?

含巧干脆答道:“琼芳院的早就备了送去了,若是姨娘没用上,等下夫人得了空,奴婢去回了夫人,帮姨娘查查院子里是谁手脚不干净给偷拿了。”

“我院子里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她们可都是一心为我的,哪会乱动我的东西?”夏姨娘垂着臻首咬着嘴唇,那样子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可夫人说是送去了,我却没见着,这是怎么回事?”

知遥最见不得夏姨娘那个样子。

说起来这人也真是笨,在这种有记录可查的东西上乱用心思有什么用?也就是贺夫人她们不愿和贺大人起冲突,才忍着她,结果她倒是真当这些人是好欺负的了!

再说贺夫人的为人,该给的东西可从来不会少给,作为当家主母,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哪就会为了这么点儿事跟夏姨娘这样麻烦的人杠上?还不够浪费时间和精力的!

所以夏姨娘没事找事,非要找个由头在父亲面前哭诉几声,那没关系,不理她就是。偏偏她非得想着把贺夫人拖下水,可真够让人无语的。

知遥本就不待见这种乔张做致的人,但对着这种人,你越是凶,反倒越成了她委屈的理由了,当下知遥也摆出笑脸,说道:“姨娘你可是弄错了,琼芳院的人哪个不是为姨娘着想?这些日子姨娘时常生病,她们定是将冰收了起来怕姨娘再着了凉。这样吧,既然姨娘体虚,就暂且把冰停了吧,待姨娘身子好些了后再说,也省得二姐姐和二弟弟与身边伺候的人担忧。”

见夏姨娘欲言又止,知遥忙安抚她道:“姨娘不用担心,父亲那里我会去说的,估计父亲也会体谅琼芳院众人忠心护主的心,不会为难她们的。”

她直接将夏姨娘来讨冰的事情改成了帮夏姨娘给琼芳院下人脱罪的事情。

知遥暗暗佩服自己,如今这糊弄的功夫,她也是学成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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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端倪

夏姨娘的眼中闪过冷色。她没想到一向听她话的三姑娘如今居然这样的针锋相对,丝毫情面都不留给她,当即也不再做娇柔状,咬牙切齿地说道:“以前三姑娘时常去找我玩的时候,无论我有多么忙的事儿都会搁下来专陪着姑娘,那时姑娘还总说我贴心,绝不会忘了我的好。如今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姑娘就已经忘记饿了先前说的话了。姑娘这样的忘恩负义,若是被夫人知道了,该不知有多寒心呢。”

“忘恩负义?”

耳房中传来贺夫人严厉的声音,夏姨娘顿时惊得说不出话。她眼睁睁看着当家主母从中走出,姿态高贵地向她说道:“遥儿先前不懂事,做错了许多事情。如今她肯改过自新,我这个做母亲的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来的寒心之说?”

“好一个改过自新!”夏姨娘气得发抖,这柳氏什么意思?三姑娘从前跟着她就是错,如今疏远她就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