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柳氏进门比她晚,两人的身份本也没什么不同,如今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夏姨娘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恨恨地盯着贺夫人说道:“你不就是比我先生的儿子吗?要知道,那时候我怀的也是儿子,只是运气不好比你生的晚罢了,要不然,这正室的位置还轮不到你!你不过是仗着老夫人疼爱你所以作威作福罢了,看你还能得意几年!”

说到这儿,夏姨娘忽然发觉自己话里有暗暗诅咒老夫人的意思,就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被贺大人知道,她们二人的情分可真就完了,忙撂下一句狠话道:“你们几个也不要高兴地太早,总有一天,你们让我受的,我全都要一样样还回来!”说罢就摔了帘子出屋。

知遥无语地看着晃动的珠帘,心说这夏姨娘也太不淡定了,怎的就发起了那么大的火?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夏姨娘的那段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让她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却没法完全抓住。

谁知这时屋外就传来老夫人的呵斥声:“…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当初是你哭着闹着要进我家的门,如今既然来了,就要守我家的规矩!…”

贺夫人听了夏姨娘的话后就眼神迷茫地捏紧了帕子,此时被老夫人的话语惊醒,就忙微笑着带了两个孩子出屋相迎,“母亲怎么过来了?我在屋里也没看见。”说着就瞥了眼院中的含蕊。

老夫人说道:“不怪她们,原是我不让她们通传的,想着既然都是要到屋里说话的,何必让你再出来一趟。”说着就不屑地瞧了眼地上的夏姨娘,冷哼道:“若是通传了,有些笑话儿我还听不到呢。”眼见着贺夫人已经走到跟前,老夫人就携了她的手,语气轻柔地对贺夫人叹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贺夫人就有片刻的怔忡,但她很快就回了神,轻轻笑道:“是我自愿的,何来苦这一说?倒是我,麻烦了母亲许多。”说完就亲自去扶老夫人进屋。

知遥看到贺行远双眉紧锁,漂亮的脸蛋上难得地满是歉然,就很疑惑,凑到他跟前戳戳他胳膊,问道:“你在抱歉什么啊?”

贺行远正在想心事,冷不防被她这样一戳还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大声说道:“我抱歉什么了?你哪就看见我抱歉了?”说完后他拔腿就跑,让知遥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

知遥看看慢慢远去的他,再看看走到门口愕然回头的祖母与母亲,对两位长辈行了个礼,指指贺行远离去的方向说自己想过去瞧瞧,见祖母点了头,忙撒开丫子追了上去。

“喂,怎么了啊?”知遥远远地看到白色栀子丛中坐着的那个身影,大声问道。见他没反应,她忙加快了步子跑过去,挨着他坐下,也不说话,就这样偏过头看着他。

贺行远刚开始面无表情不理不睬,后来终究是抵不住她的一直注视,红了脸别开了头。

知遥就噗嗤笑道:“你装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不可爱。”

贺行远撇撇嘴,从地上揪了根草把玩。

眼看着那草都被他捏得杆子变深绿变软了,汁液也染青了了他的手指,知遥看了下四周,挑了朵漂亮的栀子摘了下来,夺过那根草将花塞到贺行远手里,又掏出帕子来给他细细地把手擦干净。

贺行远也不说话,转过脸来用那双漂亮的仿若会说话般的眼睛询问地看着她,知遥就边给他擦手边笑道:“我倒要看看换了漂亮的花你还舍不舍得捏坏它。”

“不过是朵花,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嗤道,“也就你把它当回事儿。”

见他终于开了口,知遥就开心地朝他嘿嘿笑,随他怎么说都不恼。一错眼看到含蕊远远地走来,知遥忙悄悄示意她离开。

“瞧你那傻样儿,也太…”

“太没出息了是吧?”知遥接道,收好了帕子将手伸高拍拍他的肩,故意板起脸做出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这样才像你嘛,正常说话多好。不管什么事,都别多想了,不然小小年纪就那么多心事,小心压得你长不高。”

贺行远就横着扫了下坐着比他矮上许多的知遥,不屑道:“等你比我高了再来说这句吧。”

知遥就去掐他,结果他反常地也不叫也不恼,搞得知遥反倒是下不去狠手了,装装样子也就作罢。

两人沉默以对了半晌,贺行远才开口,语气涩涩的:“我只是不想让母亲她们为我付出太多罢了。”

贺夫人为他付出?这是什么事儿?

他说的话与知遥原本估计的差了太多,可她实在是不知道真相如何,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偏偏这些都不是她能多管的,踌躇了半晌,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沉吟了片刻后,她轻声哼起了一首歌谣,没有歌词,单纯的调子,缓缓的,很让人安心。

那时候她初到这个世界,心中怀着恐惧与担忧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奶奶便总是哼了这首歌来哄她入睡。

此时此刻,她无比怀念它,便随口哼了出来,不知是想要安慰身边的漂亮男孩,还是想稳定自己那从刚才开始就无法停止担忧的心。

过了许久,贺行远深深叹了口气,再开口,语气已然轻快了许多:“走吧。”

“呃,去哪儿?”

“自然是去找衡言啊,”贺行远用很无奈的眼神看着她,“你什么记性!”

俩人在地上坐了那么久,衣服上沾了不少的土,就都先回屋子换衣服。知遥替贺行远可惜,那么漂亮的骑马装,才第一次穿就被他突如其来的闹别扭给弄脏了。贺行远则是无所谓,临行前又叮嘱了含巧几句千万要记得给知遥做一身,得了含巧的保证才放心离去。

“要不,我就不去了吧?”知遥扒着车窗问道。

“来都来了,你还想反悔?”贺行远骑着马,睬都不睬她。

知遥无语。

当初江衡言就叫了贺行远一人同去骑马,她刚才是死活不答应来着,可贺行远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让秋荷她们给她换了衣裳后,把她丢上了马车直接带了出来。

也怪她治下不严,一个个的都只听大公子的根本不把她这个三姑娘放在眼里了…

可她一个连马的缰绳都握不住的人,跟去能干吗?

既然这么想了,就也这么问了。贺行远淡淡说道:“自然是看我骑马啊。”

知遥:“…”

城外有个马场,占地很广,贺行远他们约好的地方就在那里。

知遥也搞不懂,明明这俩人都有自己的马,想骑就骑,没事儿还跑去那马场溜圈做什么。只是她不会去问贺行远,因为问了也是白问。

江衡言看到知遥的时候很是讶异:“你和衡云她们不是约好了一同去林家玩的吗?”

知遥垂着头指指贺行远,江衡言恍然大悟,闷声直笑。知遥顿时对他的好感度骤降,跑到一边不理他。

江衡言就笑道:“没事,我给你去找匹小马来骑着,保证你不会无聊就是了。”

不多久,他和贺行远果真牵了匹小马过来,毛是雪白的,很温顺的样子,知遥一看就很喜欢。贺行远要亲自教知遥,知遥却想着他心情不好,骑马散散心也是不错的,就忙说自己没问题,逼着他同江衡言骑马去。

江衡言找来老资格的驯马师,贺行远则将碧玺留了下来,又叮嘱了兰月几遍照顾好知遥,两人这才策马离去。

其实知遥喜欢那骑马装,可真让她实打实地试着骑马,她就犯怵了。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和小短胳膊,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在小马确实乖巧无比,在驯马师的指点下,她总算是骑稳了,由他牵着,慢悠悠地逛了起来。

骑马的感觉很奇妙,知遥刚开始感觉只是颠地有些害怕,但身体慢慢适应了马儿的节奏后,那比平时开阔许多的视野就让她不由得舒爽起来,连燥热的风都感觉要比方才凉爽了许多。

就在她惬意无比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男孩子不友善的叫声。

“喂!那马可是我的,你怎么拿来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有了暖气还是冷呢。。。(╯﹏╰)b

抢马与抢鱼

知遥刚开始压根没当回事儿。这马场大着呢,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虽然她听得清楚,可谁知道那个小子在朝哪个人喊?于是她继续慢悠悠地骑着马儿顺着边上溜达。

谁知道没走多久,就有人急吼吼地冲了过来,拦在马前面气喘吁吁地朝她叫:“喂!叫你呢!怎么当没听见?”

由于跑得太快,男孩子一个踉跄才刹住了脚。

知遥四顾看看,发现他拦住的真的只有自己这一匹马,终于确认,好吧,这男孩真的是在和她说话,于是问道:“你不是说有人在骑你的马吗?”

“嗯!”

“可我骑的这匹,是马场的。所以我相信,你应该不是在叫我。”

她耐住性子说完后,就告诉驯马师绕过男孩子,继续往前走。

男孩子就气红了眼,吼道:“哪有你这样不讲理的?”他说着就向前靠近了几步想要夺过马的缰绳,被一直跟在旁边的江衡言的小厮拦在了一旁。

知遥本来还当他耍性子,这下可真有些莫名其妙了,奇道:“我怎么不讲理了?”

明明是吼叫的人也是他,拦马的人也是他,怎么不讲理的人反倒成了她了?

骑在马上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讲话,太居高临下了点,知遥就示意驯马师将她扶下来。可真到了地面后她又后悔了——生生比对方矮了大半个头,气势上弱了太多。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她是那么小的女孩子,怔了下就放低了声音,说道:“这马是我当初就定好了要用的,怎么被你骑了来?”

他声音虽然低了可语气依然倨傲,加上他长得很是壮实,知遥还是颇有些压力的。

她就瞥了眼驯马师。马在他们的手中,怎么别人定好了的还给她牵来?

驯马师冷汗直流,说道:“郑少爷前些天也只说这几日会来,却没说是哪日。方才世子爷说要找匹最温顺的马,小的看郑少爷今日没来,就挑了这匹。”

知遥就有些迟疑。

她不想换马,毕竟是她先来了骑的,而且她头次骑马,适应下来很不容易。可偏偏这郑少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又不像是个好相与的,她就有些为难。

谁知她与驯马师的对话被那郑少爷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他当即就怒了,抖开了马鞭朝驯马师挥去,气道:“好啊,原来是你这厮自作主张。”

驯马师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了下,布衣刺啦一下被鞭子抽裂露出了胳膊,只是那鞭子抽得有些重,手臂上留下了红色的血印。

知遥吓了一跳,心说这孩子怎么那么大脾气,眼看着那鞭子又要扬起来,赶忙大声制止,说道:“别,别,咱有话好好说。你想骑是吧?我让给你,我给你还不成么?”

她这话一出口,郑少爷就也住了手。原本他也是想要回马而已,见知遥好像不肯让马又错不在她,就直接问责驯马师。如今知遥肯让马,他气呼呼的哼了声就也作罢,但还不忘警告驯马师:“你给我等着,以后再出这种岔子,我可饶不了你!”

驯马师抹了把冷汗连连感谢知遥,知遥应付了他一下便罢。她可不是圣母白莲花,好好的散个心都闹成这样,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只是不想有人受伤所以制止而已。

那边郑少爷亲自牵了马行了没几步,就有女孩儿朝他跑了过去。那女孩儿远远瞧见知遥,就指了她大声朝郑少爷叫道:“她怎么会在这儿?”

知遥觉得这声音耳熟,循声看过去,暗道不妙,只是还没等她出声制止,那脾气急躁的郑少爷已经巴拉巴拉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知遥无奈,心说这下可能会麻烦了,果然,孙绮烟听完后就发脾气跺脚说道:“你说这马是她不要了才给我的?我才不稀罕要她剩下的!”

那郑少爷居然也能耐下性子好声好气地安抚她,只是怎么说都没用。

凑着那边两人说话顾不上自己的空档,知遥赶忙让驯马师领路,急慌慌溜了。

她可不想和这两个脾气不好的家伙扯上什么关系!

人腿哪比得上马腿好使?况且她刚才溜达了好一会儿了,距离可不短。但她坚持要回到兰月与碧玺等她的地方,江衡言的小厮就让驯马师再去牵了匹小马过来,他则一直同知遥先徒步走着。

等适应了新马又慢悠悠骑着回到原点的时候,江衡言和贺行远已经早就等在那儿了。两人一看知遥的马不是方才那匹,就都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江衡言问道,却不问知遥,而是小厮。

那小厮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贺行远要过碧玺的帕子,润湿了给知遥擦汗,却也在细细地听着,等小厮叙述到知遥见到孙绮烟后开溜的时候,贺行远手下一紧,问道:“你居然怕那人?”

知遥被他捏得一疼,拍开他手抢过帕子自己擦拭,说道:“怕她做什么?我怕的是麻烦。”

“那有什么麻烦的?我说过,若她还敢欺负你,我去…”

“怎么不麻烦?”知遥赶忙截住他的话,“惹恼了孙绮烟,她回家一哭一闹,最后爹还不是得回了府找我算账?”

知遥同贺行远说话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下子说得太顺溜了,直接脱口而出。说完了才后悔——江衡言也在。

看她懊恼的样子,贺行远就弹她额头,“衡言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

知遥就更郁闷了。

这小子怎么那么敏感,连她在想什么都知道?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咱们该不会真的是双胞胎吧?”她压低了声音偷偷问贺行远,“不然怎么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贺行远就拍她,“整天瞎琢磨些什么呢你!”居然就不理她了。

知遥忙狗腿地跟着他哄他,江衡言无奈地跟在他们后面,吩咐小厮先去临江阁订好了房间,等到出了马场,便将二人都带了去。

临江阁位于城东,临河而建。

知遥来了那么久,却是第一次见识到殷昌府最出名的酒楼。她边上楼边看着依然不理睬她的贺行远,故意叹息道:“唉,明明是挨着河,却叫临江阁,实在是太过分了。”

贺行远就勾了嘴角斜着眼睨她,“那你觉得叫临河阁才对了?”

知遥也不答话,反而笑嘻嘻地问他:“不气了?”

“谁说我不气了?”贺行远指指自己勾起的嘴角,嗤道:“我这叫怒极反笑,懂吗?”

一旁的江衡言倒是忍不住笑了,“从前也没发现你们俩那么亲密,如今看来,倒是我以前眼拙了。”

贺行远就一把勾住知遥的脖子,咧嘴笑道:“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双胞胎呢,对吧?”转眼瞪着知遥。

知遥就干笑。

他们三人的声音不算小,又已经走到了二楼设置雅座的地方,就有边上的一间屋开了门,走出一人,对江衡言道:“公子,老爷让您进去。”

此人是威北侯近身伺候的长随,江衡言也没料到威北侯居然在这儿,先来的小厮也没提起,估计也是不知道。

三人一同进去的时候,长随将碧玺几人拦在了屋外。

这雅间里还有个隔间,小厮将三人引到里面,便退到了外间。威北侯江广清正同一人对饮,见三人进来,就放下酒杯笑道:“你们可是有口福的,我这刚巧有朋友带了好酒来,就被你们碰上了。”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慈爱。

说着话的功夫,原本背对着他们的那人转过了身。知遥就愣住了。

怎么会是蔡先生?

再看江衡言的神色,分明也是惊讶的样子,知遥便有些明白过来,威北侯与蔡先生相熟的事情,怕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如今居然肯让他们三个小辈知情,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咦?你这小丫头也在?”蔡先生望见知遥,就开怀大笑,对威北侯说道:“那天就是这丫头抢了我的鱼,所以没你的份儿可真怪不得我。”

知遥气不过又有人冤枉她,也不管对方是谁,当即就回道:“分明是你送给我的,怎么就成了我抢你的了?”

“呐,如今你可是承认你拿了我的鱼,那可有人证明这鱼是我给了你的,而不是你抢的?”

“啊?我…还真没有。”

“这就对了。”蔡先生啜了一小口酒,黑亮的眼睛扫过三名学生,“下次若不想再被我说是抢去的,那索性就连拿过我的鱼都别承认!就算是我看那鱼就在你手里,你也要说,根本就不是我那条!”

“啊?”知遥呆愣愣地看着蔡先生,这是什么道理?这分明是歪理啊!

贺行远同江衡言却是听明白了,恭敬说道:“学生受教了。”

贺行远见知遥还纠结于鱼的问题,就牵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个“马”字。知遥略一思考,就也明白过来,但是却震惊不已。

那抢马的事儿过去还没多久,怎的这蔡先生都知道了始末了?

他到底什么人啊!

不过…应该是威北侯告诉他…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过段时间他们就该长大啦~~哈哈哈~不过,具体还几章,就说不准了。汗。反正不多了… ╮(╯_╰)╭

大有前途的孙姑娘

席间蔡先生居然还不忘问贺行远和江衡言些问题,关键是,他一个教棋艺的,用得着方方面面问那么全吗?后来搞得威北侯江广清都看不下去了,说道:“好了好了,孩子们难得休息一次,你也不消停点。”

知遥心说这蔡先生怎么平时对着天院学生和对着玄院学生态度那么不一样啊,也难怪贺行远不喜欢他了,任谁也不希望老师在私底下都还那么说教吧。

见江广清在说蔡先生了,知遥就道:“江伯父您也别劝先生了,先生这一说啊,他们三个基本上都不用吃了,既然他们要将东西都留给我们,那我们俩来吃这一整桌岂不是更好?”整个一副占了天大便宜的样子。

江衡言就抿着嘴笑,贺行远朝她撇嘴,蔡先生则是哈哈大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小丫头胃口倒是不小啊。”

知遥被众人笑得讪讪的,但好歹蔡先生就没再谈学业的事情了,她也就松了口气。

蔡先生带来的酒倒是着实不错,就连江衡言和贺行远都用了几盅。知遥也想尝尝,其他几人都答应了,偏偏贺行远不准。

“就她那小身板,几滴就醉了,还得我扛她回去,可不成。”

任谁劝,贺行远就是不松口,知遥见实在没办法,就也说自己其实不是很想喝,便作罢了。

贺行远这才露出笑脸来,蔡先生见状不由得多看了知遥几眼。

路上知遥朝贺行远抱怨:“又不是你的酒,你心疼什么啊?太小气了!”

贺行远就语气凉凉地问:“你保证你喝了后一定不会醉?一定不会乱说些什么出来?”

知遥:“…”

贺行远就笑:“那不就得了。啧,整个一傻的。”

知遥最看不得他那副拽上天的小样儿,气道:“你才傻!啊,你还说蔡先生怎么怎么不好,今天我看他待言哥哥也是那个样子,也没见言哥哥说蔡先生坏话。肯定是你傻,分不清好坏!”

“你就没发现他对我们两个的态度不一样么?”

知遥茫然。明明就一样的啊。

贺行远就又得意了:“你啊,还得跟我学着点儿。”

知遥:“…”

好吧。她承认,她压根就没瞧出来贺行远前一句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假话…

到家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两人先各自回了院子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才去的安园。此时众人已经用完饭正准备散了,两人同长辈们说了几句话也就准备离去,贺夫人将知遥留了下来,和她说起给她院子里新添了四个小丫头和两个粗使婆子的事情。

“如今兰月她们跟着进屋伺候,院子里的事情少不得要有人做,我帮你挑了几个人,你先用着看看,不合适的话改天在重新挑。”

贺夫人细细和她说了挑这几个人的情形,还有为什么选她们几个,居然一副和她解释商量的语气,老夫人也不时地在一旁提点几句,知遥忙用心记下。

三人说完话,知遥才发现自己的爹贺大人居然也在,而且还在笑眯眯的看着她,使得知遥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在书院里学习如何?还适应吗?”贺大人居然破天荒地主动关心起了她的学习情况,知遥不明所以,但还是一一回答了。哪知道贺大人居然问得很详细,到了最后都差不多要问到每日吃了什么点心了,搞得知遥莫名其妙。

她的这个爹今天可是真的吃错药了?她可不习惯和贺大人上演父慈女爱的戏码。前几日的事情,她可是记得牢呢。

老夫人与贺夫人也是不能理解,方才贺大人没走,她们也只当他是想多陪陪老夫人,如今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老夫人便发了话:“你想问遥儿什么话就只管问吧,不用绕圈子。”

贺大人清了清嗓子,说着“哪里,我只是关心她一下”,又绕了几个弯子,这才问道:“你和孙家姑娘…在学校里相处得可还好?”

知遥这才松了口气,知道了是为什么事,便放松了许多。但是一想明白父亲问的内容,她就面皮发紧。和孙绮烟?算得上好吗?知遥斟酌了下,模棱两可地答道:“还可以。”

这不能怪她说谎,左右贺大人只是问的“在学校里”,她自问在学校里没有和孙绮烟有什么明显冲突。而贺大人转这样大的弯儿就是为了关于孙绮烟的事情,显然是非常看重。鉴于前段时间收到的教训,知遥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能提起今天在马场的那点儿小插曲了。

看女儿这样回答,贺墨松又想到国舅爷对他这几日稍微亲近了些,就对知遥的话深信不疑,心想女儿经过自己提醒,好歹是知道分寸了,脸上的笑容便真诚了不少。

贺夫人看在眼里,问道:“老爷为何这样关心孙姑娘的事情?”

虽说贺墨松真心喜欢夏姨娘这个表妹,可贺夫人容貌出众又知书达理,所以贺墨松对这个夫人也是喜爱的,只是贺夫人待他一直不亲不热,他也就渐渐冷了几分。此时见贺夫人关心他的问题,他心里就有几分欢喜的,直说道:“听国舅爷的意思,皇后娘娘最近很关心孙姑娘,赐下了许多东西不说,隔段时间还会派人亲自询问她的学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