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暴雨将至

前往西门关的途中,我接到飞鸽传书,是关于高露婕的。

文至国君为高露婕求天下至宝,惹得民怨沸腾,皇上的暗人在尽忠职守,四处煽风点火,不久之后,文至各地义军突起,文至一下子就陷入了混战之中,而且战事一发不可收拾,许多地方不光百姓生活艰苦,不得不反,连将士军队心里早也生出怨念,生出异心,而朝廷下令镇压叛乱,无疑是要他们与自己的乡里乡亲甚至自己家人作对,这如何能让他们下得了手?手掌兵权的人心里都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野心的人当然不能放弃,让其他人坐上了皇位,销了自己的权利,甚至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不如说反便反了,放手做一番事业来。

文至朝廷早已失了民心,就好像历史上其他朝代一样,还是迎来了毁灭的一天。

对于成鼎来说,“借兵”是说辞,但是绝非攻打文至皇室名正言顺的理由,要想正大光明地吞并文至还需要一些时间等待。成鼎的十万大军走得很慢,就等着文至叛军将文至皇室逼到山穷水尽,最好能杀掉文至国君,如此以来,文至没有了皇帝,而各路义军为争夺皇位必定相互敌对,相互厮杀,这样成鼎便能以压制叛乱之名消灭叛军,然后随便在皇族中挑一个傀儡做皇帝,过一段时间一道退位诏书下来,文至就真正进了皇上的口袋。

以上是我的揣测,皇上心里的如意算盘打成什么样子我不得而知,不过应该相距不远。

无论是我的想法,还是皇上的心思,那都不是事实,万事总有意外,比如高露婕。

文至国君原本就荒淫无度,加上高露婕在一边惹是生非,最终导致了整个文至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小看了高露婕,更加小看了文至的叛军。各路义军声势浩大,文至全国四处烽烟,京都龙淮不久也乱了,文至左相当机立断,造反,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高露婕,以平息民愤。

这个左相倒也是一个雄才伟略的人物,只可惜一年四季被右相牵制,才能不得施展,文至国君又听不进忠言逆耳,对左相一直不甚满意,左相会造反合情合理。倘若他真能推翻文至皇室,平息战乱重建文至,或许会背负一世骂名,但是后世之人定能看出他的功绩。只可惜,文至早已是皇上嘴边的肥肉,左相就算是文韬武略胜过闻仲,也难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救文至于水火之中了。

我会有闲情分析文至的状况自然是知道高露婕没事。

就好像应霖绪让我看到的“未来”一样,高露婕一早就料定了文至动乱之后,必定有人想杀了她解恨,于是乘着夜幕带着简阳春荣由杜修保护着逃出了龙淮。文至国君和四皇子面对王朝突然而至的惊天巨变手足无措,自然不会再有心思围着高露婕转悠了。她一路被左相的兵马追杀,几日之后便失去了踪影,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平安无事,我都不能确定,但是我相信,以她的聪颖,有杜修的全程保护,应该已经暂时脱险。

高露婕的安危,我当然担心。应霖绪并没有确确实实地让我看到她活着回到我身边,也没有告诉我,结局如何。高露婕的跳跑几乎是漫无目的,或者说是我不知道她的目的地,当然也不知道要怎么接应她,只好派出一队亲兵前往太行山附近,希望能尽快把高露婕找回来。

高露婕,她一早就知道了命运,但是她却从未有告诉我,这是不是一种利用,一种背叛?我是不是应该怨她,恨她?我只能苦笑,因为我没有那种仇恨的天分。高露婕对于我已经是最亲的亲人,无论如何,我都只想她好好的,快快乐乐的生活,毕竟这一切的起因只是“意外”,若是迁怒于她,我只会看不起自己罢了。

应霖绪的预言越是精准,我越是害怕,高露婕是如何推动这场变革的?她在这个世界究竟是如何的一个角色?我又是怎样一个角色?络邑朗清的扮演者?应霖绪呢?她的出现,她的存在是不是另有一番意味?是谁在导演这出人间八点档的连续剧,编剧是不是就是那个被我骂过一千万遍的老天?

据白翼所说,困天霸王吴原本就是西门关山寨的老大,山寨上下大约有七百多人,可以说是一个半大不小的村庄了,横行西门关十多年了,西门关附近的人们都将那片森林称为“凶鬼林”,时常往来于锡镕文至的客商都有自己的保镖队伍,强大的武装,同时会买通边关守将,在有两边守兵巡逻的特定时间通过这片树林,或者跟着锡镕成鼎两国的国家商队通过,以报万全。

王吴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懂得什么时候该下手,什么时候不下手,时不时给两国守军一些贿赂,让他们给他放些肥羊来。

直到四年之前,王吴手下一个亲信,带头反了他,并且追杀他千里之遥,王吴好不容易逃脱了追杀他的人马,却已经丢了在凶鬼林的地位和威信,只好另寻他处过活,于是就想去其他山寨抢人家地头,最后才有了南山上黑吃黑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到达了西门关附近,三百禁军尽数被我派往西门关,身边只带着白翼和柳襄佑几个亲兵,日日乔装改扮成不同模样,在西门关附近的几个城镇上晃来晃去,探听关于西门关强盗的情报。

某老汉:“啊!那群强盗啊,心狠手辣的,杀人不眨眼,抢了东西就不见了,根本就是一群厉鬼,来无影去无踪!”

“那么没有人幸存下来?”

老汉想了想回答:“嗯。。。有,若是你们留下财物,而那群鬼爷爷心情不错,或者能活下来。”

就是说他们只是贪财,并非好杀,手段虽狠,但不至于杀光所有路人,做强盗这行还很专业,抢了东西立刻逃跑,对于山林的熟悉度决定了他们逃逸的速度,要跟踪他们似乎不太容易。

街头买菜的阿姨,一听我们要出西门关,立刻声音尖了起来:“哟喂!你们是外乡人,要往锡镕去?”

“怎么了?”

那阿姨上上下下打量完我,将眼光投到白翼身上,然后在柳襄佑等人身上又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子,把我们都看得莫名其妙,这才说道:“我看你们几个小子相貌都好,尤其是你和这位小兄弟,”她看了看白翼,继续说,“听说,那群强盗除了贪财,而且极为好色,只要貌美,不论男女都逃不出他们的魔掌之中。哎,我奉劝各位一句,还是不要去锡镕了,赶紧回家去吧。”

呵呵,好色?那我不如□算了。

见我笑得奸邪,白翼不禁冷汗一阵,颤颤巍巍地问道:“王爷,您想到什么主意了?”

“哈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再调查调查啊。哈哈。”

进过十天的走访调查,我得出三条结论来:

首先,这群强盗有几处固定的下手地点,一般客商想要安全通过这几处地方就必须留下所带货物三成的银两或者自身所带银两的三成,而且只能多不能少。

就这一点,我相信,这群强盗一定在边城里有线人,可能是客栈的掌柜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而且极有可能不止一个线人,这些线人将过往客商的基本资料告知凶鬼林里的强盗,由他们来挑选打劫的对象,决定抢或者不抢,杀或者不杀,劫财还是劫色或者劫财也劫色。

其次,他们作案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他们大概没有生理时钟,任何时刻都有可能冲出来打劫,但是大部分作案时间都集中在午后到子夜十分,似乎他们都比较爱睡懒觉,大清早都没什么心情出来杀人越货。而且,他们不会倾巢而出,一次作案最多出现一百人左右,大部分人都是驻扎在山寨里的,想要尽数剿灭,只有攻上山寨。

第三,就是他们的作案模式。一些幸存者描述,那群强盗喜欢埋伏在密林之中,突然冲杀出来,对着他们一阵乱砍,不管砍死或者砍伤,若是你有本事逃跑,除非是绝色美人不然他们是绝对懒得追杀的,,但是对于美貌的男女,从十岁开始,上到三十岁,他们都不会放过,而且还不会伤害这些貌美的人,如果在混乱中,美貌者受伤,就算只是手臂上的一点点擦伤,他们就会极度厌恶,立刻杀死,毫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感情。

好色,似乎是所有山贼的本性,刘秀就是因为这样被抓到了山寨里,忍辱偷生直到报得学海深仇。

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效仿刘秀的做法,□,让山贼把我和白翼给抓了去,其他人逃生,沿路留下线索,等禁军来剿灭这群强盗,而柳襄佑会带着公主给我的玉环前往锡镕边境,让锡镕派出兵马,埋伏在凶鬼林靠近锡镕的那一边,等着把漏网之鱼尽数消灭,这就大功告成了。

为了引人瞩目,我和白翼等人换了一身名贵的衣装,住进了西门关的边城里最大的客栈。在与掌柜的交谈之中,佯装惊讶万分,完全不知有强盗一事一样,刻意按照掌柜的好言规劝,恐惧地急急忙忙换了布衣,又“低调”找了城里的保镖,其实是高调地做完戏,这才打算回房休息。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是突然多出来三个人,把我骇得不轻。

王府亲兵找完保镖回客栈的路上,说看到了一个长相酷似奥凡的马车夫,怀疑马车里坐的正是锡镕公主。

这种时候,我本该一心一意对付山贼的,这群贼匪横行十数年,可不是容易上当的一般草莽,但是倘若公主真的跟着来了西门关,难道我要放着她不管?所以,我还是派人去找了,没想到真的找到了,而且正是公主本人,她只带了奥凡和烟儿两个人而已,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带出来。当我的亲兵找到她的时候,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二话不说便随着亲兵来会我,连三人的行礼都一并带来了,彻彻底底就是为了找我而来的嘛。

“我说了你不准跟来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装扮成村妇的她,心里其实很生气,既是气她没有听我的话,更气她出门不带侍卫,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她抿着红唇,低头不语。

“怎么不说话?”

“王爷想我说什么?”

“。。。”说什么?她说什么有什么用呀?!人都在这里了,赶她回去?我不放心。派人送她回去?我的计划就有暴露的可能性,我不能冒险。

我从未想过她会如此不懂事,如此任性,突然感觉很失望,面对着她,我再也无言。

第一百一十二章诡局

那一天晚上,我根本睡不着。平白多出来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娇滴滴的姑娘家,我不敢带着她们去跟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斗智斗勇,更加不敢放任她们不管,这是在边城,天知道会出什么样的意外。

公主平日里聪慧过人,性情也温柔,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此任性,如此。。。白痴。明知道,这么跟来一定会叫我生气,她却偏偏要来,这完全不像她会做的事情啊!难道,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难道,过去的那段日子,她一直都在装淑女?但是这也装得太好了吧?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她有事瞒着我,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情,一个公主,再怎么任性,也不该做出私自出京这样危险的事情来,路途多少险阻多少艰辛是其次,她是公主兼王妃的身份,虽然没有法令说她不能出京,但是这毕竟太过诡异了吧。

思虑再三,我决定当面问个清楚,这么猜下去,我会被自己逼疯掉的。原本我还担心这么去找她,会不会不太方便,毕竟为了避免惹人怀疑,她是和烟儿同住一间房的。对掌柜的说我们是同乡,偶尔遇上,知道她们也要前往锡镕,就搬来一起住,相互之间好有个照应,掌柜的见她们两个女子和一个车夫,不疑有他,没多问就开多了两间房给她们。

我来到公主的房间外,见里面亮着灯,想她们也许还没睡,就叩了叩房门。

公主开了门,见我站在门外,脸色没有半点惊讶之色,虽然已是深夜,但是她还是穿着白天的衣服,明显没有睡下。只是,为什么是公主来开门而不是烟儿?

我进得屋子,望了一圈,烟儿不在房里,心中疑窦丛生,更是不得不问个清楚了。

正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被公主抢白道:“我知道王爷想问什么。”

说完这句,忽然便没了下文。

她低着头,没敢看我,身体很僵硬,似乎有话要说却说不出口,似乎很挣扎又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我等待良久,她突然跪倒在地,把我一惊,忙俯下身把她扶起来:“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快快起来。”

“王爷,你听我说完,若是还能原谅我,还能将我视为妻子,我才愿意起身。”她跟我别扭上了,硬是扶不起来。

“公主,地上凉,先起来,”她低头不语,也不动一下,“好,我原谅你了,快起来吧,天大事情坐下慢慢说便是了。”

我有些着急,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严重,要她堂堂一位公主给我下跪?我就算再生她的气,也不舍得让她跪在地上啊。可是她死了心要跪地板我可怎么办?拉了也拽了,她就是不动弹,那我只好跟着跪在她面前。

“好,我就这么跪着听你说。”

她愣愣地看着我,双眼迷朦,忍了眼泪,才开口说道:“王爷,烟儿入夜便去往锡镕了。”

我大吃一惊,呆了,连为什么这三个字都问不出来。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比我所想的严重的太多了,说不定会牵扯进两国的利益问题,甚至是厉害关系,锡镕公主,这个身份真是尴尬。

“烟儿是去锡镕边境替我传信的。”她深吸一口气,看来是要对我和盘托出了,“凶鬼林里有我七哥派去的人,烟儿到了锡镕,边城自有人接应,然后将以秘法将七哥的人传召回锡镕。”

我的脑子在十秒钟的当机之后,突然恢复了高速运转。

锡镕七皇子,好家伙,他是什么时候派了人混入凶鬼林的?应该是在王同被赶出凶鬼林之前,而凶鬼林四年之前的叛变很可能就是七皇子授意所为,目的就是有效控制凶鬼林的势力。他利用凶鬼林探查成鼎的军力部署,打劫抢掠,所得钱财虽然入不了他的眼,却也是不小的数目,这种黑钱其实很有用处,说不定他利用这些钱瞒着锡镕皇帝做过些什么事情呢。这强盗的身份既能为七皇子探听情报,又能维护掩饰皇室尊严形象,不破坏两国邦交,必要时刻,无论是抵御成鼎攻击还是入侵成鼎都能占尽先机。

好阴险的一招棋啊!难道皇上就是因为知道,才特意派我前来?锡镕七皇子显然也是个有野心的军事家,皇上难道不是嘛?如此看来,成鼎不禁对文至势在必得,对锡镕也是虎视眈眈,而锡镕虽然建国不久,不过出了这么一个有能耐的七皇子,必然是要与成鼎争一争这如花江山的了。他们两个高手暗地里过招,倒是要我身先士卒,呵呵,真是可以啊!

我干笑两声,心中气极,郁闷至极。

“王爷。。。”公主被我的笑声吓了一跳,心中以为我正是恼怒于她,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漫出来。

她,锡镕公主,嫁到成鼎和亲,究竟是为了两国的和平还是她哥哥派来的间谍?和平年代,她舍弃一生幸福,没有自我的像一件高价货物一般被运到别人床上,无亲无故的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还要以此为荣,以此为豪;如果开战,她将处于何种境地?身为女子,锡镕当然不会为了她而对成鼎有所顾忌,更加不会投降,而成鼎,说不定为了不让她泄密或者单纯为了泄恨而杀了她,因为她和亲的价值已经没有了。

我心疼地擦去她脸上滑落的眼泪,“你说完了?快起来吧。”

她惊喜地看着我,迫切地问道:“王爷是原谅我了?”

原谅?如何原谅?她居然知道她七哥在凶鬼林布置了人,现在还让烟儿去锡镕通风报信,把七皇子的人给召回去。既然跟她这个哥哥如此亲近,亲近到能把国家大事,暗中牟策的事情告知于她,还能给她调动人手的权利,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嫁到成鼎来的真正原因,如果她的和亲根本就是七皇子布的陷阱,那我算什么?一头被猎人看上的野猪??她又算什么?七皇子使出的美人计?为什么愿意如此牺牲自己?为了自己的国家甘愿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出来,还得不到好处!她若是当真如此伟大,那又为什么要告诉我?现在告诉我这些难道是为了嘲笑我?她告诉我这些,还要我原谅,让我痛恨真相,恨她的背叛也恨她的坦白!

我不言不语,双手同时使力,有些野蛮有些粗鲁地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夜深了,睡吧。”

她的哭泣哽咽之声就在我身后,我却没有回头,没有哄她,只是就这样直接离开。

黑夜中,好像有一只利爪,伸向我的心脏,长而尖利的手指轻轻划过,在我的心房上留下一道道长长的血痕,随着心脏有节奏的跳动,殷红的鲜血被从伤口中挤压出来,一滴一滴落进深渊,一滴又一滴,心口是一阵一阵的痛,似乎只有当血液全部流尽,这痛苦才会结束,一滴又一滴,我甚至想一剑穿过自己的胸膛,结束这种缓慢的折磨,难过得想要死去,急于寻求解脱。

可是,我毕竟还活着,可不是,活受罪嘛。我自嘲得笑笑。

睁着眼睛,等到天明,等待一种虚无缥缈的希望。

无论心有多痛,无论有多么想哭泣,无论我心上的热血何时流尽,我的脑子依然很清楚,冷酷的只是计划着如何剿灭凶鬼林的山寨。

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的情感和理智是可以分离的,自己就好像被一刀劈开,一边无情无理地提着锋利的刀剑,斩杀一切障碍;另一边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只懂泣血呜咽。

又一日过去,第二天天还未亮,柳襄佑和奥凡带着五名亲兵带着公主先行穿过凶鬼林,他们都是穿着粗布麻衣,极为低调,公主改扮男装,贴上山羊胡子,画上皱纹,直到连奥凡见了都吓一跳才算完工。他们一行直接去往锡镕边境,按原定计划去锡镕借兵,守住山贼的退路。

我和白翼这一队则是大张旗鼓地在两个时辰之后上路。我们乔装成香料商人,带着三车香料过凶鬼林。每个人都用香料泡过一个半个时辰,身上还带着两小包香料。这是用于追踪的。

自从看见周炎的那只老鹰,我便冒出一个主意,就是训练猎狗,用于跟踪觅迹,于是回京后就派人去寻找有训狗技术的人才,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这么一个狗贩子。成鼎的大门大户也有养看门狗的习惯,只是大部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偏偏就有这么一个怪人,这个怪人名叫施才,他可当真是人才呐,做狗贩子时间长了,自己摸索出了一套训狗的法子,他把训好的狗卖个大户人家,过几天,夜里一个哨音,这狗就钻出了大宅院,循着声找到他,跟着他走了,然后他再卖狗,再把狗找回来,再卖,彻底的无本买卖,后来东窗事发,被抓进了衙门,关了又放,放了继续以此为生,渐渐倒有了些恶名。考周炎和无极门的人,我把施才找到了尚京,让他给我训练猎狗,这次倒派上用处了。

我们一大队人马走进凶鬼林,大家都是高度戒备,随时准备接受强盗地袭击。

行到凶鬼林山贼打劫的固定地点,大家都已经是一身冷汗了,俗话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在密林里,阳光并不强烈,我们却浑身燥热,一步一步都小心谨慎,四下张望,才跨出去。

突然,密林中掀起一阵飒飒风声,我们左右两边冒出许多绿色衣装,头上带着草环,手上提着大刀的强盗。

“杀!”强盗们齐声爆吼。

我们请来的保镖,一惊一吓,两秒之后立刻撒丫子跑人,溜得比过街老鼠还要快。

我和白翼眼神相交,开始喧闹叫嚷,四处逃窜,“救命呀~~~强盗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山贼

呵呵,真有意思,这群强盗还懂得野战?懂得迷彩?在感叹神奇的同时,我更加肯定,这群强盗一点都不简单,绝对不是有勇无谋的草莽之流,至于他们是被七皇子教导成这样的,还是深山里藏了位卧龙先生,那就未可知了,等我被他们抓上山寨,再好好研究研究吧。

我跟白翼,还有其他几个亲兵,装得好像是不懂武功的浮夸子弟,弓着腰抱着头,闭着眼睛一边叫嚷一边逃窜,慌不择路,没几分钟几个亲兵就全跑了,去给西门关的禁军报信,带着猎犬来搜山,我和白翼按计划被抓住,五花大绑了起来。

白翼为了掩饰忍不住的奸笑,只好不住的大声嚷嚷:“大爷~饶命啊!!鬼爷爷!咱们孝敬你!钱啊,香料啊全送给你们啦!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吧!!”

他好像念咒语一般,不停地说着,口沫横飞,整张脸都扭曲了。好吧,他玩得还真是不亦乐乎,这怪腔怪调的模样实在令人无语,彻底无语。就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我很自然而然的呈现出一副呆头呆脑的呆样,那群强盗很自觉地将我的反应理解为“吓傻了”,这样也好,让我装傻,装害怕,装得跟白翼那样呱噪是没可能的,水平不够呀。

两个五大三粗的强盗把我们绑结实了,□地盯着我,看得我一阵发毛,实在恶心。倘若他长得跟崔皓刘秀一般漂亮,那我或者能勉强忍受一下,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早饭就快翻出胃来了。

“呵呵,瞧瞧这小子,”其中一个凑到我面前,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朝向他们,“俊俏的,水嫩的,啧啧,还运香料,弄得真跟娘们一般香喷喷的。”

另一个一听这话也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还没笑完,一个貌似他们带头的指挥人员吼道:“带上人,走!”

两个大汉立刻噤声,将我和白翼从地上拉扯起来,用黑布蒙住我们的眼睛,塞住我们的嘴,好像牵骡子一样,拉着我们上路。

他们这一群,我粗略数了数,大约是三十人,并不多,武器却不是单一的大刀,还有五个手持长矛的,十个背弓箭的,如此组合,行动迅速,配合默契,战斗的节奏掌握的很好,莫说是打劫,就是打仗都行了。我心里又惊又喜,说不定真有将才藏身于此,说不定能再找出一个刘秀来。这样的想法让我很兴奋,不管这个人才是不是七皇子的手下,与这样的人交手才有意思,我的胜负欲,我的斗志一下子被点燃,期待着面对面决一胜负。这种感觉,在与鄂克及交手的时候就有过,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懵懂不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大的驱动力量,让我一脚就踩进纷争之中,无法自拔,好像一直饥饿的野狼冲进了鸡窝,疯狂地只想吞下所有活物,对成功的贪恋,与皇权和金钱相比,对我更加有吸引力,成为我的欲望,不可遏止的生长,无论是被迫无奈,还是半推半就,我都不想输,不要输,胜利就是唯一准则,唯一目标。

我们被拖拽着,走过密林,我能感觉脚下踩过松软的树叶,树枝折断的声音,漫过膝盖的杂草让我行走艰难,这里果然没有道路,而且一定不是经常走,他们肯定在带我们绕圈子,直到我们脚下的道路平坦了,我能感觉到踩着的是沙石而不是泥土的时候,我想我们的买得到到了,这一路该走了有一个半个时辰了,一路上只有我和白翼装作很吃力,跌跌撞撞,晃晃悠悠,气喘嘘嘘地走着,这群强盗居然一句话都没有,三十个人,只有轻缓的脚步声,呼吸都很轻,好像哑巴一样不言不语,难道是害怕我们从他们口中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机密吗?这是强盗还是特务呀,有这么训练有素嘛?

等我们被带进建筑物中,揭掉蒙眼的黑布,松开我们的口舌,我才知道,他们果真是训练有素。

高大宽敞的砖瓦石木的建筑物,不豪华,却还蛮有气势的,没有皇宫雕栏玉砌勾心斗角的奢华风格,只是简约干净实用,没有装饰物,空旷的感觉很不错,实在猜不透高高坐在堂上的人的喜好和性情。

带我们来到这里的三十人里只有那个带头的还在我们身边十米开外,其他人到了堂上齐齐一行礼,堂上那人微微点头,就离开没影了。堂上那个老大身边只站了一个小厮一般的人物,整个大堂里一眼望去,不过我们五个人罢了。

电视上那些强盗干完一票以后不是应该聚在一起大吃大喝,像疯子一样砸酒缸子,唱山歌,调戏一下抢来的小姑娘吗?

我的目光再次回到堂上坐着的那个人身上,下颚散乱的好像杂草一样的胡子,一双冒着精光的眼睛窄窄眯成一线也在大量我,好一个粗犷的强盗头子,我细细看了又看,他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吧?不对,要更年轻些,三十?

白翼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我,低声问道:“这家伙这么看着我们准备怎么样啊?”

我微微一笑,“你自己问他吧。”

白翼给我一个白眼,道:“我看着他怎么好像太年轻了点?就凭他,四年前怎么把横行霸道了二十多年的困天霸王王同赶尽杀绝的?”

“别被他的外表骗了,说不定这家伙已经七老八十了呢?”

“不会吧?”

“打赌?”

“好,我赌他不超过三十五!”

“行,我赌。。。不超过三十!”

白翼惊讶地看着我,失声叫道:“不是七老八十嘛!”

被他这么一叫,我吓了一跳,有没有搞错,他太没有警觉性了吧,我们貌似还被绑着呢。真是有恃无恐,仗着自己功夫好,就乱来。

他谄谄一笑:“我们不是已经到了这里了嘛,没事。”

“没事?”堂上的人终于说话了,声音听起来确实很年轻,“二位真是好兴致,被我的人捆进了山寨中居然还能谈笑风生,靖王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哈哈哈。”

他笑得很开心,我却不禁蹙眉,他如何知道我的身份?他知道我的身份,自然知道我的来意,那么公主呢?不会。。。不会出事吧。

白翼也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示警似的,让我做好逃跑的准备。我心里一阵慌乱,却笑到:“没想到寨主居然认得小王,看来小王还是有些名气的嘛。”

“呵呵,靖王的大名别说成鼎了,就连文至锡镕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啊。不过,在下虽闻得王爷威名却不识王爷真面目,多亏了有人事先告知在下,不然在下恐怕不能招待王爷了。”

他说罢,向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刻退了下去,不久便将封姒妍带了上来。

见到公主,我一颗悬着的心沉了下来,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放心。她没有被绑缚,身上似乎也没有伤痕,脸色有些惨败,不过看她走路的姿势和她均匀的呼吸,应该没有受刑。不过,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也就是说派往锡镕的亲兵也被抓了,锡镕那边是没指望了,而且他们早就伏击了公主一行,又得知了我的身份行踪,那么刚才逃跑的亲兵应该也已经被擒住了。不过,我身边带着的都是自己人,究竟是谁泄露了我的身份行踪和计划?

他笑着走下来,一步一步极为稳定,笑得极为自信,他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王爷,您刚才和这位兄弟打赌,那么现在是否有兴趣和在下赌上一赌呢?”

我心中暗自盘算着,他的所作所为必定有目的,在大刀目的之前他不会加害我们,而在西门关与禁军一起的亲兵看我迟迟不归,也没有传信之人,必定起疑,晚一些就会来搜山,眼下我只要拖就行了。而这个寨主功夫显然很好,不然我和白翼的轻声细语怎能听得如此清楚,硬拼是万万不可的,就算我不要命,也不能让公主跟着冒险,她一个弱质女流,实在太危险了。

“好,本王与你一赌,寨主想赌什么?”

“哈哈,在下失礼了,”他突然向我拱手作揖,道,“在下复姓宇文,单名一个鸿字,王爷直呼我姓名即可,寨主二字在王爷面前实在当不得。”

当不得?我这个王爷还被你绑着呢!

“呵呵,宇文鸿?那请宇文寨主说说要怎么个赌法?”

“很简单,我们相互给对方出一题。”

“答不出如何?答出了又如何?”

“王爷的题,我若答上了,王爷与公主二人,我便取你们一人的性命。若我答不出,我便放了你们其中一人。我的问题,王爷若是答出了,王爷便可向我多出一题,若答不出,我还取你们一条性命。可好?”

真是贼头子,真够贼的,我答不出来就要死一个人,那么死的一定是我,答出来了,我只有多一个问题,却不能多一个要求,换而言之,我不死在这里也不能活着出去。而他若答出来了,我绝不会拿公主做挡箭牌,死的一定是我,只有他答不出来,公主才能平安离开。

“好!”我一口答应了。无论如何,公主必须平安地离开这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纸上谈兵(上)

每人一个问题,这种赌法实在很难预测,第一个问题由谁提出成了很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