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在心痛我,还是在害怕我,当她微颤的双手抚过我脸颊的时候,那温暖的触感,让我再也忍不住崩溃的眼泪,忍不住紧紧拥住她,将自己蜷起来埋进她的怀里。

甄妃是朗清的母亲,她虽然没有生我养我,却也是我的母亲,至少在我心里,她是。我替代了她的儿子,她同时也替代了我的母亲。即使从样貌到性情,她与我妈完全不相同,但是同样给我了母亲的感觉,母亲的爱。

在这个世界上,我自认是外来物种,除了高露婕,没有谁能了解我的孤独,我的不安,我的一切,但是,甄妃,她能让我安稳得觉得自己有依靠,有家,有归属感。有时候,我会觉得她知道我不是朗清,她的眼神里总是充满抚慰和怜惜,而不是宠溺,毕竟我跟朗清不一样,也学不会做另外一个人,为人母亲的甄妃应该早已察觉,但是她从未疑问,一直包容着宽慰着我的孤独、不安和与众不同的一切。

但是皇太后,那个毒妇妖妇,居然以谋害先皇赐死了她,我的母亲!

她于千里之外追杀高露婕,现在又赐死了我的母亲,她是在逼我造反!

据钰嬷嬷所说,先皇之死很是蹊跷,在先皇归天前为先皇诊治的几位太医不是畏罪自杀就是以死谢罪,反正是死得干干净净了,后来皇太后突然说先皇是中毒而死,便在萱意宫大搜特搜,找出了所谓的证据,就这样赐死了甄妃。

呵呵。多劣质的一出戏,自编自导自演,什么事情,什么话都让皇太后做完了,说全了,甄妃除了受死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起初从钰嬷嬷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好像被人扼住脖子一样,胸腔里的氧气被瞬间抽走,而我却无力挣扎。

她的一颦一笑都在我眼前,她柔和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那些记忆清晰而遥远,真实又空虚,让我不仅记得甄妃,和她给我的感觉,也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母亲,20年的记忆突然充斥在大脑里,不断相互碰撞,离开原本的世界,离开了自己的亲人,那种痛苦和悲哀再次喷涌而出,这一次,再一次,生死离别。

我不知道生与死的距离有多远,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距离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这一刻,我只知道,跨越不了便只能痛苦的一遍又一遍止不住地思念,一次又一次备受折磨。我所失去了生命中曾经鲜活的一个人,而这人将成为我后半生的记忆却只是记忆而已。

从黄山峭壁上坠落的时候,只能尖叫,醒来发现自己活在另一个人身体里的时候,我只能责怪老天,怨恨命运,当我再一次失去亲人的这个时刻,我却只能恨,怨恨自己没能救她,让她莫名其妙地被赐死,憎恨皇太后蛇蝎心肠,不择手段。

我哭喊,将所有痛和恨都释放出来,把那些压得我难以呼吸的感情全部宣泄出来。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脸上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但是我的喉咙却有些痛有些沙哑,那天,我真是疯了。

“王爷?”封姒妍就靠在床边,我刚以清醒就听见了她的声音,“王爷,您好些了吗?好不好传大夫来瞧瞧?还是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命人去做。”

她欲起身,却被我抓住,我轻轻摇头,“你陪着我就好。”

这个时候,我好怕只剩下我一个人,四周围冷冷的空气似乎是致命的毒药,吸进一口就能叫我一命呜呼。手心里有她的温度,身边有人陪伴的感觉让我好安心,好平静,好想睡,睡得很沉很沉,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我真的感激,第一次觉得老天还是厚道的,至少还有她在我身边,至少我不是孤身一人,至少我还有个家,还有家人。

十数日之后,我估摸着瑞王应该已经接到了消息:靖王精神失常。整日整夜对着身边的人说胡话,连字都不会写了,提起笔就是一些鬼画符,只是没有人敢说什么,靖王妃只能尽力隐瞒,潞州公文留而不发。

我真的疯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疯了,疯狂得想要颠覆一个王朝,一个时代;疯狂得憎恨一些人一些事,想以最极端的方式摧毁那些人那些事。

高露婕,然后是甄妃,难道正如崔皓所言,这些都是为了激怒我?那么,皇太后做得实在太好了,我很愤怒,这怒火已经快把我烧焦了!

甄妃被赐死,皇太后显然早有预谋,而作为甄妃的贴身侍婢,钰嬷嬷却格外幸运的逃出了尚京,还有惊无险地到了潞州。使我更加确信,这一切她们二人的枉死都是为了打击我。

钰嬷嬷并不懂朝中的权利斗争,却也是个看惯了宫闱内尔虞我诈的人。她以为皇太后之所以会赐死甄妃是因为妒忌。

皇太后和先皇第一个儿子死后不到半年就娶了甄妃,这让皇太后从一开始就对甄妃深恶痛绝。甄妃贤良温文,比起皇太后当时犹如更年期一样间歇性发作的脾气自然更让先皇喜爱。先皇刚经历丧子之痛,朝中诸多排挤和压力,皇太后不仅不体谅还变得张扬跋扈难不讲理,在这种时候,甄妃很自然得得到了先皇的宠爱,而且这种宠爱还延续到二十年之后,直到先皇过世。

所以皇太后的妒恨由来已久,现在算是解恨了,即除掉了多年来身边的劲敌,又能让她的儿子生不如死,外带的还重重地打击了甄家的势力,这一举三得,皇太后恐怕要乐坏了。

而她绝对想不到,这么做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我并没装疯,也算不上真疯,只是在外人眼里,想说我不疯也难。

我好像正常人一样吃喝睡觉,却说正常人听不懂的话。我一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书院里,喜欢蹲在地上写写画画,还硬逼着书院的孩子陪着我“疯”。他们曾经接受过高露婕的教育,才能明白我写在地上的不是鬼画符而是阿拉伯数字“0”和“1”,我教他们二进制代码,补码反码BCD码,顺带把封姒妍派来的“保镖”---柳襄佑等人一起教了,让他们开始使用这套天数一般的密码来传递消息,以此确保我所做的事情完全机密。

用汽车logo加上这组密码编制,我的信息网络逐渐变得密不透风,这时候,我的计划也已经开始实行,一切都是真假参半,为了迷惑敌人,为了暗度陈仓。

如我所预计的那样,瑞王放松了对我的警惕之心,也不再急着要我的命,这段时间我一边装疯卖傻,一边紧锣密鼓地积聚实力。

我联络上了严胜庭,齐康和杨启鸣三人,让他们游说穆维信刘秀归顺于我,并且控制住太行山下的这支十万大军。他们三人没有令我失望,很快便给了我好消息。原本穆维信和刘秀就很不满意瑞王下令撤军一事,而且他们回到成鼎之后一直被监视着,他们被晾在太行山下数月之久,全军上下流言不断,军心早已涣散。穆维信对新皇对穆匡弃之不用的举动更加恼火,跟我一起上战场,又是生死之交,没让严胜庭他们多非什么功夫便说动了。刘秀则只是笑笑,完全没让严胜庭多说话就投诚了。

就在我忙乎的这几个月里,瑞王把攻击的目标换成了盘王,那个曾经在他身边,当他影子的弟弟。

盘王的封地正是灵州,跟我是邻居,虽然没什么联系也没什么交情。

灵州多水灾,全成鼎无人不晓。而今年,因为我曾经着力整治过灵州官员贪污,又重修了堤坝,所以水灾并不如前几年这么严重,只要应对得当便不会有什么灾害。

但是,从尚京传来的密件说,灵州水灾,盘王不放粮,不赈灾,弄得灵州百姓叫苦连天,民怨沸腾,而今流匪四蹿,一片混乱。

盘王在封地应该跟我出境没什么差别,都没有实权,放粮赈灾这事情明显不是盘王说了算的。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一定是瑞王给盘王下的圈套。

手足亲兄弟,还是瑞王阵营中的一份子,即使这样都会招来横祸,我只能叹息,默默祝福盘王好运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危机(中)

冬天过了,春天也渐渐离去,潞州的夏天潮湿闷热,一度让我很不舒服。阴沉沉的天空,恰似我哭不出来的心情,天越低,心越沉。

“咚咚。”封姒妍轻轻敲开书房的门,为我端来一杯茶。

我的亲信都知道我在装疯,而她,不需要我解释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没疯,即使我时而狂笑时而发呆,时而胡言乱语时而荒唐行事,她都不问为什么,只是好像从前一样陪着我,配合着我安抚王府的下人。

这段日子,我很压抑地过着,同时也压抑着她,我很少讲话,变得沉默,以前会时不时地逗弄她,可是现在却没了那样惬意的性情,每每都会觉得抱歉,却无力改变,因为我根本连让自己微笑的气力都没有,又怎能让她展露笑容?

原本想跟她说说话的,可是眼睛却不禁停留在她端来的杯子上。

成鼎人的茶文化不及中国古代,不过也同样是以瓷陶为材料制作茶具。高露婕喜欢乌梅,我也不爱喝茶,我们两个就很自然地不喜欢成鼎的茶杯,嫌它们太小,不够我们大杯喝水,于是高露婕就画了图纸,让人去烧制马克杯,这算她“奇怪发明”的其中一项,而这马克杯也是我最常用的东西。

每一次,看见这杯子,我就会不自觉地发呆,有时候一呆就是几个小时。记忆总是在翻腾着,从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场景,到我们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那些无聊的,胡闹的种种,她的笑和放肆,都成了我的奢求,抓不着的回忆。

而这一次,我又不知道发呆了多久,直到封姒妍把这杯子从我的视线里拿开。

我抬眼看她,带着疑问参杂着责怪额眼神看着她。

“王爷,茶凉了。”

“没事,天热嘛,喝凉的好,放下吧。”

她闻言不懂,眉头微蹙,咬着唇瓣不说话。

“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言语。

“不必去换茶了,放下吧。”

她还是摇头。

“你怎么了?”

她的表情怪怪的,像是委屈,又有些痛苦,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样要哭的表情了。

“怎么了?”

“王爷。。。王爷,您就不能不再想她吗?”

她?我知道,是指高露婕。我能不想嘛?怎么可能!她失踪已经有半年时间了,死,找不到尸体,生又不见踪影。

“王爷。。。你可知道你刚才的神色让人看了多心疼?每一天,每一次,我都好怕你看见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因为只要看到了,你的眼光便不会再移走了。”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若不是这个杯子,你可会看见我就站在你身边?”

我一愣,不知如何作答。她就在我身边,我知道,感觉得到,我感激她的存在,从来没有对她视而不见,但是当她这样问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的感觉是这样的孤独,原来她也需要我的安慰,我的关注。而我却忽略了,总是索取而不给予。

她没有给我机会解释便转身离开了。

封姒妍刚出去,崔皓就进来了。他们在门口应该遇上了吧。

“王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崔皓说道。

我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感觉已经这样迟钝了,连他进院子,就站在门外都不知道。看来我得戒掉这个发呆的习惯才行呐。

“让你听见了?”我牵强地笑笑。

“王爷可否容我说一句?”

“说吧。我何曾不让你说话?”

“王爷这阵子确实冷落王妃了。眼下乃是非常时期,今后会如何谁都难以预料。。。失去甄妃娘娘和高姑娘让王爷很伤心,那么王爷更应该珍惜身边的人。”

我轻笑一声:“崔皓,这样的话很不适合你哦。”

“是,王爷。”他面无表情,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忽然想明白了,其实他也许那个最能体会我心情的人,他是个孤儿,独自抚养妹妹,亲人于他比什么都重要,是亲情让他曾经放弃尊严,委身于朗清;抛弃正义良心,想暗害朗清,无论多大的苦难他都独自承受,只为了身边仅有的亲人。

“谢谢。”

“什么?”

“谢谢你刚才的话。我懂了。”

他的诧异一闪而过,然后只是淡淡一笑。

“找我何事?”

“是尚京来信了。”

“哦?孙有智和王锐有消息了?”

“是。祀正门传入大内的信件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欧阳大人应该有所察觉,只是视而不见罢了,如此便是表明了立场了,王爷可以安心了。”

“嗯,这算是个好消息了。能最快地掌握情报是很重的一环,决不能有什么差池。”

“好消息还不止这一个。”

“哦?”

“楚谨也来了消息。他已经按照王爷的旨意跟甄大人联络上了,收买了不少官员,他们会在朝中为王爷进言,想皇上暂时不会来找王爷的麻烦了。还有楚谨商号那边进展也不错,高姑娘留下的产业确实很有分量,年间楚谨照看得也很好,与成鼎不少大商人都有交往,相信有这些商人的支持,王爷想要用兵亦不是难事。”

“嗯,很好。没想到这么顺利。”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有待查证。”

“何事?”

“文至内乱,却有一支商队任然往来于成鼎文至之间,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们都怀疑这可能是文至或者锡镕的探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前,精武门的门人从太行山发来的消息。”

“知道了,这事交给容涵俊吧。”

“是。”

我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夜里,等我回到卧房的时候,封姒妍已经睡了。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睡得这么早,也是第一次说自己不舒服没有吃晚饭。我想她是生气了,不想面对我吧。

暗自叹气,瞧我又做了什么傻事,为什么这么迟钝呢?既然已经是络邑朗清了,既然已经是个男人了,既然娶了她,为什么还要让她伤心难过呢?

我钻进被窝,因为她里面暖暖的,很安心的感觉。我忽然很害怕,如果有一天,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都是冰冷的,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二十多年习惯了一个人,孤单就孤单吧,反正没差别;现在习惯了有人温暖着,一旦失去了,寂寞就能淹没我,才发现寂寞的力量已经倍增,已经不是我独自能承受的了。

我睡不着,黑暗中看着她,朦朦胧胧的五官,明明看不见,却清楚她的姿态容颜。我失笑,原来我和她是这样亲近,一直都是如此亲近,就在我身边,伸手便可触及。当我的手指触到她脸颊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僵硬,她没睡着,或者在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这么黑,你睁开眼也看不见我的,陪我说说话可好?”

她默不作声,“那我当你默认咯。”

“我跟高露婕没什么,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绝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你大可不必在意的。况且。。。况且,她已经死了。”

“王爷。。。”她的声音如此轻,轻的好像只是一声喘息,“我知道,她跟我不一样,你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同于看着我的,但是那不是哥哥看着妹妹的眼神,那么亲昵,那么自然而然,那么心有灵犀,王爷从不曾用那样的眼神瞧着我。”

她是那么骄傲,那么高贵,可是为什么自从她成为靖王妃,便开始有了焦虑,失了自信,也不再高傲。

“我。。。”

“王爷,”她打断我,继续说道,“她死了,却比她活着的时候更让我觉得害怕。我总以为王爷喜欢她也无不可,您是王爷,自然可以有很多女人,其中有没有她都没关系,她是不是能得到王爷的专宠还是个问题,毕竟我才是你的正妻。可是,她的死讯传来,王爷的心里的痛我看得很清楚,那时候,我才发现,她已经变成王爷心里抹不去的影子,永远占去王爷的心,没人能代替,连我也不能。即使我就在王爷身边,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而你的心却不在我的眼前。”

她的声音这么冷,这么绝望,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我拥住她,道:“谢谢你在我身边。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过会让你这么难受,对不起。我不可能忘记高露婕,但是我们的事与她无关。我何时说过要纳妾?傻丫头,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罢了。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有谁能代替你呢?”

“王爷,王爷的意思是?”她的声音柔软。我的话,我的动作,终于让她安稳一些了。

“呵呵,字面意思。你才是独一无二的靖王妃呐,无可取代,无论是在王府里,还是在我心里。不要再去想高露婕了,你拥有她没有的,不要拿她给自己比,不需要,懂吗?”我忽然发现,原来我也说情话的天赋,以后可以发掘一下。

她没有说话,可我知道,她不会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了,我的安定来自她的温暖,同样,我也能让她安心,用体温安慰她。

没过几日,我在书院“发神经”的时候,王府里接到了一条信息,这条信息来得很诡异,是王锐和孙有智从祀正门传给瑞王的密信中截来的,传信的人是盘王,可是接信的对象居然是我。

这消息大意是说盘王意识到新皇认为他有异心,想除掉他,而他也因为灵州水灾一事看清了新皇心胸狭窄,忘恩负义,为了保住性命,他决定投靠我,若新皇不顾手足之情要置他于死地,那么他便会响应我的拉拢,帮助我谋反。

真奇怪了,我什么时候拉拢过盘王啦?

崔皓、江青、孟傲和张时希,看着尚京传来的密信,四人对看一眼,似乎得到了共识。

崔皓道:“这恐怕是有人想要陷害王爷。”

“王爷可知这信究竟出自何处?”江青接着问道。

“灵州,盘王府,是盘王的亲笔信,王锐已经照对过笔迹了。”

四人一惊,皆蹙眉不语。

好一会儿,张时希说道:“莫非这信果真是盘王所书?”

“可是王爷从不曾和盘王有过往来啊?”孟傲疑惑道。

“确实没有,”张时希摸了摸下巴,道,“这信兴许是盘王用来刺探王爷的。”

崔皓想了想接口道:“我同意时希兄所言。盘王自知难逃一劫,便冒险一试,若此信到了皇上手中,皇上必定立刻设计谋害王爷,到那时,王爷倘若没疯定然会联合盘王;王爷的疯病若是真的,盘王不过多个陪葬的。”

众人纷纷点头。

“呵呵,我到不知道盘王有这样的心计呐。”我轻笑道。

也许因为盘王总是跟在瑞王身后,做他的跟屁虫,才让我总是忽略盘王,一直都没有察觉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究竟有多少心思。

这事情真有意思了。这信如果真是盘王所写的,那么他向我靠拢的心思非常明显,就算这信是假的,那么盘王也会因此靠向我。这封信倒是帮我拉来了一个好同盟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危机(下)

局势变了,自从先皇死后,一切都变了,原本文至已是成鼎的囊中之物,可是到了嘴边,这鸭子还是飞了。

锡镕向文至出兵了。三十万大军一夕之间攻占了文至的一半土地。当消息传到我耳里的时候,锡镕大军几乎已经完全掌控了文至。文至内乱,四处军阀混战,正规军涣散没有攻击力,乱军四散互不相容,成鼎的军队从文至撤离已有数月,锡镕乘此良机发动侵略,文至国内根本没有力量抵抗,想寄希望于成鼎,可惜瑞王根本就不想管文至死活,他只在乎我们这些兄弟死了没有,他怎么不想想锡镕成功吞并文至,会威胁到成鼎的江山呢?!

锡镕七皇子亲自来西门关果然是为了刺探成鼎内情的。看准了瑞王没有远见,一心一意都在计划着除掉我们,而不会去介入文至和锡镕的战争,才会这样胆大妄为,三十万大军长驱直入。不得不佩服七皇子的胆识,这一仗确实打得漂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结束了战争,锡镕损失却还不到两万。

“你们怎么看?”藏书阁中,我和崔皓江青等人每日都会开一次小会,讨论时政。

张时希沉声道:“王爷,以我之见,不能再拖了。在锡镕整顿文至之时,王爷须得尽快夺回王位,否则,成鼎危矣。”

江青附和道:“时希兄所言甚是。眼下锡镕兵力集中在文至,尚且无暇顾及成鼎,若待锡镕完全掌控文至,成鼎便将处于四面楚歌之境地。”

孟傲颔首道:“新皇眼下已对王爷放松了警惕,但是王爷始终是他的肉中之刺不出不快,对王爷下毒手是迟早的事,不如王爷先下手为强。”

我点点头,看向崔皓,等他的意见。

“王爷手上尚无兵权,恐怕须得先从盘王处下手,将灵州的大军收于帐下,同时联络穆维信将军,方有与新皇一搏的筹码。”

“不错,事不宜迟,现在是时候了。”这场仗是早晚要打的,而现在就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时机了,我道,“今夜就传令给严胜庭,随时等我军令。另外给盘王捎封信,我要和他结盟。”

四人相继应声。

张时希忽然问道:“王爷,煊王那边。。。是不是要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