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潞州之后,我一直与朗渲少有联系,特别是我疯了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就断了音讯,这实在是为了避人耳目,不想让瑞王起什么疑心,不能给他任何口实来找我们的麻烦。虽然没有通讯,不过朗渲的一举一动我依然十分清楚。

这孩子对高露婕是真的动了情,高露婕的死讯一传出去,他也变得足不出户,一日到头都闷在王府里,醉酒的时间远远超过清醒的。伤心悲痛,他自己折磨自己,却又和我一样,并没有放弃寻找高露婕,他将自己的亲兵几乎是尽数派出去打探高露婕的消息,再无心其他事情。这也是为什么瑞王不去找他的茬,任由他自生自灭。

朗渲宅心仁厚,要他帮我造反几乎是没可能的。他向来无心政事,先皇要他做什么他便去做什么,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喜好,先皇过世对他而言是个非常沉重的打击,而高露婕的死讯又几乎让他变成了行尸走肉。

我若是告诉他,我的计划,他能帮到我吗?还是会让我多一份被瑞王察觉的危险?若是不告诉他,我和瑞王相争,他将会处于何种境地?要如何自保?我是真心拿他当弟弟一样看待,也为他和高露婕觉得可惜,如果高露婕能嫁给他,他一定会将她捧在手心里爱护的。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或许,他本不该生于帝王家,若是生在普通的富庶人家,他应该会更快乐吧。

“煊王之事,容我稍作考虑。”我做不了决定,只好拖一拖,再好好想想,“夜深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是,王爷。”

夜,当所有的一切都沉默在黑暗中,没有声音,没有色彩,甚至连感觉都没有了,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好好地,专注地思考。

躺在床上,睁开眼,什么都没有,微弱的光线中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没有其他东西能够分散我的注意力。

事已至此,我从来就没退路,高露婕的仇,甄妃的仇,就好像是穿心而过的箭,要了我的命,血液都凝结在那一刻,回天乏术。连命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好怕好担心好畏惧的,只有报仇,心里脑中,只有报仇这一件事,一个目标。每一步都精心策划,天时地利人和都要占全,我要的是一击即中的必杀,绝不给瑞王和皇太后任何机会和余地,我要亲自决定他们的结局,要亲手送他们进地狱,要亲耳听见他们的忏悔,要亲眼看见他们扭曲的脸。

“王爷?”封姒妍的声音将我的思绪从黑暗中拉回来。

“嗯?”

“王爷还没睡?”

“你呢?怎么醒了?”

“王爷是不是要有所行动了?”她缓缓抓紧我的手臂,有些紧张。

“嗯。”

“是吗,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真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在我身边。”

“嗯,我一定会在王爷身边的。”

我的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瑞王也没闲着,他以盘王治灾不利,玩忽职守的名义,将盘王革职,并下旨传盘王入京受审。

就在我收到这则消息的第二天子夜,靖王府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王爷。”

门外是谁的声音?现在时什么时辰了?

我睁开眼,一片漆黑。

“谁?”

“柳襄佑求见王爷。”

我侧过头瞧了瞧熟睡的封姒妍,披了件衣服,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王爷,刚过子时。”

“何事须得如此匆忙来见我?”

“盘王求见王爷。”

“盘王?”

“是,盘王此刻正在花厅等候王爷。”

盘王?在花厅?他不是应该在回京的途中吗?怎么溜到我这儿来了?

“我换身衣服,你先去。”

“是,王爷。”

我没有眼花,没有梦游,没有幻觉,盘王就站在我面前。一年了,他跟在尚京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现在,我才感觉到他是他,而不是瑞王的跟屁虫,这算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面对他。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看来四十多岁,没什么特色。

“靖王。”他向我作揖,让我慌忙回礼。

“盘王此时此刻光临靖王府是何用意?”

盘王轻笑道:“本王可不是应了靖王的邀约,为了结盟而来?”

“盘王此刻身在潞州,那么皇上的圣旨又当如何?”

“呵呵,靖王大可放心,本王也不是傻子,自有妙招解决,不会给大家惹麻烦的,不然也不回挑这么个时间来会靖王了。”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本王来此正是为了跟靖王说个清楚。本王等靖王的信实在是等得太久了,才暗中传信入京,只为试探靖王的意图,望靖王莫怪。”

原来盘王不仅不是跟屁虫而且比瑞王更有胆识和远见,居然敢这样冒险,呵呵,这倒也不奇怪,毕竟是自己的命,别人不在乎,自己可宝贝着呢,哪能随随便便交到他人手里呢?盘王若不先试探试探我的实力,又怎会选择靠向我这边?

“眼下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们兄弟怕是一个都躲不过这天大的祸事,不知盘王有何打算?”

我不打算一开始就跟他摊牌,毕竟他曾经是瑞王的左膀右臂,现在还没有站在我这边。而且他也是先皇的儿子,要抢王位也算得上名正言顺,只是实力未必够。

“唉,人世无常,亏本王曾忠心扶助三哥登基称帝,可是他却半点旧情都不念,是本王有眼无珠,二十多年来都没看清他如此忘恩负义,”他叹了口气,道,“且不论他这个皇帝当得如何,他用尽手段将我们几兄弟逼上了绝路,就莫要怪本王不忠了,本王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盘王给我一个眼色,告诉我,他只是要自保,并不是中意皇位。他侧过身,将身后的那人介绍给我,“靖王,这位是灵州总兵罗旭罗将军。”

罗旭向我抱拳,道:“罗旭见过靖王殿下。”

盘王将灵州总兵带来见我,将灵州兵权交给我,这是他能给我的最大忠诚。

原本我还有些怀疑,只怕这是盘王的诡计,罗旭是盘王的心腹,真到用兵之时,我的命令使唤不了他。后来才知道,并不是盘王带罗旭来见我,恰恰相反,是罗旭带着盘王来的。

罗旭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丝绢,上面绣着得是龙芯环佩的样子。一瞬间,我便明白了罗旭的来路。

“此物乃是先皇任命下官之时一并交与下官的。”

龙芯环佩我一直随身带着,此时正是用它的时候。我将环佩取出来,罗旭定睛看了看,便跪倒在地:“罗旭誓死效忠靖王。”

一边盘王看着这情形不住莫名惊讶,我才确定他们不是联合起来演戏给我的。

两年之前,灵州贪污一案之后,先皇便撤去了一大批灵州官员,其中就包括了灵州总兵,将瑞王在灵州的势力一下子全部瓦解,让两年之后的我,轻松得控制了灵州的二十万兵马。我不禁苦笑,什么事情都让先皇算准了,一切都让他安排好了。

盘王是称病溜出来见我的,而他奉旨回京的这一路,称病数次,每一次都故意停留半个多月,不断拖延回尚京的时间,等待我发兵。

我的计划一步一步走得谨慎小心,穆维信的兵马也安排妥当,只等我一声令下。

只有朗渲,让我忧心,直到我收到高露婕信的那天,也同时受到了朗渲的信。

我曾经有一瞬间真的以为高露婕死了,却不死心地继续找,却始终找不到她。我告诉自己,我找不到是好事,没找到尸体,她就没死,我没有她的音讯,皇太后就不会有,她一定没事。

确实,她没死,而且还混得很好,出乎意料的好,连杜修都帮着她瞒过了我,害我白白伤心难过了大半年。

她的信里没有提及她的近况,只告诉我朗渲一定会帮助我反了瑞王。

而朗渲的信验证了高露婕的话。他没有高露婕那种折腾人的胡闹心思,他在信里告诉我,高露婕是被皇太后害死的,而且皇太后还两次向高露婕下毒,这个仇,他要替高露婕报这个仇。

我不知道高露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朗渲知道这事情,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让朗渲深信不疑她已经死了。我只是有些黯然,她在利用他,这是我所不想的,但却是最有效的手段。

第一百二十九章番外高露婕(上)

啊!!!啊~~~啊~~~~啊~~~~~~~~~

雪山山谷中回荡着凄绝的惨叫,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何时有过这样刺耳的声音?久久不绝的叫喊被北风呼啸着吹走,一切又回归到本来该有的寂静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痛痛痛。。。”除了痛,高露婕已经没有其他感觉了。从山峰处往滑下来,亏杜修想得出来,现在高露婕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地方。

“快走,在他们下来找我们之前,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杜修才不管高露婕嘴里喊着什么,心里抱怨着什么,只想把高露婕从地上拉起来,赶快走。

“喂!你是不是人呐,从这么高滑下来都不会觉得。。。全身痛。。。”高露婕原本暴怒的声音越来越细小,越来越柔弱,“你。。。没事吧?”

从雪峰滑下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其实到底能不能生在滑下来之前谁都不知道,只是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冒死一搏了。高露婕只是因为强烈的震荡而浑身酸痛,可是杜修群不是这么一回事情了,他把高露婕护在怀里,自己做了“垫背”的,因为衣服厚实,他估计自己背上只是擦破了皮,但是一路颠簸碰撞,滑下来的时候磕磕碰碰,这些都让杜修一再以为这次他死定了。

“喂!说话呀!”

“没事,脚踝脱臼罢了。”说着便强硬地把脱臼的脚踝扭回来。

高露婕看着他的动作,目瞪口呆,这家伙真不是人!

“不,不是,我是说,你在流血!”

高露婕伸手抹了一把他的额头,手上便是一片血迹,她将手伸到他眼前,问道:“你都没有感觉的吗?”

杜修楞了一下,原来有流血,他四顾一圈,还好雪地上没有血迹,还好高露婕发现的早,不然那些人不用多久就会把他们两个找出来。

其实杜修身上的伤何止是扭伤和擦破皮。他小动作地按了一下自己的右胸,痛,痛的几乎让他叫出声来,应该断了两根肋骨,在浑身上下都痛的情况下,他已经很难判断自己到底哪里受了伤,就疼痛的程度看,除了肋骨,他的左肩骨应该也伤了。只要不影响他行动,再多再大的伤他都不回去管,眼下他们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他可没空去一一检查自己身上的伤。从这么高的地方滑下来,只要没死,断几根骨头算是很不错了。

“天快黑了,要是能熬过今晚,我们或者还能活着回去见王爷。”说罢,拉起高露婕就走。

高露婕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艰险,两个人,她只有倚靠杜修。

“我们的脚印不用管吗?”

“你要怎么管?”

切,这人可真会拿话呛人的,虽然早已习惯杜修那种说话的态度,却还是难以接受。

杜修抬头望天,道:“这么大的雾,他们要想找到这脚印须得花上一番功夫,看这天气是要下雪了,这些脚印老天会帮我们清理掉的。不过就算他们没了线索不会这么快找到我们,一旦下雪,我们只怕就要被冻死在这里了。”

在雪山里遇到大风雪,就算高露婕再没常识也知道会死人呐,更何况她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姐。

杜修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选定一条路走。

高露婕任由杜修拉着走,她早就没有力气走路了,没人拉着她的话,说不定她就直接躺倒在低了,而且在能见度不超过二十米的大雾中,万一走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被杜修拉着让她很有安全感。

两个人之间一直都没有话,好像都是哑巴一样。

高露婕不由笑起来,说道:“唉,我们两个这样很奇怪哦,要么就不说话,一开口就是吵架。”

“我不叫唉。”杜修冷冷说道。

“呵呵,我就说嘛,一开口就要吵。你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很毒吗?”

“不知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啦。说话温和点,你会死吗?”

杜修回过头,白她一眼,再无话讲。

其实杜修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面对高露婕,很多不该说得话会冲口而出,想都不想得就会跟她对着干,明明是没有必要的,明明不是出自本意,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是在呛她,刺她,惹她。

有一段日子,高露婕每每会被气到想吐血,日子长了,倒也习惯成自然了,在文至的几个月里,没有杜修总是跟她吵闹,这日子倒是无趣的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劫后余生,高露婕的心情很好,对她而言,多活一分钟都是赚。毕竟她死过一次,而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生死关头徘徊,突然想通了不少事情。

仔细想想,杜修这个人也不坏,样貌家世暂且不论,他确实有才干有能力,武功也好,没有他,高露婕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在文至跟文至国君谈修路事宜的时候,杜修才是幕后的策划者,高露婕只负责谈判,要论起国家大事,利益财权,当然还得靠杜修。除了那张犯贱的嘴巴,和他冷冰冰硬邦邦的个性,这人还算不错。

走了没多久,如杜修所言,开始下雪了,天更暗更黑,风更冷更大,两人都不住颤抖,这片雪地会是他们的葬身之处吗?

原本这片迷茫苍白寒雪纷飞的地方,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处境,应该让人害怕畏惧惊恐,可是高露婕心里却出奇的平静,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坚信自己不会死,杜修救了她这么多次,这次也一定不例外。

此时此刻,杜修只能抓紧她,不敢去想死不死的问题,不敢问自己他们到底有多少几率能走出太行山。他逼迫自己一遍一遍地仔细思考,要活下去,任何方法,任何机会都要一一考虑仔细,他不是一个人,他答应过靖王要保护高露婕周全,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活着离开太行山。

“风雪越来越大了,我们找地方躲躲。”杜修这么说道,站住脚步环顾四周。

“他们没有追来吧。”

“应该没有,这样的天气不利于追踪,”杜修突然冷笑道,“他们是想等天放晴之后再来给我们收尸。”

杜修找了个树洞,开始往下挖,要有足够的空间让两个人都嫩进去。

高露婕跪在杜修身边,帮忙一起挖,得赶在漫天风雪之前躲起来。

当她的手指触到雪地的一瞬间,透心刺骨的寒冷钻进她的手里,她咬咬牙没吭声。挖了不多久她便气喘嘘嘘的了,手也僵硬了,指关节已经无法弯曲。她刚想休息一下,眼光瞟到杜修,他的手还在不停的挖,动作和姿势很奇怪,他的身体很僵硬的偏向左边,左手的速度和力度都远不如右手,而右手已经因为用力太多开始流血。

“停,停,你怎么了?”高露婕拉住杜修,止住他的动作,那一刻,她很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抽搐,让她更确定,他一定有什么瞒着她。

“什么怎么了,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

“不是我,是你,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哪里?!”

“没有。”

高露婕本该阻止他的,可是她没有,没有追问没有阻止,放开了他,继续挖洞,拼了命地挖,手上麻木了没有知觉,身上的力气用尽了还在挖,实在没力气了,她就脚踢,没有形象地狗刨。杜修看着她可笑的样子,不住傻眼了,他从未想过平时那么骄横的高露婕居然连一声抱怨都没有,只是不停地挖,用力地挖,不管不顾地挖。就这样,靠着两个人的力量,这个洞总算在天完全黑之前挖好了。

风雪包裹着两个人,他们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高露婕凭着感觉和记忆,在树周围捡了些枯枝落叶扔进洞里,避免两个人的身体直接接触冰冷的雪地。待两人钻进去之后,杜修又在洞里挖了一番,把洞窟挖得大一些,能让两人翻身,把挖出来的雪填在洞口,阻挡风雪。

一切搞定之后,高露婕虚脱地靠在杜修身上,寻找一点点温度。

“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哪里伤到了?”她用命令的语气质问杜修。

身边只有杜修的喘息,却没有他的回答。高露婕将自己又脏又红又肿的手伸向他,威胁道:“快说,不然我要动手检查咯!”

可惜她怎么就没发现,在这个黑暗的小洞窟里,杜修根本就看不见她的动作和姿势。

她得不到杜修的回答,便下手推了他一把,以示警告,而回应她的是杜修倒吸冷气的呻吟。

“你怎么了?”她焦急地问,不知所措,不敢再碰他。

“断了两根肋骨和左肩骨。”

“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又怎样?”

“。。。那,那至少我会注意不要碰到你啊!”

“现在告诉你也是一样。是你自己说的,不会碰到我。”杜修动了动,示意高露婕,她正靠在他身上。

“喂!这里就这么点大,你让我挪到哪里去啊?!”

“第一,我不叫唉,也不叫喂。第二,既然你一定是会碰到我的,那么我的伤势说与不说都是一样。”

“你!你是一定要跟我吵架?!”

高露婕虽然生气他讲话的态度和口吻,可是心里不但不恼他,反而心疼他,毕竟他身上的伤都是为了她而受的。想到这个,她就再也凶不起来了。

“算了算了,算我不好行了吧。我知道了,你叫唉,也不叫喂,那我叫你什么好呢?嗯,木头!这个名字好,很配你这个木头木脑的家伙!”不生气是一回事,可是要高露婕无条件忍受他的言语冲击而不还口也是不可能的。

高露婕偷笑着,杜修没有答话,“不说话就是答应啦。”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个问题第N次出现在杜修脑海里。为什么他永远看不懂她,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又让他气得要命。现在这种状况,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怎么还能跟他斗嘴?长时间被追杀,数月的逃亡,为何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明明天寒地冻,娇嫩的双手红肿开裂指甲流血,为何连一声抱怨都没有?一次一次直面死亡,杜修自己都心惊胆战,为何她从未绝望?他不明白,不明白。

“木头?你睡着了?怎么不说话?”长时间的沉默让高露婕不舒服,太冷了,冷得让她觉得自己快死了,甚至已经死了,只有他,他的声音和体温,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鲜活的。

“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跟我说说话就好。”

她的声音像小猫,甜腻而娇柔。

“没什么好说的。”不是没什么好说,而是他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今晚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你都没有话说嘛?最美好的记忆,最遗憾的事情,最想念的人,什么都好,跟我说说吧,不要冷冷得不言语。”高露婕往他身边轻轻靠了靠,连动作都像是猫了。

第一百三十章番外高露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