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驹有些失望,随即脸上又露出笑意“没来也好…”

霓裳抿嘴笑道:“少爷,奴家刚才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一桌酒菜…”她说着,上前开始给白家驹揉肩膀,接着腻声说道:“少爷,不如今晚就睡在倚翠院可好?”

“不成!我刚成亲没多久,不能在此留宿。”

霓裳为不可查的撇了撇嘴,“少爷,听说您的新娘子也很漂亮,难道比不上那姚家的小姐?真想见见让少爷你念念不忘的姚家小姐长得什么样,可惜今天没见着…”

白家驹皱了皱眉,霓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接着说道:“少爷,有一件事儿我一直也不明白,你若想让那李家大郎休妻,应该在姚家小姐身上下手才对,对付那李家大郎又有什么用?”

白家驹心说那姚家二郎现在名声鹊起,她的姐姐岂能随便任人侮辱?再说我还想纳谨娘进门,她若是诬了名声,与我又有何益处?哼!只要李子轶多做几件对不起谨娘的事儿,那姚二郎跟姐姐最亲厚,他就不会答应,到时候自己的机会就来了!眼看着姚二郎的名声如日中天,若是他能成为自己的小舅子,自己也能借力不少,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不过这个霓裳也太好奇了,他把脸色一沉,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霓裳调皮的伸了伸舌头,笑道:“少爷,你就放心吧,我半个字也不会对别人说的。我知道你们男人啊,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呢!就不知道珍惜…”

白家驹扭头看了看霓裳,“我既然答应将来在县城买一座宅子安置你,总不会食言。”

霓裳嬉笑道:“我当然信得过少爷,不过,今天的事儿,少爷这么安排,好像没得到什么好处吧?”

“哼!”白家驹说道:“这个你不必知道。”

这种事儿若是没有借助霓裳的地方,白家驹也不想让她知道,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眯缝着眼睛,他琢磨着,夫妻之间若是埋下怀疑的种子,再怎么恩爱也会有裂痕,天长日久,这样的事儿再有那么几次,以后让他们和离也就自然水到渠成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霓裳从侧面看见白家驹脸上那阴险的笑容,心中“突”的一下跳,白家少爷心机太深了,以后只怕不是自己的良人啊!看来自己应该另打主意才对…不过霓裳倒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她知道不少白家驹的隐私,这几年她在这污秽之地呆着,虽说没学会几个字,不过见识倒是涨了不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霓裳还是明白的。

******

李家大宅里,气压有些低,吃过晚饭后,冬梅知道女主人不高兴,赶紧把巧儿带走了,留下空间给主人夫妇说话。

姚谨看着面色讪讪的李子轶,淡淡的说道:“买山的文契呢?你不会花了五十两银子去嫖妓吧?”

李子轶赶忙把文契拿出来递给姚谨,姚谨拿来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这才收好,她理也不理李子轶,只是坐在火炕上,靠着墙假寐,屋子里一灯如豆,发出昏黄的光,李子轶凑到姚谨跟前来说道:“谨娘,我没去嫖妓,真的!我在一品酒楼签了契,那卖家拉着我说话、吃酒,没完没了的,当时我被他劝着就多吃了几杯,里正也一直在,我当然不好就走,大家正吃得高兴,有一个小乞丐拿了你的木簪子,说你见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出来找我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我一听就急了,哪知道出了酒楼风一吹我就觉得晕乎乎的,等我急急忙忙赶到那小乞丐说的地方,我的酒劲儿发作,就迷糊过去了,醒来就发现在倚翠院了…谨娘,今天这事儿不对劲儿,我琢磨着肯定是有人在酒菜里做了手脚,真的,我没撒谎…”

“簪子呢!拿来我看看!”

李子轶涨红了脸“谨娘,簪子当时我放在了怀里,可是等我跟二弟他们出了倚翠院,我一摸,怀里就剩下文契了…”

姚谨看了看丈夫,什么也没说,其实她本来就疑惑,现在听李子轶这么说,心里倒是信了,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他,总得让他知道点利害…到底会是谁在这事儿上动手脚呢?除了白家驹之外,姚谨最怀疑的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李姜氏,不对,现在应该叫姜二丫,自己那天就是因为她才丢了簪子,可是她怎么会跟倚翠院的人有来往?莫非是白家驹只见姜二丫跟自己有罅隙,这才…

李子轶看见姚谨不言语,以为她不信,连忙说道:“谨娘,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我一个大男人,就算真的逛了妓院,也没有必要不承认,是不是?不过我真的没做过,你看你现在辛辛苦苦的要给我生孩子,我哪能跑那种地方去荒唐?那我还是人嘛!我娘若是知道了,非得打我不可。再说了,那里的女人千人骑万人跨的,我还嫌脏呢!就是论相貌,也不如谨娘你漂亮…”他说着,伸手就来搂姚谨的腰。

姚谨立刻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子廉价胭脂的香味儿,她捂住鼻子,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什么也没干,怎么满身都是胭脂味儿?还不快去洗澡换衣裳!真是难闻死了!”

“啊?真的有味儿吗?”李子轶自己闻了闻,“没什么味儿啊!你不知道,我一清醒过来,感觉那花魁屋子里的香味儿没把我熏死…行,我这就去洗澡,你可不准再生气了…”

姚谨见丈夫没有遮着藏着,心情好了不少,她给李子轶找了换洗的衣物,就拿过来织了一半儿的帽子,接着开始织,没想到不到一刻钟李子轶就光不溜丢的进来了,姚谨说道:“这么快就洗完了?你怎么不穿衣裳?”

李子轶上前就把姚谨手中的针线抢了下来“这么暗的灯光你织什么呀!小心累坏了眼睛!快脱衣裳睡觉。”

姚谨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不困,你自己先睡…这是给婆婆织的帽子!天这样冷,我快点织上,也好给婆婆戴。”

“帽子?不会是跟巧儿一样颜色的帽子吧?”李子轶问出口,“扑哧”一声就笑了“你给娘织一顶绿帽子,怕是不好吧?”

姚谨还真没想过这事儿,此刻听了李子轶的话,忍不住嘟嘴道:“怕什么?又不是给男人戴的!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我这不是没办法把线染成别的颜色嘛!”她想了想,绿帽子毕竟不好听,那就算了,帽子就不织了,只织一条围巾好了…

李子轶在被窝里躺下,盯着姚谨看,今天从倚翠院出来,两个兄弟唠叨了一路,害得他真是担心死了,生怕谨娘和孩子有什么意外,现在看她还好…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能着了别人的道儿了呢!也不知道谨娘信不信我的话!不行,今天这事儿太蹊跷,明天我一定要去酒楼问一问…

姚谨把织了一半的帽子拆了,边拆边看李子轶,见他一副沉思状,便问道:“大郎,你想什么呢?难道想那个花魁?”她这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出几分酸味儿,心中便有些后悔,说这个干什么呀。

李子轶“腾”的从被窝中坐起来,一伸胳膊就把姚谨搂到了他的被窝里,姚谨忙道:“我的衣裳还没脱呢!”

“我帮你脱。”李子轶说着,赶忙帮着姚谨脱下衣裳,片刻后连她的亵衣亵裤也一起脱了,姚谨气道:“大郎,你胡闹什么!”

李子轶紧紧地把姚谨搂在怀里,他的大手掀开她的肚兜,在姚谨的肚子上摸来摸去,“谨娘,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吧?”

“嗯,是啊。”

李子轶笑道:“那我今晚是不是能和你亲热一下啊?”他说着,狠狠地吻住了姚谨的嘴,他的嘴里有一股子淡淡的酒气,和着清盐的味道倒也不难闻。姚谨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属于男人的兽|欲催促着他的身体,他□硬邦邦的顶在她的大腿内侧…

姚谨一侧头,躲开了他的嘴,李子轶轻笑道:“谨娘,你难道不想检查检查你丈夫吗?”

“检查什么?”

“当然是检查检查你丈夫有没有在外面做坏事…”他说着,那粗大、硬邦邦的东西故意动了几下。

姚谨紧紧地夹住双腿,气道:“不用检查了…”

李子轶一边抚摸着姚谨的身体,一边轻声在姚谨的耳边笑道:“那可不行,过了今晚再想检查可就查不出来了,我有义务跟谨娘证明我的清白…孩子四个月了,我轻点动作没关系的…”他说着,又毫不犹豫的吻住了她的嘴。

姚谨感觉丈夫的大手一路向下,摸向她的桃园,她强烈的感觉到埋藏在心底好几个月的那股子欲|望,正慢慢的被他点燃,她忍不住娇滴滴的低吟起来,同样的,她的□早已湿|漉,一种属于‘女人’的味道蔓延开来,正等待着他的进入。

李子轶□那巨大的家伙,轻车熟路找到她的那里,他轻轻的动着,虽然顾忌到孩子不敢恣意,不过他嘴里还是发出满足的叹息,这种感觉比谨娘用“五姑娘”给他抚弄好受得多…

两个人纠缠了良久,伴随着姚谨暧昧的低吟,李子轶终于得到了完全的释放,随着他低低的“哼”了一声,她能清晰的感觉,一股热量射|入她的内里,那种满足的快|感,也顿时溢满了她的全身。

李子轶不准姚谨起身,他找来布替她擦了擦,搂着她说道:“谨娘,今天真是对不住,吓着你了。”

姚谨蜷缩在丈夫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双手不由自主的搂住他的腰,说道:“大郎,你下次再出门,记得早点回来,平时也就罢了,今天你带了那么多银子,万一有坏人动心思怎么办?能不让人担心嘛!”

“嗯,你放心吧,保证没有下一次…我一定要查一查,到底是谁想害我…”

“不!”姚谨忙说道:“大郎,你还是不要查了,今天你没有当场抓住人家,事后去问,便是真的是他们做的,人家怎么会承认?”

李子轶抚摸着姚谨光滑的脊背,说道:“难道我白白被人陷害了就完了?我可不甘心…也不记得得罪了什么人,到底会是谁要害我?”

姚谨想了想,觉得有些事儿还是跟丈夫说了好,她便把白家驹以前曾经说过的话,以及她的怀疑,都说了一遍,半晌没见李子轶有什么反应,她急忙抬头去看,只见李子轶面色凝重,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正文 狩猎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到处都是一片银白,李子轶扫了一早上的雪,吃完早饭,他刚穿戴上要接着扫雪,就听见前院的铃铛响,李子轶说道:“糟了,这肯定是我娘来找我算账来了。”

姚谨笑道:“分明是你做贼心虚,这样的大雪,就算娘来了,肯定也是跟二郎、三郎一块来,又怎么会拉铃铛?”

李子轶夸张的拍了拍胸脯“可把我吓坏了,我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吓我,定要找他算账。”

姚谨心中也纳闷,谁这样的天气会找上门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儿?没一会儿功夫,姚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她连忙开门迎出去道:“哥,这样的大雪你怎么来了?”

李子轶在姚世祥身边干笑着,这会儿看见大舅子,他比看到他娘还心虚呢!姚谨见了忍不住暗笑,姚世祥说道:“这样冷你迎出来做什么?小心伤了风,赶紧进屋去。”

进到花厅坐下,姚世祥叹道:“这土暖气就是好啊!屋子里竟然这么暖和!你嫂子那个败家娘们,非得说什么头一年先让别人家试试再说,弄得家里头天晚上研出来的墨,恨不能第二天早上都冻成了冰…”

姚谨一边给哥哥沏茶,一边笑道:“哥哥,肯定是你也这么想,你若是坚持安土暖气,嫂子就算是不愿意,也不敢说什么这会儿可不能把责任都推到嫂子身上。”

姚世祥笑道:“那还不是因为这土暖气太贵了嘛!着实有些舍不得。不过你这屋子里这么暖和,贵点也值得,明年冬天我一准要安上。”他喝了两口茶,这才说道:“谨儿,我打算跟大郎一起上山打猎去…”

“什么?打猎?哥,还是算了吧!这样的大雪,上山很危险…”姚谨说着,看了看李子轶,见他在旁边一言不发,看那样子也很想去。

姚世祥笑道:“有什么危险的?那山上的一草一木,哥哥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你放心好了,我们不走远,半点危险都没有!”

“可是我听说山上有狼…”

“当然有狼了,若是能遇上狼倒好了!用狼皮做一条皮裤穿,就算老寒腿也不怕过冬天…大郎,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穿戴了咱们走!早去早回!”

姚谨看着哥哥,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哥哥,你现在又不差钱,去打猎做什么!稳稳当当的呆在家里不好吗!”

姚世祥笑道:“谨儿,你哥和大郎可是大男人!呆在家里做什么!”

姚谨只能无奈的给李子轶打点行装,给他找出来厚厚的羊皮袄,这东西他平时都不穿,大概也就是打猎的时候用…姚谨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就凭两个人手中的那个梢棍就去打猎?若是他们提着一支猎枪,姚谨也不至于这么担心…不过姚谨也知道,男人都喜欢冒险,尤其是哥哥,她根本阻止不了。

因为家里没有点心,姚谨特意嘱咐李子轶去点心铺子买点,姚世祥说道:“没关系,我带着呢!昨晚上我一看这大雪,就让你嫂子准备干粮了,这些干粮再加上可以吃些猎物的烤肉,两三天足够了应付的。”

姚谨不由得傻眼“两三天?不行!大哥,只准你们去一天,今儿晚上必须要回家!”

姚世祥笑道:“好好,我们争取今晚上回来,不过若是没回来,你也不用担心…”

姚谨一听这话,就知道哥哥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走远了,姚谨这才插上大门回家,心里琢磨着,他们若是两三天能回来就不错了…

姚谨没两天就织好了围巾,又开始为家里的下人准备过年时穿的衣物,这些人就刚进李家时的那两身衣裳,棉衣也就一套,当然应该添置。姚谨忙碌的时候,才会为李子轶担心得少一点,一直到了第三天傍晚,李子轶才回来了,带回来了几只山鸡,雪兔也有五六只,尤其是还带回来了一只百多斤的野猪回来…

李子轶笑道:“怎么样?收获不小吧!这下子过年咱们都不用买肉了。”

姚谨看着他被北风吹得儿通红的脸,气道:“哼!今年是刚分了家,明年我一定多养几头猪,才不在乎你这些猎物…大哥都打到了什么?”

得知姚世祥除了山鸡、野兔之外,还猎得了几头狼,姚谨听着都觉得渗得慌,便也不再打听,李子轶当天晚上不顾疲劳,把这些猎物都收拾干净了,榜上绳子挂在院子里的木梯子上冻着,第二天早上再一看,这些肉都已经冻得硬邦邦了。

李子轶把这些肉大部分都扔进屋后的一口大缸里,上面盖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被自家的狗叼了去,赵大嫂给的那两只土狗,现在已经长得不小了。李子轶还留下一部分肉,打算送给父母,姚谨把早上烙好的几张南瓜饼带着,要给公公婆婆尝尝,她把南瓜饼用油纸包好,巧儿见了问道:“娘,这南瓜饼,都给奶奶送去吗?”

姚谨笑道:“怎么?不行吗?”

“娘,我还想吃…”

姚谨忍不住笑了“可是你刚才说已经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了。”

李子轶套完了驴车回来,正听见娘俩的对话,便说道:“哼!小馋丫头的心思,肯定是想留着中午再吃,别理她。”

巧儿一听爹爹说她是小馋丫头,又说不理她,便低下头,眼圈有些发红,姚谨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儿,没关系巧儿,你既然爱吃,以后娘再给你做,咱们家地窖里还有好几个南瓜呢!过年前后,一定要把地窖里腾出来,那几个大南瓜都要吃掉…”

巧儿一听这话,脸上才有了笑意,急急忙忙去拿自己的小斗篷穿戴起来。李子轶听了却一扬眉“谨娘,你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姚谨笑道:“你说高家的那个大地窖,原本是做什么用的?”

“听说是储冰用的…哦,你也想储冰?”

“是啊,等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咱们屋子里也放上几块冰,也能凉快不少,有这方便条件,当然要充分利用…”李子轶听姚谨这么说,自然没什么意见。

梅花现在负责照顾巧儿,梅子则照顾姚谨,这两个孩子虽然年岁不大,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两个小丫头也能抵上半个人用,别看两人年纪小,竟然相互看着不顺眼,谁也不爱搭理谁,姚谨琢磨着,这样让她们相互监督也好。

临走的时候,姚谨又拿了些间下来的小白菜带给婆婆,大冬天的,这小白菜也很难得,做点汤喝也不错,还有两只野兔、两只山鸡和几条野猪肉,这驴车也装的满满的,梅子和梅花只能自己走着。

姚谨带着巧儿坐上驴车,便笑道:“大郎,不如你在家看书吧!我带着她们几个去就行,咱们家距离老宅又不远,梅子就会赶车,你可好几天没看书了…”

李子轶断然道:“那不行!谁知道那个马驹子又有什么坏主意?你放心,我带着书呢!耽误不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没有我看着你,你又在这雪地上走,万一摔倒就糟了…”

姚谨翻了翻白眼,这几天雪有些化了,地上滑的很,她又不傻,才不会自己走呢!

李子轶现在毫不客气的称呼白家驹叫马驹子,自从几天前出了那档子事,他有了危机感,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读书,白家驹处处都比他强,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想懈怠都不行,若是不努力,到时候老婆孩子就会被人抢了!他一个有血性的爷们,可受不了这个!

姚谨其实也希望丈夫陪着的,关键就是怕婆婆见李子轶太宠她,会不高兴…

一家人在集市上买了三十多个鸡蛋,这才往老宅去,没想到李杨氏见了他们一起去很高兴,拉着姚谨的手问长问短,姚谨有些受宠若惊,婆婆对自己还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呢!难道是因为这次一家人带来的好东西多?婆婆也不是这样眼皮子浅的人啊!姚谨琢磨了半天才回过点味儿,这应该是婆婆担心她为李子轶去妓院的事儿生气…

姚谨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赶忙把此行的目的说了,李杨氏诧异道:“谨娘,大冬天的你想换种蛋?这时候可没有抱窝的母鸡,你想怎么孵出小鸡仔?”

姚谨笑道:“娘,就在热炕头上孵小鸡啊!我在古书上看见过怎么弄,虽然没有经验,试一试应该没问题,反正现在是冬天,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儿做,若是实验好了,明年春天一开春,说不定小鸡就可以下蛋了。”她小时候就看到过街坊的老太太在热炕头人工上孵小鸡,不过人家老太太还有一个温度计可以看着调节温度,姚谨现在连最简单的温度计也没有,她心里也不那么有底,不过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她才甘心。

李杨氏对姚谨这个儿媳还是比较信服的,毕竟好几个现成的事例摆在那儿,不信服也不行,她便也不阻拦。

孵小鸡的种蛋是很有些讲究的,必须是家里公鸡、母鸡混养的那种母鸡产下的蛋,而且得是那种才产了三五天的鸡蛋,时间越长孵出小鸡的可能性越低。李杨氏出门去换种蛋,姚谨本来要跟着去,李杨氏说什么也不准,倒是李子轶担心母亲摔了,跟着一起去了。

赵娥儿看见姚谨来了,抱着乖官到正屋来玩,姚谨原本已经给乖官织好了帽子,结果丈夫说线的颜色不好,没有办法,姚谨便在此帽子的外面用红布缝了老虎的斑纹,再加上两只老虎耳朵,变成了一顶怪异的虎头帽,倒也胜在新奇,乖官戴上乐得直蹦,赵娥儿笑道:“嫂子的手好巧呀,我就做不来这个。”

姚谨笑道:“我看见你给巧儿做的衣裳,那绣工真好,衣裳做的也精致,你那才是真的手巧呢!我就不行了,衣裳能对付着做上就不错了。”好在现在家里有冬梅帮衬着做针线,姚谨倒也不用再为这个犯愁。

赵娥儿笑道:“我还不是因为原先家里条件不好,靠着给人刺绣赚的零花钱,这才练出来的,嫂子若想做什么,尽管找我就是。”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李杨氏便回来了,老太太的人缘不错,她拿着姚谨买来的鸡蛋,跟周围的邻居换了一圈,便得了三十个种蛋回来,得知姚谨正要准备过年的衣物,便笑道:“上次你们成亲,杨家大郎送来的那些布料还在呢!你都拿回去做衣裳好了。”

正文 暗亏

李子轶跟着大舅哥去打猎,一路上他还是动了一番心思的,只因大舅哥脾气火爆,日后若是知道自己去了妓院,肯定会不高兴,到时候他纵然不明目张胆的修理自己,只借机要比试武艺,轻而易举的就会把自己揍一顿,那可吃不消,所以还是早早自己交待了的好…

李子轶便把白家驹怎么算计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虽然这事儿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白家驹做的,但是就冲那家伙惦记自己的老婆,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就算是栽赃陷害,也得栽到他身上去,李子轶半点愧疚也没有…

姚世祥回到家之后,想起妹婿说的话,他对白家驹的厌憎就又多了一层,那白家人最不是东西了,一听说自己的妹妹出了事儿,马上就跑来退亲,妹妹差点因此丧命,这会儿见自家弟弟出人头地了,他又来纠缠不清,当姚家人是泥捏的吗?!

姚世祥越想越生气,明着不敢教训白家驹,暗地里揍他一顿却没什么关系…

这天姚世祥打听到弟弟要去酒楼赴宴,那白家驹最擅长钻营,姚世祥就琢磨着这种场合断不会少了他,因此他便上了心,他吃过了晚饭,看见天色不早,约摸着那一群书生快吃完了,姚世祥便跟姚孙氏说出去会友,拿了一条麻袋出了门,他也不去酒楼等着,而是来到了距离白家不远处的一个黑乎乎的小巷…

北风呼啸,这样的寒冬里的夜晚,一般人都坐在自家的炕头上取暖,是不会随便出门的,是以倒也没有人发现静候在这儿的姚世祥,他拿出狩猎时等待猎物的耐心,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就见白家驹带着一个书童过来了,那书童手里提着一个气死风灯,边走边说道:“若说风流倜傥,那姚世文根本不及少爷半分,给少爷提鞋都不配,没想到他竟然能入了县太爷的眼…”

虽然北风呼号,但是静夜里姚世祥还是听得真切,那姚世祥最是护短,没想到白家驹身边的一个小小书童,竟然也敢用这种口气说自家的兄弟,他气得使劲儿攥了攥拳头,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也是个欠揍的货!他悄悄把自己在雪地上的脚印抹平,蹑手蹑脚的向巷子口摸去…

白家驹多喝了几杯,大脑有些兴奋,话便比平时有些多,况且这书童在他身边也有几年了,最是贴心不过,有些话他倒也不用避讳,便笑道:“这人啊,还真没地方看去,谁知道他就会走了狗屎运呢!早知道他前程似锦,我爹爹当时也不会急着退婚了,倒是便宜了李家那小子…不过,这等话你可到处浑说去。”

二人这时候已经过了巷子口,那书童笑道:“少爷,我若是没这等眼力,哪配做少爷的书童啊!”他刚一说完,就觉得太阳穴处重重挨了一拳,顿时他就昏迷了过去,手中的气死风灯掉到地上,“呼啦”一声,火苗窜起多高来,转瞬间就熄灭了…

白家驹喝多了酒,大脑反应有些迟钝,他觉察情况有异,刚一回头,还没等看清楚状况,就被一个麻袋套住了脑袋,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姚世祥的拳脚就是李子轶都受不了,何况白家驹这样的文弱书生了,只打的他鬼哭狼嚎,满地打滚。

姚世祥嫌白家驹嚎的难听,狠狠地在他的嘴上踢了一脚,那白家驹再也喊不出来了…姚世祥虽然打的过瘾,不过这里距离白家太近了,他还是很警醒的,生怕招来白家人,便速战速决,又在那主仆身上狠狠地踢了两脚,姚世祥一溜烟儿的跑了,这大路上的积雪都已经被踩平了,倒也不用担心留下足迹…

这一切姚谨自然不知道,她现在整天忙着孵小鸡,种蛋放在炕头的褥子上,上面再盖一层棉被子,冷不得也热不得,这些种蛋一天得翻腾个十遍八遍的,白天倒还好,晚上折腾一回她就半天睡不着,冬梅主动要求她来看着,姚谨却又不放心,一定要自己做实验…

却说李子轶,他在家用功的同时,每每想起前些天吃了人家的暗亏,就心中不是滋味,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却总觉得咽不下那口气,别人也就罢了,既然知道白家驹有可能是主谋,他便开始有意无意的注意那只马驹子,企图找出点蛛丝马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哪知道那家伙竟然销声匿迹了。

这一天,李子轶去给大舅哥送年礼,给的就是两匹李杨氏分的锦缎,正好可以做过年的衣物,姚孙氏正忙着大扫除,她一见这样的好料子,乐得合不拢嘴。李子轶也不多话,他又去找小舅子探讨学问,这才听姚世文说白家驹前些日子被人揍了,打得鼻青脸肿不说,门牙还被打掉了两颗,算是破了相了,那家伙一直躲在家里不肯出门…

李子轶虽然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高兴得很,不过脑子一转悠,他又狐疑起来,不会是大舅哥动的手脚吧?自从上次打猎的时候跟他说过几句,大舅哥好像再没有提过那事儿,说起来的确有些反常,莫非真的是他干的?

李子轶跟小舅子探讨完功课,又返回去去找大舅哥探话,没想到姚世祥说话滴水不漏,李子轶竟然半点消息没探听到,他便也不再多问,心里却想,朝廷取仕,据说破了相的人授官职都要受到影响的,这是不是说白家驹已经被断了仕途?

李子轶越想越高兴,他兴冲冲的回到家,一进门就听巧儿说道:“爹爹,小鸡仔出壳了,快来看!”

只见火炕上几只刚刚出壳的小鸡仔,屁股还在蛋壳里没有脱下来,身上的羽毛也还没有干,正趴在热炕的桑皮纸上闭着眼睛“唧唧”叫呢!眼看着旁边还有十几个鸡蛋已经裂口了,里面露出小鸡尖尖的黄嘴…

李子轶笑道:“谨娘,真有你的,我还以为今天晚上能吃上臭鸡蛋呢!”

姚谨正坐在炕桌旁拿着算盘在算豆腐坊的账,听见这话瞪了他一眼,猛然看到他满脸喜色,便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

“没有…哪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对了,这是你要的二郎的身量尺码。”他说着,递过来一张纸,接着说道:“谨娘,你给二郎做衣裳我不反对,不过,你这些日子可累坏了,我看不如拿了这尺码和布料,到镇上找人做吧!”

姚谨笑道:“没关系,二郎的衣裳还是我来做吧!也算是一点心意。这一批小鸡已经出壳了,下一批就让冬梅去试着孵小鸡,我就不会那么累了。嗯,我先给你做衣裳,你去看看娘给的那些衣料,你喜欢哪个颜色?”

李子轶一皱眉“杨家的东西我不要,再说我又不是孩子,今年已经添了几件衣裳了,过年就不用做了…剩下的那些锦缎就卖了吧,或者换成我身上这种布料就不错!以后我都穿这样的衣裳。”

李子轶身上的衣裳都是那种很厚实的纯棉料子,价钱也不是很便宜,虽然看着普通,但是仔细一看也不跌份,而且穿起来舒服,她听李子轶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她算计着就快要过年了,别人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只差二弟的一身,时间倒也富余。

李子轶问道:“豆腐坊怎么样?这几个月赚了多少钱?”

姚谨笑道:“我们三家,每家分得了一百多两银子,再加上咱们家黄豆作下的钱,应该有一百二十多两…”

“哎呦,”李子轶听了一喜“赚了那么多!不错呀!”

姚谨得意的说道:“那当然,现在豆腐坊才刚刚起步,以后只会越赚越多。”

“那就好!对了,三弟把生豆芽菜的法子教给赵娥儿她哥哥了,今天我看见他在后街那里卖,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姚谨笑道:“三郎愿意帮帮他也好,免得赵家生活没着落,赵娥儿也着急不是?二郎也作难。”

李子轶笑道:“是三郎怕你多心,让我跟你说一声。”

“这点小事儿我怎么会在意?”姚谨话音刚落,二郎敲门进来了,他一进门就笑道:“嫂子,我特意来还你银子。”

李子轶嘴上客气着:“你嫂子又不急等着用钱,那么着急还做什么…”

李子轩嬉笑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他把银票递给姚谨,姚谨接过来一看,居然多出来二百两银子和一张土暖气的股单,她诧异的看了看李子轩。

李子轩局促道:“哥,嫂子,刚刚是杨槐去了,多出来的那是他给的…”

李子轶连忙拿到跟前去看,随即气道:“二郎,谁让你随便收他的东西!”

姚谨忙说道:“你别胡乱诬赖人,二郎才不会那样,肯定是那杨槐扔下东西就走了,是不是?”

“是啊,是啊。”李子轩连连点头“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留下的是什么,等看清楚了撵出去,他骑着马都走远了…”

李子轶气道:“我去扔回他们家院子里!”他走到门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把银票和股单递给姚谨,“这是你的私房钱,跟我没关系!”

姚谨拿着这银票和股单,还真是觉得有些烫手,这可怎么处置才好?

正文 说亲(1)

其实姚谨一直觉得收下杨槐送来的银票理所当然,后世的专利费可不低,这是她应得的,但是既然李子轶满脸不高兴,她也不好和丈夫对着干,姚谨想了想,便笑道:“大郎,你既然不愿意送回去,那咱们就先收着,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还给他就是,反正这股单上咱们也没签字,就算将来这土暖气有什么债务纠纷,也找不到咱们身上来…对了大郎,大明律你有没有学过?若是没学,你尽快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二郎,你回家后可别跟爹娘说这些…”

李子轶听见妻子这么说,便真的去研究大明律,李子轩看见大嫂轻易的把大哥打发走了,遂笑道:“大嫂,这事儿我当然知道,半个字也不会乱说的…要我说,既然这土暖气是嫂嫂想出来的主意,收下钱也是应该的,大哥只是一想到杨家就反感,倒忘了本该如此。”

次日早上,一家人刚吃过早饭,姚谨一听见婆婆在院子里的说话声,却原来是李杨氏跟着二郎、三郎一起来了,李子轶和姚谨连忙迎出去,他边走边在姚谨耳边说道:“娘知道你收了杨家的钱,肯定心里不痛快,找来了。”

姚谨忙说道:“二郎回去不会乱说的,你别没怎么就自乱阵脚…”

二人把李杨氏迎进屋,姚谨笑道:“娘,这大冷的天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让二郎、三郎稍个信儿,我们就去了。”

李杨氏说道:“我是找你有事儿,你的身子又不方便,还不如我跑一趟呢!”

穿过花厅进了正屋,姚谨赶忙让婆婆炕上坐,李杨氏注意到火炕上叽叽喳喳叫着的小鸡雏,一个个如小绒球一般来回奔跑,吃着小米和细碎的青菜叶,李杨氏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把鸡雏孵出来了。种蛋的事儿你放心,我都让她们给留着呢!”

姚谨要给婆婆沏茶,李杨氏说道:“你给我倒一杯白开水就行,好茶叶留着待客再用吧!”姚谨知道婆婆平时喝的都是白开水,便给她倒了一杯递过来。

李子轶一旁插话道:“娘,你找谨娘什么事儿啊?”他还真是怕娘为了姚谨收了杨家钱的事儿来的,若是那样,媳妇非得受娘的埋怨不可…

李杨氏笑道:“看你的书去吧!我要跟谨娘商量商量三郎媳妇的事儿。”

李子轶一听是这事儿,他还真是不方便听,便和娘打了招呼,抬脚上楼看书去了。姚谨在李杨氏身边坐下,诧异道:“娘,你这么快就给三郎说好媳妇了?是谁家的闺女?”

“没有…”李杨氏笑道:“是我听说了一个不错的闺女,好像跟你家有亲戚,所以就来问一问你——”她说着,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却原来李杨氏给二郎张罗完亲事,很多人都看出李家的豆腐坊赚钱,便纷纷上门给三郎提亲。

李杨氏在二儿媳的事儿上吃了大亏,这一回下定决心要给三郎找一个好的,她忙活了两个月,倒是没遇到一个合心的,不是长相不行,就是家里条件不行,无意中听说姚谨的姨表妹不错,识文断字,父亲是个秀才,家里虽然不那么富有,情形却也不错,比姜家好得多…

李杨氏为这事儿,昨天还特意跑到小李庄去偷偷地相看了人家闺女,果然模样长得俊俏,也打听了几个熟人,都夸那李月梅性情好,而且还没定亲,她这才来找姚谨给做媒…

姚谨一听不由得苦笑,她家自从落魄了之后,很多亲戚都不来往了,尤其是这个姨娘家,因为姨娘已经去世了,就好像少了一个纽带,两家根本不怎么走动。姚谨也根本不记得那些七七八八的亲戚,就连那个表妹李月梅长得什么模样都记不清,这让她怎么做媒呀?

姚谨便把她的难处说了,李杨氏笑道:“那怕什么,这不眼瞅着要过年了嘛!等过年的时候你就去你姨夫家串个门,随口也就问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到时候娘给你准备好串门的礼物。”

婆婆都说到这份上了,姚谨只好答应了,她忽的又想起点事儿,忙问道:“娘,这事儿三郎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