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李梅大轰炸,把日本东京几乎夷为平地,日本人喜欢住木头和纸板搭建的低矮房子里,最适合燃烧弹攻击,美军的轰炸点在城市中组成一个巨大的X形,不管风向如何,都能火借风势,烧他个天翻地覆,不知道多少日本鬼子死在燃烧弹下,可笑的是,战后日本天皇还给李梅颁发了一枚大大的勋章。

东京的复兴也就是这三年间的事儿,新建筑拔地而起,服务业是高度发达,麦克阿瑟将军是日本的太上皇,驻日美军在日本可以横着走,只要花极少的费用就能享受到比上海还好的服务,六本木的日本妓女也比百乐门的上海舞女温柔多了,也就是这一点才让机组人员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本来他们的飞机是停在杭州笕桥军用机场的,人员准备来上海过新年,将军一个电话,他们就得连夜出动,运送私货去东京。

飞机是隶属于空军的,他们的职责是给驻中国的美军运送物资,所以要听一位海军陆战队将军的调遣,事实上这些飞行员经常利用军机从事走私的买卖,把日本的消费品运到中国,把中国的鸦片运到日本,来钱快的很。

今天搭乘的这几位走私客,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好大一个箱子,看起来至少有一吨重,他们倒是挺识相,给机组人员每人一千美元的好处费,否则机长曼森少校一定会想办法拖延几个钟头的。

飞机进入主跑道,开始加速滑行,C97的螺旋桨都转了起来,飞行员们漫不经心的报告着参数,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但跑道上薄薄一层积雪不影响飞行。

一辆罗孚轿车出现在飞机后面,但是没有引起机上任何人的注意,琼斯博士等人在机舱内闭目养神,折腾了半天终于搞到了飞机,他们心力交瘁。

刘彦直在狂踩油门,罗孚轿车的潜能被他压榨到了极致,几乎要散架了,追上飞机似乎可以实现,但是一个问题出来了,没人驾驶汽车,一旦方向歪了,速度降下来,爬出汽车的刘彦直将会前功尽弃。

“小孩,你会开车么?”刘彦直头也不回的问道,其实他并不指望后座上的少女,只是随口一问。

“会!”少女竟然丝毫无惧,爬了过来,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接过了方向盘。

“踩油门,保持速度。”刘彦直说,打开了车门,少女挪过来,一只脚踩住了油门,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保持笔直的方向,跑道上灯火通明,这个时间没有其他飞机起降,前面一片空旷。

刘彦直站在汽车踏板上,继而爬上车顶,单腿跪下,伸手将车门关上,免得影响速度,他敲敲风挡玻璃,示意向左靠拢,贴近飞机,少女微微转动方向盘,罗孚车向左切了过去。

疾风将刘彦直用发蜡固定的头发向后吹起,三七开变成了大背头,他穿着夜礼服和硬底皮鞋,站在轿车顶上,眼睛盯着飞机的起落架,瞅准机会,腾空跃起,在飞机即将腾空而起的一瞬间,抱住了轮胎上方的连杆。

前面就是跑道的尽头,一道厚厚的混凝土墙壁,上面涂着黑黄相间的警示线,少女猛踩刹车,终于在快撞上墙壁的时候将车停了下来。

她抬头望去,巨大的飞机飞向夜空,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后视镜中,两辆吉普车鸣着警报驶来,又惊又惧的她,一头趴在方向盘上,昏了过去。

零点到了,整个上海滩上空一片绚烂烟花。

时间开启1949新一年。

夜总会,面目狰狞的杀手们在向党爱国靠近,舞池里人太多,他们硬是从人群中挤过来的,雷猛打开了手枪保险,准备大开杀戒,人这么多,难免会有误伤,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等等。”党爱国制止了雷猛的行动,迅速掏出一大把美钞,凌空撒去,大喊道:“Happy new year!”

绿色的美元如同雪片般洒落,下面的人顿时进入疯狂状态,女人们尖叫着,男人们跳起来抓空中飞舞的钞票,摩肩接踵的情况下难免肢体碰撞,都是喝了酒的状态,发生摩擦简直是必然的,不出三秒钟,殴斗就开始了。

起初只是两个人在打,很快就演变成了夜总会内全体人员参与的群殴,连女人都挥舞着酒瓶子加入战团,那些喝的醉醺醺的美国兵更是闹事的主力,除了乐队没打架,他们依旧坐在乐池中演奏着音乐,不过从《友谊地久天长》变成了欢快诙谐的曲调。

雷猛举枪朝天花板射击,枪声响起,客人们有的充耳不闻,继续打架,更多的人却是向门外冲去。

机会来了,党爱国扶起陈青峰,雷猛持枪护卫,三人随着人流出门,有几个眼尖的杀手看见他们,还没动作就被雷猛一枪爆头了。

夜总会大门口,人潮汹涌而出,杀手们拦也拦不住,夜色中也分辨不清谁是目标了,这帮人都穿着夜礼服,看起来一个样。

在陈青峰的指点下,雷猛找到了他的汽车,一辆不起眼的福特轿车,党爱国将陈青峰放在后排,示意开车。

汽车开动了,没有人追击,终于安全了,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送陈先生去医院。”党爱国道。

“我不碍事,小伤。”陈青峰道,“先办你们的事,大帅吩咐过了,民族大义为重。”

“龙华机场。”党爱国也不矫情,他知道陈青峰的伤势无碍,血止住了就死不了。

开到龙华机场的时候,这儿已经戒严了,宪兵和警察如临大敌,党爱国拿了保密局的证件也不好使,因为机场是归空军管的,这帮少爷兵除了认美国人,不买毛人凤的账,不过打探一下还是可以的,据说有人冲上跑道,差点把美军运输机截停,上面正在严查。

党爱国回到车里道:“彦直上飞机了,我相信他的能力。”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陈青峰问道。

“陈先生,您别问为妙,现在送您去医院。”党爱国避而不谈。

陈青峰的伤口虽然被包扎的极好,但子弹毕竟还在体内,他想争辩也没用,只能接受对方的安排,三枪会在上海有自己的诊所,能做手术取子弹,雷猛驾车去了,将陈青峰交给了三枪会的人员。

“陈先生,车我们要借用一下,明天华懋饭店还车。”党爱国道。

“拿去用吧。”陈青峰一抱拳:“后会有期。”

车开走之后,陈青峰一直硬撑着的精神顿时垮了,被人架到了手术台上,无影灯下,医生开始动刀取子弹,他先取下贴在伤口上的物质,这层物质粘的很牢,极好的止住了血液流出,医生费了老大劲才取下,大感惊讶:“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摸起来和人肉差不多的质感。”

“大概是美军用的吧,美国人连原子弹都能造出来,还差这些。”陈青峰道。

“大哥,您别说话了。”医生随手将东西丢在盘子里不去管了,给陈青峰打了一针麻药,准备手术。

刘彦直随着飞机的轮胎一起进入了起落架舱,C97是一架巨大的飞机,甚至比它的原型B29轰炸机还要大一圈,但相对于21世纪的波音747,空客380这种巨无霸,依然是小儿科级别的存在,起落架仓很小,多了一个人就无法正常关闭,驾驶舱里的警示灯亮起,机长重新收放了一次,依然存在故障,他派了个人下去检查。

一名空军下士拎着扳手去修理起落架故障,经过机舱的时候,乘客们还问他去干什么。

“起落架有问题。”下士回答道,打开一扇小门,爬了下去。

琼斯博士若有所思。

过了十分钟,头戴飞行帽,穿着B3皮衣的空军下士爬了上来,但是已经换了个人,真正的下士正躺在底舱,爬上来的人是刘彦直。

刘彦直站在了C97运输机的货舱中,他面前是五个来自同一基准时空的穿越者,都穿着四十年代的服装,手中举着M1911手枪,琼斯博士想必就是其中那位戴礼帽的中年人了。

“你好,琼斯博士。”刘彦直道,“或许我该称呼您,汉尼拔·坎宁安先生。”

第三十八章 这回是真劫机

刘彦直认识汉尼拔·坎宁安,并且对他的家世了如指掌,为了让这个人消失,他曾经在1900年的时间锚点不远万里赶到美国,刺杀了汉尼拔的祖父乔治·坎宁安,但是这次穿越任务是失败的,因为据考证,汉尼拔的真正祖父是乔治的朋友王尔德,在乔治的葬礼之夜,老王和乔治的遗孀睡到了一起,这才有了汉尼拔的父亲,那个倒霉的遗腹子。

当然,汉尼拔·坎宁安同样了解刘彦直的背景,这个貌不惊人的亚洲人是安太旗下最凶悍的杀手,没有之一。

汉尼拔是军人出身,还是一名资深的好莱坞电影爱好者,他深知在这种关键时刻,和敌人唧唧歪歪一大堆废话就是自寻死路,所以他根本没回答刘彦直毫无意义的问话,直接扣动了扳机。

其他四个人不用吩咐,也各自开枪,他们用的是普通M1911A1军版手枪,但是子弹却非同一般,是精密数控机床制造出来的空尖剃刀子弹,子弹头中央凹陷,边缘是一圈锋利如同剃刀般的锯齿,击中人体后会爆炸开来,把人的内脏割成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威力比达姆弹强了几十倍。

如此近的距离,刘彦直的动作不可能快得过子弹,转瞬之间他就中了十几发子弹,对方还在不停地射击,子弹壳跳的满地都是,驾驶舱听到声音,通过机舱通话系统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没人回答他,大家都在忙着开枪,换弹匣,继续开枪。

刘彦直感觉自己像是《终结者2》里面的液态机器人,身上中了无数颗子弹却死不了,只是暂时丧失了战斗力,对方火力猛烈,他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而且那些子弹全部打在身上,并没有流弹击穿薄弱的铝合金舱壁。

忽然身后的舱门打开了,舱内的杂物被席卷出去,又有两人抽出了汤姆生冲锋枪,更加炽热的弹雨将他打得站立不稳,向舱门退去,两步三步,终于一个倒栽葱摔出去了。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上前将舱门关死,当即坐下气喘吁吁,机舱的地板上全是点四五口径的黄铜子弹壳,走路都打滑。

舱壁上有几个被子弹射穿的窟窿,汉尼拔让人将窟窿堵上,摸出雪茄来,甩给每人一支。

“我珍藏的哈瓦那雪茄。”汉尼拔说,“所有人干得漂亮。”

大家无力的摆摆手,虽然激战时间不超过一分钟,但他们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长,浑身上下都虚脱了,好像打了一场战役般疲惫。

“你们在干什么!”机长曼森少校赶了过来,愤怒的质问。

“我会赔你一架新的。”汉尼拔说,他努努嘴,手下奉上厚厚一沓美钞,少校瞪了他们几眼,接了美钞回去了。

“头儿,他会不会摔死?”一个手下心有余悸的问道,他刚才真真切切的看到刘彦直中了许多枪依然不死,得亏他是在伊拉克见过大场面的前三角洲特种部队,要换了一般人,早就手抖的拿不住枪了。

汉尼拔抽了口烟说:“即使不摔死,下面可是大海,距离海岸至少三十英里,先在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海水的温度达到零下五度,如果他能在身中上百颗子弹的情况下在冰冷的海水中游上岸,那我倒要后悔一下了,应该活捉这个标本。”

另一个手下粗野的笑了:“但愿他在大海里能辨别出上海的方向,别游到日本去。”

大家都笑了,气氛轻松了许多,在暗夜的大海里看不到星星月亮,很难分辨方向,不冻死也得累死他,再者说,海里还有鲨鱼呢。

汉尼拔却没笑,他在深深的忧虑,第六感告诉他,这个人可能还活着。

“大家把伞包背上。”汉尼拔突然说。

刘彦直当然没死,也没从五千米高空掉进冰冷的东海里,在跌落出舱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开启了飞行的能力,而且速度快了许多,他如同溺水的人一般在空中挣扎着,手舞足蹈,抓住了飞机的垂直尾翼。

他感觉不到身上中了多少子弹,只觉得越来越冷,运输机还在爬升,C97号称同温层货船,意思是这货可以在同温层飞行,同温层距离地面十公里,也就是一万米高度,气温极低,通常是零下四五十度。

刘彦直全身上下被冰霜覆盖,头发眉毛全白了,B3飞行服也变的挺硬,低温带来的唯一好处是身上的血也被冻住了,他抓着垂直尾翼休息了许久,同温层空气稀薄,没有足够的氧气,他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彦直终于觉得没那么痛苦了,他伸手在身上摸索着,抠出一枚枚子弹头,剃刀子弹打在他身上并未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只是嵌入了皮肉,不过有几颗打在脸上的造成了很大伤害,他手上没镜子,看不到自己的尊荣,不过一定很恐怖。

渐渐地,身上也没那么冷了,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在加温,所到之处,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头发上的冰溜子也溶解了。

该报仇了,不过不慌,他还想再欣赏一下同温层的景色。

在距离地面一万米的高度所看到的景色是难以想象的壮美,摆在面前的是个巨大无比的带弧度的地球,抬头,是浩瀚的宇宙。

欣赏完了美景,刘彦直开始行动,他不紧不慢的顺着机身走过去,轻而易举的爬向舱门,抠出门把手,用力一拉,硬是将舱门拽了下来,随手一丢,舱门便消失在空中了。

机舱迅速失压,驾驶舱内故障灯亮起,红色警报!舱门在高空打开,这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汉尼拔和他的手下们死死抓住舱壁上的网绳,避免重蹈刘彦直的覆辙,舱内的各种没有固定住的物品雪片一样向外飞去,外面是漆黑的夜空,黑的令人毛骨悚然。

已经死了的刘彦直慢慢爬进了舱门,他仿佛是在真空中游动,丝毫不受周围剧烈气流的影响,几个美国佬如同见了鬼般惊诧恐惧,连掏枪都忘了。

飞机在迅速俯冲,降低高度,机头倾斜向下,所有人的身子都横了起来,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刘彦直也不言语,上前抓住一人就往舱外丢,接着是第二个,那人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拔出枪来,还没打开保险,手枪就被刘彦直劈手夺过去,顶着他的肚子开了一枪,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剃刀子弹击中腹部,十二片锋利的金属刃旋转着飞出去,内脏瞬间一塌糊涂,然后照样被刘彦直丢了出去。

就这样,四个人被刘彦直扔出了飞机,最后一个是汉尼拔,他倒是个聪明人,不用刘彦直动手就自己跳了出去。

汉尼拔是沉着冷静的,他迅速判断出刘彦直还有自己没估算到的超能力,这家伙的存活能力超过人类极限,而且报复心很重,明明有能力把每个人杀死或者俘虏,但他不那样做,而是像个孩子般用同样的手段进行报复。

所以,自己跳出去是最好的选择,高空跳伞的极限是七千五百米,但那是戴着氧气面罩穿着防寒服的情况下,可是如果不主动跳出去,下场或许更惨。

汉尼拔一跃而出,迅速拉开了降落伞。

刘彦直探头观察,下面有几朵伞花绽放,这帮家伙未卜先知啊,已经把降落伞背上了,不过不碍事,下面是茫茫大海,就算平安降落在海面上,还有寒冷和鲨鱼等着他们呢,真有本事,就在零下十度的海水中游到日本去吧。

机舱内固定这一个硕大的木箱,刘彦直挥拳打过去,砸出一个大洞来,瞧瞧里面,没错,是龙珠。

“又是怎么回事!”曼森少校不耐烦的吼道,他以为不安分的客人们又在搞什么鬼花头,把飞机降到五千米高度后过来查看,现场情况把他吓傻了,那五位客人全都不见了,舱门也不翼而飞,机舱内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

刘彦直挥了挥手枪:“现在我是机长。”

曼森少校慢慢举起了手,他是飞行员,不是空降兵,没胆子和劫机者搏斗。

刘彦直接管了这架飞机,他命令曼森调转方向,回中国。

“将军会杀了我的。”曼森少校嘀咕道,飞机损伤严重,不按预定航线飞行,这些都可以圆过去,可是被劫持就没法自圆其说了,少不得要上军事法庭。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刘彦直的英语水平虽然不咋地,但常规会话还是没问题的。

“好吧,听你的。”

飞机折返回中国,花了一个钟头来到上海,刘彦直让曼森驾机在外滩低空盘旋两圈。

汇中饭店,党爱国听到空中的引擎轰鸣声,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冲到窗口探头张望,果然是一架硕大无比的银色运输机正在空中盘旋。

从机场回来后,党爱国担心杀手们不死心,换到汇中饭店过夜,想着明天回近江呢,没想到刘彦直把飞走的飞机又劫持回来了。

“彦直干得漂亮!”雷猛也跳了起来兴奋的嚷道。

“他这是给咱们发信号呢。”党爱国道,“赶快把收音机打开。”

雷猛急忙打开特制的收音机,这台收音机可以收听全频段的广播以及所有电台的呼叫、对话,他迅速调到美国空军常用的波段。

果然,收音机里传出刘彦直的声音:“货已到手,我在老地方等你们,我在老地方等你们。”

“他拿到了!”党爱国伸出手来和雷猛击掌庆贺。

此时是深夜三点钟,几乎全上海的人都被这架超低空盘旋的美军运输机吵醒了。

第三十九章 飞机拉屎

夜空中的轰鸣没有引起上海市民的过多关注,飞机嘛,只有乡窝宁才大惊小怪,总之不是美国人的就是国军空军的,反正不是共军的,有啥可担心的。

刘彦直用手枪敲敲曼森少校的肩膀,示意他拉起高度,向南飞行。

“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目的地。”曼森少校说,“我不得不提醒您,中国境内能起降同温层货船的机场可不多。”

“航图拿给我。”刘彦直道。

曼森少校示意手下导航员拿来航图,同时有些担心,通常劫机者只会说,你给我飞到某某处,而不是要求看航图,这说明劫机者是个内行,很难对付,事实上曼森少校到现在也搞不懂劫机者是什么时候登上飞机的。

刘彦直摊开航图看着,他能驾驶直升机和中型固定翼飞机,虽然飞行时间不长,但却是一名优秀的飞行员,他点着图上一个位置说:“飞到这里。”

曼森少校大惊:“我拒绝,这里是共产党控制的区域,我们会被他们俘虏的。”

刘彦直说:“你无权拒绝,我已经杀了五个人,不在乎多杀几个。”

“好吧,就去你说的地方。”曼森少校好汉不吃眼前亏,掌握着方向舵向南飞去,其实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瞅机会把劫机者骗开,带领手下们跳伞放弃这架飞机,哪怕上军事法庭也比飞到共军控制区强得多。

可是刘彦直紧接着就拿走了所有的降落伞,断了他的念想。

刘彦直选中的地点是淮江中游,江北偏北的位置,这儿是解放军江北纵队控制的区域,带着龙珠跳下去,国民党军队即便想来追也没那么能力,至于这几个飞行员,他并不打算干掉,1949年死几个人,势必会对基准时空造成影响,还是尽量将影响降至最低为宜。

从上海到江北有五百多公里,C97运输机一个小时就能抵达,甚至不用爬升到同温层,就保持在五千米高度向南飞行,刘彦直没有坐在驾驶舱监视他们,而是回到了后舱,去拆龙珠的木箱子。

“先生们,怎么办?”曼森少校紧张的询问他的部下,C97是运输机,不是轰炸机,机组人员比B29少多了五个炮手和一个投弹手,只有正副驾驶,机械师,无线电员和雷达操作员,机械师不在,兴许已经被劫机者干掉了,剩下的三个人表示听从曼森少校的指挥。

“我们兜个圈子,然后返回上海。”少校说,“神不知鬼不觉,夜色下没人能察觉改变了方向。”

大家都拼命点头,除了曼森少校二战中开过B29轰炸机,其他人都是战后入伍的新兵,没见过战争的惨烈,胆子不够大,只知道倒腾物资黄金赚大钱。

刘彦直在后舱把木箱子拆开,静静欣赏着这枚龙珠,和他见过的两枚如出一辙,外形高度接近,只是由于长期侵泡在江水中,表面冲刷的更加光滑。

打捞出龙珠的汉尼拔博士,这会儿大概已经丧身鱼腹了吧,刘彦直默默念了声阿弥陀佛,为汉尼拔和那几个家伙超度。

东海,漆黑的海面上波涛汹涌,汉尼拔·坎宁安浑身湿透,奋力挣扎着,他未雨绸缪,穿了一件救生衣,所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降落后就被海浪吞没,等待他的是失温,冻僵,然后就是死亡,假如他没有军队中某次经历的话。

汉尼拔·坎宁安抗寒冷能力极强,他在军队服役的时候,参加过极限生存测试,测试前每一名志愿者都注射了一种奇怪的“疫苗”,然后飞机将他们空投到冬季的加拿大崇山峻岭中,十个志愿者,最后只有汉尼拔全身而退,另外九个人,死了四个,五人冻伤导致截肢,事后他才知道,每人的“疫苗”都不同,给他注射的那一种最后列入军队的采购单。

这也是汉尼拔加入孟山公司的原因之一,退役后他专攻遗传学,终于明白所谓的疫苗其实是某种军方一直在试验中的超级DNA,而孟山公司正是军方委托的科研机构,强烈的兴趣和对国家对人类的高度责任感让他迅速得到管理层欣赏,成为项目负责人。

汉尼拔飘在海上已经一个钟头了,他辨不清方向,但是可以估算出自己在中国和日本之间,琉球以北的海域,就算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就算抗寒能力超出常人,他也没能力游到陆地,也没有淡水和食物提供能量,他最多能活到天亮。

汉尼拔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

忽然,远处有灯火闪现,是一艘夜航的轮船,汉尼拔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拿出信号强,朝天发射了一颗橘红色的信号弹。

一小时后,轮船开了过来,这是一艘挪威货轮,水手们划着小艇将汉尼拔救上船,给他披上毛毯,给他喝威士忌,船长好奇的问他:你是哪艘船上的幸存者?

刘彦直在闭目养神,他艺高人胆大,根本不去防备机组人员,飞机在夜幕下平稳飞行,四个引擎单调的轰鸣着,忽然刘彦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脑海中似乎有一部罗盘,天然的标记着地磁极的方位,飞机在悄悄转向,曼森少校不老实。

他走向驾驶舱,刚进门,一股劲风从脑后袭来,刘彦直轻轻闪过,是副机长挥舞着扳手暗算自己。

刘彦直拔枪朝副机长脚面上开了一枪,转身面对其他蠢蠢欲动的机组成员,平静的说:“下一枪,就该瞄准脑袋打了。”

反抗失败,曼森少校放弃了抵抗,在刘彦直的命令下转回西南航向。

C97的飞行时速是五百多公里,一个小时就飞到了江北以北,机翼下是一条白色的带子,这是哺育了三千万江东儿女的母亲河,淮江。

“把货舱门打开。”刘彦直命令道。

曼森少校照办,扳动开关,巨大的后舱门缓缓开启,刘彦直收起手枪道:“我下去之后,你们就可以回去了,谢谢大家,有机会再见。”

曼森少校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本以为劫机者是共产党的间谍,蓄谋将美军飞机劫往共区,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对了,底舱有个下士,还没死。”刘彦直说完,离开驾驶舱,推动龙珠向飞机尾部滚去,龙珠从五千米高空坠落,刘彦直随着跳了下去。

无线电员奔过来,俯身探头探脑,夜幕中看不清什么,但他可以确定,劫机者始终没有打开降落伞。

机组从底舱将机械师救了上来,下士报告说,劫机者是从起落架仓爬上来的,很可能是起飞的时候进入的飞机。

太诡异了,曼森少校感到毛骨悚然,神秘的客人,神秘的货物,更加神秘的劫机者,机舱内到处是子弹壳,舱壁上也有不少弹孔,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他这辈子都搞不明白。

“我们要商量一个办法,把这事儿圆过去。”曼森少校说。

大家都诚惶诚恐的点头。

南泰,游击区,区小队的队长马春花带领战士们在道路两侧埋伏着,根据情报,黎明时分将会有一支国民党军的运输车队从这儿经过,冬夜寒冷无比,游击队员们趴在冻得挺硬的坑里,脚都僵了,手藏在怀里暖着,免得到时候拉不动枪栓。

马春花抱着一支漂亮的美国卡宾枪,她腰里别着一支大肚匣枪,前者是从国民党正规军手里缴的,后者是从地主老财还乡团手里缴的,都是人人眼热的好枪,她手下那些队员们还在用老套筒、水连珠,最好的也不过是三八大盖而已。

运输车队还没来,马春花有些冷,裹紧了花棉袄,忽然天空中一阵闷雷般的轰鸣声传来。

“国民党反动派的飞机。”狗剩说道。

马春花横了狗剩一眼,是不是飞机她马队长还不知道,不过这个时间点天上出现飞机不大正常,按说国民党空军那些大少爷飞行员从来不在夜间飞行,天气不好也不飞,这架飞机到底什么来头?

上海在下雪,一千里外的江北却是夜空晴朗,能见度极高。

“快看,飞机拉屎了,是个屎蛋子。”狗剩指着天空嚷道。

“把嘴合上,咋咋呼呼的,把敌人吓跑了咋办!”马春花的嗓门比狗剩还大,她和游击队员们一起抬头望天,那飞机果然拉了一个屎蛋子,正从空中坠落,看距离,应该是落在淮江里。

马春花警惕起来,莫非是老蒋派人在江里下毒,谋害广大解放区的群众?

“狗剩,你带两个人去瞅瞅。”马春花道。

“有人来了。”一名队员低声喊道,他趴在土路上,耳朵贴着地面,能听到几里外的声响,大概是蒋匪军的车队来了。

马春花瞬间就忘了飞机拉屎的事儿,拧开手榴弹盖子准备战斗。

几分钟后,战斗打响,游击队全歼了运输车队,缴获大批粮食弹药,俘虏敌兵十余名,炸毁了两辆汽车,顺利转移。

一来二去,马春花把这事儿忘记了,直到一个月后遇到区委书记,闲聊的时候才想起来,提了一嗓子,区委书记是个大老粗,搞不懂这个,只说下回见了县委书记会汇报的,其实转头就忘的干净的。

那枚飞机拉的屎蛋子,已经静静躺在冰封的淮江水底了。

第四十章 历史电影

刘彦直小的时候经常听爸爸说,解放前每年冬天淮江都结冰,厚的可以在上面赶马车,今天他才真正见识到冰层的厚度,足有一米厚,硬的像铁板一般,滑溜溜的摩擦力很小。

龙珠从五千米高空坠落,带着加速度砸在岸边的土地上,在冻土上夯出一个大坑来,好似月球表面的环形山,刘彦直紧跟着落下,他已经能娴熟的掌握驾驭空气的技能,轻飘飘落地,左右四顾,远处有激烈枪声,能分辨出排级小部队枪战,只有一挺轻机枪,若干冲锋枪和卡宾枪,不足为虑,但是这枪声也提醒了他,此处不安全。

于是刘彦直将龙珠滚到了淮江冰面上,沿江面向下游进发,厚厚的冰面能承载得住一顿重量,他推着龙珠快速滚动,越跑越快,浑身都热起来,就是感觉不是很好,总有种错觉,自己像是滚粪球的屎壳郎。

从南泰到近江有四百里,江面蜿蜒逶迤,距离更长,但是胜在开阔光滑,刘彦直在鞋底上绑了布条增强防滑力,推着龙珠风驰电掣,一直跑到清晨,距离近江还有一百里。

白天推着这么大铁球在江面上赶路未免过于引人注目,刘彦直将龙珠藏再岸边,用干枯的树枝遮盖起来,其实就算被人发现也不打紧,这么重的铁疙瘩,没有人能抬走,他步行了五里路,找到一个村落,用银元买了十斤大饼,一些咸菜疙瘩,这儿已经是国统区,即使是在陈子锟的治下,农民的生活也在水深火热中,不过年是没有肉食的,猪都是等着过年才杀。

吃了一顿饱饭,刘彦直怀揣着干粮找了个干草垛休息了几个小时,天一擦黑就继续上路,两个小时后推着龙珠来到翠微山附近的江面,想把冰面凿开一个洞把龙珠沉下去,可是手头却没有趁手的工具。

小时后看的日本动画片浮上脑海,刘彦直决定效仿青铜五小强之一的冰河,一拳把万年寒冰轰开,正是在破冰的过程中,他知道冰层的厚度是一米。

陨铁沉入了江底,刘彦直做了标记,登岸上山,烤火取暖,当然主要是把湿漉漉的衣服烤干,然后静静等待党爱国和雷猛的到来。

与此同时,汉尼拔·坎宁安也登上了横滨港口,他的部下全军覆灭,身上的钱财文件也都丧失殆尽,怎样返回美国成了一个大问题。

大势已定,党爱国和雷猛迅速乘坐火车返回近江,与刘彦直会合,在翠微山上,党教授听取了刘彦直的汇报,有些懊恼。

“你一怒之下把他们全丢海里了,那么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咱们依然是一无所知,还有他们从吕教授那么搞来的东西哪去了?你知道么?”

刘彦直不慌不忙摸出一枚灰白色的珠子,这是他在机舱里找到的,连同吕教授的三本备课簿。

党爱国转怒为喜:“彦直粗中有细,好!”

刘彦直哼了一声:“我一直很细心的好吧。”

穿越小组返回了基准时空,党爱国首先派人去找老林,他怀疑是老林泄露了穿越站的情报,导致美国人突破瓶颈,掌握了穿越的秘密,但是当工作人员找到老林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老林是心肌梗塞去世的,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看起来就像是自然病故,但是党爱国知道,老林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很健康,他的死,肯定是谋杀。

至于孟山公司为何能穿越到1948年,很可能是美国人重新启动了蒙托克计划,并且得到了长足发展,足以将一小队人马送到特定的历史时期。

党爱国很担忧,他找到父亲汇报,党还山则风轻云淡,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看来美国人提前了,你也该抓紧了。”党还山说,“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我们这些螳螂虽小,也要尽责。”

另一组工作人员在刘彦直的指挥下将埋在江底69年的龙珠挖了出来,运到科研基地,用激光刀将其剖开,取出了一枚磁性蛋白质球。

现在组织手里又有了两枚记载了历史的磁性蛋白质球。

党爱国决定看一下这两个球体存储的是什么内容,但是这门技术是未来科技掌握的,而且视频目前还无法转换为数字信号在屏幕上放映,只能通过人脑接收,所以还是要求助姬宇乾。

姬宇乾有个条件,他也要一同欣赏,而且理由振振有词,视频记录有长有短,万一长达数年数十年,总要有个人按快进键不是。

党爱国同意,参与者都有份,大家在未来科技的实验室里准备就绪,躺在舒适的椅子上,编号第三的磁性蛋白质球摆在中间的托盘上,这一枚是从浔阳江底捞出的陨铁里取出的,据吕教授的考证,抵达地球的时间是北宋年间。

大家进入了视觉阅读状态,起始点依然是从龙珠进入地球开始,经过大气层剧烈燃烧摩擦后,迅速飞抵地面,远远的看到一片葱绿的大地,山水相间,一座城池历历在目,这是宋朝的城市江州,现在的江西省九江市。

龙珠飞向浔阳江口,看得见江边的码头和点点白帆,宋人惊愕的眼神,然后坠入了江底,随后长时间的静默,只有鱼虾来回游动。

姬宇乾启动了快进模式,周围景物变成了快动作,鱼虾游动迅速,头顶江水的颜色深浅也随着黑夜白昼的交替而变化,约莫过了三日,新情况终于出现。

一个人由远及近,潜泳到了龙珠前,此人浑身上下赤条条,只有下身兜了一条白布,满身的花绣纹身,束发微须,面目狰狞,手持一杆精钢鱼叉。

龙珠有了反应,那人表情惊讶,吐出一串气泡,继而从打开的龙珠里取出一团东西塞进了口中。

观众们发出一阵惊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