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一愣,忙瞄了一眼她肚子上隔着的汤婆子,“原来如此。”

“对了——”盈玥忙爬起来,搁下手里的书卷,示意青杏等人退下。

屏退左右之后,盈玥才开口问道:“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曾经跟我说,你福晋原本是富察竞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永瑆一怔,抿着嘴角笑了:“爷还以为,你会更早些问这个呢。”

其实她对富察竞容原本并不好奇,只是今日见过皇后与令妃之后,便突然好奇了。

澹澹烛光之下,永瑆打量着盈玥柔和的面庞,“乍看上去,你们至少有五分像,可细一看,便不像了。”

盈玥托腮道:“她…是我的堂姐妹吗?”阿玛傅恒既然只有她一个嫡女,身为皇子的永瑆断然不可能娶庶女,那就只有可能是其他房的嫡女了。

永瑆摇头,他微微一笑,坦然说出了心中积年的秘密:“富察竞容她…是忠勇公傅恒的嫡长女。”

纳尼?!

一瞬间,盈玥嘴巴长得老大,傅恒嫡长女,不就是她么!!

盈玥不禁一个激灵,嗖的站了起来,“难道说我这个身体的原主——”

永瑆苦笑着点了点头,知晓这点的时候,他的惊讶丝毫不逊色月娘。

“是,但不完全是。富察竞容是生在九月初一,名讳取自方回的词:山容竞爽穿疏树,菊意高骞迓早霜。小字霜娘。”

盈玥震惊之余,又觉得有几分理所当然,“怪不得…你卯足了劲儿非要娶我。我若嫁给十二阿哥,你岂非成了绿帽王?”——但凡是个男人,就断断受不了这点!

永瑆脸色骤然绿了,他磨牙霍霍:“你好意思说这个!爷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一门心思想要嫁给注定早夭的十二弟!”

盈玥笑了:“你不是告诉我了吗?他死得快啊!”

永瑆呆若木鸡,“死得…快?”居然是优势?

“我又不喜欢他,他若早早死了,我不就解脱了么。”盈玥一脸淡然地解释道。

然而永瑆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我不喜欢他…不喜欢永璂!!

永瑆心脏猛烈跳动着,良久才微微平复,他实在没想到月娘心里竟然是这么打算的!未来的女人,难道都是这样古怪?

“可是,未亡人的日子是很艰苦的。”永瑆喃喃叹道。

盈玥撇嘴:“艰苦个屁,我看大福晋日子不是过得挺悠哉!”

永瑆一噎,大嫂这个人,整天与人斗其乐无穷!没了大哥,也没见他要死要活。反倒是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一直清净度日,终日佛前为伴,直到绵恩分府成婚,才被接过去主持内务,活得才稍稍忙碌喜乐了些。

“算了,继续跟我说富察竞容吧。”盈玥笑眯眯好奇地追问着。既然这个身子的原主是人家,她真好奇,富察竞容用这个身子过得如何。

“她怎样,很重要吗?”永瑆淡淡问。

盈玥笑着道:“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是我好奇嘛!”

永瑆打量着盈玥这张近在咫尺的笑眯眯脸蛋,只觉得一股清幽的淡淡体香,却分外沁人,永瑆脸上不由冒出了几丝可疑的红晕,“她…论礼仪之端庄的确更胜你一筹,学识上也不逊色你。”

“是吗?”盈玥心里突然有点怪怪的感觉,“她这么好,那你们很恩爱喽?”

永瑆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不由笑了,笑得眯起了眼睛:“起初的确是蛮恩爱的,只不过她这个人有点嘴碎、有点烦人,总劝我钱财身外物,何必执着之类的。”

这就觉得烦了??

盈玥撇嘴:“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

永瑆幽幽笑了:“是很有道理,但不适合我。”

“嗯?什么意思?”

永瑆长长叹了口气,“我额娘去世的时候,我才三岁,八哥也还小。这宫里有太多人我们兄弟虎视眈眈之辈!所以,八哥才会从马上摔下来,一只脚永远都是跛足了。”

盈玥忙问:“是谁害的?!”虽然她自诩非良善,但对小孩子下手,也未免太过了些!

永瑆沉默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其实那次的算计,意在取八哥性命,只是八哥命大,只摔坏了一只脚。一个行走不良的皇子,是断断不会成为太子的。因此八哥从那之后,就安全了。”

盈玥忽的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八阿哥摔伤了脚,是在皇贵妃去世后第二年。那你…应该可以阻拦吧?”

永瑆垂下了头:“是,我可以阻拦的,但我没有出手阻拦,我…”他的声音哽咽了,眼圈通红了,“我亲眼看八哥去了校场,我明知道他那天肯定会出事,但我什么都没做!!”

盈玥沉默片刻,才道:“你那时候才四岁,即使阻拦,八阿哥也未必会听从。”皇子的骑射课,是不能无缘无故旷课的。

永瑆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已然一片濡湿,“不只是因为这个。我…即使能阻拦一次阴谋陷害,事后必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我不晓得第二次第三次,八阿哥是否还能如第一次那样幸运,只是落下一点残疾!!这个风险,我冒不起!”

盈玥听得心中酸涩,作为一个先知先觉的人,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摔成残疾,而不能去阻拦!

“额娘去世,四哥又分了府,我和八阿哥在宫里可以说是无依无靠。我们兄弟,必须有缺陷,八阿哥的腿是他致命的缺陷,而我的贪吝刻薄,也是我无缘储位的缺陷!”

盈玥怔住了,婚前,阿玛曾对他说过,十一阿哥的贪吝刻薄,只是在效仿和亲王,不过是以此自保罢了!当时,她还不信,如今她信了…额,五分吧!

毕竟以前在她面前,十一阿哥是真抠门啊!连吃碗都要抠搜她!

第一八五章、渣男永瑆

这一夜,永瑆还是宿在了燕怡殿,自然了,只能盖棉被纯睡觉。

身边有这么个人体暖炉,说实在的,还蛮舒服的呢!

深夜寂静,盈玥忍不住想,方才明明提的是富察竞容的话题,怎么后来又转移到八阿哥永璇身上了。

“竞容言语烦人、不合时宜,所以你就跟她生分了吗?”盈玥好奇地问。

永瑆看着枕边那双好奇地发亮的眼眸,不由笑了:“那倒是不至于,毕竟年少结缡,她虽言语聒噪了些,但毕竟是一番好意。我不至于因此冷落的发妻。”

“哦。”盈玥低闷地应了一声,倒是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渣。

“富察竞容真正让我忍受的不了,是后来的事情。”永瑆眉心微微发沉,“那已经分府多年后的事情了,彼时我也以为,她虽与我心意不通,但起码是个贤惠的女子。不曾想,竟是我看走了眼。”

永瑆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那时候我才晓得,自己的妻子,原来是个佛口蛇心之辈!”怨念与恨念骤然扑面而来。

佛口蛇心?!这个可是极为严厉的形容词。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般满口怨言恨语?”

永瑆幽幽叹了口气,“她害死了我两个儿子,你说我该不该怨恨她?”

盈玥愕然,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她杀了你两个儿子?杀的是庶子?小孩子?!”

永瑆“嗯”了一声,眼中有一抹幽淡的伤色:“都是襁褓中没的,起初我还不敢相信,还疑心是有人嫁祸呢。”

说着,永瑆不禁苦笑,“她多年来,实在装得太贤惠了,贤惠到让我都不敢置信她会如此狠毒。”

盈玥幽幽叹了口气,凡是真心爱着自己丈夫的女子,哪个能做到绝对的贤惠呢?竞容虽然狠毒,但她应该是真心喜欢永瑆的吧?

只可惜,今生是无缘了。

“所以,你才会对我提那样的要求…”不能残害姬妾庶子。

如此也可见,永瑆是存着左拥右抱、子嗣丰盈的美梦的。——果然还是个色渣男!╭(╯^╰)╮

永瑆忙笑着道:“其实我知道,你跟富察竞容不一样,你不是那样的人。”

盈玥呵呵笑了两声,凉凉道:“你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如今不是,也难保将来不是。”

永瑆沉默了片刻道,“我信你。”

盈玥撇嘴,鼻孔出气哼哼道:“你可别信我,我都不信自己呢!”——古代的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还没结婚,就想着左右拥抱的美日子了!

永瑆噗嗤笑了,“你这是又跟我闹脾气了。我跟富察竞容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早没什么情分了。若她还是她,爷还未必乐意娶呢!”

盈玥忍不住“切”了一声,“若她还是她,你难道能受得了自己老婆嫁给旁人?”

永瑆幽幽道:“那也总比娶进来,害死我两个幼子,又逼得我不得不将第四子出继来得好些吧?”

盈玥一愣,出继一个、死了两、竞容生了仨…这数量,让盈玥都有点黑线了:“你丫的到底几个儿子?”

永瑆摸了摸鼻子,笑道:“不多,也就是汗阿玛的一个零头而已。”

乾隆陛下的一个零头?乾隆最小的儿子是十七阿哥永璘,也就是说…

“你有七个儿子?”你这是养了葫芦娃吗?!

默默吐了个槽之后,又问他:“那竞容生了几个?”

永瑆道:“前三个都是她生得。”

那还不少呢,盈玥暗自嘀咕了一句,“哦,她年轻的时候连生了三胎,年老色衰了,就换别人生了!”——这个移情别恋的大渣男!

永瑆笑着道:“差不多吧。她生第三胎的时候伤了身子,不宜再有孕了。”

“所以你就正当光明宠别人去了!”盈玥黑着脸道,渣到太平洋去了!人家为了给你生娃伤了身子,你倒是好,拍拍屁股,跟别的女人腻歪了!怪不得富察竞容会黑化!全都是你逼出来的!

永瑆愣了愣,试探性地问:“月娘,你这是在…生气?”

盈玥立刻露出一张笑脸:“怎么会呢?天底下的男人,绝大多数都是你这幅德性,我又什么好生气的!”

永瑆:“额…”看样子还气得不轻呢。

“我真的不生气!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年轻漂亮的时候,甜言蜜语、千好万好,等你生孩子生成黄脸婆,便翻脸无情,跑去跟别的年轻漂亮的女人腻歪了!”盈玥笑得都露出了八颗牙齿。

永瑆:明明一脸微笑,可眼神怎么那么渗人呢??

盈玥笑容更加灿烂:“你看,我来了月事了,没法跟你同房,要不你去找姚氏或者姜氏吧!”

永瑆忙道:“月娘,爷可都脱了衣裳了…”

“没关系,你还可以再穿上,然后滚出去…啊不,走出去啊!”盈玥笑眯眯道。

永瑆忙解释道:“竞容是竞容,你是你…”

可惜盈玥才不想听他的解释,直接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呐!给十一爷更衣!”

然后,永瑆被强行穿上了外袍,被盈玥“客客气气”地“送”出了燕怡殿。

殿外,腊月冷风呼啸,永瑆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不由打了冷战,他站在殿门外,用力拍打着殿门:“月娘!你开门啊,这寒冬半夜的,能不能别闹?!”

盈玥的冷笑声传来出来:“我没闹!嫌冷,你去找别人暖被窝啊!”

“你听我解释啊!”

“好啊~你解释呀!”盈玥凉凉道。

永瑆一噎,现在好几个下人都听着呢,他怎么解释富察竞容的事儿?!

盈玥冷哼声随之响起:“无话可说了吧?还不快滚!”

刺骨的冷风袭来,永瑆牙齿都打颤了,“你先让我进去,我再跟你解释!”

“你先解释了,我再考虑要不要让你进来!”

永瑆泪流满面,他的小福晋实在太顽固了!

永瑆咬牙切齿吩咐刘昶:“给爷踹门!”

刘昶瞪大了牛眼,“主子,您三思啊!”

“三思个屁!”素来注重言谈举止的永瑆生生爆了粗口,直接上前,抬起脚丫子,朝着殿门狠狠踹了过去!

哐啷一声,把盈玥给吓了一跳。

然后紧接着又是哐啷哐啷两声巨响,盈玥急忙道:“赶紧把门堵上!”

只可惜晚了,永瑆携着一身寒冬之夜的袭人冷气已然冲进了内室,他面若寒霜瞪着躺在温暖被窝里的盈玥,咬牙切齿道:“富察盈玥!”

第一八六章、渣男洗不白

“都退下!”永瑆冷脸道。

青杏等人被十一阿哥这幅骇人的面孔吓了个够呛,转瞬鸟兽散,内室便只剩下盈玥与永瑆了。

面对煞神似的永瑆,盈玥心里还是稍稍有点怵,但是想到自己没做错什么,便扬起了脖子:“你想干嘛?”

永瑆咬牙切齿,“方才不是跟你说了么,爷要跟你解释!”

盈玥:“额…好吧,我听着呢,你解释吧。”

反正渣男是洗不白的。

永瑆道:“我和富察竞容成婚的头十年里,只有她有所生养!爷别的姬妾,却无一受孕。爷起初只是觉得旁人福薄,但日子久了,还是察觉出了端倪!”

盈玥撇嘴,“能有端倪,左不过是竞容给你姬妾下了药,让她们不能生养罢了!”

永瑆一噎:“这做得难道还不够绝吗?”

盈玥幽幽道:“你难道就不想想,她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世子也必定要立她所出长子,因此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她的地位。”

永瑆恨恨道:“没错!她已经根基稳固、无人动摇!我的妾室又并非不安于室,为什么她就容不得旁人有所生养?!”

盈玥冷哼:“为什么?因为她喜欢你!所以她才会动手加害那些根本动摇不了自己的利益的女人,因为她的目的不是利益!”

永瑆怔住了,他以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一直以为竞容只是本性善妒…

“但凡是真心爱慕丈夫的女子,都无法容忍别的女人为自己的丈夫生儿育女!就如我额娘一般。”盈玥眼中透着怜色,“只可惜,你对她却无半分真心喜爱!她还真是可怜!”

盈玥瞥眼看着永瑆那错愕的脸,语气冷淡如寒夜:“如果这就是你所有解释,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我跟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时间,永瑆的神色有些复杂,“月娘,你也无法容忍我与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吗?”…若月娘也不能接受,那他索性不要…

盈玥忽然灿然笑了:“怎么会呢?我跟竞容可不一样!我哪有她那么傻,居然会爱上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丈夫!”

永瑆一张俊脸瞬间石化了,这番话仿佛是雷霆一击,直打在永瑆心口,让他心中阵阵闷疼。他原以为,月娘都已经嫁了她,且这些日子以来,夫妻朝夕相对,缱绻琴瑟,他们之间总是有情分的…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虽无什么情义。但身为妻子该尽的义务,我绝大部分都会尽!你的姬妾只要老老实实,我不会找她们的麻烦,她们若生养子女,我都不会伤一根汗毛!”

说罢,盈玥指着外头:“现在、你可以安心地滚出去了吧?!”

永瑆咬牙切齿:“爷凭什么要滚出去!你方才可是说了,你会尽身为妻子的义务!身为妻子,岂有将丈夫拒之门外的道理?!”

盈玥黑着脸道:“身为妻子,应该没有义务在月信来的时候,还得尽那方面义务吧?”

永瑆恨恨道:“就算不能合房,你起码还能暖被窝吧?”说罢,永瑆便脱了外袍和鞋子,爬上了盈玥的床榻,钻进了她温暖的被窝里!

盈玥瞪大了眼珠子,卧槽,你丫还能要脸点不?!

永瑆怒瞪着她,满嘴火药味地道:“爷明日还得去武英殿监管修书事宜,现在立刻马上闭嘴睡觉!不许打扰爷!”

盈玥气得鼻子都歪了半边,在老娘的屋里,你居然还一堆要求?你丫嚣张得没边儿了!

然后,枕边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

盈玥愕然,你丫的秒睡啊!只得愤愤揪了被子,扭头背对着永瑆躺下了。

打着呼噜的永瑆偷偷睁开了眼睛,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瞄了一眼,眼中满是忧忡。

翌日,盈玥自太后处回来,便直接来到永瑆的正殿。反正永瑆已经去了武英殿,正好来他的书房转转。

永瑆所住的前殿曰诒晋斋,这抠门佬(伪?)、大渣男(真!)的文化水平的确蛮不错的,后殿的点名取的也相当不错呢。

一个腰身如柳的宫女盈盈走了过来,屈膝道:“福晋,爷今儿在武英殿陪同僚下属一起用午膳,所以不回来了。”

这个她当然知道,永瑆一早就告诉她了。

毕竟昨晚吵得那么凶…

盈玥打量着这个柳眉桃花眼的宫女,观之不过十四五的模样,一张俏脸娇嫩得都能掐出水来,只不过却眼生得紧,她疑惑地问:“你是…”

刘昶的徒弟刘喜忙笑呵呵迎了上来,打千儿道:“福晋,这是淡烟姑娘,是十一爷乳母柳嬷嬷的女儿。”

“哦?”盈玥看了一眼青杏,“也就是跟你差不多。”青杏是她的乳母刘妈妈的女儿。

青杏笑地泛起一对酒窝:“福晋可别这么夸奴才,奴才这长相,还不及淡烟姑娘十之一二呢!”

青杏的长相不算出挑,只是眉目秀气些,不过笑起来有一对甜酒窝,格外喜人。但若说她不及淡烟十之一二,便太过谦了。

盈玥噗嗤笑了,这个死丫头,居然替她酸上了!杏子嘛,自然是酸溜溜的!

盈玥笑着打量柳淡烟那张画里走来一般的面庞,道:“淡烟这个名字取得甚好,柳眉如烟,跟你很般配。”

淡烟俏脸一红,羞涩地道:“回福晋,奴才的名儿是十一爷赐的。”

青杏立刻道:“是啊,十一爷是风雅人,素日里最喜欢给下人赐名了!”说着,便笑嘻嘻对刘喜道:“喜公公,听说你师傅刘昶的名儿可是十一爷赐的呢!”

淡烟小脸微僵。

刘喜忙点头:“是了,师傅早先叫刘常来了,十一爷嫌弃普通了,便改做刘昶了,听师傅说,这是光明通畅之意。”

青杏笑嘻嘻道:“十一爷肯定是着意用心改的,绝非信手拈来。”这意思是讽刺淡烟这个名字不过信手拈来罢了。

“好了好了。”青杏素日里最见不得那些长相娇媚的女子,一瞅见,准没好话!

盈玥笑得吩咐道:“刘喜,带我去十一爷的书房瞅瞅吧,我前儿听十一爷说,武英殿送来几套新书。”

“嗻!”刘喜赶忙将福晋请进诒晋斋,引进西侧次间,这里成排的书架高高耸立,架子上书籍塞得满满的。

刘喜指着临窗长案的崭新的精装书道:“这些就是刚刚送来的新书,还不曾入册呢。”

盈玥点了点头,翻看着册子,道:“再帮我把《饮水集》找出来。”

刘喜一脸苦色:“福晋,这什么…饮水集,它认得奴才,奴才可不认得它!”

盈玥噗嗤笑了,她差点忘了,宫里的太监是不许识字,大多数太监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

第一八七章、斗志昂扬的忠仆

“那这书房是谁负责整理、登记造册的?”盈玥忙问。

一个娇软的声音响起:“回福晋,十一爷的书房,一直都是奴才打理的。”

盈玥回头一瞧,可不是正是那个淡烟么。

刘喜忙点头:“是呢,淡烟姑娘幼时读过几年书,颇有些才学呢。”

“哦,那倒是难得。”盈玥不咸不淡道,据她所知,永瑆后院两个侍妾,姜氏只略识得几个字,姚氏更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一个宫女,竟比皇子侍妾都有文化!

淡烟红着脸道:“喜公公过奖了,我不过是略识得几个字罢了。”

青杏立刻“哟”了一声,“那感情好,奴才自幼伺候在福晋身边,也曾跟着福晋读书旁听,不过只学了四书,肯定不如淡烟姑娘学识好。日后可要跟淡烟姑娘多讨教了。”

淡烟小脸再度一僵,“杏姑娘过誉了。”

盈玥摆了摆手,这个青杏,挤兑起人来,嘴皮子还真是利索!寻常人家的姑娘,能认识几个字就算不错了,青杏其实蛮聪明,旁听便生生通读了四书。这样的文化素养,已经不逊色小家碧玉了。

“好了,我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搅扰,你们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