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颜双眼弯弯如月牙,掩面笑了笑,并未做声。

作者有话要说:冒个泡,以彰显俺的存在感,并在此为大家高歌一曲:安哥儿的心思阿秀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46四六章 萌动

冯意突然觉得身旁的这位小胖妞一点都不傻。淑君不是说她与安哥儿一样都是话不多的么,为什么他觉得这小胖妞比安哥儿要活泼许多?

俞淑君她们则早就在窗边的圆桌旁坐下了。窗外种着四季海棠,杏红色的花瓣随着风袅袅落在窗沿之上,房里的青花瓷瓶里也插着两三支桃花儿,虽无薛府奢华,却显得一派闲适。

薛锦颜顺手拿起桌上绣到一半的荷包,仔细瞧了瞧。俞淑君不由摸了摸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安哥儿有陈头看着,舅妈说我也不能这样闲下去,便让我绣个荷包给她。我想了想,干脆就拿着这窗外的海棠描个花样,但你看这里,花蕊处怎么也绣不好,拆拆绣绣好多次了。”

薛锦颜笑了笑:“这里应该用打子绣。”说着,便直接绣了起来。银针翻飞,好似一位身姿轻巧的武林高手,展现自己高超的轻功。俞淑君看得有些入迷,薛锦颜绣的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将那绷面上的花蕊一一绣好,递了过去:“落绷后记得将它埋在花瓣里,这样既少了熏香的浓烈,亦有清淡的花香,正是适合夏天来佩戴。”

俞淑君接过,轻轻抚着秀面赞叹:“你这手是怎么弄的,怎么可以这么巧!”

冯意本是站在壁前赏着那副游春图,听得声音不由侧目看去,薛锦颜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嘴角扬起,露出两个浅浅的笑靥:“姐姐谬赞了,我也是闲着无事,就爱摆弄这些。”话语间,窗外簌簌风声,那海棠花瓣片片飘落,冯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醉了,竟不知原来真正的春景就在眼前,又何必往画里去寻。

“咳!”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不适时宜的响起,薛锦绣摸了摸鼻子,“不是说要吃鱼么,还是赶紧想想今儿这鱼是烤的好呢,还是炸的好呢,还是红烧呢?”

薛锦颜是真拿她没办法了,俞淑君倒是开怀一笑:“阿秀说的是正理!不过这鱼既然是阿颜和阿绣两位妹妹钓来的,我呢,又拿出珍藏的果子酒来宴客。所以啊…咱们这顿饭是不请不出力之人的。”俞淑君顿了顿,朝着冯意故意拖长了调子:“你说是吧,表哥?”

冯意猛地回过神,爽快道:“那我就去厨房给杨妈妈打打下手好了。”

“咦?这会子不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了?”

“民以食为天,若人人都这般言说,这世上的君子怕是都要饿死了。”冯意说完,便挽了袖子朝小厨房那边而去。

薛锦绣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发了半天呆,总觉得有句诗挺应景的,但就是死活想不起来。俞淑君已经拿了一块花饼递给薛锦绣:“阿绣来尝尝。我那表哥看起来笨笨的,倒是对吃食上十分有心得。这饼子是用桂花与栀子花汁和的面,又加了蜂蜜和香油,里面的馅儿则是玉兰花。”

薛锦绣开心的接过,刚咬了一口,突然眼前一亮:“我想起来!”

薛锦颜正拿起一块,纳闷道:“你想到什么了?”

“素手调羹汤,含羞侍君尝。”呼…总算是想起来了。

薛锦颜觉得喉咙处一紧,嘴里的花饼噎的她灌了好几口茶,半响,终是顺过气了。薛锦绣觉得这次玩笑好像开的大了些,怯怯地看着她。薛锦颜拍了拍胸脯,半眯起眼:“看来阿娘说的不错,开春了,是该让赵妈妈来多教教你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诗啊!

俞淑君笑的合不拢嘴:“阿绣真是太逗了,哈哈,哈哈…含羞侍君尝,哈哈哈…”

薛锦颜默默别过头——她可以说她不认识那个胖豆丁么!

“阿绣啊,”俞淑君笑够了,“这句话是形容女子的,以后别乱用了。”

“知道了。”薛锦绣老实的点点头。她总是会选择性忘记她姐姐虽然只有初中生的年纪,但到底是正宗的古代淑女,又出生在薛府那样的大家族,对规矩是极为看重的。这种玩笑,万万开不得。

等了半个多时辰,门外的丫鬟进来通禀:“小姐,午膳已经备好了。”

俞淑君愉快的笑了起来:“快去看看,表哥素来都是动口不动手的,那花饼虽说是他琢磨的,但也只是写了做法让厨房里的人去做。难得这次亲自去了厨房,可要好好尝尝他的手艺。”

进厨房和进厨房动手做饭是两个概念好么。薛锦绣张了张嘴巴,心中一转,到底还是闭上了——这个时代男人能进厨房已经很不错了。

厅堂里,冯意已换了一身蓝边白底的衣裳。他生的清秀,却是身姿挺拔。俞淑君闻着鱼汤的香味儿,不免又要与他嬉闹:“到底还是君子。不过转眼的功夫,就换了身衣裳,难道是方才在厨房挨着碰着了?”

冯意正色道:“我只是怕身上的油烟熏了表妹你的鼻子,你却不识好人心。”

俞淑君连忙道:“是我错啦。不过表哥今儿这一身,倒是让我想到了一句古诗…”正准备说出来,可话至嘴边偏偏忘记了。这种感觉,颇为难受,让俞淑君不由地蹙起眉,轻咬着唇瓣。

冯意唇角微扬,笑道:“前阵子还笑话我背不出书,如今,嗯…”

俞淑君哼了声:“我,我是这段时间读书读得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要用那一句话来说!唔,那个什么松,什么风的…嗯,那个就不错!”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对!”俞淑君立刻恢复了常色,感激地看着薛锦颜,“妹妹果然是我的知己。我就这么随口编的一个谜面,你就能猜出来了。”

薛锦绣默默擦汗,俞淑君童鞋,你是有多好面子啊。

冯意却很是欣喜,目不转睛地看着薛锦颜:“真的吗?”

“假的!”俞淑君截过话去,“阿颜就是跟你客气客气罢了。”

冯意淡淡一笑,温然道:“表妹又何必打趣我,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哪里又能和那魏晋的名士嵇康相比呢。”

“嵇康狂傲,对朋友仗义执言,可最终却是死于友人之手,岂不讽刺。”

冯意微怔,没想到一向娴静的薛锦颜竟会有这样的话语,可此刻他却也顾不得这话中的尖刺,只那双漂亮的眸子沉静如海。

“那些所谓的名士往往只能独善其身,有时候连这点都无法做到。名士一词,不觉太过容易了吗?所以,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那颜妹妹以为,这世间何人才能当得起名士之称呢?”

薛锦颜笑了笑:“依我之见,只有做到自知之明与识人之明这二者的人,才能称得上是名士。能够自知便不会困惑,能够识人才会交到知己,看清小人。不过我也只是读了几天闲书,做不得什么学问,今日说的这些话,公子只当玩笑听听就罢了。”

冯意连连摆手:“妹妹见解独到,令人佩服。方才妹妹还让我切莫妄自菲薄,如今看来,妹妹也是一样啊。”

“你们再这样聊下去,这饭菜可都要冷!”俞淑君见不得这般文绉绉的话,刚巧屋外的丫鬟来说安哥儿得了空,现正换了衣裳往这边来。众人入了座,俞淑君道:“他倒是来的是时候,正挑着饭点来。”

安哥儿看起来有些累,精神却还行。俞淑君有些心疼:“这才学了多少天,便晒黑了。”又指着桌上的鱼道:“这是你颜姐姐和阿绣妹妹特地送来的,你尝尝。”

安哥儿点点头,尝了一口鱼汤,“好喝。”

冯意不由有些得意,又将自己对鱼汤做法的心得细细说了一通,安哥儿却再没有接话。冯府吃饭时可没有食不语这项规矩,无奈今天吃的是鱼宴,众人便也只是稍稍闲聊了几句而已。

薛锦绣对安哥儿学武功这种事颇为好奇,毕竟是从现代穿来,武功这种事物对她来说还是相当神秘的。用过了午膳,薛锦绣便尝试着看看自己能不能从安哥儿嘴里撬出几句话来。借着散步消食的由头,特意走在安哥儿身边,小声道:“我见你学武功这么辛苦,到底是学的什么武功呢?”

安哥儿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薛锦绣有些泄气,又道:“之前是在院子里扎马步吧,是跟着师傅学拳法?”

安哥儿依旧没说话。

薛锦绣无奈了,想让安哥儿说话,真可谓是一项艰巨的工程!

“你会钓鱼?”

“是啊…”薛锦绣顺口回道。突然,“嗯…?”

“你说过你喜欢喂鱼。”

“呃…”她什么时候说过!好吧,这已经不要紧了,关键是安哥儿说话了。薛锦绣差点就要跪下来,说一句:谢主隆恩!

“你喜欢吃鱼么?若是喜欢,改明儿可以去我哪里,我院子旁的池子里养了好多鲤鱼。”薛锦绣正说着,突然眼前多出了一个小玉石球,真眼熟啊…

“礼尚往来。”

“啊,啊?”薛锦绣有点懵。

安哥儿见她还傻愣愣地站在一旁,干脆就将玉石球直接塞到她手里,快步走开了。

薛锦绣呆呆地看着手里突然冒出来的小物件,喃喃道:“按照顺序,这应该是三星龙珠了吧…”说着,见安哥儿已经走远了,连忙追上去嚷道:“安哥儿,那个鱼不算,我今天给你带了,嗯…魔方!”

安哥儿疑惑地停下脚步,薛锦绣从荷包里将那个新做好的木制版魔方拿了出来,笑的贼兮兮:“六面统统各只能有一个颜色,你试试,看看要花多长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二十六章里,豆丁和豆丁的第一次会晤,薛锦绣当时没话找话的对安哥儿说:你也喜欢喂鱼么?

47四七章 意外

安哥儿瞧了薛锦绣一眼,笑的如此不怀好意,肯定没好事!不过心思一想,那奇怪的木盒子左右不过是一个玩意而已,便接了过来。薛锦绣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如果你眼前有一个帅帅酷酷的小大人,八成也会去想要逗他。将面瘫逗炸毛,也是一种成就感啊。

安哥儿是个有耐心的人,接过后还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薛锦绣乐开了花:“不客气不客气,你若是拼不出来,直接拆了重装都行。”

安哥儿:“…”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那么神秘?”俞淑君见安哥儿没有跟上来,不由停下脚步,回头嚷了一声。安哥儿走去,给她看了下手中的魔方,俞淑君对这个不感兴趣,随意瞧了瞧,便道:“阿绣怎么总有那么有趣的玩意呢?上次那个九连环,我摆弄了好久,也没理顺。倒是安哥儿对这些个物件挺感兴趣的。”

薛锦绣呵呵傻笑。

薛锦颜道:“府里的木匠们可被她折腾的够呛。”

“不过如果自己有喜欢的物件,总比干坐着无聊要强。”俞淑君颇为感叹。

只不过是说话的功夫,薛锦绣已经看到安哥儿拼出一面了。玩过魔方的都知道,一旦提前拼出了一面,那肯定是玩死了…可大家通常都会提前拼出一面试试水,而更多时候,拼出一面都要想好半天,没想到安哥儿这小子试水试的这么快?!哎哟,看吧,提前拼出一面绝对是死路,哎哟哟,皱眉了,神色渐渐严肃了有没有!薛锦绣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了,难得看到安哥儿还会露出这般表情,这小子自打去年认识以来,完美的阐释了什么叫做面瘫!

安哥儿猛地抬起头,只见着眼前的小胖妞唰的一下别过头,但是你肩膀抖个什么啊?

薛锦绣觉得自己的脖子算是要废了。却突然听到一个略为冷清的声音:“阿姐,我练功去了。”待她回过头,安哥儿已经走了。

——切,真是个爱面子的小子!

唔,联想到方才俞淑君也是如此,果然是亲姐弟啊。

来俞府也不少时间了,薛锦颜二人也不好做多打扰。尤其是薛锦颜还听俞淑君说今年开春以来她就被冯夫人要求多学些规矩和女红。对此俞淑君无比哀怨:“都是母亲的来信里说的,否则以舅妈的好脾气才舍不得我去学那般枯燥无味之事。”

薛锦颜见她这般模样,不禁伸手轻捶了她一下:“俞姐姐,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俞淑君俏皮地眨眨眼,笑呵呵地将此事揭过。薛锦颜却正色道:“规矩虽然枯燥无味,却是关系到女子一生的大事。纵然再不喜,也要去练。”

“瞧你这话说得,跟那些个教养嬷嬷一样了。”俞淑君摇头叹气,“我自己是个什么斤两心里清楚。也罢,练就练吧,安哥儿都能练武,我练几天规矩让母亲和舅妈高兴,也值了。”

薛锦颜附在她耳边悄悄道:“练走路前一晚上用热水兑了玫瑰花汁子好好泡着,这样第二天走路便会轻快许多。”

俞淑君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心道这位可真不愧是经过薛府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人儿。

马车已在外间小门等候多时,俞淑君一路相送,走至门口时,见着冯意竟也在此,就是不知他在这儿等了多久了。毕竟他是男子,这里虽是冯府,同桌吃饭也就罢了,那饭后消食散步,则是当避避嫌才好。

“方才见颜妹妹身边丫鬟过来吩咐马车,我这个主人家,自然是要相送才好。”

薛锦颜含笑,微微屈膝一礼,“多谢公子。”

“嗯…”冯意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奈何平日里多了再多的圣贤书,此刻刮肠搜肚却想不出一句来。

薛锦颜在俞淑君那里得知,冯夫人对冯意期望很高,平日里不许他在男女情-事上胡来,是以家里亲戚中的小姑娘也很少会接到府里来玩。想来正因如此,才让冯意见着女子时有些不知所措吧,薛锦颜不愿他为难,便主动道:“今日多谢公子和俞姐姐的款待了。”

俞淑君已经对她表哥那副傻样深深无奈了,顺口接道:“那也是你的鱼好。改明儿得了空,我去你那里坐坐。”又对薛锦绣说道,“安哥儿要练武,所以不能来送,阿绣你可别怪罪他哦。”

薛锦绣学着俞淑君之前大气的模样一挥手:“没关系。爹爹教过的,宰相肚里能撑船。”

众人默…

见大家话说的差不多了,薛锦颜姐俩便告辞而去。

冯意却还呆呆地站在门口,俞淑君见他这模样,叹口气自顾地走了,生怕与他多站一会儿,就会被那般的傻气传染了似的。

“少爷,您该温书了。再有两个时辰,老爷就要来问你功课了。”身旁小厮小心提醒道。

冯意这才回过神:“对!温书去!”只是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仿佛凭空多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轻轻的淡淡地萦绕在心间,又好像是被一个顽童朝那平静的心湖中扔了一个石子,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悠悠散开。

马车里的薛锦绣却还不想回府,如今不过才到未时,这么早回去未免太过可惜了。哪怕只是呆坐在马车里,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都比回府要强。

“阿姐,咱们去珍宝轩看看好吗?”

“去哪里作甚?爹爹在哪里吗?”薛锦颜纳闷问道。

“反正已经出来了,再多逛逛嘛。”薛锦绣是铁了心思不想这么早回去,“再说了,珍宝轩是咱们府的铺子,自家小姐去看看又有何不可呢。”

吴妈妈听到她这番话,连忙劝道:“小姐若要出来逛,还是等夫人得了空再带您来吧。”

薛锦绣立刻道:“妈妈这是不放心?珍宝轩那里我又不是没去过,上次爹爹带我去时看中了一件玉如意,只可惜当时的那件成色有些不好,韦掌柜说过几日便会有好的玉来,刚巧今日出来了,不如就去看看吧。”说罢,见众人还是犹豫神色,薛锦绣干脆撒起娇来,反正她小,她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讲理:“去吧去吧,难得出来,又不是去别的铺子,自家铺子也去不得吗?”

薛锦颜被她嚷的头疼,只好连声道:“好好好,就依你所愿。吴妈妈,吩咐马车去珍宝轩。”又轻轻敲了薛锦绣的小额头:“算是怕了你了!”

得了准许,薛锦绣正是高兴,突然马车一震,姐俩皆往前倾倒,薛锦颜勉强扶住,薛锦绣人小可没有这般幸运了,幸亏吴妈妈眼疾手快,死死将她给拉住。待马车停稳当,薛锦颜脸色有些不好看,吴妈妈低声呵斥道:“到底发生何事!”

外面的丫鬟赶紧回了话:“前面突然跑出个姑娘,怕将她撞着了,所以…”

薛锦颜揉着额头:“罢了,继续走吧。”

谁料那丫鬟又道:“回禀小姐,这…这里围了好多人,咱们暂时走不了。”

“好多人?”薛锦颜有些诧异。

吴妈妈道:“小姐您稍等片刻,老奴去看看。”说罢,便先去了后面大丫鬟们坐的马车,让巧月和琼枝去薛锦颜那边照看着。这才又带了一个小丫鬟走到人群处,瞧个究竟。

薛锦绣已经听到了外面的人潮声,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干脆将帘子撩起了一点空隙。好在薛锦颜不是方氏,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心里也十分好奇。

突然听得一声尖叫:“她不是我娘,她不是我娘!”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就往马车这边跑来。薛锦绣一惊,连忙将帘子放下了。

车外响起吴妈妈的呵斥声:“快拦住她!”

那小姑娘的声嘶力竭:“贵人,贵人救救我…她不是我娘啊,她想卖了我,她想卖了我!”不多时,又似乎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匆匆道:“真该死,孩子不懂事,我…我这就将她带回去。这孩子…哎,命苦,小时候烧坏了脑子,冒犯了,真该死。”

“还不赶紧退下!惊扰了我家主人,看不打断你的腿!”

“阿姐,那真的是那个女子的娘亲吗?”薛锦绣小声问道。

薛锦颜却不为所动:“少管闲事。”

可外面的女子却拼命地抓住马车的车轮,这辆马车十分富丽,能够坐在这种马车里的人肯定是达官贵人。她不能被那个妇人抓去,她拼命地嚷道:“贵人,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那妇人不是我亲娘,我亲娘被她害死了,她想卖了我!求求您了…”

“既如此,你们二人去衙门便是了!若在无礼,休怪我不客气了!”吴妈妈对一旁马夫使了眼色,去掰开她的手。

那女子身子单薄,竟也生出牛样的力气。马夫拼了老劲儿才将她手指掰开,恨恨地吐了口吐沫:“死丫头,力气竟然这么大!”

“公子,那边好热闹。”向山跟在叶莫辞身边,踮着脚朝人群那边望去,“咦,那好像是薛府的马车!”

叶莫辞站定脚步,往那边走了几步。的确是薛府的马车,而且还是专门送府里小姐出去游玩的。

“公子,他们好像遇着麻烦了,咱们要不要…”向山说着说着,在叶莫辞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看看再说吧。”

48四八章 局势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吴妈妈头如斗大,突然马车里的巧月也走了下来,附在吴妈妈耳边低声道:“小姐说了,去请衙门捕快过来。”她这话说声音极轻,但又特意将捕快二字咬的极重。

果然,那妇人听得捕快二字,脸上顿时有些惊慌,但还是笑着回道:“小的这就将女儿带回去,不用劳烦衙门的人了。”又对那姑娘嚷道,“我这就回去叫你爹来找你!”说罢,推开人群落荒而逃。

吴妈妈挑眉冷笑,将众人扫视一圈:“都散了吧。”

小姑娘瘫坐在地,却是没了半分力气,失神地看着车轱辘。巧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荷包:“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去吧。”说罢,也不愿与这个人有过多纠缠,回了吴妈妈之后便去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里的薛锦绣无奈摇摇头,传说中穿越剧里英雄救美的戏码压根就没出现过。只是还是一事不解:“阿姐,你就这样给了银子她,但若是那个人贩子又来了怎么?”

显然薛锦颜比她现象中的要淡然许多:“我们帮她解了围,又送了银钱,已是仁至义尽,不然还要怎样。”

“可要是那个人贩子再来了怎么办?咱们不就是白救了吗?”

“那就是她的命数了。”薛锦颜颇为不解地看着薛锦绣:“再者,十两银子已经够她去乡下买几亩地造一间小屋子,然后去里正那里送上一些肉食,立个女户。再不济也能投身在绣纺局里当个绣娘。就算那个牙婆再来将她掳了去,用这些银子买通牙婆,将她卖到一个好人家里,又何尝不是个去处呢。”

薛锦绣目瞪口呆听着薛锦颜的言论。是了,人口买卖,在现代是重罪,可这里可是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古代,牙婆本来就是正当行业。薛锦颜的做法无可厚非,以她的身份能够做到这些,足以在姐妹间称作善举了。这一刻,薛锦绣再次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无论她在这个时代过的再好,存在心中的一些根深蒂固地思想也是无法与这个时代融合。而这,也是她与薛锦颜最大的区别吧。不过她如今也只能庆幸,幸亏自己是穿到了一个富家小姐身上。虽然不自由,但至少还是人,而不是奴隶。

“少爷,那个…唔,我记得好像是薛府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吧。”向山见人群都散了,也跟着自家少爷一同进了街旁的茶楼里。“都说薛府虽然是商户,但心底善良,经常做些义举。今日虽然小事,但也可管中窥豹了。”

叶莫辞回头打量了他一眼:“你倒是会说话。”

向山挠挠头,嘿嘿笑着。

——这还不是因为夫人说过就算您再不喜这门婚事,也要对薛府小姐做到以礼相待么。咱时不时为薛府说几句好话,也算是让您在夫人面前好交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