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喘气,面色也有些骇人。文夕皱了眉头,“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要是不爱惜,难不成让别人替你爱惜?将军既然疼你,怎么会让你死?再说,皇上不是也赦免了你。将来夫人也会对你好的。”

“夫人她,不会让奴婢活着的。”明月瘫在地上哭的伤心,“奴婢真的什么都不求啊,奴婢怕孩子以后在府里受了委屈,若是奴婢活着,最起码饿不着他。”

这个,她是不是有受虐妄想症?文夕看看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明月,看看一旁面露不忍的云香云秀,叹口气道:“去请将军过来,这是他的女人和孩子,他自然要护她们周全。”

“别!”明月慌忙爬起来,“奴婢这就回了,若是有来生,奴婢一定会好好服侍主子,再不做傻事。”

“哼,你想主子还看不上呢。”云秀红着眼眶嘟囔。也是,再记恨,也是一个园子里长大的人。虽不及她和云香亲近,可明月和云秀关系应该还是不错的,如果没出这档子事的话。

文夕看着慌忙往外走的明月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问云香,“谁说让她死了,可是有人吓唬她?”

云香抿抿唇,“主子,她若是产了小公子,那就是将军府的长孙,她这低贱的身份,又是主子身边的人,身份特殊,府上必定不会违着皇上的意思给她什么名分,老夫人自然也就允不得她存在的。”

文夕有些愣,“魏恒呢?他的女人,他也不管?”

云香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将军征战在外,本也没将明月放在心上,少了一个,也便少了,怎会追究?”

文夕怒,“不喜欢还睡,禽兽不如。”

本来准备去找宋佳来着,被明月这么一搅合,反而没了心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养伤的那段日子太清闲还是怎的,这才闷闷的吃了午饭就见出门去了的常乐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说连滚带爬一点也不过分,常乐一进来就跪趴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吓的文夕一口点心卡在喉咙里,憋得面色发紫。云香慌忙连拍再捶的帮文夕顺了气,文夕托着噎的生疼的喉咙苦着脸道:“这又是怎么了?起来,起来再说。”

常乐趴在地上不抬头,急急道:“奴才求主子救二冬一命。”

“二冬?”

“奴才的弟弟。”常乐急急道:“他们说二冬杀了人,奴才的弟弟奴才知道,遇见个受伤的兔子还舍不得杀了呢,必定要养上半年再杀……”

“噗……”文夕看着又被喷湿的常乐,还有他眼里晃啊晃啊就要掉下来的眼泪,突然觉得自己这般若是笑了很是不厚道,遂佯怒道:“然后呢?这京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文夕这一喷一怒,自己觉得还是蛮有威严的,反而是一旁站着的云香云秀,一个个都耸着肩闷笑了起来。常乐满眼热泪的看着这个看看那个,捶着地面大哭起来。

哟,这是真出事了。

文夕敛了笑,让一旁的云秀拉他起来,却听常乐哽咽道:“二冬也说没杀人,他是在店里端茶倒水的,主子您说,怎么会杀人?他说有人唤他进去服侍,他进去倒了茶见床上的人没动静,喊了两声,那人还是一动不动。他走过去看看,却见床边有一潭血。也怪他傻,看见血还不跑出来,非得看看是不是伤的厉害,手刚拨开床幔呢外面的人就进去了。二话不说就说他杀了人,那是往死里打呀。奴才,奴才趁他们散去报官筹划什么,将人偷偷背回来了。”

文夕看看常乐的小身板,“他现在在哪儿?”

“奴,奴才放后院干草堆里了。”常乐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般哭不对,擦擦眼泪才道:“奴才是没办法,知道不该求主子搀和这种事。可是二东他晕着,一个人也跑不了。那些人看阵势就是让他顶罪的,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就,就想问主子讨了安全的地方呆着,咱不求什么,能活着离开就行。”

若真是常乐描述的状况,还真就是让人给拉去垫背了。文夕叹口气,“你都带进来了,直接安置在你房里吧,赶紧去找个大夫。云秀去忙着照看一下。”

转而又起身对常乐道:“赶紧去吧,我晚些去看看。”

“别。”云香和常乐同时出声。常乐看看云香,垂了头道:“主子别去,只当作不知道,奴才也就是说一声。要是,要是真的……主子也好……”

文夕有些恼,“是了厉害人物?”

“奴,奴才看见秦连强身边的霍二。”

云香解释,“秦小姐的哥哥。”

文夕哼笑,“好呀,看着咱们还真是有缘。”

二冬伤的确实不轻,到晚间文夕过去时还没醒。大夫说断了两根肋骨,文夕见他脸上也肿的可怕,心里不免就真的有些恼火。

文夕妄长了那么多年,一点也没学来别人的沉静。情绪化、脑子简单生活简单、初中生一样的天真、标榜嫉恶如仇,不过也有很多好处,比如脾气来的快去的快,遇见难事哭一场骂一通也就过去了。也真应了舍友那句话——我们家文夕啊,就是一串阿拉伯数字里最生动的那个数字的权威代表,2呀。

找人顶罪的她之前只听过没见过,这么亲身一见,还是在京里,不免就为赵朗京里的治安悲哀。

文夕想着还是让人去宫里送个信儿,不管怎么说,皇帝一句话还是比她管用。

文夕这边刚出常乐的屋子就听见前面嘈杂的声音,明亮的火把几乎照亮了整个将军府。文夕哼笑,嘱咐常乐不要出来,气势十足的往前院去了。

刚走到院门处,就看见以魏恒为首的四五人。哟,倒是出乎她意料。文夕挑衅的看着魏恒,勾着嘴角道:“本宫以为大将军会带着千军万马横扫长仪院呢。”

作者有话要说:

16

16、16伤欲绝 ...

魏恒看看身后的几个人,一个是那店里老板,一个是死者所在风月之地的鸨母,还有两个证人,都指证那凶手被人偷偷带走进了将军府。

文夕的视线在那鸨母身上遛了一圈儿,那张嘴还真是画的鲜血淋淋,刚吃了生肉似的。文夕笑着道:“这是传说中的老鸨吗?怎么这种人也进的了将军府?也不怕污了门庭。”

那老鸨似乎也觉得这个公主不招待见,看一眼魏恒尖声尖气状似谦卑实则嚣张地道:“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草民是来这里捉拿凶犯的。”

“嘁,本宫犯了什么罪?”

“窝藏杀人犯。”

文夕点点头,“死的人是个妓女?”

见魏恒不说话文夕嗤笑道:“将军大人连死的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带着人闯进长仪院。你对你夫人还真是百般信任千般怜惜啊。”

一旁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拱手道:“公主,有人指正说罪犯进了将军府后门,草民也是不信的。特意请了将军大人过来,只是问问公主,是否见到了那人。”

文夕看魏恒,“你倒是喜欢插手这些事,若真有杀人的事,交给刑部就是了,何故来扰我。”

魏恒看看身后几人,走过去一步低声道:“你果真窝藏要犯?”

文夕心底的小火又开始冒头,瞥一眼魏恒道:“要犯吗?什么样的才是要犯?随便一个人指着别人说杀了人他便杀了人吗?又或者这些人居心不良,想着活活将人打死,推了所有罪名在他头上!”

“他是你什么人?”魏恒也有些恼。似乎她关心所有人,唯独就失了关心他的兴趣。

“普通人!”文夕咬牙,“普通人也是人,由不得你们不经查证就叛了人死罪。你堂堂一国将军,府上也是这些人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正因为是将军府,才不能窝藏……”

“他没杀人。”

魏恒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抱臂道:“把人交出来吧,他们也不会怎样。但是杀了人躲到哪里都是杀了人,没杀人的话,在公堂上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何苦掺和进来?”

文夕退开一步,与他多呆一刻钟都觉得空气污浊。

文夕看向那几人,“明日刑部的人会过来带他走。那人是不是有罪,堂上见分晓。”

“莫怪草民多嘴,公主要是刻意包庇一个人有什么做不到的?等明天刑部的人过来了,那人却又不见了,咱们又不敢拿公主说话,问谁要去啊?”

“你也知道自己多嘴!”文夕冲云秀冷冷道:“掌嘴!”

云秀看看一旁的魏恒,有些心怯的走过去,岂料那老鸨自己先跳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哭道:“将军大人给评评理,小花红死的惨死的怨呐,被那个逃跑的王八蛋先奸后杀啊,草民也就是说句公道话,公主就是听不上,也得守法不是。”

云秀看着心下厌恶,冲着她的屁股侧踢了一脚道:“你算哪门子草民?若是在公主府,有几个你这样的早就该抹了脖子。”

老鸨止了哭,啐了云秀一口道:“你是谁的狗奴才?也这般知法犯法。”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是转着弯儿的骂她了。文夕气极反笑,冲魏恒冷笑道:“魏大将军,本公主告诉你,本公主是没有公主府,可这长仪院就是公主府。论这么一条,这几人闯进来,不死也得脱层皮。你看着办!”

说着就要扭头回去,魏恒却一把拉住她,也冷了面色,沉声道:“一个公主,要和这老鸨一般见识!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藏了那人进来?”

“我藏了,还要藏到底了!你一个将军,你夫人被一个卖肉的人拐弯抹角的骂你听不出来吗?你以为她骂我你就脸面有光了?你,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魏恒紧抿着唇,手下又紧。

文夕本是个皮糙肉厚的,这边的身体却娇柔上许多,被魏恒那大手一抓,只觉得手腕都断掉了。文夕狠拍了他的手背两下,见他捉着不松开,忍着眼泪道:“你豁达,你正义,你是包公转世!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帮着这帮心怀叵测面目可憎的人陷害一个无依无靠打零工糊口的半大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光芒四射呢?太阳花都没有你闪亮,你头发一辫可就是如来佛祖了!”

魏恒皱眉,“你神神叨叨说些什么?”

文夕终于掰开他的手,揉着青紫的手腕哼道:“没文化,真可怕。本公主不和粗人说话,你想陪着他们闹就闹去吧。好走,不送。还是那句,一切刑部说话。”

魏恒倒是真的恼了,声音又沉了几分,“当真让我动手搜吗?”

文夕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恒,气的手都忍不住抖起来。魏恒转头对他们几个道:“若是像你们说的,定是常乐带了人回来,只需去侧院擒了犯人就是。这边不是你们能踏进的地方。”

长仪院构建就像一个独立的院落,就连里面的奴才也是和外面的分开住的。常乐住的院子就在整个大院二进的侧面,从院子侧门亦可进去。

文夕见那为首的嘴角似是勾了勾,一抬手招呼几人跟过去,气的几步跑过去拦住,冷冷道:“谁敢踏进长仪院一步,本公主灭他九族!”

那为首的也不说话,只回头看着魏恒。魏恒气她蛮横不讲理,上前又要拉她离开。文夕跳开一步吼道:“魏恒,用你那笨蛋脑子好好想想吧,一般人敢进将军府拿人?我都说了明天刑部见面,一夜,一夜他们都等不及,傻子都知道这是见不得那孩子活着。你当真要把一个孩子送到他们手上活活打死?”

那老鸨抹着眼泪道:“可不是孩子,都能奸杀人了。”

“闭上你的臭嘴!”文夕怒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不知道人家给了你多少银子!”

那老鸨擦泪的手顿了顿,倒是为首的那个淡淡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虽然是公主,也得守皇上定下来的法不是。”

文夕气的脑中发晕,似乎连肚子也坠痛起来。一国公主,唯一的公主,竟然被人欺负到这份儿上。文夕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势单力薄,就像现代社会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遇见不人道的事情时的那种孤援无助。

是了,身边没一个可用之人。云秀云香算什么?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奴才。她又算什么?一个连身边的下人都能爬到自己头上的表象野蛮,实际上可怜的低贱如粪土的一个外嫁公主。

公主府将军府,两个字的差别,天与地的距离。

文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脑子清醒过来,可那手还是忍不住的发抖。云秀挡在她身前,气势不足的看着这一群野蛮人,做足了气势,指着为首那个叱道:“别以为公主身边没一员武将就由着你们欺负,等明日皇上知道了,看不抄了你们的家。”

文夕抖着嘴唇去看魏恒,一字一顿道:“我只求一夜而已,你竟也帮着外人欺负我吗?”

魏恒张张嘴,另外却有人道:“草民无意冒犯公主,只是想将犯人带回去。”

文夕手抖得更厉害了,红着眼睛道:“你们就是一群狗。冲着本宫的长仪院来就是没把本公主放在眼里,本宫说一不二,说明日交刑部就是明日,谁敢硬闯,先摘了本宫的脑袋。”

魏恒过去想拉她到一边,今日实在是丢尽了脸面。看她那激动的模样,也许真有什么隐情,也不差这一夜,既然她非要坚持,想想,一夜而已,当真能把一个大活人变没了不成?

文夕尖叫一声跳开,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魏恒。她浑身都在抖,想尽量放松,却越抖越厉害。云秀吓的变了脸色,扶着她带着哭声道:“主子怎么了?云香姐姐进宫去了,皇上一会儿就过来。主子别吓奴才呀,和这群畜生生气不值当的。”

小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捅进去搅了一下,一抽一痛,接着就是一小股热流,顺着大腿黏腻的流下来。来例假了?文夕咬着牙想。好像自从她过来就没来过,她还以为是水土不服呢,可是这也太不是时候了,这流量,加长夜用巾也得霸气测漏啊。

脑中还在嗡嗡作响,文夕低头,云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她奶白的绣花鞋上几滴殷红,惊的叫了一声,攥紧她的手问,“主子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

夏季的衣衫本就薄,小裤也不过是微微厚点的绢绸。文夕贪凉,亵裤就更是薄的可以,那血竟染透亵裤流到了鞋子上。两个月没有例假,她来这里之前他们是不是还在同房?病的时候时间短,或许太医也没看出来什么。文夕鼻子一酸,脑中一记闷雷竟有些站立不住。

魏恒眉头慢慢皱紧,往前走了一步道:“你莫激动,那就明日再……”

文夕跳过去掐着他的脖子吼道:“你去死,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不喜欢她还睡她,你把她当什么?你个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我那飞刀般的眼神儿了吗?不冒泡会被射到的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17

17、17休驸马 ...

魏恒见她一双鞋子这么片刻就红了一片,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想搂着她,文夕却甩开他急退几步,捂着嘴笑了两声,哭道:“魏恒,你狠,你狠啊!你带着他们一群不相干的人甩你老婆的脸!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等的心都疼了!你征战归来我见你那一面就觉得你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汉子,我做错什么了你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我也不想的,是她主动放弃你了。你的情在她那里抵不过他哥哥几年的监牢之苦,她都放开了,你又在仇恨什么?还是你就这般看不上我,非要如此折磨我。”

魏恒面色发白,又近一步想要去拽文夕的手,文夕却像失了心智似的转身看向别处。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好了,干干净净了。”文夕低头看自己的腿,“你儿子,不,他不是你儿子。你儿子在明月肚子里呢。这是个不该来的人,我们没关系了。你不是要休了我?好啊,哈哈,我同意。我真傻,真傻!我怎么这么傻!”

常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跪在地上抱着文夕的腿道:“主子别难受了,二冬让他们带走就是。主子您别哭啊。云秀,云秀去找大夫啊。”

早有下人小跑着去了,云秀站在一旁扶也不是劝也不是,急得只顾着抹眼泪。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许是没料到会出这种事。那老鸨惊得瞪着眼睛,一甩手里的帕子叫道:“流产了呀,哎呀呀,这么多血,别是血崩,快点放床上去呀。”

魏恒手有些抖,瞪一眼咋咋呼呼的老鸨沉声道:“滚!”

文夕推开常乐往前走。她是谁?她都说了些什么?赵文夕是谁?谁又是文夕?她姓文的,她一直都姓文的。她明明是一个学生,怎么会说出方才的话?难道她和赵文夕还是前世今生不成?可笑的穿越,可笑的世界,可笑的文夕。

魏恒快步过去,抱住她急道:“你别急,他们……大夫马上过来。”

文夕茫然的看向魏恒,勾唇一笑,看在魏恒眼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娇美。文夕将手放在他额头,缓慢又强硬的一点点推离自己。这人,她再也不愿看见,不管她是谁。

魏恒胸口竟生出几分酸闷,似乎不管他如何都守着他的人忽然消失不见,他想去抓时,才发现那不过是流沙,从指间滑过了无痕迹。

赵朗已经匆匆的赶来,一路急赶,身后的常公公小跑着才勉强跟上。身后灯笼因快走晃动不已,光线太暗,赵朗并没有看清文夕腿上脚上的血。只是见云秀捂着嘴在哭,常乐跪在地上抱着文夕一条腿,那边还有些不相干的人,一时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文夕紧紧的盯着魏恒,两只手却去掰他的手臂。云秀见赵朗过去,急道:“皇上快劝劝主子,怕是不好了。”

常公公眼尖,见文夕露在裙外的裤腿染了血色,“呀”了一声骂道:“没眼力见的一群狗奴才,还不快请太医!”

文夕掰开魏恒的手,视线扫过赵朗并未停留,只是继续往外走。

她得走出去,走出这将军府。只要出了将军府,她就还是文夕,姓文名夕。肚子好痛,钝痛变成尖厉的痛。痛的不止是肚子,还有胸腔里那颗跳的异常沉重的心。

赵朗也意识到什么不对,紧跟过去打横抱起她急道:“夕儿醒醒,夕儿醒醒,我是皇兄!你看一眼。”

如果两个世界有相连的通道,那么人是不是会在危难的时候通过那里,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继续活下去。就像,那个赵文夕。可是,她又是谁?她来自哪里?到了这里又要做些什么?

文夕眼前发黑,那一片黑暗中又隐隐有一丝光亮在视野中轻轻晃动。摇啊摇,像灯塔,像黑夜里唯一的一颗星,还像儿时田野里见过的萤火虫。耳边是谁不停的喊着夕儿?谁是皇兄?大哥,我想家了,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哥。”文夕喃喃开口。

赵朗忙应了,“在呢,夕儿别急,太医就来。”

“哥。”文夕眼中的光线渐多,朦胧中看清了赵朗的脸。

“啊,皇兄。”文夕看看四周,拽紧赵朗的衣襟道:“皇兄,我不要在这里。”

“我们走,这就走。”赵朗抱着她往外走。

“二冬,一起。”

赵朗看向身后跟来的随从,冷声道:“找一个叫二冬的人,一起带进宫。”

又扫过在场的人,眼中阴霾渐重。“这些人,拖出去斩了。”

那老鸨又“哇”的一声坐到了地上,其他几人面色也有些苍白。魏恒道:“皇上不可滥杀无辜,他们是……”

“是你放进来的!”赵朗怒目圆瞪,“朕看走了眼,清点一下兵权准备移交。朕不怕你起兵叛乱,朕等着!”

魏恒抿唇跪下,“臣不敢!”

“你也有不敢的事情!”

常公公低声解围,“皇上还是先带公主回去,路上遇上太医也好诊治。”

赵朗重重哼了一声,再不看其他人,抱着文夕快步走了出去。魏恒想跟过去,常公公笑着拦住,淡淡道:“哟,大将军,皇上在气头上,公主也在气头上,您还是把家里这摊子收拾干净了再说吧。”

“你们几个,跟着小乐子去把公主要的人带走。仔细着点儿,别磕着碰着,出了事儿公主责问下来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得?”常公公瞄一眼其他几人,哼道:“你们不比他们,脖子上的是肉不是铁。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辛凉解表药:薄荷菊花牛蒡子,葛根浮萍全蝉蜕。升麻柴胡蔓荆子,豆豉桑叶和木贼。”

“文夕不要怕啦,大不了抄到胳膊上先。监考的是地中海,他眼睛不好使。”

文夕抬头,“我记东西还是很快的,我皇兄一直夸我。”

“呀呀,神经!”小红跑过去揉她的头,“你神神叨叨的,是不是看穿越看傻了。也中了步步的毒?要不要这么深啊!你皇兄也是个秃瓢儿?”

“我皇兄头发很美,怎么会秃?”

小红捂着心口叹息,“功能减退也不带这样的。说你功能减退吧,学新东西学的倒是快。”

视野变得飘渺,可小红甜甜的带着轻微埋怨的声音还在耳边绕着。

“文夕,我帮你写了小论文,你得介绍上次晕倒送你去附院时抱你的大师兄给我认识。手长的人神共愤啊有没有?笑起来简直是个妖孽啊有没有?我都不知道咱们这里还有一颗耀眼的明星。娘啊,晃瞎了我一双桃花美眸。”

文夕咧嘴想笑,嘀咕道:“戳瞎你的桃花眼。”

“夕儿。”赵朗见她嘴角带笑,嘴唇微动嘀咕了句什么,握紧她的手俯身道:“该醒了,再不醒,皇兄可要抄了将军府了。”

将军?魏恒?

“好!”

赵朗低笑,拨开飘到她颊上的一缕发道:“那就抄了,皇兄自己打天下,照样保社稷平安。一个蠢人,不要也罢。夕儿不起来吃口饭吗?都是你喜欢的。”

肚子给力的“咕噜噜”叫了一声,文夕应着那一生响,略有怯意的睁开眼。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古风床幔盯了半晌,直到眼前出现赵朗放大的人脸才动了动眼珠子。

“我以为……”又穿回去了呢。

“以为什么?”赵朗扶她坐起让开一些,云香轻手轻脚的抱过去一个大靠枕垫在她身后。

“以为天要黑了呢。”文夕看赵朗,他很疼她,莫不是他们前世就有什么纠葛,是父女还是兄妹?(你怎么不想是恋人)

赵朗笑,“看什么?”

“哥哥。”

“哥哥长的真好看。”

赵朗的笑有些心疼,“想说什么,说吧,什么我都应了。夕儿别难过,孩子总会再有的。当初我若执意不同意,也不会……”

“哥。”文夕眼眶发热,能遇见这么一个真性情的皇帝大哥,几千年都修不来的福分。那孩子不是她的,却不知为何,心痛的紧。

文夕伸手,抱住赵朗的腰窝进他怀里。赵朗往前坐了坐,让她姿势更舒服些。

魏恒已经在殿外等了一天两夜,听云香说已经醒了暗暗松了口气。想来想去还是往里走了走,站在隔间房门的地方请常公公通报一声。常公公往里看了看,也不避讳他,努努嘴低声道:“皇上和公主正说话呢,说完话也得进点吃食了,用过饭不得再消消食儿?大将军还是再等等。”

魏恒远远看着文夕轻柔的缩在赵朗怀里,一双手竟不自禁的紧了紧。她在他面前似乎就从来没有如此柔顺过,也没有这么轻言温语过。在他的记忆里,两个人似乎偶尔温存,也少了些什么。她若是能这般猫儿一样的窝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