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是不是!这才第二天呢就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吩咐完赶紧撵走店小二,越奕祺转身揽了穆锦程的肩膀,推着她往屋里走,低声给她解释:“阿谨是不差钱,可这回事和他点儿关系都没有…不好花他的钱。”

穆锦程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发作:“你不是说你到了贵州,家里都不给银钱用了么?每月就靠着军饷活…好不容易存点子钱还给我买了块碧玺,剩下的钱这一路上也花费了不少罢?这客栈瞧着就不便宜,你再给他们赔门赔家具,接下来的日子是要喝西北风?”

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

越奕祺只觉得穆锦程这管东管西的小模样招人喜欢,在她教训自己时恨不得把头当棒槌使,一下一下地点得可欢:“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担当,别图别人这点小便宜嘛…”

看着穆锦程脸色又要变,越奕祺赶紧谄媚地给她捏肩膀:“再说了,我这不还有你嘛!毅勇侯世子,拔根汗毛都比我胳膊粗,能忍心我饿死?!”

穆锦程扬了眉毛,毫不犹豫答道:“忍心!”

越奕祺做一箭穿心状,神情狰狞痛苦万分,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

“明月你的头!”穆锦程一巴掌打断了他的即兴演出,“你要打肿脸充胖子就充去!到时候穷死了可别找我哭!”

“是是是!我自作孽不可活,穷死活该!啊眼瞧着又到饷午…锦程咱们出去吃午饭?”

“…就知道吃!”

————

接下来的三天里,刘谨不知道有什么事,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客栈快打烊了才回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没一天能撞得上他。

越奕祺心如明镜,暗中感激不去点破,只好好地陪穆锦程这三天。

本来说,两情相悦,只要单纯地在一起,不说话也能胜过千言万语。

但是…要是身边跟着个存在感极强的人,那又另当别论了…

看着坐在两人隔壁的那个亮度高达一万瓦的电灯泡,穆锦程心中郁结无处可说,快被活生生气死了。

而吴参将摆出一副“你们不用管我我是透明的”的姿态,镇定自如,拿着匕首切肘子吃。

一想到这是越奕祺呆着的最后一天,明儿一早他就要和吴参将麻溜滚蛋回贵州,穆锦程心中郁结升级,回头对着越奕祺的胳膊就是狠狠一下掐下去。

越奕祺嘶嘶嘶地倒抽着凉气,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讨厌谁就掐谁去!迁怒于人不算英雄好汉!”

穆锦程简直气绝,手上加了十成力道,掐得越奕祺直接化身抽风机:“要不是你,他能这样紧紧跟着?!掐死你都不冤枉!”

和穆锦程相处,越奕祺从不讲究立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十分狗腿地点头称赞了一番锦程英明,越奕祺四下看看,低声附在她耳边说:“既然你不想看到他,那么咱们就把他甩开!”

穆锦程冷哼一声,不信:“就你?!能甩开不早甩开了吗?!”

“这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信咱们待会走着瞧…”

说完,越奕祺叫来店小二结账。

那边吴参将也不甘落后,直接拍了银钱在桌上,先一步起身,虎视眈眈地盯着越奕祺和穆锦程。

越奕祺慢慢悠悠地买了单,再慢慢悠悠地牵了穆锦程,用吴参将刚好听得清的声音说:“前两日咱们滚斜坡滚坏了衣裳…这就去衣裳铺子瞧瞧,买两身新衣服穿。我记得刚刚路过家铺子,样式都挺好看,就去那家罢。”

穆锦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明所以地点头。

两人才离开馆子,吴参将就紧紧地跟了上来。

穆锦程忍不住一直回头看,一边看还一边和越奕祺嘀咕:“哎呀呀又跟来了又跟来了!”

越奕祺伸手把她的小脑袋勾正了:“别老往后看,小心打草惊蛇!”

对于越奕祺刚刚说的话穆锦程是将信将疑,心事重重地跟着他去到了衣裳铺子。

一进屋,掌柜看到两人衣装,明白是来了大主顾,一拍狗腿赶紧上前迎客。

越奕祺指指穆锦程:“给这位小公子寻三套衣服来试。”

掌柜打量了一番穆锦程的身量,忙不迭应承,让店小二去找衣服后又转头去问越奕祺:“那公子您不试一试?”

越奕祺用余光飞快地瞧了一眼吴参将,略一沉吟,道:“也好,也给我拿上两套。”

掌柜的笑得见牙不见脸:“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去给您拿店里最贵的!”

店小二照着二人的身量寻来了衣服,掌柜的忙招呼他俩上二楼的试衣间去试衣服。

看着人上楼,吴参将目光一沉,赶紧跟上去。

店小二上前阻拦:“哎哟这位爷!上面是试衣裳的地方,没买的不能去啊!”

吴参将毫不犹豫大手一挥,将店小二扇得陀螺似地原地转了□□圈:“滚!”

赶走了店小二,待吴参将上到二楼,穆锦程和越奕祺已经进了隔间试衣裳。

好在那隔间的门下面一截是空的,吴参将一眼看到两边都有鞋,心里一松,抱着手在椅子上坐下,等他两个换好了衣服出来。

可实际上越奕祺已经带着穆锦程来到了试衣间后的茶水房里。

开了窗,越奕祺毫不犹豫地翻身往下一跃,稳稳当当地落了地,这才转身对着站在床边的穆锦程张开手:“跳下来,我接着你。”

这楼足有两层高,穆锦程往下一看…

卧槽,这可是大理石地啊!

越奕祺你要是接不住我可就见先帝去了!

怕这个拙劣的计谋被吴参将参透,越奕祺心里急,可脸上还是一副成竹在胸模样,低声对着穆锦程说:“别怕,我一定会接着你的。”

穆锦程回头看了一眼,牙一咬眼一闭,扶着窗台纵身一跃!

耳边风声呼呼,才两秒钟过去,就有双手托住了她的后背和膝盖弯,将她稳稳地接住了。

越奕祺根本来不及回味这一抱,马上将穆锦程放下地,拉着她就往院子外跑。

两人才迈出院门,吴参将粗犷的声音突破天际——

“越奕祺你个小兔崽子!看老子抓到你不揍死你!”

一边跑,穆锦程心有余悸地看向越奕祺。

越奕祺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笑:“没事。吴叔揍我揍得多,我早就看破他的路数了,不会被揍死的。”

穆锦程是又无奈又好笑,可一想到吴参将这电灯泡被甩开,心里头松和了许多。

两人自己的鞋是留在了衣服铺子,穿的是越奕祺在铺子里临时拿的鞋。

新鞋打脚,没跑多远,穆锦程就跑不动了。

将穆锦程拉到巷子的角落里藏好,越奕祺回去查看吴参将是否有追来。

前前后后地巡查了好几遍,确认附近的确是没什么人了,越奕祺这才拎着一把油纸伞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看到越奕祺手里头的东西,穆锦程静默三秒,又问,“这大太阳天的,拿把伞干嘛?!”

一想到伞在晴天是用来遮阳的,穆锦程脸色猛然一变:“越奕祺你阳奉阴违是不是!就想着继续当小白脸好招惹旁人是不是!”

“冤枉啊穆大人!”越奕祺喊冤不迭,“我去那么久不仅仅是看吴叔追来了没有,还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煞风景的小破孩在附近啊!”

穆锦程完全没领悟其中深意,准备冷酷无义无理取闹:“得了吧你,本公子不做陪了你自己玩儿去!”

穆锦程说完愤怒一转身,脸颊边上就有一只手呼一下横过来,咚一声撑在她脑后的墙壁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大脑断路一秒,穆锦程回过头正要骂越奕祺一句,那家伙噔一下单手撑开了伞罩在二人头上,猛地低下头…

亲了上来!

第61章

穆锦程只觉得脑中咚一声闷响,然后嘴上一辣门牙磕得生疼,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听到穆锦程闷哼一声,越奕祺一击即离,一把扔掉油纸伞,扶住穆锦程的脸紧张问:“是不是磕疼了!张嘴我看看!”

穆锦程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越大哥你这是彗星撞地球吗?!你知道检查附近有没有熊孩子知道拿把伞来遮挡…就不知道下嘴之前做做功课研究一下怎么好好地亲女孩子吗?!

似乎是看破了穆锦程心中吐槽,越奕祺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有好好做过功课的!在贵州的时候小绘本都看过好多本了…可是你也知道的,理论和实践真的是有差别…我,我下一次一定会注意!”

“注意什么?!”

穆锦程没好气地开口。

“注意一点,轻一些…”

越奕祺越说越没底气。

穆锦程真是恨铁不成钢。

“什么下一次!每次都说下一次!鬼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你…”

穆锦程的抱怨被越奕祺一把堵住。

少年的气息清爽干净,隐约还带着青草的香甜。

明明只不过是简单的唇齿相依,却让人心情悸动,连呼吸的本能也忘记。

时间静止,空气凝滞,连风也似胶着住,鼻息交错间,只有你我。

也…只剩你我。

————

长长一吻结束,一直不记得呼吸的越奕祺憋得脸都涨红了,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穆锦程虽然也红着脸,可是比之越奕祺好上许多,起码气息还算得上稳。

一旁安静地看着越奕祺努力地调整气息,等他恢复了大半,穆锦程抬手勾住他脖子,道:“这也太清水了!你这理论学得不行啊!来来来,让哥哥我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亲嘴。”

说完,穆锦程勾下越奕祺的头,十分炫酷狂拽地…咬了上去。

————

穆锦程这个老师当得好,可越奕祺这个学生学得更好。

穆锦程才轻撩两下,越奕祺立刻就反客为主,探入她唇齿之间,或浅尝则止,或攻城略地,纠缠不停,至死方休。

这货真价实的不清水的一吻结束,快要窒息而死大口喘气的那一方…变成了穆锦程。

越奕祺神清气爽得很,一旁看着,等她恢复。

穆锦程缓了好一会儿,目光一偏,看到了…

站在他俩身侧,那一排呆若木鸡的…小毛头。

真是千防万防,熊孩子难防啊!

穆锦程无力吐槽…

看到穆锦程脸色不对,越奕祺跟着她一块儿往旁望去…

没好气地对那群小毛头挥了挥拳头,越奕祺凶神恶煞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活的断袖啊!”

熊孩子们齐声尖叫一声,被怪大哥越奕祺吓得狼狈四窜。

越奕祺如此自暴自弃,穆锦程真是无言以对…

吓走了熊孩子,越奕祺回过头,看向穆锦程:“好了吗?喘得上气了吗?”

穆锦程点点头。

越奕祺勾起她下巴,再次结结实实地覆上来:“那好,再来!”

————

越奕祺斗志昂扬地再来了很多次,穆锦程心里的苦不知道找谁说…

本来她还倚老卖老,打算在这回事上一展雄风大大震慑越奕祺一番的…

谁知道越奕祺上手这般快,才两个回合自己就一败涂地被吞得渣渣都不剩了…

霸道总裁什么的,不是好差事。

以后她就不要勉强自己硬上了吧…

穆锦程悲伤逆流成河。

————

再一次被越奕祺放过,穆锦程大口呼吸着,搁在越奕祺肩上的手一松,落下,不偏不倚地…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就在她的腿边,刚刚一直擦着她的大腿外部。

这是什么…

穆锦程意识不太清楚,手腕一扭,要去抓。

那边越奕祺一个闪身,避开了穆锦程这一袭击。

看到越奕祺脸上的尴尬神色,穆锦程心头一豁亮,明白了。

哼哼地冷笑两声,穆锦程开口道:“还和我说不走肾呢!骗鬼呢!”

越奕祺弓了身,手遮挡在两腿前,道:“这…这又不是我控制得了的。锦程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懂的。”

说完,越奕祺似想到什么,脸上一惊,看向穆锦程:“你不会不懂吧?!”

“瞎说什么!”

穆锦程气呼呼地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子。

“你明明就只比我小一岁,可这胡子也不长,喉结也没有…”越奕祺嘀嘀咕咕着,目光飞快地往穆锦程两腿间一扫,“会不会那儿…”

也还是小孩子?!

越奕祺言下之意穆锦程听得明白。

可是这么尴尬的话题,让她怎么回答?!

狠狠地在越奕祺的胳膊上掐了两把,穆锦程恨不得唾他一脸:“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真是要被你活活气死!”

“呸呸呸!什么死啊死啊的!不吉利!”

越奕祺生气地补充了一大通童言无忌,希望老天爷别和穆锦程较真。

穆锦程被他逗得一笑,反而上了心,勾住他的手,问:“奕祺,要是我真死了,你怎么办?”

越奕祺心火一阵上窜,正要扭头好好教育穆锦程一番,可看到她那认真的小表情,怔住。

看他不回答,穆锦程摇摇他的手,又问:“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

穆锦程一再追问,越奕祺忍住心底不详的预感,认真地想了想,答:“男子汉大丈夫,殉情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做。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听到越奕祺这回答,穆锦程心中似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遗憾。

“但是…”

越奕祺这一声但是,又勾起了穆锦程心上的弦。

“但是,我这一辈子,不会再娶,亦不会再与旁的人好。你若不在,我就替你孝敬你的父母长辈,替你给他们养老送终。”

正经答完,越奕祺又是一番童言无忌地祷告,然后双手罩住穆锦程的脸使劲儿揉捏:“以后少做这些猜测!搞得我心里头毛毛的,怕死了!”

穆锦程双手盖住越奕祺的双手,一脸慎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

两人回去后,越奕祺果然被吴参将狠一顿收拾。

次日,越奕祺陇赞莫苏及吴参将告别了刘谨和穆锦程,南下回贵州。

分别前夜,穆锦程将手头上所有的银票及值钱的东西,尽数塞给越奕祺。

越奕祺此时一点儿骨气也不讲究,乐呵呵地全盘接受。

送走了越奕祺,穆锦程与刘谨也收拾收拾,北上回京。

他们离京时,京城的杨柳才刚刚发芽,春日才刚刚开始。可现在,已经入了秋,路两旁的树叶都开始泛黄。

一路上上赶紧赶慢,两人终于在中秋前回到了京城。

太子归来,头一件大事就是定亲。

太后和皇后早就替他相好了,武恩候家的嫡长女,据说模样周正,气质端庄,贤良淑德,无一不好。

对于刘谨来说,太子妃不是她,是谁,都一样,便毫无异议地答应了。

太子松了口,皇后当真是欣喜若狂,让国师挑了最近的一个大日子,急着让太子将人迎娶进门。

而穆家这边,得知穆锦程来了癸水,太夫人和穆候都知道,这世子,不能再做下去了。

于是,皇家准备着太子大婚之事,而穆家也开始张罗穆锦程金蚕脱壳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