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和江澈手牵手地一起从书房里走出来时,等在门外的九信一眼看见,脸上的表情是一副完全搞不懂状况的傻缺神色。

“澈哥,你…和舒小姐…你们…”

舒眉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九信,我跟你家澈哥和好了。现在我又成了他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很惊讶?”

九信一脸想不通地脱口而出:“那薛小姐呢?”

江澈正色宣布:“九信,我已经说过了,薛小姐和我只是普通朋友,舒小姐才是我的女朋友。明白了吗?”

虽然搞不清楚个中来龙去脉,但江澈的态度让九信不难明白:果然被五魁说中了,我们觉得谁好没用,还得看澈哥喜欢谁——看来舒小姐才是真命天女啊!所以才这么折腾都折腾不散的!

李家宅邸发生的一切,当天下午就被吴仁义的心腹吴才打听到了,赶紧跑回烟土总行的办公室报告给他。

听完后,吴仁义郁闷之极地哼了一声:“怎么偏偏这么巧,李星南正好就惹了一笔风流债在身。原本想让江澈背的一个黑锅,就这么被卸到那个什么唐公子身上去了。白算计了一场!可恶。”

吴才小心翼翼地问:“义哥,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照本宣科再来一出,直到让江澈背定这个黑锅为止?”

吴才是吴仁义的堂弟,因为这层亲戚关系,也因为他为人颇为精明能干,所以成了吴仁义最为倚重的心腹。

“不行,李星南刚刚出了事,李保山已经把他的保镖人手加了一倍,再想对他动手可没那么容易了!而且傻瓜才会选择在这个风头上一再惹事,江澈那种精明人更加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如果我们继续这么做,反而会让人看出来这是在故意陷害他。”

“义哥的意思,是先缓一缓再说?”

“嗯,李星南那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不过,舒眉那边倒可以派几个人去骚扰一下。李保山虽然相信了江澈与儿子被打的事无关,但我们的少东家很明显可不这么想。他是极有可能自己私下找人出口恶气泄愤的,不是吗?”

吴才心领神会地一点头:“明白了,义哥,我马上就去安排人手。”

吴才走出办公室时,雪玉正好袅袅婷婷地来了。门一拉开,两个人差一点就直接撞上了。他先是感觉到有股细细的香风扑面而来,薰得一阵眼饧腿软。再定睛一看,发现近在咫尺就是美人的杏眼桃腮、冰肌玉肤,尤其两瓣丰润鲜艳的朱唇诱人之极,一时间更是半边身子都要酥了。

“哟…小嫂子您来了!”

虽然已经看出了吴才的失态,但雪玉并不以为忤。像她这样风采照人的大美女,不知道见过多少在她的美色面前动容失态的男人,多得都已经让她懒得见怪或见笑了。

对于吴才的招呼,雪玉满脸矜持地略一点头以示回应后,就径自越过他进了办公室。在她身后,吴才恋恋不舍的视线,如同两束游丝般紧紧缠绕在她窈窕的背影上。

曼妙万分地走到吴仁义的办公桌前,雪玉笑盈盈地娇声道:“义哥,你说下午要陪人家去听戏的,现在可以走了吗?”

吴仁义呵呵笑着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雪玉身边,挽上她纤细如杨柳的腰肢说:“当然可以,怎么能让美人等呢。走走走,马上就走。”

吴家豪华气派的厢式马车一路蹄声作响,把吴仁义和雪玉带到了首都大戏院。

这一天,在首都大戏院演出的是程砚秋代表剧目之一的《春闺梦》,戏院已经人满为患。在吴仁义一早预订好的二楼包厢里,宪兵司令部的警务处处长周鼎光已经先落座了。

一见面,周鼎光就笑眯眯地朝着吴仁义欠了欠身子道谢:“吴先生,谢谢你今天请我看戏。程老板难得来南京演出一回,戏票早早就告罄了,简直抢都抢不到哇。”

“周处长不用客气,能请到周处长大驾光临,那是你肯给我吴某人面子,应该我谢你才对。”

与吴仁义打完招呼后,周鼎光又微笑着朝雪玉欠身问好:“吴二太太,你好。又见面了。”

雪玉浅浅一笑:“周处长好。是啊,又见面了。”

脸上挂着笑的同时,雪玉心底却为这又一次的见面而生出微微不安感。自从头一回在大三元菜馆认识了之后,这短短数天时间里,吴仁义已经请周鼎光吃过两次饭;喝过一回茶;次次都不忘带上她。

虽然雪玉平时也经常陪吴仁义应酬一些场面上的人,却鲜少如此频繁地应酬同一个人。尤其是周鼎光其人,她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出了他对自己有些着迷。现在还这样频频与他接触,显然不太合适。可是吴仁义却一派无知无觉的样子,依然带她出来和周鼎光见面。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呀?

如果是真不知道,那雪玉还可以安心几分;如果是假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么吴仁义的心思她可是不难猜出的——他显然是存心在利用自己的美色,去刻意笼络巴结这位周处长。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在用美人计。

一念至此,雪玉唇角的笑容虽然还妩媚地挂着,但那道动人的弧线已经开始有些发僵发凉了!

夕阳西下,晚霞正明。金陵古都的粉墙黛瓦、青山绿水,都笼罩在黄昏时分独有的鹅黄色调中。

舒眉和江澈手挽着手双双漫步在玄武湖畔。草色青青,春-色深深,湖堤几行杨柳依依,枝上数只黄鹂娇啼,一派佳景无限。而比景色更加醉人的,自然是一对有情人眼中的彼此。

从玄武湖畔漫步徐行,江澈引领着舒眉拐进了一条巷子。她有些奇怪地问:“不是说来玄武湖散步吗?怎么拐到这里头来了?”

他笑得有些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转过两条幽深的小巷后,江澈把舒眉带进了一处古朴雅致的江南庭院。雪白的墙;青黛的瓦;条砖铺地;门窗雕花;小巧的天井中,错落有致地植着一树海棠,几竿修竹,数叶芭蕉。为这水墨画似的粉墙黛瓦添上一笔红香绿玉般的艳色。

“哇,这是谁家呀?这房子好漂亮呀!”

对于舒眉的衷心赞叹,江澈笑眼温柔地说:“如果你喜欢,它就是咱们以后的家了。”

舒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带我看房子来了。你打算买下这栋宅子吗?”

“嗯,如果你喜欢的话。”

顿了顿后,江澈喜孜孜地往下说:“舒眉,你虽然还不肯马上嫁给我,但是你迟早都要嫁给我的。而且你说过,咱们的儿子在2015年已经七十八岁了,这么算起来,明年他就该出生了。也就是今年咱们俩一定会结婚,你年底不怀孕,过完年不久也肯定会有喜的。所以,我想先把新房准备好。这栋房子我觉得很不错,如果你也喜欢,我明天就把它订下来。”

舒眉对房子本身倒没意见,但是对于买房的事她却并不赞同:“喜欢倒是喜欢,不过现在并不是买房的好时机。而且这房子一定不便宜吧?”

江澈以为舒眉想替自己省钱,含笑道:“便宜也好,不便宜也好,这些你都不用操心。赚钱是我的事,你只管负责花钱就行了。”

舒眉笑嘻嘻地说:“你赚钱我败家——嗯,这分工我倒是没意见,不过买房子的事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笑容一敛,舒眉正色道:“江澈,你别忘了我来自未来。对于一个未来人来说,民国时代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是历史书上记载着的内容。所以,我知道明年南京城就要大祸临头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要离开南京,而且至少八年内不会回来。你说现在这个时候买房子是不是很不划算?”

江澈听得一怔:“明年南京会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我们必须要离开,而且八年内都不能回来?”

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后,舒眉对他如实相告:“明年七月七日,日军将在北平芦沟桥故意挑起事端,全面发动侵华战争,史称七七事变。然后到了年底的十二月份,首都南京就会沦陷。日军占领南京后,对中国平民和战俘展开一场长达四十多天的大规模屠杀,死亡人数超过三十万,史称南京大屠杀。”

虽然江澈也是手里杀过人沾过血的刀手,但舒眉简明扼要概述的南京大屠杀一事,还是让他蓦然一凛:“什么?日本鬼子占领南京后杀了三十万人?那岂不是整个南京城都血流成河了!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而且三十万还只是保守估计的数字,实际死亡人数绝对只多不少。”

为了强调日军发动南京大屠杀的残忍可怕,舒眉大致地对江澈说了说日军占领南京城后的暴行。他们是如何进行杀人竞赛;又是如何进行集体屠杀;是如何用机关枪扫射战俘;又是如何挖坑活埋平民;更是如何强-暴与轮-奸了南京城成千上万的妇女。

江澈听得无比愤怒:“混蛋日本鬼子,简直太没人性了。”

“他们就是没人性了!更糟的是他们还战斗力超高。没人性和高战斗力加在一起就成了恐怖组合,惹不起就只能走为上计地躲了!所以明年年底前,咱们一定要离开南京城。”

“你说这一走至少要八年,是不是八年后才能把日本鬼子赶出南京城?”

“聪明,答对了。而且不只是把日本鬼子赶出了南京城,还赶出了全中国。这场抗日战争国共两党联合御敌,打了整整八年才艰难地取得了胜利。还为此付出了军民伤亡超过三千五百万以上的惨痛代价。”

这个胜利的消息听得江澈心头一松:“虽然打了八年才胜利,而且代价也很高,但是终究还是把日本鬼子赶出了中国。这就算是好消息了!对了,你的历史学得很好呢,说起这些历史事件来不但头头是道,而且关于日期和伤亡人数的数字也都记得很清楚。”

“不是我历史学得好,是2015年正好是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电视上网络上一直都在长篇累牍地进行相关报道,看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今年九月还要在天-安-门广场进行大阅兵纪念仪式呢,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江澈奇怪地询问:“天-安-门不是在北平吗?国民政府为什么不在南京举行阅兵纪念仪式,而要改在北平呢?”

舒眉莞尔一笑地告诉他:“因为在抗日战争胜利四年后的1949年,中国共-产-党打败了国民党成立了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将北平改名为北京后定为首都。从此天-安-门广场就成了举行阅兵式的不二首选。”

“什么?”

江澈惊讶得无以复加,“共-产-党居然在1949年打败了国民党?这两年共-产-党可是一直在被国民党追着打呢。报纸上说,国军已经迫使共-匪从江西流窜到陕西去了!”

“国军称之的‘流窜’,在共-军那里叫‘长征’。现在的形势虽然对国民党有利,但是架不住人家共-产-党笑到了最后。”

江澈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说:“太不可思议了!国民党居然没有打赢共-产-党,正规军居然输给了农民军?”

“得民心者得天下,必须要承认,中国共-产-党‘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在当时是深得民心啊!”

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中,隔壁忽然响起一阵幽幽的笛声,袅袅地越墙而来,软烟丝般缭绕在庭院间。

如诗的暮春黄昏;如画的江南庭院;如仙音般的清越笛声;江澈与舒眉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双双倚着一扇雕格花窗侧耳聆听。

舒眉一心一意地听着笛奏,江澈却是一边听着袅袅清音,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金黄又透明的夕阳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身金色光芒。璀璨地映在江澈的眸,让那一双形若桃花的眼睛里,除了她再也看不见其他任何人或事。

江澈定定凝视的目光仿佛有重量一般,让舒眉有所察觉地一回头,顽皮地眨眼一笑问:“喂,干吗一直盯着人家看?没见过美女吗?”

她笑起来很好看。饱满丰润的樱唇,有一种花瓣般粉艳娇嫩的感觉。微微咧开的双唇中,露出一口细密整齐的牙齿,天生的晶莹如玉。让他看得不由自主地发痴,对于她的调笑,呆呆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那副发痴发呆的模样,她一开始只觉好笑,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的额头轻点了一下:“呆子!你是二师兄变的吗?”

他依然不言不语,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用一种无法形容的喜爱与眷恋的目光,那目光纯粹清明如梅花上落的雪。

迎视着这样的目光,她不再调笑了,也不再说话了,神色半羞还半喜地与他四目对望。他的眼睛宛如这个黄昏的蓝天般深邃与辽阔,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小鸟,无可阻挡地飞进了这双眼睛里…

一曲笛音袅袅散尽时,雕格花窗前的两个人影,已经紧紧地相拥成了一体。他们接吻了,四瓣嘴唇亲密相印时,灵魂仿佛出了窍…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偶心塞地问为毛留言的筒子越来越少,莫不是写崩了?小楼童鞋说:“不是崩,是太少了。”哦,日更三千字看得不过瘾是吧?好,那今天响应猫行天下童鞋的号召,偶上个加粗加长版,并且还撒了糖,看看会不会切换到热烈反响模式吧?

另外,谢谢“世界微尘里”的地雷打气,还有“扎西拉莫”的留言鼓励,还有“叮”。^0^

65|29. 独家发表

自从那天和江澈谈过话后,薛白这阵子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原本薛白从没有缺席过公余联欢社的排练活动,这些天却一再托病没去。今天实在是推不过了,才不得不去走上一趟。在排练大厅里强打起精神,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唱了两段,算是应付了差事。

梁蘅芳见了她,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薛白,上回来找你的那位舒小姐,你什么时候再把她拉过来一回啊?我们话剧社就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呀!”

薛白最初听得有些烦躁,转念又一想,硬挤出一个笑说:“好啊,既然你那么想发展她入社,那我干脆直接带你去找她。能不能招揽这个人才,就看你自己的了!”

薛白赶着马车载上梁蘅芳去了城北福音堂。她打算趁机又撺掇着梁蘅芳与舒眉攀老乡,自己在一旁敲边鼓套舒眉的话,看能不能多了解到一些线索弄清楚她的底细。对于舒眉蓄意隐瞒身世来历的事,她就是觉得她有问题。

当一个人因为某种原因对另一个人形成了一定偏见后,就很难再客观地去判断对方的品行了。疑邻盗斧这句成语就是一个最好不过的例子。而薛白对舒眉,就已经怀上了这样的偏见。

晚霞满天的时候,薛白和梁蘅芳双双来到了福音堂。张杂役告诉她们,舒眉五分钟前刚被江澈接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要等的话可以进来等,如果不想等可以留个口信由他代为转达。

薛白忍不住要问:“江澈最近经常来找舒眉吗?”

张杂役笑眯眯地点头说:“是啊,江先生是舒小姐的男朋友,这些天每天都会过来接她一起出去吃晚饭。”

薛白听得一震,脱口而出:“什么?他们两个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具体情况我们也搞不清楚了。不过,我们都知道江先生一直很喜欢舒小姐,现在总算是求仁得仁了!”

关于江澈与舒眉的来往,从一开始就在福音堂引起了关注。虽然福音堂与教会小学加起来的工作人员并不多,除了约翰神父外,就只有几位杂役,一位厨娘和两位教师。但对于男女关系的敏锐性,几位中国籍员工还是相当高了!

江澈经常来找舒眉的事,落在几位中国籍员工眼中很快就都看出来几分苗头。虽然碍于江澈那个保安会长的霸气身份,他们不敢太过嚼舌根,但背底里凑在一块闲聊八卦是难免的。

约翰神父算是唯一一个不知情者,因为他的中文说得不是太好,中文听力就更差了,所以无形中等于身处真空地带。

不过,舒眉与江澈正式交往后,他跑福音堂就跑得格外勤。每天至少露面三次以上,每回车经福音堂,只要不是太赶时间,他总会跳下车跑进去见缝插针地和她说上几句话再走。类似情形被约翰神父一再撞上,他就算再迟钝也终于发现到有根情苗就在自己眼皮子下长出来了。

约翰神父为此特意向舒眉求证,问她是不是和江澈在谈恋爱。舒眉坦然承认后,他很是惊讶地说:“I am so surprised。为什么你会选择他,而不是关野信呢?”

约翰神父的话也让舒眉很是惊讶:“为什么你觉得我要选择关野信呢?”

约翰神父的理由是关野信是一个出身好、教养好、长相好、性格好、职业好的“五好青年”。而江澈说得好听是保安会会长,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终日与打杀为伍的金牌打手,甚至还可以说是杀手。因为对于保安会的人来说,打死过人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了!

约翰神父觉得,像舒眉这种受过高等教育有知识有修养的淑女,就应该和关野信那种有风度有涵养的绅士携手漫步人生路,而不是江澈这种一介武夫似的职-业-打-手兼杀手。他十分不明白她为什么却偏偏选了后者,而她给出的理由让他完全听不懂。

舒眉的理由很简单,就是笑吟吟的一句话:“因为——这个杀手不太冷。”

五月的星辰璀璨明亮,宛如无数朵洁白的水仙花,绽满在深碧如海的夜空。

迎着满天星光,舒眉和江澈手挽着手双双走出大华戏院。从那处江南庭院离开后,他们俩就一起来了戏院看电影。

这天上映的黑白老电影是舒绣文主演的《新旧上海》,是一部讽刺喜剧片,戏院里笑声不断。但是刚刚接过吻的两个人,心思却都没有放在电影上,而是不约而同地回味着那个甜蜜美好的吻——那既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也是他们彼此为对方献出的初吻。

江澈就不用说了,作为保安会的少年弟子,他从十二岁开始一直在男人堆里长大,女人一向是隔绝在生活圈以外的生物。在与异性亲密接触这一方面,他的经验值完全为零。认识了舒眉以后,他的经验值才开始一点点地涨起来。不但第一次握上了女人的手,还第一次吻上了女人的唇。

头一回握住舒眉的手时,江澈的感觉就已经是宛如触电般的发麻。而这一次的接吻,带给他的感觉更是前所未有的酥麻与悸动。她的嘴唇娇艳如花,唇齿间的气息芬芳如兰。当他缓缓将自己的唇重叠在她的唇瓣上时,连心尖都激动狂喜得哆嗦起来了…

作为一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舒眉在二十岁的年龄还保留着初吻,绝对是一件相当稀罕的事。毕竟不少九零后在中学时代就开始了早恋。而只要恋了,牵手接吻之类的亲密接触就少不了,甚至连偷食禁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舒眉在中学时代并没有去赶早恋那班车,尽管她当时是学校里很受男生欢迎的美少女一枚。因为她母亲就在那时候查出了子宫颈癌,母亲的病让她深怀忧虑不安,所以根本无心理会学校那帮塞情书献殷勤的青葱男生们。

两年前舒眉考上中央音乐学院时,作为一个年仅十八青春正好的白富美,不用说她在大学校园再次遭受到狂蜂浪蝶的包围。可就在那一年她母亲的病情加重,并于年底彻底宣告不治。母亲的死让她痛不欲生,好久都没能摆脱丧母后的悲痛心情,更加没心思找男朋友上演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所以,在恋爱这门课程上,舒眉其实也一直在交白卷,和江澈一样的经验值完全为零。不过,当他忘情地凝视着她,目光温柔似水,令人心旌摇荡,她有一种即将被亲吻的预感了。

对此,她有一点紧张;有一点激动;有一点羞涩;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着一次美好的体验,一份美妙的感觉。因为在她看过的无数小说或影视剧中,恋人间的初吻都是美好美妙得无以复加的事。

因为这种期待,她下意识地眼帘一垂,目光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他是那种长相有棱有角线条硬朗的男人,眉毛如漆,目光如电,眉目间总是带着几分凌厉感。可是他的嘴唇却非常精致漂亮,带着几分女性的柔美。线条清晰的唇峰,与微微上扬的唇角,都散发着一种性感的味道。

当那漂亮性感的两片唇,一点一点地朝着她俯下来时,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用感觉去捕捉它们的到来——他的嘴唇终于印上她的双唇时,她情不自禁地在他怀里发着抖。那是无比激动也无比甜蜜的颤抖,从身心到灵魂的震荡…

在电影院看电影时,距舒眉与江澈的初次接吻已经过去差不多半小时了。可是他们的两张脸依然还是红彤彤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当然,似醉非关酒,情如佳酿,比酒更加令人沉醉。

从电影院里出来后,两个人的面孔依然泛着红晕。原本这时候,江澈应该要开车送舒眉回福音堂了。可是,他舍不得这么快就与她分离,恋恋不舍地说:“时间还不算太晚,要不我们再散散步吧?”

舒眉嫣然一笑地点头:“好啊!”

不愿分别的两个人手挽着手,一起沿着中山路的街道慢慢踱着步,想借助缓慢的脚步将时间有限地拉长。

这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一丸明月如珠,漫天星光如钻,空气中飘摇着栀子花的香。起初只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一缕香。随着他们的脚步慢慢走近一处巷口,花香渐渐地变浓了。

情不自禁地在巷口前停下脚步,舒眉探头张望着说:“好香啊!这巷子里一定有哪户人家种了栀子花。”

一边拉着她走进小巷,江澈一边微笑着说:“走,进去看看,看能不能给你偷摘几朵。”

“去偷花?那我们岂不是要成采花大盗了!哇,听起来好刺激呢!这个可以有。”

舒眉兴致勃勃地跟着江澈进了那条七弯八拐的小巷,走得越深,花香越浓,浓得醉人。只是,花香虽浓,却根本看不到花的影子。巷子两侧都是高高的青砖墙,墙内的春-色撩人根本看不见,只能闻到缕缕花香,难见花影。

“这么高的墙,连花的影子都看不见,怎么偷哇?看来今天当不了采花大盗了!”

对于舒眉的失望,江澈正想柔声安慰她几句时,忽然敏锐地听到有几组重叠的脚步声正迅速向他们靠近。多年行走于刀锋之上的职业经验,让他立刻意识到了有危险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元宵节,祝所有追文的筒子们节日快乐。

昨晚的加粗加长版更新,留评的童鞋还是没有突破两位数。想想也不强求了,毕竟许多人看文都不喜欢写评价,嫌麻烦,也可以理解。当然作为作者,还是很希望在连载作品时能得到来自读者们的积极互动。

最后,非常感谢“~ ”和“小楼”送的地雷,也同样感谢扎西拉莫、朵朵花、郝思嘉、猫行天下、悠悠悠闲和余生几位童鞋的留言支持。一起熊抱一下,元宵节快乐!^0^

66|29. 独家发表

一把将舒眉推到一处隐蔽的墙角前,江澈急促地交代说:“有人来了,只怕来者不善。你贴墙站好不要乱动,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舒眉身不由己地贴墙而立。片刻前,她脸上的神色还满是甜蜜与喜悦,这一刻已经完全被紧张与不安取代了。因为她也听到了疾奔而来的脚步声,很快又看到了五六个手持长刀的大汉出现在眼前。他们清一色黑衣黑裤,黑布蒙面,只有手中的长刀在月色下反射着冷白的寒光。

几个刀手一露面,二话不说就举起长刀一起朝着他俩扑过来。江澈挡在舒眉面前,手腕一翻,挥出一根缚在胳膊上的细细铁链,瞬间缠上一柄原本属于对手的长刀,拽过来为己所用。持刀在手,他眸中精光大盛,快如闪电地与几个刀手混战在一起。

虽然以一己之力应战数人合攻,但是江澈的动作要比他们快得多,身手也灵活得多。所有砍向他的利刃都被他滑溜如泥鳅般地避开了,而他挥舞的刀锋带着宛如闪电似的光芒一掠再掠,快得令人根本来不及躲避。

一番混战后,凭借精湛无双的刀法与矫健绝伦的身手,单人迎战的江澈没有受一点伤,反而是合攻的几名刀手被他砍得七零八落挂了不少彩,最终一起狼狈逃窜而去。

江澈也顾不上追了,他此刻最关心一件事,那就是身后的舒眉有没有受到惊吓。

厮杀一起,舒眉就闭上眼睛不敢看了,因为她知道接下去的一幕一定很血腥。

一边鸵鸟般地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看,舒眉一边心里各种直打鼓地胡思乱想:江澈一个人对付一帮人,敌众我寡,他打不打得过呀?他要是输了,我们俩今晚会不会被人乱刀砍死在这儿呢——不对,我们还没结婚生孩子,绝对不会就这么挂掉的。可就算能保住性命,被砍上几刀的滋味也不好受啊!还有,这帮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类呢,他们会不会先奸后杀什么的?天啊!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给我一刀死个痛快呢?鉴于我的人身安全和贞操安全,江澈你无论如何要顶住啊…

胡思乱想中,舒眉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忽然停了,然后是杂乱离去的纷沓脚步声。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线眼帘,发现那帮黑衣刀手们正狼狈地朝着巷口撤出。而江澈正转身奔向她,满脸关切地问:“舒眉,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吓到?”

揉了揉眼睛再张望一番,确定险情已经排除了,舒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之余,仍然后怕不已地拍着胸口说:“现在没事了!刚才真是吓死宝宝了!”

江澈听得一怔:“宝宝——哪儿来的宝宝?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舒眉扑哧一笑:“吓死宝宝了的意思就是吓死我了——这句话是21世纪的网络流行语了。”

这一笑后,原本吓成呆傻模式的舒眉又恢复成血槽满格的活力状态。她兴冲冲地竖起两根拇指直夸江澈。

“哇塞,刚才你好厉害呀!居然一个人摆平了他们一帮人。这战斗力简直爆表——澈哥威武!我的膝盖献给你了。”

江澈再次听得一怔:“你的膝盖——献给我?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的身手那么好,我实在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那你干吗不直接说五体投地?而要说把膝盖献给我呢?”

“这也是21世纪的网络流行语,比直接说五体投地要有个性多了,不是吗?”

“可是听起来怪怪的,也让人听不明白。”

“好吧,以后我会尽量说人话。”

顿了顿后,舒眉言归正传:“对了,刚才那帮人什么来头啊?二话不说冲上来就砍人,你得罪谁了?”

江澈苦笑了一下:“我没有得罪谁,不过有人就是看我不顺眼——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李星南找人报复我来了!”

舒眉也深以为然地说:“对哦,那天李保山都相信了你和他儿子挨打的事没关系,可是李星南却始终一口咬定就是你。一定是他心怀不忿派人来收拾你。”

点点头表示认同后,江澈心想这帮刀手能趁着他们刚进小巷就发动围攻,显然一直在暗中跟踪他们,寻找最佳下手时机。平时他的警觉性很高,会敏锐察觉到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今天却一直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只因与舒眉在一起的时光,他一直处于心旌摇荡中,警惕性不可避免地有所下降了。

重新警觉起来的江澈,马上牵着舒眉的手快步走向巷口,边走边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离开这里,我送你回去。”

江澈开车送舒眉返回福音堂的路上,关野信的小汽车正停在福音堂的大门外。他独自一人表情郁结地坐在车里,耐心地等待着舒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