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傅先生以为她可以安安静静的在宣妃身边过上几年了,可惜保了她一命的女红,却又害了她一次。

为了感谢宣妃的救命之恩,她花费了两年的功夫,倾尽所有手艺,为宣妃绣了一件精美绝伦的流云凤舞衣。

那件衣服是用当下最轻最细的纱做成的,布料珍贵是肯定的,但最为让人瞩目的,则是上面那精美的刺绣。刺绣相当的精致,上面的凤凰活灵活现的,就象下一刻就要展翅欲飞一样。但这还不是最让人吃惊的地方,这件衣服最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刺绣用的线,不是普通的丝线,而是全部用的金线银丝,而且也不是普通的金线银丝,是极细极细细到肉眼几乎看不出的细金丝银丝。这样细的金银丝绣出来的衣服,既压住了纱的轻薄,又没有毁掉纱衣的柔软。整个刺绣看起来,就象是印在了纱衣上一样,熨贴而自然。

那样细的金丝银丝,并不是银匠能抽得出来的,而是傅先生用极锋利的小刀,将一根金丝用刀剖成三条更细的细金丝,整件衣服都是用这种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得到的细金丝绣成的,这功夫可想而知。

在皇帝寿席之上,宣妃穿着这件衣服跳了一次舞,舞步流转间,身上金光晃耀,瑞气万千,由于金线太细,反射出来的光并不太强,而是全拢在了宣妃周身几米处,在阳光,本就端正有相的宣妃,在这金光的簇拥围绕下,仿佛九天上的神女步下了云霄。

凭借这天人下凡之姿,宣妃重新得到了皇帝宠爱。

宠了这个,自然就冷了那个。

倍受冷落的新皇后,把这一切罪过都记在了做这件衣服的傅先生身上。

宣妃也是个有心人,怕傅先生遭了新皇后的毒手,就先下手为强,找了个借口,在皇后面前,把傅先生打了一顿,泄了皇后的怒气,然后借着十年一次放宫女出宫的机会,将傅先生送了出来。

傅先生虽然挨了一顿打,但好歹再一次保全了性命。

傅先生在前皇后宫里时,差点被人暗算了,被当时还在太医院当太医的闵玉行救了。感念着闵太医的救命之恩,傅先生总给闵玉行送点亲手做的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久而久之,两个人就生出了情愫。

可惜当时闵玉行已经成亲了,而傅先生又身非己有,只能暗地里偷偷来往,后来傅先生总算能出宫了,可她是伺候过先皇后的人,又极得宣妃看重,早已离开了太医院,成了一介平民的闵玉行哪里敢纳她为妾啊?所以两人的事情,就这样拖下来了。

现在,傅先生订亲了,两人的缘分也就止于此地了。

傅先生一向以礼法规矩教人,在成亲后,自然不会再与闵玉行有任何不合礼法的瓜葛,所以这次一别,两人怕是再无相见之期了。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终是别无他法,在互道珍重后,步履沉重的离亭而去了。

林琪听着这一对有情人的凄凉结局,一时也是心生悲意,呆呆的蹲在花丛后,一时就忘了起身。

爱情真是奇怪的东西,能让人甜美如蜜,又能让人悲痛欲绝。

想起前世,自己和未婚夫初牵手时,也是心头如小鹿乱撞,后来听说他出事了时,林琪心中也是悲愤难当。

虽说不知道她和未婚夫算不算是爱情,但好歹也是处过男女朋友,已经谈婚论嫁了,知道他竟然和别的女人欢好,林琪心中不愤懑才怪。

胡思乱想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林琪蹲得脚软腿酸了,这才挣扎着站了起来。

可刚站起身,她就吓了一大跳。

亭子中,竟然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正安静的在石桌旁看书。

林琪往左右看了看,有些奇怪,那会儿子她明明看到的是一个浅紫色的衣角,那人应该是闵茶才对,怎么闵茶没出来,闵千悦竟然会出现在了这里呢?

“别找了,小茶已经走了。”闵千悦出来的话,带着一丝玩味调侃,让林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来,看这场戏的人,不是两个观众,是三个观众啊。

只是不知道这闵茶和闵千悦,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别的女人有私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啊?

“哦。”林琪抬起头,看向坐在桌旁的那个男子。

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一如既往的带着温和的笑,一如既往的飘逸如云。

只是现在他看向林琪的目光里,是带着好奇与探究的。

“林妹妹,请坐。”声音悦耳的很,听不出一丝半点的不悦和愤怒,看来他爹和傅先生的事儿,没有震惊到他,他也没有生气。

“谢谢。”林琪客气的道了谢,就坐在了闵千悦的对面。

闵千悦伸出手,拿过了林琪绣的那个荷包。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红润光滑,闪着淡淡的光泽,带着青年男子特有的那种骨感,倒也十分的好看。

对于美丽的东西,林琪自然不能放过,就多看了两眼。

闵千悦对她放肆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已经半完工的荷包缎面:“这个荷包,真是雅致。”

这个荷包,是林琪练刺绣的练习之作。

荷包样式是一柄打开的扇子,银白缎面上,正反各绣了两句诗,而且诗句的每一个字,都是以花字的形式绣出来的。

这种样式,是林琪自己想出来的,并未看见别人也做过。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闵千悦轻轻的念道,又翻过来看向另一面:“譬如朝露,去…去什么呢?”后面的几个字,林琪还没有绣完。

林琪抬起头,看了看明显有些疑惑的闵千悦,淡淡接道:“去日苦多。”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了,林琪早就已经知道她所在的这个社会,从没在中国历史上存在过。虽然这个社会也说汉语,也穿汉服,也有着同样的习俗,同样的礼仪,但历史却完全不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和华夏文明可以看成是同源的,但又有着不同的发展方向。

林琪有时候真的怀疑,是不是以前曾经有人穿越到这个社会,教会了这个社会一些基本的衣食住用行,又仿制了一些规矩礼法来约束大家,构筑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框架,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没有能力顾及到,所以后来这个世界的发展,与华夏文明又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处处可以看到与中国古代封建社会一样的地方,但仔细看来,又有好多不同之处,就象诗歌,这个社会象李杜那样旷古烁今的伟大诗人,她还真没听说过几个。不过诗歌的五言七言,韵诗韵脚之类的,倒也和那个世界一样,只是分的没那个世界细致。

林琪偶尔会猜想,架构这个世界的人,如果真是穿越者的话,那么他一定是工科生,而不是文科生。

当然了,这只是林琪的想象,事实上她还没找到一丁点的证据证明这世界是穿越者架构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闵子悦反复的念着这几句诗,似乎有些沉醉在这四句诗里了。

曹操的名句,流传了千古,直到现在人们都爱不释手,自然是能打动人心的,林琪就是因为极喜欢这四句诗,才要绣在荷包上的。

“四句诗,道尽人间真相,林妹妹,这诗是你写的?”闵子悦忽然睁开眼睛,眼中竟难得的露出了迫切的目光。

林妹妹,怎么这么别扭啊,林琪抗议道:“你别叫我林妹妹了,可以直接喊我林琪。这几句诗当然不是我写的,你觉得我这么小能写的出来吗?”

“那是谁写的?如此高人,我得亲自去拜会一下。此人肯定是个洒脱不羁的名士,或混迹人间的隐者。”闵子悦看来是对高人名士隐者之流的人物极为向往,神情竟然相当的激动,与他平日温文尔雅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林琪心道,曹操早就不知死哪去了,我去哪给你找呀?

眼珠一转,林琪就计上心来,她叹了口气道:“哪是什么高人名士写的啊,是我们在村子里住着的时候,有个老乞丐挨门擦户要饭,嘴里唱的这几句诗,我跟在他后面看热闹,听的多了,就记下来了。”

不是林琪故意把那几句诗的来历编排的这样不堪,而是她要说是曹操写的,少不得闵子悦又要追问谁是曹操,干什么的,家住何方,人在哪里之类的问题,林琪说的越多,借尸还魂的事儿没准就会暴露了,所以她编这么个故事,是为了一了百了。

果然听了林琪的故事后,闵千悦真信了,他拿起桌上的书,轻轻在桌子上敲打了几下,长叹了好几声,才幽幽说道:“才高如此,竟然沦落为乞丐,天地无情,天地无情啊!”

见他恍然之间,竟然有股远离红尘的飘然之气,林琪心道,他本来就有高僧的气质,别再一刺激,就真的出家当和尚去了。

林琪怕他被自己引到歧路上去了,赶紧打断他的思绪,特意大声道:“闵哥哥,把荷包给我吧,我要回家了。”

“什么荷包?”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疑惑和好奇。

林琪寻声看去,却见是一袭紫衣的闵茶,袅袅婷婷的去而复返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有事,上午先写了吧。

第67章

见闵茶发问了,林琪怕她误会什么,赶紧说道:“我绣的荷包,闵哥哥说上面的那两句诗好。”

闵茶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和林琪在一起,自然知道她在绣什么,她坐在闵千悦的旁边,笑着对闵千悦道:“这个荷包还不算是最好的呢,前些日子她竟然做了一套书笔画卷的荷包,每套上面也都绣了字,那套可真是又精美又雅致呢,傅先生那么严厉,都夸她心思灵巧呢。”

闵千悦一挑眼眉,惊奇的看了林琪一眼,不住口的称赞道:“还真没想到,林妹妹年纪不大,竟然如此内含蕴秀。”

被他夸的不好意思了,林琪微微脸红了:“瞎绣着玩的,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

闵千悦却是左右不住的打量林琪,眼中赞赏之意愈浓:“越是小东西,越能见出真功夫。荷包这东西,是个女子都会绣,天下荷包种类多不胜数,这东西见的多了,也就看不出好来了。象林妹妹做的这个,让人见之忘俗,一见生喜,这才显出真本事来了。”

被他那一双温和又清沏的眼睛看着,林琪越发的脸红了。

林琪上辈子只活到二十四岁,虽说这几年过的小是孩子的生活,但总归是个大人心,所以若从她本心来说,能让她产生好感或意识到男女差别的,大概也只能是二十来岁和她上辈子年龄相仿的人了。

象四个柱子和方清越那样的,她可是一直当弟弟当孩子来疼的。

见林琪脸红了,闵茶在旁边打趣道:“哥哥,你可快别夸她了,看,琪妹妹都害臊了。”

闵千悦自然早就发现林琪脸红了,他笑吟吟的看着林琪那红扑扑的小脸蛋,把手中的荷包递还给她,温和的说道:“既然小茶叫你琪妹妹,那我也叫你琪妹妹吧。琪妹妹,这个荷包我很喜欢,绣好以后能送给我吗?”

林琪看着他俊美的笑颜,心都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努力平息着呼吸,慢慢伸出手去,把荷包接了过来:“行,等绣完了就送你。”

“谢谢琪妹妹!”闵千悦的声音和温柔,笑容也似空山新月般迷人。

闵茶一听哥哥竟然和别人要荷包,不由娇嗔道:“哥哥,你可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以前你都是用我绣的荷包,现在一看琪妹妹绣的好,立刻就把我的扔脑后去了,以后我再也不给你绣了!”

闵千悦心知妹妹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她这样说不过是取笑自己罢了,也不反驳,只是看了一眼林琪,对妹妹说道:“你做的荷包要是也象琪妹妹做的那样新颖雅致,我也就不用劳烦琪妹妹了。”

“哥哥,你这话,把我的心伤的透透的!”闵茶捂着胸口,看似难过,其实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

一向稳重的闵茶,在哥哥面前,竟然能展现如此活泼的一面,可见这兄妹俩的感觉,应该是极好的。

玩笑开过了,闵茶见林琪始终有点不自在,推了推闵千悦道:“哥哥你去别处看书吧,让我和琪妹妹说会儿悄悄话。”

“好。你们绣花吧,我去佛堂给娘抄经书去。”闵千悦自然明白妹妹的意思,拿着书走出了凉亭。

他离开的步履不轻不重,走路不急不缓,如微风拂柳般,从容又优雅。

林琪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花丛中了,这才回过头来。

头刚一转过来,就看见闵茶用一双兴趣盎然的眼睛在打量着她。

林琪不用猜也知道自己多看了闵千悦几眼,应该是引起闵茶的注意了。

闵千悦虽好,不过林琪可没忘了她现在才九岁,两个人年岁相差太多,是不太可能的。

见林琪没说话,闵茶收回目光,伸手去摆弄林琪的绣线,假装不经意的说道:“我哥可怪了,他总说要找一个与他合情合意的女子,迟迟不成亲,都快把我爹娘愁死了。”

林琪自然听懂了闵茶的意思,闵千悦已经二十多了,连个亲都没订,估计他们全家都急死了,闵茶今天看到闵千悦和她要荷包,没准以为闵子悦喜欢她呢。

虽对闵千悦印象不错,但若说处男女朋友,林琪觉得还没到那个份上,何况她和闵千悦的岁数可是差了十好几岁。

林琪不想让闵茶误会什么,于是假装听不懂闵茶话内之意,若无其事的说道:“可不是吗,闵哥哥是岁数大点了。我爹在他这个岁数时,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

闵茶听到林琪拿她爹和闵千悦对比,这才想到林琪的岁数太小了点,心知道自己是太替哥哥着急了,竟然有点乱点鸳鸯谱的意思了。见林琪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她笑笑也就揭过去了。

两人在凉亭里绣了半天花,直到太阳西斜,林琪才收拾了东西,向闵茶告辞了。

拿着东西出了花园,闵茶径自回房去了,林琪自己往大门口走。

她天天都来闵家,两人早就混得和亲姐妹差不多了,已经不必次次送到大门口那样客气了。

刚走到垂花门那里,林琪就看见闵千悦站在垂花门内,微仰着头,面西而立,夕阳的光照在他的身上脸上,为他抹上了一层金色微红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端严毕备。

林琪刹时屏住了呼吸,被他如神佛下凡般的光芒震住了,只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和电视上那位高僧极为的相像。

林琪还没走到他身边,他已经察觉到了。

在这夕阳余辉中,他转过身来,对着林琪展颜而笑。

他的笑,干净而纯粹,温和又豁达,林琪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在他这一笑间,统统都不再重要了。

有那么一瞬,林琪有一种想跪下去,顶礼膜拜一下的感觉。

…拜佛估计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琪妹妹,我忘了有件事和你说一下,你能和我来一下吗?”闵千悦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世外高僧的形象顿时就打散了,哪怕他的声音再悦耳动听,却是也没了那韵味。

林琪回过神来,没怎么用琢磨,就猜出了他想说的是什么事儿。她着急着回家,也不想与他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或去僻静的地方,万一被人看见了,不知会传出什么话来。

“闵哥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吧,我不是多事儿的人。”林琪说罢,从闵千悦身边挤了过去,回过头对他挥挥手道:“闵哥哥再见。”

闵千悦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有些惋惜的叹道:“蕙质兰心,可惜小了点!”

林琪回到家中,饭菜已经做好了,只等着林琪回来吃呢。

见餐桌上竟然摆了满满一桌饭菜,而且鱼肉俱全,林琪问向正摆碗筷的朱七娘道:“这么多好吃的,娘,咱家来客人了?”

“五丫,快去洗手洗脸,等人齐了,娘宣布一件天大的好事儿!”朱七娘满脸的笑,欢喜的嘴都合不拢了。

半夏打来水,林琪洗了手脸,这才坐到了餐桌前。

刚坐稳,就看见林瑜和丁俊安竟然一前一后进来了。

“姐,姐夫,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没想到他们俩口子也来了,林琪还真有点吃惊。看来自家这天大的好事,果然够大,竟然连已经出嫁的林瑜都请回来了。

一看见林琪打扮的象个千金小姐似的,林琪心内就莫名的不爽,她冷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这也是我家,我什么时候来还得问问你呀?”

丁俊安见她说话如此难听,不由皱了皱眉头,满脸不悦的说道:“你说话注意着点儿,今天咱们来是有事儿的,你别没事找事搅了大家的兴趣好不好?”

朱七娘见女儿眉峰都立起来了,怕她和丁俊安吵起来,赶紧招呼他俩道:“在门口站着干啥,快进来。大丫,坐娘旁边来,今儿个娘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呢。”

见娘亲发话了,林瑜就没再发作,狠狠瞪了丁俊安一眼,这才走到朱七娘旁边,在朱七娘左手边坐下了。

朱七娘把一直在地上乱跑的小林瑶抱到膝上,拿了一块点心递给了小林瑶,见丁俊安坐到了林琪旁边,离她们稍远一点,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林瑜道:“大丫,做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可不许这样和你相公瞪眼,特别是在人前,一定要给他留面子。”

林瑜撇撇嘴,丝毫没有将朱七娘的话听进去,见小林瑶拿了根筷子去挑盘里的菜,把菜丝挑出来了好几根,一把手伸过去就将筷子抢了过来,对朱七娘道:“你有这空儿,还是管管这小的吧,我都这么大了,做什么事儿自有主张!”

见女儿不服自己的管教,朱七娘黯淡的叹了口气,本想再说林瑜几句,可怀里的小林瑶因为筷子被抢了,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朱七娘只得无奈的放弃了和大女儿谈心的事情,转而去哄小女儿了。

丁俊安在对面,将林瑜抢筷子的事儿看在了眼里,眼中满满的全是嘲讽和轻视。不过当着丈母娘和小姨子的面儿,他不好说什么。

不想看着林瑜烦心,他转过头去对旁边的林琪说道:“五丫,最近学什么呢?忙不忙?”

林琪从丁俊安一进门时,就已经发现丁俊安消瘦了不少,而且脸上竟然带出了些许的憔悴,就知道林瑜这些日子一定没让他好过。

人的幸福和不幸福,其实都在脸上写着。

气色红润,满面笑容,整天笑呵呵的和个弥勒佛似的,这样的人肯定是幸福的人。

容颜憔悴,一身倦容,满脸无奈,和根失水的干豆角一样,这样的人肯定过的不顺心。

林琪忽然想起初见丁俊安时,他一身红色锦袍,面如冠玉,倜傥风流,虽说有点多动症,但仍不失翩翩佳公子一个。

就是他正月前来拜年的那次,也比这次精神了许多。

看来在和林瑜相处的这几个月内,着实让他费了心力了。

面对着丁俊安关切的眼神,林琪浅浅笑道:“别的都差不多学完了,就剩女红还欠些火候。”

“三柱和四柱的荷包都是你做的吧?”听林琪说起女红,丁俊安象想起什么一样,问了林琪一句。

“嗯。”

丁俊安往林琪身边凑了凑,讨好的笑道:“五丫,给子平哥哥也做一个呗,这时节蚊虫正多,我正没有好香包装艾草呢。”

林琪现在正练女红刺绣呢,象这种小玩意可是做了不少,于是很豪爽的说道:“我做好的现成的有一大堆呢,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几个。”

“五丫,你可真够意思!”丁俊安一激动,大手就在林琪后脑勺上拍了下,大概是有点怀念以前的感觉了,就顺手又揪了揪林琪的头发。

“丁俊安,你怎么就狗改不了吃shi呢,少碰五丫!”随着林瑜一声怒喝,一支筷子飞了过来,没砸到丁俊安,却正掷到了林琪的额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过迷糊了,还以为今天是5.1呢,汗,晚说一天吧,祝大家劳动节快乐!

同志们,这几天回复也太少了吧…

第68章

林瑜一见那筷子扔妹妹头上了,倒是难得的呆住了。她的本意是想扔丁俊安,可惜她没有暗器高手的手准,所以误中副车了。

林琪正处在一个小姑娘正娇嫩的时期,皮肤那是水当当的嫩啊,林瑜这一筷子下来,林琪的额头上登时就青了起来。她本就肤白皮嫩,这伤处一青,看上去格外的严重。

“五丫,疼不疼?”丁俊安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去揉林琪的伤处。

他焦急间,手劲又太大了,小女孩这娇嫩的肌肤根本经不起他这样揉搓,把林琪疼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见林琪竟然哭了,丁俊安还不知道是他抒林琪揉痛的呢,慌里慌张的松开手,就把林琪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道:“五丫别哭,不疼不疼。”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其实不知道怎么安慰人,面对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丁俊安只想象抱小孩那样抱着哄哄她,一时就忘了男女大防。在这突发的情况下,丁俊安是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的。毕竟林琪才九岁,他再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儿女私情上去。

可惜林瑜不这么想,上次她和丁俊安吵架,就是因为丁俊安总喜欢和林琪亲近。

她虽然也一再告诉自己说五丫还太小,丁俊安不可能会喜欢上她的,可当她看到丁俊安抱住林琪时,妒火再次烧红了眼睛。

她如龙卷风般卷了过去,一把拽起林琪,将林琪搡到了朱七娘旁边。

可怜朱七娘怀里还抱着小林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一冲,抱着小林瑶差点就摔倒了,她眼疾手快,一手拽住了桌子,往下摔的力道虽顿了一下,但桌子可架不住她这样大力气的猛拽,在她们母女三人落地的同时,只听得屋子里“咣当”“稀里哗啦”一阵响。

朱七娘和林琪从汤汁烂菜中抬起头来,发现桌子倒了,盘子也碎了,饭桌汤汁四溅飞散,好好的一桌饭菜,算是全都毁了。

林瑜和丁俊安一看这情形,也都傻眼了,呆呆的站在原地,谁也没出声。

厨房中的林守平和二柱六柱听到声响,立刻跑了进来,他们入目的情形就是,朱七娘和林琪一身一头的菜叶饭汤,呆呆的坐在地上,朱七娘怀中的小林瑶,大概是受了惊吓,哭的已经快喘不上气来了。

“七娘,这是咋了?快起来!”林守平和二柱赶紧冲过去,扶起了朱七娘和林琪,而明白过来的丁俊安,也赶紧过去,帮林琪往下择身上的饭菜米粒。

自己好端端的,没招谁没惹谁,竟然惹来这么多无妄之灾,林琪此时说不生气是假的。

她甩开二柱和丁俊安,两眼冷冷的直视着丁俊安,用无比冷酷的声音说道:“回去找个教养嬷嬷或教礼法的先生,教教她怎么做人,省得她一出来给你们丁家丢人!”

丁俊安一时竟被她这迫人的目光压住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