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云倾倾摇头否认。

“别急着否认,我知道你心底还是怨师傅的。”周老头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怅然,“丫头,那日安沐辰是铁了心要将你留下的,我当时也受了伤,根本无法将你从安沐辰手中代理,再拖下去我与你师兄只有束手就擒得份,若不是知道你在安沐辰手上也会安然无事,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将你带离的。”

“师父,我真的没有怪您,在那种情况下,要是我我也会先带着师兄先离开。”

萧靖安是他的养子,她却只是他半路人的徒弟,这份感情是不能相比的。

“即使没有怪师父,愿意随师父走一趟吗?”周老头望着她,问道。

“我若愿意跟师傅走一趟,师父是否愿意答应我一件事?”云倾倾习惯性的轻咬住下唇,犹豫着开口道,她从没想过要与周老头做什么交易,但是现下能帮她的却是只有他。

“什么事?”

“帮我离开这里,但是我不能跟着你们。”

她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她不想再与安沐辰这么无意义的纠缠下去,拖得时间愈长,到时愈是离不开,但是她也不会跟着周老头,他是前朝的左膀侍卫,他身负保护前朝公主的责任,甚至在他身后,还潜藏着她不愿深究的阴谋,她不愿成为这些人的棋子。

周老头有些意外的望向她:“离开安沐辰?”边说着便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前房画舫里与那名陌生女子左一道的安沐辰。

云倾倾顺着他的目光往安沐辰那边望了眼,心里大概猜到周老头在想是什么,解释道:“是要离开他,但是与那名女子无关。”

“你离开了他又不愿跟着我你要去哪儿?”

“我自有我的打算,师傅,您只需告诉我,您愿不愿意答应我?”

“丫头,”周老头皱眉道,“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我能帮你离开依他的能力他若有心找你,你觉得他会找不到?”

“我相信他的能力。”云倾倾垂下眼睑,轻声道,“所以我才迟迟没有离开,但若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呢?或是已不在这个时空了呢?”

“丫头,你心里又在打什么注意?”周老头声音微厉。

“师傅您只需告诉我您愿不愿意帮我。”云倾倾望着他,语气坚定。

“好,我答应你!”盯着她倔强的小脸望了许久,周老头终是缓缓点头答应。

052

得到周老头的点头应允,云倾倾也没再犹豫,一路跟着他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后,终于在一家破旧的民舍门前停下。

“丫头,随我进来。”抬手推开其中一扇门,周老头转身朝云倾倾说道。

云倾倾只犹豫了几秒,便一语不发地进了屋。

周老头警觉地往四周望了望后才缓缓将门关上,转而领着云倾倾一路来到客厅,客厅里两排身着黑衣神情肃杀的黑衣人一字排开站着,低垂着头似是在等候命令。

看到两排整齐的黑衣人时云倾倾犹豫了下,但想想此刻人来都来了这些人若是真要对她不利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是插翅难逃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古话还是有道理的。

“参见公主!”

她漾起的笑脸正预备用来打声招呼,前脚刚踏入门内,后脚刚抬起还未来得及落下时,黑衣人整齐划一嘹亮的参拜声吓得她硬生生把欲落下的脚给收回,望了眼单膝跪下的黑衣人,心底莫名的烦躁不安,脸色跟着沉了沉,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不是你们的公主,我受不起这跪拜之礼。”

说着转身望向周老头,神色并未有任何缓和,“师傅,莫非你专门在这等我几天就是要将你们前朝公主的身份扣到我身上?”

周老头抬眸望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望向低头跪在一处的黑衣人,平声道:“你们先起来吧。”

“是!”又是整齐划一的嘹亮声音,看得出来被训练的不错。

云倾倾冷眼望着周老头,等着他的答案。

“丫头,你是不是真的安然公主其实你心里早已有答案了不是吗?”

周老头望着她,缓缓开口道。

“我很清楚我不是。”眼神无惧的迎向他,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与往常一般平稳无异。

“若你真不是安然你是否敢果断地告诉师傅你腰上没有任何胎记?若你此时敢没有丝毫迟疑的向师傅点头,我便相信你不是安然。”

盯着她倔傲的眼神,周老头的神色也慢慢严肃起来。

她抿着唇,下意识的抗拒的念头让她盯着他的眼神也有些凶狠起来,她想狠下心来重重的点头,但腰间抹不去的胎记,安沐辰连续多次盯着她的背出神的事,让她终是无法背叛自己的心,只能如同困兽般作垂死挣扎:“那只是巧合!我只是云之晗的后世,她身上有那胎记,我才会有的,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你真以为这只是巧合?”周老头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是不是真的得让你亲眼见过云之晗的身体你才愿承认?”

云倾倾将下唇咬得泛白,盯着他不语,眼神里的倔强却是泄露了她的执拗。

“之晗,你出来!”周老头望她一眼后,转身朝内室唤道。

云倾倾有些惊愕的望向内室,却见本应在云府的云之晗顶着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从内室中缓缓走出来。

“之晗,你带倾倾回内室,让她亲眼看看你腰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胎记。”周老头朝云之晗吩咐道,声音因云倾倾的执拗有些肃冷。

“是,师傅!”云之晗低声轻应,抬眸望向云倾倾,神情却依然疏冷。

“倾倾,你若是不信便随我进来。”波澜不惊的语气。

云倾倾望着她,理智让她去拒绝证实这一切,但是身体却凌驾于理智之上,本能的做出反应,僵直的双腿不自觉的移动着,跟随那道与她几乎无异的背影,一步一步的挪到内室,然后看着她平静的解去腰带,撩起衣衫……

她想将视线从那片雪白无任何瑕疵的肌肤上移开,但是空白的脑子,僵直冰冷的身子让她做不出任何正常的反应,只能任由视线胶结着那片凝白的肌肤,直到云之晗将衣衫放下,将她的视线全部遮挡住。

她抬起近乎凝滞的眼神望向她面无表情的脸,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艰涩而遥远,“云之晗,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安然公主关于太极的说法或许只是误传,我是生活在后世的人,我是被你用巫术给召过来的,这是你知道的,你也告诉过我,我只是你的后世而已。”

“云倾倾,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我信口胡言的你便当了真?”

云之晗将衣衫拢上,系好腰带,淡冷娇媚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的轻哧。

“若不是,为什么你会有这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还是说,你这张脸也是假的?她盯着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有些恶狠狠的问道。

”因为她是你同胞所生的孪生姐姐!“从门外进来的周老头替她解了疑。

云倾倾转身望向他,实现在他身上溜了圈后又往云之晗身上溜了圈,突然间就笑了,她的人生已经够狗血了,现在还给她来这么一招。

活了二十年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初始还以为是身上带了什么能够开启时空隧道的东西,还寻思着早点找着那东西早点回去,后来却发现原来穿越不是巧合,是她所谓的前生云家三小姐心血来潮了趁着月圆夜以心头血做引用那什么破巫术将她招来的,为的就是让她做个完美的替身去背负她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以便她功成身退时依然可以纤尘不染的去嫁与她的如意郎君。

兜了一圈后,她却被告知,她一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原来是那历史上找不着名儿的皇朝的末世公主穿的,现在只是穿回来了,她的前生其实背着那什么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密令,她身上也背负着什么复国的使命,要为了那个早已不存在的糜烂王朝复辟?每每到激情时安沐辰如此不知疲倦地盯着她的背瞧,莫不是她的背上真有那什么关涉到什么龙脉什么密令的东西?

人生何处无狗血,却偏偏都集中在她身上,是不是哪天她一觉醒来,却发现,原来她只是做了一个几可乱真的梦而已?什么前朝公主什么云之晗什么安沐辰都不过她臆想出来的罢了?

她笑着,笑得有些难以自抑,老天要玩人也不待这么玩的!

“丫头,你没事吧?”她的反常让周老头有些担忧。

她抹了把笑得溢出来的泪,艰难地止住了笑,望向周老头,微润的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是无尽的嘲讽:“我的姐姐?周瑞涛,这次你们又打算编什么故事来蒙我?据我所知前朝皇室除了安然公主外已全部死在内斗下,现在又从哪里再冒出个前朝公主?莫非你是试图以所谓的血缘亲情来告诉我,我们是姐妹,应该齐心协力替你们完成你们的复国伟业?还是,你只是借着复国的旗帜,一尝万人臣服的皇帝梦?”他们还真当在玩过家家呢,一个已建立了十八年根基扎实百姓安居乐业的王朝是你们动动手指头便能推翻的?他们还真当安氏父子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他们随便散播写妖艳早些盛世便能轻易将它毁掉?他们要犯傻难不成还要她奉陪?

大概是忌于云倾倾是前朝公主的身份,亦或许是经历的风雨太多早已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事,对于云倾倾毫不遮掩的嘲讽,周老头神色依然没有太大的波澜,“倾倾,我不是要做什么皇帝。但之晗确系你同胞姐姐,当年你的圣母若妃娘娘虽正得圣宠,但她也深知宫中的娇宠也不过镜花水月,帝王之爱从来便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若是等哪日失了宠那晚景有多凄凉便有多凄凉,因而若不趁着受宠之时生个皇子讨个封号以便日后母凭子贵,到真正失宠之时也只能在深宫中孤苦一生。那时她怀着你们时本以为是个皇子,却不知两个都是女娃,她别无他法,只能……”

“只能狸猫换太子,将我那所谓的亲姐姐送出宫,也因此她才逃过一劫?”云倾倾冷笑着打断他,“周瑞涛,你这故事还真不新鲜,这样的故事从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熟悉到我自己随口也能编出好些个来,而且编的可远比你强多了。再说了,即是被遗弃的公主,云之晗,”她有些恶意的转向云之晗,语气也极尽恶毒,“你可是被自己的亲爹娘遗弃的孩子,你就这么心甘情愿为那对冷血且早已不在人世的爹娘卖身卖命不惜血染双手去毁掉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盛世?甚至连自己的婚事都要牺牲掉只为换来你们那些所谓的前朝繁花?我该说你是孝顺呢还是愚忠?”

云之晗因她的话脸色有刹那的苍白,但训练有序的自控力让她很快恢复最初的冷然:“云倾倾,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你这般不愿意便能恣意而为的。”

“你若真不愿难道还有人拿着刀逼你不成?”云倾倾冷哼,转身望向周老头,眸里的淡讽不减,“我倒好奇了,若我真是你们所谓的前朝公主,我是怎么落到那后世之中?莫不是你们那是早已有先见之明,我日后必定会回来,不如先将我送到另一个时空里养着,倒是再招回来为你们所用?这也省去了整日为我的生死担忧的麻烦?”

053

周老头望她一眼后,眼里带着迷离的深思:“我至今依然想不通你是如何遗落到那后世之中。当时我与你昀姨趁乱带着你从密道了出宫,途中遇劫,混战中你的手被对方一剑划破,当时我们势单力薄看保你不住,情急之下你运姨用了巫人秘术,却不料一道强光划过,当时我怀里正抱着你,那道强光袭来是我被刺得睁不开眼,不得不将眼睛闭上,却不料眼睛刚闭上手中便一轻,赶紧睁眼时你却已消失不见。那时我还道你是被人给劫了去,但是想想没有谁有那么快的身手将你从我手中夺走,况且当时你消失是不像被人夺走,倒像是突然凭空消失的。

我们本以为你肯能已不在,但是你昀姨动用秘术却能感知得到你的存在,但却感知不到你的所在。当时巫术中便有开启时空隧道的说法,从你消失的方式到你昀姨感知你的存在,我们只能猜测你或许是遗落到了哪个我们不知道的空间而已,我们只能想办法将你给召回。但是要将你召回。因此,我们只能找到你流落在宫外的同胞姐姐呢,用她的心头血做引子将你召回。这十八年来,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我们都在做着相同的尝试,却一直无果,直到去年才成功将你给召了回来。”

云倾倾侧头睨向他,眼神微冷:“你们花这么大心思将我召回到这个地方,就为了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你身为皇家人背负的使命。”周老头的语气也略微强硬了起来。

“使命?”望着他,云倾倾轻轻笑开,笑意却不达眼底,“除了给了我这条命你们那个皇室与我还有什么关系?这十八年来我吃的是那个时空的米喝的是那个时空的水,将我养这么大的也是那个时空的人,你们的皇室给了我有多大的恩情,可以让我不管不顾的去为你们卖命?难道我就得因为我是你们的皇室遗留血脉就得去打破这和平盛世,再任那些用命供着养着我们这些皇室之人的皇室子民继续流离失所继续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只为了恢复一个气数早已走到尽头的奢靡皇室?

周瑞涛,若是你们的大瑞皇室真有那么好又怎么会让整个国家几乎覆亡?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百姓起来反抗你们的统治?现在虽然江山易了主,但是安氏父子将你们留下的烂摊子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虽说现在未必就过得比过去富有,但至少他们不用再食不果腹饥寒交迫的活着,更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朝不保夕,除了坐在上位的那位不是姓瑞,而是姓安外,你们的皇室子民有哪一点被掠夺被奴役被欺压了吗?他们的习俗他们的文化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生活,有哪一样被改变了吗?没有,他们只是生活得更好而已,他们被你们的大瑞皇室压迫残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们又何必再来破坏?”

“当年的瑞王朝根本不会灭亡,若不是安洛枫暗中耍了手段挑起整个皇室的内斗,瑞王朝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下场。”

“那你为何不想想为什么你们那么大一个皇室就这么轻易地便被一个外人给挑拨离间了?再说了,即便当时安洛枫没有暗中挑拨离间,你们的瑞王朝就能撑下去?我虽没有亲历过那几年的动乱,但这一年多来我多少也读过一些史书,若我记得没错,光是瑞王朝覆亡的前一年,短短十二个月里举国上下各地揭竿起义的次数便高达三百多次,这意味着几乎平均一天就有一对人马起来反你们的皇室统治,即便安洛枫不去从中挑拨,在这样的情境下,你以为你们的皇室还能撑得了多久?只怕到时覆亡的不再只是整个瑞王朝,而是整个国家吧。那时的云泽,可是早已对瑞国这块肥肉虎视眈眈,光是那一年就连吞了我们十六座城池,你们那些皇室中人呢?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看着那些被铁蹄蹂躏的百姓,你们却整天躲在酒池肉林中寻欢作乐,你们想要复辟的便是这么个淫靡不顾百姓死活的王朝?”

气也不喘一口气将这番话吼完,云倾倾从未觉得自己也有这么豪气冲天的一日,她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也没有那么强烈的身为前朝皇室中人该有的使命感,在她看来,只要现在的百姓生活的好又不用被欺压就没必要再去掀起一场混乱将一个励精图治的王朝给推翻。

“我们不是要恢复那个奢靡的王朝,只是要将那个顺应天命而生的王朝给重新建立起来而已,这样整个中脊大陆的百姓才会免于覆亡的危险。当初安洛枫便是违背天意窃夺皇位,没有顺应天命将那龙脉寻得便私自登基为皇,为百姓找来如此多的祸事。特别是近几年来各地天灾人祸频发,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再这么下去,遭殃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

“笑话,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时候根本就不可避免的,与那子虚乌有的龙脉传说有什么关系?说来说去你只不过要为了你的野心找些坦荡荡的借口罢了。”云倾倾冷哧道,但想想关于龙脉的传说是这块大陆的百姓坚守了几千年的信仰,早已在他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又岂是她三言两语便能轻易推翻的,干脆转了话题,“再说了,若是寻得那龙脉便是天定之真命天子百姓能免于祸事,那简单啊,据你们放出的消息,当日瑞泶皇不是在我身上放了什么密令吗?那便是那关于龙脉传说的地图吧?既是如此,是不是意味着我想将那地图给谁谁便能成为真命天子?那我将它交予安洛枫不就成了?又何必让你们在浪费心思去辛苦推翻安氏王朝然后再重新建立一个?”

“丫头,你开什么玩笑?那地图又岂是你能随便送人的?尤其是人人都能凭借它寻得那龙脉之所的?若非天意指定之人,他便是寻一辈子也未必就真能寻的它,届时遭殃的却还是百姓。”

周老头的声音凌厉起来。

“你们这么瞎折腾老百姓就不遭殃了?”睨着她,云倾倾冷哼,“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他寻不得?他寻不得难不成你们就能寻得?”

“其他人能不能熏得我不知,但是你是前朝皇室血脉,又是皇上临终时暗中选定的继承人,你必能寻得它。”他这辈子效忠的皇帝只有一个,因而他口中的皇上 也只是云倾倾哪位没有丝毫印象的所谓父皇。

“我明白了,”云倾倾若有所思得点头,“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吧,利用我皇室血脉的身份,祝你们寻得那龙脉传说,然后假借拥护我登基的名义,方便你们在幕后操控?要与一个朝廷作对,你这十八年来应该也积蓄了不少力量吧?潜藏十八载,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利用前朝公主找到那龙脉然后名正言顺的将安洛枫踢下皇位你们取而代之?毕竟,若是真正找到了龙脉,无论是百姓还是整个朝廷,怕是会大部分倒戈站在你这边吧?周瑞涛,我该说你的算盘打得精还是烂呢?”

云倾倾一针见血的话让周老头有瞬间的变色,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我没想要取而代之,只是想要顺应天命而已,这是皇上临终的遗愿,为人臣子,必将尽心尽力为其大成。”

“放屁!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了?说不定他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被安洛枫给整垮了想要利用你来报仇而已呢?周瑞涛,你对他倒是忠心得很呐。”云倾倾继续不以为意的冷哼,“不过,我倒是好奇了,我自小便没发现我身上有任何奇怪的东西,说不准你们急切寻找了十八年的地图早已在我穿越时空之时遗落了呢,你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白费了?”

周老头望她一眼,语气笃定:“只要你人还在那地图便不会消失。”

“云倾倾挑了挑眉,”怎么说?”

“因为那地图就印在你背上,若非与人交欢,那地图便不会出现。当日为怕在中途遗落及被人觊觎,皇上才用了一种特殊的药水强用内力将那地图给印入你背上,若非与男人交欢,那地图便永远不会显现。”

周老头一番话让云倾倾蓝色瞬间苍白,难怪每次欢爱时安沐辰都会盯着她的背失神,原来,这便是原因,他早便知道她极有可能是那前朝公主了吧,因此那天才会说那番话。每次他盯着她背上的图失神时,心里又藏着什么心思,他若有似无表现出来的独占欲,是冲着她这个人还是她这个身份背后的秘密?与他欢爱那日她口误让他误以为她的身子已被别的男人瞧了去时,他那一刻表现的凌厉与在意,是在意那背上的秘密被人知道了还是男人的独占欲作祟?

一时间,一番胡思乱想后她竟然没了主意,她想要努力从安沐辰这段时间待她的态度中寻找些蛛丝马迹,但凌乱的思绪让她无从找起。

“丫头,今日我找你来,本是想劝你嫁与靖安,但是现如今看你态度也知你自是不愿,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是安然公主,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便我不逼你寻得那龙脉之所,你以为安氏父子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世他们还会坐视不理?地图在你背上的秘密尚无多少人知道,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一旦传扬出去,你的处境要多危险便有多危险,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跟着师傅,至少师傅还能保全你。”

周老头望着她一时间有些迷茫的脸,缓声道。

云倾倾缓过神来,换上冷然的神情:“跟着你还不是得为你们寻找那龙脉?别告诉我你会这么轻易便放弃你经营了十八年的野心,若你真心想要保全我,很简单,送我回去,在那个时空里不会有人挤破头皮想去寻找那什么破龙脉,更不会有人觊觎我的身体。”

她背上带着那地图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稍微有点野心的男人怕是迫不及待的要爬上她的床了吧?就因为这破图,日后她若是继续留在这个时空里,走到哪儿岂不是都得时时提防着会不会被哪个男人袭击然后给强了去,甚至还得整天担心,她的男人是不是因为她背上的破图才假装爱她。语气整日为这些有的没的担忧,还不如早日离开这地方,做人若是整日要和自己过不去那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你明知这已是不可能。”周老头瞥过眼,“我给你两天时间好好考虑是否要跟着师傅。”

说着转身朝一直抿着唇未说话的云之晗唤道:“之晗,天色也不早了,送倾倾回去吧。”

“是,师傅!”云之晗低声应道,而后朝云倾倾道,“走吧。”

云倾倾无意义的转身推门而去,她本就对这屋子没好感。

大厅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被遣退,云之晗也一语不发的跟在她身后出了门,一路护送着将云倾倾送到她住的客栈的街道拐角才停下。

“时间拖得越长你的处境会越来越不妙,若是消息被泄露出去你便会成为所有男人争夺的肥肉,但是与爱无关,要怎么做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冷声扔下这句话,云之晗已飞身离开。

云倾倾往她消失的方向望了眼后望向客栈方向,看着比昨晚灯火辉明许多的客栈,却突然不想再回去,从早上突然被安沐辰一语不发的扔在客栈一整天,到撞见他与别的女子在画舫里谈笑风生,再到周老头带来的冲击,所有的事情都纠结在一起,如一团乱麻将她紧紧攥住。

客栈门口似是立着不少官差,门口的街道上也有不少来往的官差,来来回回的四处张望,行色匆匆,似乎在找什么人,在来往的官差中,云倾倾意外看到了同样神色匆匆的安沐辰,月华将他一袭月色衫袍下的峻挺身体晕染的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飘逸。

他脚步是她从未见过的急切匆忙,眼睛也是焦急地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招人,却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她,因为隔得远,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却莫名觉得此时他波澜不惊的脸上应是焦急不案的,她独自出来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人生地不熟又不会武艺,现下又是大半夜,她迟迟未归,他会担心她的安危吗?还是担心把她弄丢了,找不到那龙脉?

自嘲的笑了笑,自从知道那地图在背上后便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以后怕是也得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吧?云倾倾疲惫的倚向身后的墙,明明知道他此时可能在找她,却任性地不想出去被他看到。

054

静谧

周围隐约有脚步声响起,似是停顿了下后朝她走来,在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她没有睁眼,只是疲惫的背倚着身后的墙。

“倾倾。”清浅的低唤,带了丝不确定的犹疑。

云倾倾缓缓睁开眼,望向被月色镀上一层光华的安沐辰,没有应,也没有动。

他望着她有些木然的神色,抿了抿唇,往她走去。

她沉默地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一步步缩短她与她的距离,然后看着他抬起手,一把将她用力扯入怀中,她没有丝毫挣扎的任由他将她紧紧禁锢在他气息微伏的胸前,环着她的手臂收的极紧,给人一种失而复得的错乱感。

脸被他紧紧压埋在他的胸前,紧贴着的肌肤下,他的脉搏跳动有些凌乱感,全然没了往日的平缓,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

她试着动了动,他的手又紧了紧,清浅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别动,让我再抱抱。”声音有些异样的沙哑。

她听话的没再乱动,静静听着耳边急促的脉搏跳动声,直到那声音渐渐趋缓,他才轻声开口:“下午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晚上,我还以为,以为……”

安沐辰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头微微摇了摇,云倾倾没有应。

安沐辰皱了皱眉,微微退开身子,倾倾抬起她的脸,却意外看到她眼底打转的泪水。

好看的眉间拢起,向来波澜不惊的声音有些几不可查的急切,“倾倾?”

抿了抿唇,云倾倾抬头将眼底打转泪水逼回,朝安沐辰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说着便转身离去,刚转身手却被安沐辰从背后拉住。

“倾倾,你今晚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清冷的声音微厉。

“没事。”垂下眼睑望了眼被他握在掌中的手,云倾倾轻应,想将手从他掌中抽回,动了动,却没能抽动半分。

“倾倾!”他的声音已有些她不懂的焦躁。

轻咬了下下唇,云倾倾抬头望向他,笑了笑,“安沐辰,今晚那个姑娘很漂亮。”

他神色微变,握着她手掌的手似是松了松。

云倾倾垂眸望了眼被他握着的手,倾倾将手抽回,没再看他,转身便走,刚走没两步,手却再次被拉住。

“倾倾,这就是你今晚反常的原因?”他问。

云倾倾用力将手扯回,转身望向他,眼底带着些咄咄逼人,“是,安沐辰,你要去哪去找谁我无权过问你也没有任何义务向我交代什么,但是能不能麻烦你也尊重我一下,出去之前开一下尊口同我说一声就有那么难吗?你不知道你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消失一整天我也会担心也会胡思乱想的吗?”

“你担心什么?”安沐辰突然问,声音似乎有些隐隐的笑意。

“我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担心你是不是把我扔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走了担心我要是找不到回这里的路怎么办担心我竟然开始去依赖你。”将今晚在心底堵了一晚上的事气也不喘得一口气吼完,云倾倾望向安沐辰,“安沐辰,你知道我今天就这么被你莫名其妙的扔在这里一整天有多难受多担心多害怕也有多可笑吗?尤其在我独自一人在黑暗里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却始终连个人影也碰不到也找不到回来的路时,却突然看到你正怡然自得的和别的女人在那品酒上月的时候,你说我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去为这样的男人胡思乱想?今晚我本来没打算再回来了的,反正这个时空对我而言哪里都一样,一样的陌生一样的没什么值得眷恋的地方!”

吼完后眼眶里的泪水又在那打转,云倾倾狠狠咬着下唇,昂着下巴眼神倨傲地望着他,向他发泄,不过是为了让堵得发慌的心里好受些罢了,脾气一上来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她没资格要求他为她做什么,他也没有义务为她做什么,身上背负的秘密,注定了她迟早得去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野心家,在这个高手林立的时代,她弱小的连蝼蚁都不如,她没有足够大的自保能力,一个稍微有点武艺的男人都能轻易将她拿下,下次如果她再陷入这种求助无门的境地,她也只有被蹂躏任人宰割的份。

“后来为什么又回来了?”

他望入她闪着泪花却倨傲的眼眸,抬手轻抚着她咬得泛白的下唇,轻声问,声音里有些微紧,还有些淡淡的沙哑。

眼睛有些凶狠的瞪他一眼,云倾倾一把将他的手拿下,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拉回怀中,他的唇也跟着欺了上来。

“对不起!”吻上她时,他在她唇边哑声低语,“早上我很恼,但是我又不能强逼你不去喝那药也不能把那药给换了,这让我感觉很窝囊。”

她垂下眼睑,没有应,也没有告诉他那药她已倒掉,现在的她也理不清自己对安沐辰有多深的感情,安沐辰对她又有几分,他一直不愿意用秘术送她回去,是不是因为她身上那份地图,还是其他。

“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今天的事再发生,我也不会再将你一个人丢下。”

濡湿温热的吻落在眼皮、鼻尖上,他轻声道,而后吻上她的唇……

云倾倾与安沐辰一同回到客栈时客栈还站着不少官差在那听后差遣,无非正焦急的背着手,指着其中一名官差道:“这荆关才多大点找个人怎么就那么难找?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公子。”

正说着抬头见到相携进门的安沐辰与云倾倾,无非赶紧迎上去,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公子,还没找到倾云,你说他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我明明在楼下坐了一整天也没见他下过楼啊,这都奇了怪了。”

云倾倾嘴角抽了抽,抬眸望向无非,“无非。”她唤道。

无非这才注意到站在安沐辰身边的云倾倾,疑惑的皱了皱眉,“姑娘?你怎么也这会才回来?原来你竟认识我家公子。”

安沐辰淡淡瞥他一眼,转身朝低垂着头在那候令的官差温声道:“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今夜麻烦各位了。”

“是,王爷。”整齐划一的应了声行了礼后,那些官差整齐有序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