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刚吃过饭安沐辰便被贺尔箴拉去与他对弈了一晚,云倾倾也没时间与安沐辰独处,虽然满心疑惑却是也没办法解惑,只得憋着一肚子疑惑入睡。

第二天醒来时推开窗往外面望了眼,看到一片苍茫的水雾时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画舫昨夜不知何时已经驶离荆关,先下四周除了一片茫茫看不到尽头的江水,什么也没有。

这么仓促地离开荆关,周老头他们大概也是措手不及。安沐辰这么突然带着她走水路北上,难道也是在防着周老头不成?

盯着苍茫的江面,云倾倾有些迷茫。安沐辰的心思她从未摸透过,从昨日带她见贺尔箴兄妹顺道随船北上,安沐辰也未给过她只言片语的解释,她也寻不到机会问他。本想等有机会与他独处了再问问他,没想到接下来两日,安沐辰整日不是陪着贺尔箴对弈商讨些什么便是在房里休息,或是偶尔被贺尔敏缠着,虽在同一艘画舫上但除了吃饭的时间云倾倾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与安沐辰独处,云倾倾心底憋着的疑惑和委屈也渐渐转为挥之不散的怒气,人也跟着暴躁起来,但却因寄人篱下不得不憋着心底的那口气。

这日,画舫在一个叫沧州的小城靠了岸,云倾倾因为连着几日没能睡好,早上起来有些迟了,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换衣衫敲门声却响了起来,原以为会是安沐辰,云倾倾有些急切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贺尔箴派来伺候她的丫鬟倩儿,端着盆洗漱用的水,见到她便恭敬问候:“小姐!”

云倾倾垂下眼睑掩去眼底失望的神色,淡淡问道:“什么事?”

“大公子差我来看看您起床没有,若是已起床便伺候小姐梳洗,然后去用早膳。”

倩儿低眉顺目轻声答道。

“水放那儿吧,我自己梳洗便好,你去回大公子,我一会儿便过去。”

云倾倾心底略烦躁地道,转身便往房内走去。

“是!”倩儿恭敬应了声,跟着云倾倾进房,将水搁在桌边便出去了。

云倾倾盯着那盆水望了好一会儿,看着清水倒映下那张略显憔悴的脸,两手拉扯着脸皮往两边扯了扯,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僵后才随便洗了洗脸,换了套素色衣衫便出去了。

不知是因为渐渐习惯了枕边有人的缘故还是因为不习惯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她这些天一直没睡好,脸色看着也有些苍白。

她一向是以男装示人,也没随身带着什么胭脂水粉可以遮遮苍白的脸色,云倾倾也懒得理,就这么顶着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直接往大厅而去。

来到大厅时贺尔箴兄妹及安沐辰都已在,餐桌上也摆上了酒席,似乎就只等着她入席了。

安沐辰见着她,朝她招了招手:“之晗,来这边坐。”边说着边替她拉开身边的椅子。

云倾倾抬眸望了他一眼,硬生生将心底陡然窜起的不满压下,一声不吭地在他身边坐下。

贺尔敏抬头瞥了她一眼,从鼻孔轻轻哼出一声,轻声咕哝:“一大早便让一大桌子人在这干等,还真好意思!”

“敏敏!”贺尔箴厉声喝道,继而抬头赧颜地向云倾倾道歉。

安沐辰亦淡淡瞥了贺尔敏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云倾倾心底压着的火气“蹭蹭”地直往上冒,想要开口,嘴张了张硬生生给忍了下来,想想却觉得这么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不值得,开口冷嘲热讽回去又怎么样,也不过就泼妇骂街过过干瘾而已,现在她人在屋檐下,又孤身一人,不得不低头。

这么想着,只好强压下心底的火气,努力挤出歉然的笑意,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着望向贺尔箴:“抱歉,之晗不懂事让贺公子贺小姐久等了,我自罚一杯以表歉意!”

说着便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却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到,抓着桌角便重重地咳了起来,咳着咳着眼眶便有些湿润了,背上一只温暖的手掌贴了过来,轻轻拍着,安沐辰清冷微微带着些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喝不得酒便不要喝这么急,没事吧?”

本没什么深意的几句话听在耳里却因为连日来的憋屈而极不受用,咬了咬唇将眼底的泪意逼回,云倾倾愤愤地一把将安沐辰的手拿了下来,转身冷冷望向他,嘴角却挤出甜甜的笑意,娇羞应道:“我没事。”

安沐辰望着她的黑眸闪了闪,脸上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淡应:“没事就好。”

桌底下的手却冷不丁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云倾倾气闷地想要甩开,却被他攥得死紧,怎么也甩不开,为怕动作过大让人瞧出什么,云倾倾只得继续忍着,朝贺氏兄妹道了个歉后便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却因为方才的小插曲而没了什么胃口,随便扒了几口饭便托了个理由说不舒服先回房休息。

大概因为她现在苍白得有点吓人的脸色看着整个人确实不怎么精神,贺尔箴也没多加挽留,只是叮嘱了些“注意休息”之类的话便让她先回房了。

轻声道了声谢,云倾倾起身。

“我送你回去。”安沐辰却在这时放下酒杯,淡淡道,人也跟着起身。

“沐辰兄对之晗倒是体贴入微啊。”贺尔箴在一边看着笑着说道。

贺尔敏努了努嘴,轻哼:“哼,动不动就在那装病。”

云倾倾心底憋不住,转身望向她,温婉笑道:“贺小姐若是气不过便也装一装吧,我让你家辰哥哥也送送你吧。”

说着便不顾贺尔箴突然愕住的脸,冷哼了声转身往房里而去,前几日因为一直在江面上漂撕破了脸皮除了跳江她也无处可去,现在船既已靠岸,她也无需顾忌太多,真把她惹恼了大不了她独自下船,她还真就不信离了他安沐辰她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安沐辰冷冷扔了句“敏敏姑娘,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但莫要把气撒在我娘子身上”,不顾贺尔敏瞬间红了的眼眶便也转身跟了上去。

058

 云倾倾憋着一肚子气一心要回房收拾行囊离开这窝囊地儿,也不管跟着身后的安沐辰。

安沐辰似乎也没有急着追上去,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云倾倾加快脚步他便跟着加快脚步,脚步放慢下来他也跟着缓下脚步。

云倾倾摸不准安沐辰这次闹的是哪般,憋了几天的气在心底冲撞叫嚣,也懒得再去深思安沐辰为什么要这么做,气鼓鼓地往房里而去,走到自个房门口,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依然不紧不慢地跟着,云倾倾停了下来,转身望向安沐辰,转身的刹那脸上也漾开灿烂的笑靥,眼底却是冰冷一片:“安大公子今儿个这么闲了?这么跟着我有事?”

安沐辰亦抬头望向她,朝她浅浅一笑:“没事!”

被安沐辰这么一答云倾倾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冷哼了一声,转身便推门而入,正要关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横档在了门上不让她将门关上。

云倾倾抬头冷冷地望向他:“放手!”

“不放!”安沐辰似是要和她较上了劲,清清淡淡地应道。

云倾倾瞪了他一眼,牙一咬,抓着门把的手就要将门狠甩上,但无奈敌不过安沐辰的力道,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却未能将那门撼动半分,干脆松了手。

安沐辰看着她松开了横在门内的手,手微微用力将门推开些,人也跟着挤了进来,云倾倾看着他进来,冷不丁一把将他推开,从他与门的缝隙里钻了出去,转身就要往屋外走去,脚刚抬起手却被安沐辰从背后拉住。

“安沐辰你给我放手!”云倾倾试着挣了挣没能挣开,转身就朝安沐辰吼道。

安沐辰神色不动地望她一眼,没有说话,握着她的手却突然用力,将毫无防备地她给卷进了怀中,握着门把的手跟着一甩,“碰”地一声便将门给甩上了,长腿跟着往前一迈便将她压在了门板上。

云倾倾冷着脸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却始终没能将他撼动半分,反倒是隔着衣衫的肌肤相蹭,磨得两人的体温渐渐攀升,安沐辰的身子也渐渐有些紧绷,眸色转浓,他抬手掐着她的腰制止了她的扭动,低声警告:“别动了!”声音有些微哑!

云倾倾扭动的身子停了下来,抬起被怒火染得晶莹透亮的美眸,手突然一把抓起安沐辰的手臂嘴儿一张狠狠就咬了下去,脚下也跟着用力一跺,安沐辰冷不丁吃痛,掐着她腰的手微微松开,云倾倾用力一把将他推开,走向床边,翻箱倒柜地开始收拾东西。

安沐辰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收拾行囊,双手环胸轻倚着床架子,神情淡淡:“你这是在干嘛?”

“不干嘛,安沐辰我告诉你我受够了,我这辈子从没这么忍气吞声这么窝囊过,顶着别的女人的身份跟着你跑来这破船不说还要整天看人脸色,你要玩什么把戏你自己玩去姐不奉陪了!”

云倾倾一边气鼓鼓地收拾着行囊,一边冷声说道。

“哦,你这是打算去哪?”安沐辰似乎不为所动,神情一贯的淡定悠然自得。

云倾倾最看不惯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憋了几天的火气“蹭”地就窜得更高,她抬起被火气晕染得通红的脸,昂着下巴望向他,冷笑:“安大公子,你未免管得太宽了,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安沐辰盯着她望了一会儿,唇角忽然就划开一道好看的弧度:“倾倾,我怎觉得你这是在吃贺尔敏的醋?”

“吃你妹的醋!”用力将包袱狠狠打上一个结,云倾倾望向安沐辰,不怒反笑,“安沐辰你少往你脸上贴金,我只是不爽就这么被人给莫名其妙地带上了这破船还得处处看人脸色吃饭!她贺尔敏若是真这么迫不及待地爬上你的床赶明儿我便往她碗里下点鸳鸯醉顺道把她送你床上去成了你们的好事便是,又何必处处针对我,她还真以为我愿意顶着你安沐辰未过门娘子的身份看她冷脸是不?”

安沐辰收起唇角的浅笑,黑眸凝着她,不冷不热地道:“你倒是去试试看!”

云倾倾被安沐辰这不冷不热的话激得头脑有些发热,本就被满心的怒火烧得有些理智全失的脑子更是恶向胆边生,狠狠剐了安沐辰一眼,云倾倾当即翻开包袱从中拿出仅剩的那瓶鸳鸯醉,朝上抛了抛后掌中一握,人也跟着起身。

“你就看我敢不敢!”说着便往快步往门口而去。

人还没到门口,腰却突然被一道凌空飞来的白绫给紧紧缠住。

云倾倾转身怒瞪向安沐辰,却见安沐辰正沉着脸望着她,白绫的另一头被安沐辰紧紧攥在掌中。

“安沐辰你有种就放开我!”云倾倾也顾不得形象,朝安沐辰怒声吼道。

“然后让你去下药顺道把别的女人送到我床上?”安沐辰的声音沉冷了几分,攥着白绫的手突然用力一收,云倾倾便像粽子般随着不断缩短的白绫被卷回了安沐辰怀中。

“安沐辰你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全身上下被白绫裹成了肉粽子,云倾倾动弹不得,只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呛声道。

“我以为,我算不算男人你应该很清楚才是。”黑眸紧盯着她,安沐辰不紧不慢地说道,长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似是漫不经心地往门口望了眼,手突然捧起她的脸冷不防就吻了上来,惩罚似地用力啃吮着她的唇,云倾倾怒瞪向他,却无奈全身被绑着动不了,只能任由他吃豆腐。

安沐辰轻轻笑了笑,重重咬了口她丰润的下唇,才抵着她的唇低声开口,声音里有些无奈的宠溺,“倾倾,别闹脾气了,现在玄冥楼的人到处找你,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这画舫,再多忍几天,等到了北疆你要怎样都随你,但现在先安生在船上待着。”

安沐辰的话让云倾倾被怒火焚毁的理智慢慢回笼,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无理取闹了,脸色微红,嘴里却依然有些倔强的别扭:“他们便是要找我也不会伤我半分,我又何必在这船上躲着藏着。”

玄冥楼是周瑞涛在背后组织起来的民间组织,有周瑞涛在她自是不会受到伤害,他们找她,也不过是想要有个名正言顺的傀儡罢了。

“他们自是不会伤你,但是你就愿意这么跟着他们回去任人操纵?”

轻吮着她的唇,安沐辰有些含糊地在她唇边低声说着,手掌也微微用力,将缠在她身上的白绫撕开来,顺道连她的腰带也一道扯断,手掌就这么直剌剌地从微敞的衣衫下爬向她敏感的腰际。

“但是贺尔箴与玄冥楼也是一丘之貉,你就这么放心待在这狼窝里?”一门心思都在安沐辰的话中,云倾倾没留意安沐辰渐渐爬入衣衫中的手,仅是望着他疑惑问道。

云之晗是玄冥楼的人,贺尔箴多次造访云府,与云之晗也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必与玄冥楼关系也匪浅。

“贺尔箴既是将你认做云之晗便不会有事。”

安沐辰依然衔着她的唇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手却是更用力地将她揉入怀中,从门外望去倒像是俩人此刻正你侬我侬吻得难舍难分。

云倾倾不解地望着他。

059

安沐辰轻轻笑了笑,趁机吻了吻她才低声解释道:

“周瑞涛若要复朝,单凭集结以前的忠臣老将再组织个玄冥楼完全不可能,他必须得借助云泽,云泽一直有将大安这块国土占为己有的野心,自然乐意去扶持一个愿意依附它的傀儡朝廷,因而这十几年来,玄冥楼与云泽皇室一直暗中勾结,利用醉倚轩掩人耳目,暗中收集情报,拉拢人才,意图等时机成熟便制造暴动推翻现有朝廷,安然公主便是那个最好的时机,这些年他们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动手一是羽翼未丰,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尚未找到你,寻不到龙脉,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推翻朝廷。云之晗是周瑞涛培养的棋子,贺尔箴是云泽的三皇子,平日与玄冥楼的接头人便是云之晗,他与云之晗这种相依存的关系,既是将你当她,只要没发生什么利益相悖的事,自是不会伤害你。而玄冥楼与云泽虽是合作关系,但是也相互忌惮,尤其是玄冥楼,比谁都担心安然公主落入云泽之手,毕竟若是龙脉被云泽皇室找着,他们这十多年的运筹功亏一篑不说,还极有可能导致整个大安被云泽侵吞,这是周瑞涛不愿看到的。所以现在玄冥楼虽是暗中找你,但因你身份敏感,自然是不会让贺尔箴知道,所以相较于在外面,只要坚持你是云之晗,这对于你而言是最安全的。若是我们独自北上,玄冥楼频繁来袭的举动必会让云泽对你的身份起疑,也会让各方暗中寻找安然公主的势力起疑,届时我们还未到北疆你的身份怕早已被泄露出去,惹来各方争夺,所以与其下去成为众矢之的,不若先委屈几天,安生在这待着,嗯?”

话到最后时,安沐辰已是在征求云倾倾的意思。

云倾倾也知道自己方才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了,只是安沐辰从未和她提起过他的这些心思,她也不知道玄冥楼的人现在到处找她,连着几天她也没能找到与他独处的机会好好问问他,整天憋着气一时间自然也想不到这个层面上来,因而虽为方才的举动赧颜,她依然忍不住有些别扭:

“你这番话从未与我说过,我哪里知道你怎么想的,连着几日总是见不到你的人也问不了你,心里肯定憋得慌的嘛,若不是我今日这么一闹,你这番话大概也永远不会说了。”

“你这是在怪我这几日冷落了你?”安沐辰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浅浅的笑意,趁着她不注意时又在她唇上轻吮了下,一手捧着她面向窗口的脸,另一手更是用力地在她腰间游移,从窗外望去倒像是吻得难舍难分。

云倾倾瞪他一眼,努了努嘴,别扭地垂下眼眸不敢望向他:“谁怪你冷落了?我只是整日闷在这破船上连个说话人都没有,满心疑问又找不到人解答,还得整天看那贺尔敏的脸色,心里肯定难受的嘛。”

“这几天你不好受你以为我便好受?”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安沐辰在她唇边咬牙道,“整日看着人在眼前晃来晃去抱不到吻不到,连说个话都不方便,若不是我这次出门怕带太多人引人起疑将你的身份给泄露出去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惹人觊觎,我安沐辰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了?”

“你不是说你有能力护我周全的吗?”云倾倾忍不住撇了撇嘴,拿他几日前的话噎他。

“那你是愿整日在血雨腥风中过还是安心在这有事没事吹吹江风想睡便睡想吃便吃?”

他轻咬了下她的下唇道,“倾倾,若非迫不得已我万不会让你暴露在那些人面前整日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若是这次能顺利到达北疆寻得龙脉,我自有办法将你安然公主的身份卸去并保你一辈子不受这个身份所累。”

云倾倾咬了咬唇,垂下眼眸,安沐辰虽没有明说,话中却是已隐含着希望她留下的深意,她却没办法在冲动之下点头答应留下,那个世界有她放不下的亲情和友情,这个世界有她看不到未来的阻隔,两相比较下,心底的天平还是倾向于回去的。

安沐辰望着她的眼眸暗了暗,却也没有逼她,只是吻了吻她的唇,轻声说道:“贺尔敏年纪虽小却是被养刁了性子,心肠也绝不像你看到这般天真无知,她对我存了那样的心思必定是不会让你好过,若是我还处处明着护着你或是与你走得太近,她对你怕就不只是言辞上与你过不去了,私下里又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这里是她的地盘,我们又是在江上漂着,她若要闹出什么事来我未必就防得了,所以别和她置气,多忍她两日?”

“其实我也没想和她置什么气啦,只是今天早上有些气昏头了,对……不起嘛,以后我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就是了。”虽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是还是有些不习惯以这么正经的语气向他道歉,云倾倾说完时脸上已因别扭而泛红。

安沐辰笑了笑,轻吻上她的唇:“我倒是觉得你像方才这般朝我发发小脾气比你平日总是一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却偏要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儿看着舒服多了。”

云倾倾本想反驳,但唇已被他吻上,舌尖被他突然闯入的舌纠缠住,细细地吸吮着,撩开衣衫在她身上游移的手也将她的腰紧紧扣着。

她仅是迟疑了一会儿,手便自动环上他的脖子,热情回应他的吻。

她的回应让原本只是安抚性的轻吻慢慢变成了急促的掠夺,安沐辰冷不丁将她抱起,走向床边,将她轻放在床上,弹指将蚊帐放下,身子重覆上她的身子,与她唇舌纠缠着,手也覆上她胸前的柔软,用力搓揉。

两人的气息渐凌乱,云倾倾难得热情地回应,安沐辰的吻从她的唇角沿着颈侧往下,濡湿温暖的触感在敏感的肌肤上游走,衣衫被扯开,敏感的顶端被温热的唇舌包覆时,尖锐的快%感流窜全身,云倾倾下意识地弓起身子,安沐辰的动作却在这时戛然而止,喘息着从她身上起身,伸手替她讲衣衫拉好。

云倾倾睁着迷蒙的眼眸望向他,安沐辰倾身吻了吻她的唇,无奈轻声道:“贺尔敏来了。”

云倾倾眼里依然不解,他怎么就知道贺尔敏来了?

像是看穿她眼底的疑惑般,安沐辰低声解释:“脚步声,贺尔敏许是看我这么久没出去,寻过来了。而且贺尔箴一直在外面,云之晗知道太多的秘密,他既是将你当她,必是对你放心不下,也摸不准你是否向我泄露些什么秘密,所以必然会私下监视着的。再继续下去便是让人听了免费的春宫戏去了,而且贺尔箴也会愈加防着你了。”

云倾倾脸红了下,仔细听了听,却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安沐辰笑了笑:“你不是习武之人,她若是刻意藏起脚步声,你自是听不到。”

边说着边起身,替她掖好被子:“你今日气色这么差这几日必是没怎么睡好,先好好休息,我不能在这待太久,画舫会在这停一晚,你这些天在船里也闷坏了,正好沧州今晚有庙会,睡饱了晚上我带你出去走走。”

心底似有什么划过,暖人心肺,云倾倾望着他,轻轻点头。

安沐辰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后这才出去,贺尔敏的甜甜的“辰哥哥”恰好也在这时响起,云倾倾抿了抿唇,翻个身,安心睡去。

060

 云倾倾这几天难得没有这么安心睡过觉,一觉醒来时已是午后。刚起床梳洗过门便敲响了,似是踩着点儿来的一般。

云倾倾愣了愣后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贺尔箴时愣住:“贺公子?”

她脱口而出的称呼让贺尔箴也愣了愣:“云三小姐?”声音里明显带了些质疑。

云倾倾这才想起她此时的身份是云之晗,抿了抿唇后巧妙地掩饰过去:“三皇子,安沐辰并不知道我与你私下有来往,大家既是都在同一艘船上,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出现,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家族不认识吧。”

“三小姐说的极是。”贺尔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

云倾倾有些为难地望他一眼:“这不太方便吧,待会安沐辰若是过来……”

“敏敏正缠着他,他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

“这样啊……”云倾倾依然有些为难,“可是……”

“之晗,你什么时候与我这么见外了?”贺尔箴望着她为难的小脸,突然道。

他既然已这么说,为怕继续拖下去贺尔箴心里起疑,云倾倾不得已,微微侧开身子,让贺尔箴进来。

贺尔箴一进门便顺手将门关上,手却突然朝云倾倾探来,在云倾倾还未反应过来时已将她一把转个个圈后便揽入怀中,从背后将她紧紧搂在胸前,头也跟着俯下,轻抵着她的颈窝,灼热的鼻息在颈间流转。

云倾倾冷不丁被他这番举动吓了一大跳,僵着身子不敢动,声音却冷了下来:“三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轻轻的闷笑声从颈间传来,贺尔箴在她颈间轻蹭着,闷声道:“之晗,我想你了。”

云倾倾被这一声疑似调情的话给惊得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敛起,从这话听来云之晗似是与贺尔箴有一腿,她竟从未察觉。

她还在云府时,贺尔箴只来拜访过两三次,两个人看着倒是正正常常的,没看出有什么私情,就连前几日安沐辰向他介绍她时,他的神色也再正常不过,完全没有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抢走的愤恨,这会儿贺尔箴却是这般表现,她摸不准云之晗是真的与贺尔箴有私情还是贺尔箴在试探。

若是真有私情的话,一个萧靖安,一个贺尔箴,同样一张脸,这云之晗桃花运倒是挺旺的,如果再算上一个安沐辰,依小说狗血定律,云倾倾倒觉得,她自己才是那该被炮灰掉的万恶女配。

“之晗?”久未得到她的回应,贺尔箴抬起头望向她,轻唤道。

云倾倾抿了抿唇,转头望向他,掂量着开口:“尔箴,我们不能这样,我……现在是安沐辰未过门的娘子,他现在还在这船上,若是被他撞见……”

“之晗,你是在担心他因此而伤心难过?”贺尔箴的声音微沉,手用力地扣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面向她,望着她的眼眸也有些冷厉。

云倾倾小心觑了他一眼,摸不准他此刻是不是在演戏,也只能依着心底的猜测,声音有些哀怨,却也冷了下来:

“他若是撞破了我们的事后会怎样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名义上还是他订了亲的娘子,难道你还要让我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人偷情不成?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别人怎么会怎么说我你想过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能替我考虑考虑?”

“那你为什么也不替我考虑考虑?”贺尔箴似乎动了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整日亲亲我我,却还得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以为整日与你这么偷偷摸摸的我就愿意,但是我能怎么办,我自小便被订与安沐辰,这门亲事也不是我想退便退得了的,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这趟回去安沐辰怕是要开始着手准备婚事了,到时我也就只能嫁与他。”

对于贺尔箴的怒气,云倾倾只能估摸着云之晗的性子应道。

“我定不会让你就这么嫁与别的男人!我说过,一旦寻得龙脉我便风风光光地将你娶回宫里,都已拖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拖些日子?”

贺尔箴有些烦躁地掐着她的下巴道。

疼意传来,云倾倾不客气地一把将那只爪子拍下,换上云之晗式的冰冷神情,语气中却是极尽试探之意:

“拖,拖,拖,你还要我拖多久?那前朝公主至今没个消息,也不知道能否找着,龙脉更是连个影儿都没有,若是这辈子都寻不到龙脉我便只能与你这么偷偷摸摸下去了不成?”

“之晗,你是真不知还是在防着我?那前朝公主若真至今没半点消息,你们玄冥楼今日会频繁在各个官道水路的关卡上秘密寻人?你们怕是早已掌握那公主的行踪了吧。”

“贺尔箴,我若要防你还会与你在一起?这些日子我都在船上玄冥楼做了什么我怎知道?况且师傅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我们在一起的事儿,现在处处防着我,我怎么知道是否真已寻得了那公主。”

心不跳气不喘地一番话下来,云倾倾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入了戏。

“之晗,”大概是看着云倾倾似乎真动了气,贺尔箴叹了口气,语气稍稍缓了下来,“相信我,我们很快便会寻得龙脉。据我安插在玄冥楼里的探子回报,你师傅确已有了前朝公主的消息,虽不小心让她暂时走失,但那日她离开前你师傅已在她身上下了些药,只要她人还活着,无论走到哪儿定是逃不出玄冥楼的手掌心,他们现在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只要找到前朝公主,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云倾倾心一紧,望向他:“他下了什么药?这事儿我怎从没听师傅提过?”

这几日来她身上并未有什么异样,那日离开时她也未与周瑞涛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他有在她身上下了什么她却不知的吗?难怪他会这么放心地任由云之晗送她回来。

“他连寻得前朝公主都没告诉你又怎会告诉你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贺尔箴有些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具体是下了什么药我也不清楚,但是据说有一种鸟儿能根据她的气味将她寻得。其实只要能将前朝公主顺利带回变成,我们管他周瑞涛要做什么。”

云倾倾有些敷衍地笑了笑,满腹心思都在周瑞涛在她身上下药一事儿上,却始终猜不透。